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干仙也点点头道:“不错,这人可当真是个好人呐!”
令狐冲见这两人话说得莫名其妙,六人脸上也随之都有些唏嘘感叹之sè,当下不由得为之一怔,他心思灵活,当即便想道:“定是这几人说话罗里吧嗦,行事浅薄幼稚,不明世务,是以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人见人烦,从未有人跟他们说过什么请他们做客之言,他六人一直心下深以为憾,我对他们客气,自然正打中了他们心坎。”
当下他明白了其中关节,当即一摆手,豪迈的一指正气堂方向道:“六位前辈,请!”
那六人听了,登时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正sè的整整衣襟,尽量装腔作势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朝屋中走去。
齐御风原本就不想跟这六人参合,见六人走开,便缓缓爬了起来,准备悄悄离开,谁知那桃花仙耳朵甚为敏锐,一听背后声响,便登时回头叫道:“哎呦,你醒啦?”
齐御风慌里慌张,急忙抬头看去,见桃花仙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当即道:“哎呀,是你们几个呀,那辟谷神功,都练成了么?你们要记住呀,若想功成,这几天千万不要吃饭!”
桃花仙闻言,登时大为惭愧道:“我们辜负你一片苦心啦,下山的时候饿的实在不行,看见一个和尚正在煮狗肉,便都抢来吃了。”
齐御风登时哀叹一声道:“看来你们当真与这门神功无缘,不过几位武功已然练到这般境界,足堪天下第一高手,再练其他功夫也是无用。”
桃花仙当即傲然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就是练着玩玩。”
一行八人说着话,便走进正气堂中。
令狐冲将桃谷六仙让到宾位,自己和齐御风坐了主位相陪,桌上又吩咐下去,摆了清茶和点心。
那桃谷六仙一辈子也未曾受过这等礼遇,当下一个个规规矩矩,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下才好。
令狐冲道:“六位前辈武功如此高强,但不知是那门那派?”
那六人都摇摇头道:“咱们没有门派。”
令狐冲与齐御风当即目光交错一下,齐御风已知其意,眼下华山之中,正需要这等高手镇场,如能结交上这几位,烦是烦了点,却可称得上是一脉强援。
当即齐御风不禁思索,这六个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江湖上任谁也说不出来历,当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当下便道:“桃谷六仙名满江湖,小人一向心慕得紧,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那桃根仙当即道:“无妨,无妨,我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识不凡,于各家各派武功都有涉猎,你有什么不懂的,说出来便是。”
齐御风不禁心中好笑,心道若是让他们好好使上几招,就算自己见识浅薄,令狐冲jīng通各门各派招式,必然能看出其中奥妙,由此便可猜出来这六人到底出身何处。
当下他起身持了一柄长剑,站在堂中笑道:“我使一招剑法,请六位前辈指教。”
桃根仙一摆手道:“你使罢,有甚么不对,我自然看得出来。”
齐御风听闻不禁好笑,当下他寻思故意为难一下这几人,手中寒光陡闪,一剑疾如闪电,如梦如幻,猛然刺出。
一剑既出,后招又绵绵不绝,剑招变幻无常,当真长风云雾一般。一柄长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剑光穿来插去,一共刺了一十三剑。
令狐冲和桃谷六仙见这令狐冲剑招变幻,犹如鬼魅一般,无不心惊神眩。令狐冲与他已算是相知甚深,也万万料不到齐御风还有这一手绝活。
当下他不由得皱眉道:“这是……衡山派的剑法?”
齐御风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曲大小姐教我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他说到此,却不禁脸sè一红,其实他这“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远远不是正宗,乃是在曲非烟与嵩山派众高手搏斗之时,偷学了招式过来,其中剑意,却还是雁荡山何三七所传的那一招“屏霞叠嶂”。
令狐冲一听,当即一惊,这“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乃是为衡山派三大绝技之一,相传是衡山派一位前代高手所创。这位高手早年以走江湖变戏法为生,临到老年,竟将变戏法的千变万化,眩人耳目的本领渗入武功之中,这一招变化古怪,据说一向为衡山派不传之秘,这齐御风能将这剑法学会,当真了得。
那桃谷六仙顿了一顿,互相望了望,桃根仙便道:“老三,咱们家有剑法没有?你使给他看看。”
桃枝仙想了想道:“不知道啦,爹爹妈妈没教过我。”
齐御风一听,心中暗道,原来这几人只是拳脚功夫厉害,另外看这几人腰间都带着一根短铁棍,莫非跟那黄海青龙派有什么渊源?
一边桃花仙却道:“我学过,我来练。”
说罢他大模大样起身,对着齐御风道:“小子,你这剑法练到这般地步,已属不易,但距离上层武功,究竟还差这一层,你且看来。”
说罢,劈手从齐御风手中夺过长剑,正yù挥舞,却突然皱眉道:“哎呦,我小时候学过一些,几十年没练,现下都忘记了。好像是……好像是……”
他想了一会儿,抬手东刺一剑、西劈一剑的练了起来,使得三四下,忽然忘记了,搔头凝思,又使了几招。令狐冲见他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不禁莞尔一笑。
桃花仙劈了几剑,叹息道:“自武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凭借一双肉掌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剑术却也耽搁了。”说罢又是一阵乱劈乱刺,出手极快,犹如发疯一般。
齐御风和令狐冲起初忍时不住暗暗好笑,看了几招,却不禁渐觉讶异,桃花仙这剑法虽然不jīng,姿式难看之极,但剑招却是丝毫不错,分明是一套极高明的剑法。
桃花仙又练了几招,剑势渐渐规整,如风如柳,层层递进,显出几番清雅闲逸之态。
他一连使出七八十招,最开始固然拙劣至极,但一招比一招好,到最后招招凌厉,已俨然有一些剑客风范。
他一套剑法使完,那五人不由得都点点头道:“嗯,这套剑法,小时候倒是的确见过,不过rì子太久,实在记不得这么多招数了。”
齐御风却内心一阵震撼,平心而论,桃花仙这般使剑,莫说杀敌,便是连猪狗都不一定打得过,但是剑招jīng妙之处,匪夷所思,别出心裁,却是有许多都从所未见。
他自学了《长白剑经》之后,最擅长之事便是从其他门派的剑术中取长补短,攻山之玉,将天下诸般剑术绝招为之融合,是以这桃花仙虽只是比划了几个架势,自己却已经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当下那桃谷六仙还在争论小时候学过的武功之时,齐御风当即在心中仔细地想了一遍这些招数,伸出手指,斜斜一刺道:“这第一招,是不是这般样子?”
桃花仙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没使剑,我怎么看得出来?”
齐御风当即从桌子上拿了长剑,气度闲逸,轻描淡写的一挥,道:“是不是这样?”
一边桃实仙看了一眼,道:“不错,我见过这招!”
齐御风闻之一喜,当即又使出一招,这一招剑锋成弧,旁敲侧击,去势似乎不急,但剑尖笼罩之处极广。
桃花仙这次却道:“不错,这便是我家剑法的第二招。我爹爹妈妈,就是这样使的。”
齐御风连使几招,六仙都拍手称好,但到了第十一招,却记忆不清,难以为继。
一边令狐冲上前接过长剑道:“第十一招,应该是这样。”说罢手中长剑猛然一抖,紧步上前,只见青光激荡,剑花点点,便好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那桃谷六仙登时都大叫道:“不错,不错,这便是我家剑法。”
桃花仙也道:“我想起来啦。”说罢又抓起长剑,一顿比划,使不出来之时,便张口解说,那五人也不厌其烦,在其中不断提点。
一边令狐冲和齐御风两人手持着长剑,听着几人解说,不断加上自己的理解使出招式,稍有不对,那几人便上前抓过长剑,一堆猛刺横砍,告诉两人该如何出剑。
等到晚上时候,合八人之力,居然将这套不知名的剑法渐渐还原了出来,虽然其中细微奥妙之处,可能未尽其实,一时无法参透,而潇洒写意的意境,却已然昭然若揭。
齐御风和令狐冲对视一眼,不禁心中一阵纳闷,这套剑法的招式甚是清雅飘逸,如chūn云乍展、流华纷飞,颇有魏晋隐逸之风,却不知怎么颠沛流离,流落到这六个活宝手中。
第50章琢磨
当下齐御风和令狐冲根据桃谷六仙的指点,又将这些残招细细梳理了一遍,从头到尾一招一式的比划了出来。
桃谷六仙见两人使这剑法,如白云追月,万花齐落,姿态飘逸,剑式俊雅,比他六人使出来的不知要好看多少倍,登时齐声大赞。
令狐冲和齐御风两人演练完毕,又对着桃谷六仙一顿溜须拍马,直夸这六人武功天下第一,盖世无双,将他六人拍的晕晕乎乎,全身暖洋洋舒服无比,直觉得自己仿佛在云里梦里一般。
于是桃根仙当即大手一挥,说将这门剑法就此传与华山派小辈,当成他们这些长辈的见面之礼。
令狐冲见一杯清茶,几块点心就换来了这般剑术,登时大喜过望,当夜便亲自宰了头小猪,又想辙凑了一顿美酒佳肴,宴请桃谷六仙。
只可惜这六人长脸黄牙,一脸麻皮,长相甚是吓人,又是一嘴的胡言乱语,岳灵珊和那些女弟子们都甚为憎恶害怕,当下所有华山女弟子便拒绝出席。
桃谷六仙内功虽深,酒量却甚浅,当下华山派众人一杯接着一杯灌酒,不一会儿这六仙便全趴在桌子底下。
令狐冲和齐御风等人将这六仙拖到客房,当即便召集众人聚集在令狐冲房内,挑灯夜战,一招一招将这套剑法一一拆解开来,虽说他们已得这剑招的外形,可其中奥妙jīng微之处,若想深研到极致,却还要趁着印象还算深刻,下一番苦功。
这剑法单是一招一式比划出来,尚有迹可循,但若依着那种潇洒写意的剑意,再使出这剑法,可就大有难度。
按着齐御风和令狐冲的眼光,这剑法应当使得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才能有一战之力暗之极。
这一夜,令狐冲和陆大有相互喂招,齐御风便同施戴子相互较量,大伙儿互相启发,琢磨这套剑法的内蕴。
齐御风与施戴子各施展这套剑法相互对峙;见招拆招,不出几招,便发现这华山派四师兄施戴子虽然说话油滑市侩了一些,俨然像个买卖人一般,但剑术上的眼光造诣,却已经颇为不凡,华山派这三十来个年轻人便能守住基业,果然不是白给。
原来岳不群在世之时,颇有些拘泥不化,传授弟子武功时,向来一板一眼,稍微有错,便加以责罚,更是不允许弟子学习其他门派武功,所以这些弟子根基虽然扎实,武功却算不得多高明。
三年前惊变之后,华山派由令狐冲当了掌门,他见众人武功实在拿不成样子,便破釜沉舟,鼓动众人博采众家之长,开始习练别门别派的剑术。
这一番折腾,初始之时,众人都觉得无名师指点,功夫似乎没太多增长,反而有所退步,但到了几个月之后,众人将其他门派的武功融汇贯通之后,再有所领悟,剑术便有所提升。
当年岳不群身死,华山派群龙无首,险些遭遇灭门之危,所以众人虽然也从师娘那里听说了什么剑气之争,现下却也只能不理不睬,只因现下若想安身立命,却还是得靠这些剑术招式才行。
以至于到了现在,华山派虽然只剩几个小辈撑着场面,但岳不群这九大弟子,恐怕已是五岳剑派二代弟子中最为优秀的一批,其余四派的同辈,都有所不及。
齐御风从陆大有等人的言语碎片中总结出这等掌故,当即不由得感叹,真是成也岳不群,败也岳不群,他这师傅虽然教的不怎么好,但收徒弟的本事却是一等一,而且将这些弟子的基础都打得极为牢固,是以这等良才一旦脱了羁绊束缚,前途便不可限量。
倘若岳不群地下有灵,真不知他该如何之想。
他与施戴子两人一连推衍了十七八招,到了下一招,却发现这招式简直是狗屁不通,毫无道理,两人试了半天,也没能发现这剑法的意义。
原来这一招剑法,先是连出三剑,攻敌之所必救,这三剑所刺方位都是匪夷所思,大异常理,而且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可谓妙到毫巅,可三剑之后,继而一剑却刺在了空中,距离对方身体足有半尺来远。
这一下两人可有些搞不明白这其中是什么道理,齐御风仔细回想,当时六仙比划了几遍,似乎所刺方位也是这个,并非传授有误。
当下两人便将这一招交由众人共同参详。
令狐冲听闻之后,想了半天,突然深呼一口气,脸上紫气一闪而没,接着便拿起长剑,随手一抖,只见那剑尖竟似变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一连在空中折了三折。
众人都未曾料到令狐冲的紫霞神功居然练到了这般境界,不由得都大为惊异,连声赞叹。
令狐冲使完了这一招,收剑叹道:“后面有几招也不用看了,都需要这样以内力逼弯了剑刃才行,这剑刃平空自弯,比软剑还要灵活,敌人自然难以招架,咱们即使看懂了这剑法,恐怕也练不成。”
齐御风见他手持剑柄,便凭空将那长剑的剑尖逼弯了三寸,大感佩服,当下道:“便是令狐兄这般内功也使不了这剑术么?”
令狐冲摇摇头道:”临敌之际,哪有这般闲暇运功,况且以我之能,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再多也力有未逮。也只能做个样子,并无多大用处。”言语之中颇有些无奈。
当下齐御风也不禁感慨,以他现在的武功见识所思,其实这华山派的气宗,倒也没什么不对,内功一成,不论使拳脚也好,动刀剑也好,便都无往而不利,招式自然灵活多变,就算是一样学习招式,手脚也比别人利落无敌飞升全文阅读。
只是他以前所学,虽号称无相神功,但却只不过比胡斐他们所修炼的粗浅的吐纳之法,也只堪堪强了半筹,一直到跟何三七学了雁荡山一脉的内功,才算入了点门道。
就他现在这点内力,便是连什么走火入魔的资格都没有,实在可怜的紧。
华山众人之中,令狐冲受师母遗命,学了紫霞神功,算得上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功,他这几年下来,已算有所小成。
其余诸人,练的却是混元一气功,与他这门内功基本不相上下。但凡内功心法,都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练一年便多一年的本事,耽误半年就少半年的功夫。
是以无论华山派这几人虽说在江湖上见了一般高手也是不惧,但实际上却还是有一个短板,那就是内功不成。
无论令狐冲还是以下诸人,只要手中无剑,登时便从高手变成庸手。
齐御风心道:“华山派的内功心法,能拿得上台面的,估计也就是这紫霞神功了,不过看这样子,即使修炼了紫霞神功,若想内力大成,也至少得十年八年不可,看来这华山复兴,当真路漫漫其修远兮。”
想到自己,他却无可无不可,这内功修为,实在急也急不来,齐御风也弄不到什么逆天的功法,只好继续jīng研剑招,当个老老实实的“剑宗”。
当下众人一夜未睡,四人绞尽脑汁,一点点推衍,才将这套剑法琢磨出来个大概雏形,若是想凭此对敌,却还得好好雕琢一番不可。
怪只怪那桃谷六仙剑术实在太烂,便如同齐御风后世所见的公园老头打太极拳一般,功夫是好功夫,练的人不行,众人也只能根据自己所学,一顿胡猜。
等到天光大亮,六仙起身,便嚷嚷着要吃早饭,齐御风等人急忙过去一阵吹捧伺候,送上吃食,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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