金剑一柄,诏书一封。期我寻访江湖有德之士,担当武林盟主,领袖群雄,对抗这些邪魔外道。”
说罢,身边几人呈上一柄长剑,一只锦盒。
福康安将那长剑缓缓高举,众人只见那长剑之上雕龙画凤,甚是jīng美考究,剑鞘周身均呈黄金颜sè,当真有一股子唯我独尊的皇家气派。
他示众完毕,缓缓抽出长剑,只见剑身辉光灿烂,古朴典雅,也同外面是一般的黄金颜sè,整柄长剑,仿佛便是由黄金铸造的一般,当真富贵逼人。
前面侍卫拿着一只八角六棱的紫金锤,高举头顶。
福康安长剑轻轻一抹,众人只见一道金光闪烁,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那八角六棱锤登时变成两瓣。
当下众人不由得都大声喝彩,均知道这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好剑。
福康安道:“这柄剑乃天赐jīng金所铸,坚硬无比,世间万物莫能与敌。”
当下收起宝剑,命侍卫传下去供众人展览,那几名侍卫紧紧护着持剑之人,绕着场地走了一圈。
齐御风远远看着,心道:“也不知是我的那柄无名宝剑厉害,还是这柄玄金剑厉害。”他那柄神剑因为太过锋利,自上山之rì便一直留在玉笔山庄,不再使用。
福康安等宝剑传回,再拿起那诏书说道:“现下我念一下皇上的诏书,大伙在这山上,也不必拘礼,听听便罢。”
众人有不愿意跪的,当即站着听旨,也有深惧皇家威严的,当即跪倒在地。
继而他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欣闻长白之巅,天下英雄论剑于此,今草莽江湖之中,多有忧国忧民之义士,朕心甚慰,岂吝于褒贶哉。望诸位择贤良有德之士为一盟主。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江湖奇人亦朝廷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兹特授盟主为一等长白公,锡之敕命于戏,功宣华夏,永锡天宠。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当下又把诏书传下,令众人观看。
群豪看到那诏书两端织成两条提花翻飞的银龙,“奉天诰命”四个篆字端庄古朴,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
里面的文字更是端庄小楷,气度雍容,圆润飘逸,用满汉两种文字行款,都不由得大为心动。心道若是能得到这柄玄金剑和这诏书,便可真是算得上威名盖世,光宗耀祖了。
当下一双双眼睛不由的都紧紧盯住,若不是有侍卫白花花闪光的钢刀利剑提醒,几乎便有人yù上前行抢。
福康安等诏书传回,又笑道:“今rì在此决出了武林盟主,从此各门各派有了大有威望之人管束,武林中便可少了许多纷争。也是一件幸事。”
“至于这盟主如何决出……”福康安目光淡淡一转,看向台上的六位掌门,“还得请诸位武林同道,拿个主意。”
第六十七章回风舞柳
福康安一席话说完,便把目光看向了台上那六人。
这底下门派之人却都想着,这武林盟主多半还是要着落在那些拥有尼姑老道和尚的大门大派之中,他们所能捞到的,不过是一饱眼福,看一场龙争虎斗罢了。
当下地下众人心中不由得都有些悻悻之感。
福康安话音刚撂,一台下之人便挺身而出道:“今天长白山上来的都是学武之人,自古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伙下场比划比划也就是了。”
此言一出,当即有不少人点头,心道反正自己武功肯定不是天下第一,要看热闹,那是越快越好。
福康安点头道:”如此,皇帝也有吩咐,说今rì但凡下场献艺者,无论胜负,但凡武功高强者,均按其名次赐予武进士,武举人出身。如若有所损伤,朝廷每人拨一百两银子养伤,依次递增。还请诸位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此言一出,议论之声更是喧嚣而起,心道看来这般还能有点甜头,只要下场拿了一个武举人出身,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当下不少自认武功高强之人不由得都摩拳擦掌,跃跃yù试。
又有人喊道:“比武须立个规矩才成,不然车轮战谁受得了?”
此言一出,又有不少人随声附和,连连称是。一时大会上议论纷纷,吵闹不停。
突然间,大会正席站起一人,冷冷叫道:“三招五式的事,还要什么规矩?”说罢一挥软鞭,右脚一蹬,犹如rǔ燕投林,翩然落在场中,她这等绝妙的轻功一现,登时便有不少人喝起彩来。
众人一看,正是峨眉山新任掌门圆xìng师傅。
圆xìng站定,转头看向少林寺方向脆声喊道:“武学后进峨眉山圆xìng向少林寺大勇方丈请教。”
她这一出场,登时满场哗然,谁都没料到这高高在上的峨眉派居然这么沉不住气,而且这女人如此火爆,居然当即便向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派挑战。
少林僧众登时面面相觑,也是惊诧莫名,大勇方丈便像是没听见似的,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圆xìng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可大勇方丈便好似泥胎木塑的佛像,一动不动。
当即圆xìng又道:“如此,这武林盟主之位,少林一派便弃权了是不是?”她此言一出,便有人猜忖,莫非这大勇方丈老了,不敢挑战不成?
当下便有不少人,对着少林派的方向,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一边有和尚焦急,急忙向方丈请教道:“方丈,峨眉派向我派挑战,接还是不接?”
他一连问了三遍,大勇方丈却依旧一言不发,连看他一眼都是不看。
那人无奈,站起身朗声道:“大勇方丈身体不适,便由我来会会峨眉派的高招。”
说罢一个翻身跳入当场,姿势也是干脆利落至极。
圆xìng见此人身材魁伟,生得却有点愁眉苦脸,当即一笑道:“这位便是达摩堂首座湛空大师了?”
湛空单手施礼道:“不敢,小僧湛空见过峨眉掌门。”
圆xìng又问道:“你不使兵刃么?”
湛空道:“舞刀弄枪,难免伤了和气。”
圆xìng想了想道:“那好罢,我便与你比划一下拳法。”当即收了软鞭,脚下轻盈翩逸,向湛空身边飘了过去。
湛空不敢怠慢,当即施展大金刚拳法迎去。
两人这一动起手来,当真便是满堂华彩,接连有交好之声,有多少人一生之中,也从未见到如此高明的武功。
两人拳路一人正大阳刚,一人沉脆轻柔,顿足发力之间都快逾闪电,丝毫不留空隙,圆xìng来去纵横,步履翩翩,姿态婀娜多姿,直如织女穿梭,灵姝翻袖,哪里还像个出家之人,简直便如凌波美眷,瑶池仙子一般。
湛空的拳路大开大合,每一招似乎都能迸岩裂石,但圆xìng缩首斜钻,体若无骨,身形倏忽神奇,变化万方,他这般威猛无铸的拳法却每一式都打在了空处。
斗不多时,湛空只觉得满头大汗,气喘不定,他这大金刚拳法,劲力至猛至刚,无与伦比。
每一拳打下,都有千钧之力,但这拳法十分损耗内家真力,若然如此发力猛攻,打上几百个回合,事后必得大病一场。他自知对方轻身功夫远胜自己,已不能取胜,当即跳出圈外,叫道:“圆xìng大师武功jīng妙,小僧一败涂地,佩服佩服。”
圆xìng也当即住手道:“湛空师傅拳术高明,我也佩服的紧。”
湛空不敢多话,当即双手合十,又施了一礼。
圆xìng追问道:“那少林派还打不打啦?”
湛空摇了摇头,苦笑不语,当即回转。他少林派打了一场,也算对朝廷有所交代,至于这武林盟主之位,树大招风,少林派也并非多感兴趣。
圆xìng又看向其余那几门,说道:“不知哪位道长还要赐教?”
一边点苍派掌门沧浪见到这两人圈中搏杀,打得好不激烈,结果却如此客客气气,你谦我让,当下不由得大皱眉头,心道:“那湛空禅师武功何等jīng深,他这大金刚拳法,雄浑豪壮,有裂石破云之势,怎么却每次都偏之毫厘,恰巧让那女子躲了过去?这女子年纪轻轻,又没甚么名气,能有多大能耐?这两人莫非合演了这一出,诓骗我等不成?”
他却不想自己地处滇南,常年不问中原武林之事,对红花会和峨眉一事,多少有些孤陋寡闻。
只见这女子秀丽绝俗,虽然一身尼姑打扮,却豪气飞扬,丝毫不见出家人的持重,便是越看越不顺眼。
他心有所想,当下一提长剑,几步走到场中,道:“圆xìng师太,我来与你比试。”
圆xìng见此人步履飞扬,几步便迈到几丈的距离,当即也是暗暗佩服,心道这点苍派掌门虽足迹一向不履中原,却也的确有独到之处。
当下转头看了齐御风一眼,使了个眼sè,回首一拱手道:“沧浪掌门,请!”
沧浪道人却不不回礼,当下点点头,半阖眼帘,等着她上前进攻。
圆xìng见沧浪道人如此傲慢,当下心中略有不悦,一抖长鞭,面无表情道:“点苍山乃边界夷民之境,峨眉山却是千年大派,不敢欺负了你,请进招罢。”
沧浪道人闻听,不由得心中大怒。
他点苍派虽不似少林那样泰山北斗的地位,也没有武当玄门正宗的名分,但奇人辈出,即使在穆人清纵横江湖,天下无敌的年代,也有峨嵋、昆仑、华山、点苍,武林中称为四大剑派之说,这女子何德何能,敢这般污蔑点苍?
他心中虽怒,涵养却好,当下不便发作,便冷哼一声,手中长剑颤了一颤,“哗啦啦”一声轻响,朝圆xìng刺了过来。
圆xìng也不防守,软鞭如长蛇吐芯,径直以攻对攻,朝沧浪道人面门攻来。
沧浪一见这一鞭,劲头急猛,隐隐带着啸声,当下不敢怠慢,当即轻转长剑,使出点苍山回风舞柳剑法的绝招,化解开来。
点苍派素以剑法、轻功名扬天下,轻功轻灵飘动,专走轻、柔、快、变等路线。
而剑法则招数古朴,内藏其变,以诡异多变著称。其中这路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经多年点苍派高手呕心沥血多年删改,在明末时更是与武当剑法、峨眉剑法并称三绝,冠冕武林。
他这路剑法一经展开,齐御风便不觉心中砰砰直跳,急忙盯住不放,只觉得他抽、提、带、格之间的动作,与《长白剑经》之中的动作两相参照,许多疑难不明之处,一步步的在心中出现了解答。
若是以他现在武功而论,自然是灵狐小飞和山猫加菲手把手所传的剑术拳法最高,虽然他只知其用,不知其理,但这些招数都干脆利落,方位诡异,令人匪夷所思。只要是用得好了,难保天下英雄不败。
可是若讲究剑理jīng深,内蕴无穷,自然还是得是《长白剑经》的武功,这剑经上的武功似乎绵绵不绝,从无穷尽,你领会了一招的用法,便得一份的体会,练到后来,几乎天下剑法俯仰可用,那已是另一层境界的武学了。
天下剑法皆是一脉相通,只不过剑经上的功夫,更为高深奥妙而已。
齐御风此时尚未达到这般境界,可他却也恍恍惚惚,觉察到了什么,
只不过他悟心太差,一直到与那南少林的疯和尚在船上比斗,才隐隐约约的想到了。
当下沧浪道人与圆xìng比斗,他便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观看沧浪的剑法,他已将那《长白剑经》上的武功招式记得烂熟,此时一经比对,登时便有恍然大悟之感。
过不多时,那边沧浪见久攻不下,心中反而沉稳了下来。手上加劲,一招一式使得更为鲜明。
当真是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彻底将这套回风舞柳剑jīng髓之处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
圆xìng将一条软鞭舞得密不透风,似乎有所不敌,但她这银鞭遒劲有力,鞭圈越转越小,沧浪道人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窜高伏地,劲气横飞,手上兵刃舞成两团银光,直看得那些地方上的小门小派的掌门们面红耳赤,胆战心惊。
心中都觉得自己手上这点微末功夫,简直都不敢说是练武之人。
两人过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未曾决出胜负,正当众人焦急之际,突然圆xìng转头冲齐御风喊道:“喂,你看清楚了吗?”
齐御风经此一喊,犹如在梦中醒来一般,急忙点点头,经此一战,他已对《长白剑经》中的功夫大有领悟,此时沧浪剑招已老,没什么再看的了。
圆xìng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着沧浪娇笑一声道:“沧浪掌门,我可要变招啦。”
第六十八章此言大善
沧浪道人听闻,不觉冷哼一声,心道我剑招虽已被你看透,你这鞭法也落在了我的眼里,纵然你再变什么招数,却又能有什么花样?
但他一向生xìng深沉,近年来年事渐高,修为rì益jīng湛,心下虽是不屑,脸上仍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手中长剑,招式却越来越是凌厉,当下一剑惊雷闪电一般,奋力刺出。
圆xìng长鞭一转,划个螺旋状的圆圈,辫梢便犹如一条柔丝般缠住长剑,将他剑中的急劲尽数化去,这一下以鞭驳剑,招式实在柔到了极处,登时叫人大开眼界。
沧浪道人见圆xìng一招便将他长剑缠住带歪,不禁吃了一惊,正要反击,谁知圆xìng得理不饶人,长鞭一抖,上圈下钩、左旋右转,连变了七八般花样,疾风暴雨般向他打来,沧浪一个招架不住,不由得连连后退。
圆xìng这鞭法一变,旁观群雄登时一怔,只见她身子忽东忽西,忽进忽退,在沧浪身边飘荡不定,行动快捷之极,宛然带了三分邪气,诡异非常。
齐御风看得惊奇,心道:“她这路鞭法,与李文秀所学截然不同,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便应该是圆xìng师叔所言的‘白蟒鞭法’了。”
两人又斗了半晌,只见圆xìng长鞭变幻无方,沧浪的长剑流光闪烁,两人此进彼退,快速无伦的攻拒来去,地上黄土飞扬,渐渐化成一团浓雾,将二人身影裹住。
众人但见尘沙越扬越高,影影绰绰只看得见剑光鞭影,身形闪烁,却看不见细微之处,不由得都大为着急,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向前看去。
蓦然间,只听一声闷哼,两个身影一合即分,各自飞退出几丈开外。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沧浪道人衣襟破开,胸前好大一条鞭痕,鲜血淋漓,几可见骨。圆xìng却安然无恙,气定神闲,提着长鞭端凝不语,显然是胜负已分。
沧浪道人长叹一声,向圆xìng拱了拱手。面sè沉重转身朝大门外走去,想是受了挫折,便连这大会也不想参合了。
门口侍卫见他走来,顿觉得为难,忙看向福康安。
福康安漫无表情,挥了挥手,侍卫便只当没看见这掌门闯出,那沧浪道人便自行下山去了。
他余下弟子坐在高台后面,本来一个个挺直了胸膛,此时却面面相窥,忙请示师叔,云阳、龙泉两位道长思虑片刻,便决定继续留在此地,由云阳长老继续主持。
又稍待片刻,圆xìng喘匀了气息,便道:“贫尼还有一战之力,不知那一位高手能前来赐教?”
目光滚来滚去,灵动至极,看似盯着那六大掌门之位,其实一双妙目却紧盯住武当派掌门之位的那位道士。
哪位武当派“掌门”给她看得发毛,当下心道:“这峨眉掌门如此年轻,却有这般jīng强的武艺。我不过前来走个过场而已,可得想个法子解了面前这局面不可。”
当下他沉吟片刻,朗声说道:“圆xìng师太,我等都是出家之人,当谨言慎行;戒急用忍,今rì是武林中百余年所未逢的盛会,我等俱为一派之主,再动刀动枪,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说罢转头看向点苍派,昆仑派两位掌门道长道:“两位掌门,我说的是也不是?”
一边昆仑掌门正心道长看了圆xìng这路奇幻的鞭法,心下也正自忐忑,听闻此言,当即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