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几丈开外,一条身躯如墨,三五丈长的巨大蟒蛇正巡游期间,两眼若电,长舌闪动,身上鳞片微微张开,身躯在草地与大树之间不断游走,散发着无限的yīn森恐怖。
他一生只在电视上看过蟒蛇,可那些蟒蛇却哪有这般大小?看它身材足有水桶般粗细,倘若不是微微张开了鳞片,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颗笔直的大树横卧在地上。
蟒蛇对面,蹲着那只白狐与其对峙,两眼似睁未睁,仪态从容自然,一条好看的大尾巴任意挥洒,仿佛丝毫不把大蛇放在心上一般。
蟒蛇猛一张口,白生生的牙齿露出,同时喷出一团雾气,与此同时居然发出一声略带嘶哑的鸣叫声。随即游动而上,一个比人头还大的蛇头,不停探动,向白狐迫近而去。
白狐丝毫不为所动,只等那蟒蛇靠近,才迅如闪电般一闪身,闪避开去,随即转头连咬三口,正中那蟒蛇脖颈之处,每一咬下去便有蟒血激喷而出。
蟒蛇吃痛,转头喷出一口毒雾,白狐轻轻巧巧,四脚踩着他的身子,猛然一跃,落到旁边树上丈许高的一根树枝之上。
蟒蛇势大力沉,挥尾一扫,将大树扫倒,白狐随即便如一团棉絮般落在地上,转头咬他尾巴。
一蛇一狐争斗起来,都是招数惊奇万分,人力所不能及,齐御风直看得热血沸腾,一时顾不了自己安危,大声喊道:“狐狸,我来助你!”说罢,便提剑而上。
谁知,刚一动身,只觉得身后有人一提,将自己劲力卸下。转头一看,原是那位前几rì赠盐的汉子。
那汉子摆手道:“此蛇毒xìng甚烈,若嗅到那毒雾,百死无生。”
齐御风顾不得打招呼,急忙道:“这狐狸能打过它吗?”
汉子微微一笑,自信道:“这大蛇成jīng也是土蛇而已,化不成龙,焉能是极地青狐的对手。”
两人再度看去,只见那蟒蛇攻势越来越慢,显然是渐渐没了力气,而白狐窜动,依旧迅猛,那蟒蛇连扑几次,就连狐狸的一根白毛都没有扑下来。
无奈之下,蟒蛇盘成一盘,用尾巴防守,一颗头却四处乱转,想要借隙逃走,可白狐却灵异聪慧,只要蟒蛇拉直了身子窜出,他立刻便飞身跳到蛇背上,两个尖利的小爪子上下翻飞,将蟒蛇背后的蛇肉蛇鳞撕扯下来。
蟒蛇无奈,只能挺立了身子,转头再战。
齐御风见白狐安逸闲适,自在挥洒,总是慢慢悠悠的踱步,制敌之机却快逾闪电,一动一静掌握的如此炉火纯青,不由得大感佩服,再看他或撕或咬,招数都干净利落,蟒蛇虽也因年深rì久,炼化了一身的力气,且通体灵活,古拙雄奇,但终究还是没有白狐的神奇。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蟒蛇动作越来越缓,可白狐却意犹未尽,依然不时的玩弄于它,或咬掉一小口蛇肉,或撕扯几块蛇鳞。
蟒蛇眼见敌不过对方,便盘成一团,将头颅埋在中间,外面任凭白狐处置。
白狐上前撕扯两下,见蟒蛇丝毫不为所动,便俯在一旁,尾巴摇动两下,又踱着步绕着蟒蛇转了几圈,似乎在琢磨如何撕破这蟒蛇防御。
几圈过后,转头看看那大汉和齐御风,似乎在表示,这庞然大物如此无赖,它也有点无可奈何。
白狐再抓抓蟒蛇身体,似乎再招呼他起身再战,可蟒蛇也不搭理,反而把身体盘得更紧了些。
白狐无奈,将四肢趴在地上,侧卧于旁,休息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盯着蟒蛇。
正当齐御风以为战斗告一段落的时候,那蟒蛇下盘,突然如箭一般钻出一个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尖牙闪烁,一口向地上趴着的白狐咬去。
原来这蟒蛇倒也聪明,他将自己头颅埋在身底,居然活生生将身体打了个结,以奇袭白狐。
白狐正懒洋洋的趴在地上,不时拨弄尾巴,此时见蟒蛇堆下面突然钻出个脑袋也突然吓了一跳,但却也丝毫不惧,四足用力,向上一跃,迎头闪电般迎了上去。
这一刹那的变化,来去极快,齐御风反应不及,不由得“哎呦”一声,心中暗暗为那狐狸担心。
白狐与蛇头略一相交接,随即分开,白狐混若无事,落地之后,便蹦跳着冲向蛇尾,而那蛇头在空中坚持了一阵,终于重重摔了下去。
原来这一下白狐后发先至,咬中了蟒蛇的脖颈要害,又胜了蟒蛇一次。
蟒蛇实在不敢与白狐交战,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了,只能硬挺着装死。
白狐也不管它真死假死,撕咬着蟒蛇尾巴,像是要给这蟒蛇剥皮一般,无奈嘴巴实在太小,它又喜好清洁,只能四肢并用,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撕开皮肉。
齐御风眼见如此奇景终于落幕,不由得大喜,与那大汉对视一笑,便想要上前几步,看个究竟。
刚走出几步,便觉得腥风甚浓,苦不堪言,捂着鼻子回头便要回转,谁知此时,只听耳后风声,那巨大身躯猛然一窜,居然向他身上飞扑而来。
原来那蟒蛇虽已认命,却尚未身死,白狐虽神,身躯却不足他百分之一,一时半会,也杀它不死,而他嗅到生人气息,便鼓起最后一股力气,一口尖牙咬了过来。
齐御风闻声大惊,刚要逃跑,可那蟒蛇在山林里呆得惯了,山林岩石皆如履平地,常人哪能跑得过它?
这几丈距离,转眼即至。齐御风听得声响,却就是连剑都来不及拔,当即不由得心寒如冰。
他正yù低头躲避寻找对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然后风啸声至,身后重重的轰了一声,齐御风睁眼转头一看,只见那蟒蛇上腭已被一柄单刀死死钉在身后一颗古树之上,尾巴垂在地上,拖出去老远。。
正是那大汉shè出单刀,救了齐御风一命。
接连面对生死考验,齐御风对刚才危机的反应倒是淡了,但是那人出手助他,势如闪电,齐御风纵然目光敏锐,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发出这一刀的,而且这一刀如此势大力沉,隐隐带着啸声,已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做到的了。
当下齐御风不由得躬身感激,那汉子摆手淡淡道:“无妨,小兄弟在此山林中居住,可是要小心些,此等蟒蛇虽不多见,但各种走兽飞禽层出不穷,其中有毒的也有不少。”
齐御风再次谢过。两人转头看那白狐,几个起落纵跃到蟒蛇身旁,伸出尖利的小爪子将蛇腹一划,抓出蛇胆,丢给那大汉,然后爬上古木,又是轻轻两啄,吞了蟒蛇的眼珠。
可怜的蟒蛇尚未完全身死,尾巴依然缓缓的来回游动,便已经被这一只小小的狐狸给分了尸体。
白狐做完一切,跳上一枝树干,尾巴一晃,悠悠闲闲的开始休息起来。
齐御风只觉得这只狐狸一举一动,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绝世高人,既神气又自大,还总是一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样子。
第十章长白剑经
那满脸虬髯的汉子拿了蛇胆,转头看向齐御风。
齐御风这几rì与田树言交往密切,渐渐的也觉得与这些古人交往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于是急忙赶过去,拱手施礼,一番客套。
大汉看了看他,觉得他方才举动虽然略有些鲁莽,却也仗义,于是笑道:“相逢便是有缘,小兄弟,你信不信我?”
齐御风抬头看那大汉,虽然衣物有些邋遢,颇有风霜之sè,却是身材魁伟,高鼻阔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明亮锐利。顾盼之间,满面虬髯,更添威仪,
心中不由得敬仰,当即道:“我怎么不信?”
大汉一笑,抬手提过一坛白酒,将泥封去掉,把带血的蛇胆丢进酒坛,稍微晃动,然后递给齐御风道:“来,全都喝掉。”
齐御风嗔目结舌,自他上要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东北之地,酒风甚猛,远胜关内,只因此地苦寒,人人皆需要饮酒取暖,时间长了,养成习惯,直到几百年之后也未能更改。
但无论如何,他却也没想到,到了这里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田树言带着个酒葫芦,喝得醉醺醺,就已经够夸张的了。而这位的功力更是划破天际,居然随着带着酒坛子!
齐御风面有难sè,不由得踌躇起来。
大汉见他不爽利,便想激他一激,遂双手一举,问道:“敢不敢?”
齐御风这人典型的山东xìng子,最是倔强,耳听此言,当即道:“有什么不敢的!”取过酒坛,咕嘟嘟喝了下去。
这一坛酒按现代计量,足有两三升,齐御风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足有五六分钟。他存着赌气心思,也不像后世电视里面古人喝酒,都是喝一碗撒两碗那样糟蹋衣襟,而是将每一滴酒都喝到了肚子里。
酒坛一落,那大汉笑道:“好,胡某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托住齐御风双手,轻轻抖落两下,将他一股酒嗝化解。
齐御风强忍着肚子撑爆的剧痛,趁着自己神智还算清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啥要喝就喝一坛吖?”
那大汉笑道:“这血胆酒第一次冲泡,最是增壮力气,疏通经络,像这样大蛇的蛇胆,却也是第一次碰到,我看足以抵得上你苦练三五年之功。今rì若无小飞相助,即令杀了大蛇,它附近毒雾弥漫,也取不到这新鲜蛇胆……哎,小兄弟!”
最后一句,却是发现齐御风摇摇晃晃,已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齐御风缓缓睁眼,却发现已经回到自己茅屋之中。
翻身起床,却发现那大汉正坐在院中,摆弄着烧烤架子上的肉条。
见他醒来,不由得转头一笑:“此地住的可还习惯?”
齐御风油然生出一股亲切感,登时大倒口水:“除了肉和野菜也没别的可吃,这山里面还有野兽,偶尔过来,我这是担惊受怕的,还有蚊虫叮咬,当真苦不堪言。”
那汉子又看了他半天,才拱手问道:“但不知小兄弟何方人士?穿着为何……如此怪异?”
齐御风见他站起,急忙做个“请”字姿势,请那人坐下,他自己也坐在木桩上,齐御风才道:“我乃山东人士,现在全家唯余我一人,小弟在外吃了官司,又遭人陷害,弄的如此怪模怪样,小弟侥幸逃出,无奈只能在此躲一躲。”
那汉子“哦”一声,道:“我这几rì常到贵处拜访,见小兄弟练剑,武功家数堪称一绝,不知何人所授?”
齐御风苦笑道:“小弟家门不旺,此剑法早已断绝,我也是最近从家传剑谱中逐渐揣摩而得。”
那汉子闻言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声:“也是个命苦的人。”惆怅之意,仿佛在自怜自艾一般。他沉吟半响,说道:“我观兄弟人品,应似不坏,谈吐更与常人不同,在下有一段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等齐御风搭话,汉子便续道:“你这剑法乃我平生仅见,想必练到二十年后,当可横行天下,无往不利,兄弟今rì内心愤懑,以至深藏于这深山老林之中,他rì出头之时,切记不可妄开杀戒,以泄今rì之恨。”
齐御风一笑:“但求平安度r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道,这个不犯我的,最好再加上猪,熊,蛇等生物。
汉子闻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兄弟这话说得很好,我观你侍花弄草,围栏筑舍,rìrì做这些杂事也能兴致盎然,原也应是个恬淡的xìng子。适才言语冒昧,还请原恕则个。”
齐御风心道,这人胡子根根似铁,头发乱蓬蓬的一堆,说话倒斯斯文文,也算奇迹一桩了。
口中答道:“我这人也贪玩好耍,怎么也专心不下来,所以才去侍弄那些东西,倒叫兄台笑话了。”
汉子摇摇头:“如此才好,如此才好。”心底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也不抬头看向齐御风。只见他一身土匪的打扮装束,嘴里却文绉绉的客气,齐御风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
那汉子呆立半晌,续道:“我生平自负刀剑双绝,不敢说天下无敌,直到今rì,天下人能胜过我的,只怕寥寥,那rì见小兄弟的剑法,一时称奇,偶尔路过时便看了几眼,兄弟莫怪。”
齐御风笑道:“兄台说哪里话来,我这剑法浅陋,一直还望大家指点,你能来此,不胜荣幸。”
汉子笑道:“我其实倒不是为你,我居所离此只有一rì的路程,但有人来访,我总要探个究竟才是。”
齐御风听得这人刀剑双绝,几近于天下无敌,心cháo澎湃,于是拱手求道:“小弟家门不幸,衰微至此,只余下一门剑术,小弟愚钝不堪,求大侠指点秘境。”
那汉子摇头道:“你家传武学,得来不易,我那rì只是看了几眼,绝无窥测之意,你尽可放心,你剑术成就,他rì应远在我之上。切不可妄自菲薄,以免自怜自艾,泄了一股锐气。”
齐御风哪能舍得这机会,连忙道:“我这武功,都刻在那边石壁上了,演练一番也是无妨,但求高人指点,感激不尽。”
那汉子摇头道:“那rì只看了你三招剑法,回去一试,已觉得妙用无穷,如此不如我将我刀法,剑法要诀讲与你,大家互相认证,你也不算吃亏太大。”
齐御风听闻登时大喜,连忙点头道:“甚好,甚好。”
那汉子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道:“好,如此你先演练一番,叫我也开开眼界。”
齐御风抽出宝剑,犹如一点寒星,上下元转,一趟剑法便练了起来。
演练完毕,齐御风收剑看向那汉子。那汉子却颦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如是半响,那汉子才沉吟说道:“其实你这剑法,我原也应该是看过的。只不过缘去匆匆,只看了个大概罢了。
齐御风奇道:“兄台在哪里看见。”
那汉子道:“约十余年前,我在这长白山主峰的天池之畔练习刀法……。”
“当时只听一声长啸,便看见远远岸边有人舞剑,可惜雾气弥漫,人又隔的太远,是以只看了个大概样子。那人见了我过去,便先走掉了。不过这剑法有个名目,我却是知道的。”
齐御风大惊道:“什么名目?”
“长白剑经。”那汉子缓缓吐出三字,语气郑重,“此地传闻,这长白山上,有个地方名唤长chūn谷,其中四季如chūn,常年花开不败,里面居住着不老不死的仙人,从不出世,而那仙人,却又不甘寂寞,在这长白山上,偶尔挑选有缘人传授剑法,其名便唤做《长白剑经》,千百年每逢剑经出世,天下便又多一个英雄豪杰。”
齐御风听得大惊,不由得站起来大叫道:“长chūn……长chūn谷!不错,正是这里。”
那汉子见他神sè大异,心道:“这少年的先人定是得了这长chūn谷的恩惠,传下了这门剑法,而他也定然是在家传秘籍里看到了长chūn谷字样,是以来到这长白山,习武学艺。亦或他可能就是近rì来到长白山,见到了那仙人,学了剑经,才赖着不走。”
齐御风万分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穿越了二百年多年,却居然真跑到了一处名叫长chūn谷的剑经埋藏地,一时不由得心乱如麻,感慨万千。
那汉子又说道:”仙人之说,终属飘渺。我在这山上居住了二十年,却始终不知道那长chūn谷的所在,况且这东北苦寒之地,真是否能有四季如chūn的地方,我看传说之中,大多均为虚妄之言。”
齐御风闻听,立刻鞠身行礼道:“不错,小弟所学剑法,应该是与这长chūn谷有些渊源,是以前来寻访,先前有所隐瞒,望请见谅。”
那汉子摇摇头:“不过我看着你这剑法,当沉凝时稍有轻佻,该轻灵时却有有些沉滞。譬如这一劈和这一格。你内心有犹豫之意,是以剑法不能圆转自如,任意挥洒,以剑术而言,你的根基还远不够稳固。”
齐御风脸红道:“我也是最近才学这剑法,功力尚浅。又无名师指点。”
“不过假以时rì,这些东西倒也无妨。”汉子一边说一边沉吟道:“书读百遍,其意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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