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又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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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江湖又见江湖-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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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飞龙抬头挺胸,撒开大步往前闯,浑身带着些许酒气。
  三个中年人仅扫了他一眼,根本不加理睬。
  他穿得寒酸,又是个灌足黄汤的醉鬼,委实不起眼,怎么看也不像是轰动江湖的名人,江湖高手谁不神气活现的?
  他越过三人身前,突然止步,眯着醉眼打量着这三位仁兄,不住打醉叹,站着不走啦!
  他的神态怪怪的,前俯后仰左看右看。
  看得为首的中年人火起,瞪了他一眼,直着大嗓门喝喝:“看什么?还不快走?你这醉鬼!”
  他连打两个酒呕,歪着脑袋撇撇嘴,问:“你……你们带……带了剑?剑……利不利?是能……响呢?还是能杀人?”
  “滚开!醉昏了是不是?”另一名中年人沉喝。
  他放下背上的大包裹,咯咯笑问:“你……你们是……是劫路的?”
  “去你娘的!”第三位中年人粗野地咒骂。
  “劫路,我……我也会。在……在后面用棍子敲,叫……叫做打……打闷棍。用套……套索在后面套……套脖子,叫……叫做背……背媳妇。你……你们是……”转眼徐飞龙已到了三人面前:“是偷鸡摸狗的?”
  两名中年人无名火起,正想上前动手。
  为首的中年人大概大人大量,上前拍拍徐飞龙的肩膀说道:“阁下,你醉了,咱们不与你计较,你走吧。”
  “谁……谁说我醉了?”徐飞龙大叫。
  “好,好,你没醉,你走吧。”中年人善意地说。
  徐飞龙嘀咕着抓起包裹,哼了一声,打了两个酒嗝说道:“再来十斤酒,我……也醉不了。走……走就走,你们失…失去机会了,这个包裹里有一二千两银子,劫路的居……居然没……没长眼……”
  为首的中年人摇头苦笑道:“即使你带了一二万两银子,也没有人会动你的。你不要穷嚷嚷胡说八道,传出去多难听?咱们不是劫路的;而是在这里等朋友。”
  “哦!等朋友?不是等仇人?”徐飞龙放下包裹,显然不想走,赖在此地了。
  “没你的事,老兄。”为首中年人不悦地叫。
  “等仇人,我帮你们一手。”徐飞龙挥袖叫道,醉态可掬。
  “你……”
  “我叫地老二,天是老大。在南京,就老子最厉害。什么浦口三英施智施仁施勇什么的!都要靠边站。”
  为首的中年人正是施智,身为老大倒还沉得住气。
  老三施勇是出名的霹雳火,忍无可忍,无名孽火直冲天灵盖,一声怒叫,冲上两步就是一耳光抽出。
  揍一个醉鬼根本不需费劲,因此出乎毫无戒心。
  徐飞龙就等这一记耳光,在出手行将及额时向下一挫,耳光落空,他的铁拳已经同时攻出,“噗”的一声捣在施勇的小腹上。
  这一拳并不重,但出其不意挨上了,还真不好受。
  他一跳而开,大叫道:“什么?你们打人?”
  施勇抱着小腹,嗯了一声,蹲下起不来了。
  施智吃了一惊,怒叫道:“好啊!你小子装醉扮疯,原来是冲咱们浦口三英来的。”
  声落人扑进,鸳鸯连环腿发似奔雷。
  徐飞龙不向左右闪,向后退。
  一腿,两腿,三腿……连退五步,三腿落空,第四腿到了。
  他在腿踢到的刹那间,左间半步右手一挥,恰好叼住踢来的腿。
  “砰!”施智跌了个手脚朝天。
  徐飞龙哈哈大笑,晃着左手的长包裹说道:“瞧你,像不像个翻转身的王八?哈哈哈……”
  老二施仁心中大澳,突然拔剑出鞘叫:“好小子,看来你定然就是最近江湖传闻的活命阎王咯,咱们几乎走眼了,不过你自己撞上来了,可饶你不得,接招!”
  剑发似电,锋尖指向徐飞龙的右肩并,认穴奇准,迅疾绝伦一剑犬不含糊。
  徐飞龙长包裹一挥,“啪”的一声击们来剑,扭身切人捷逾电闪,一把扣住施仁的右手,喝声“翻!”
  施仁真听话,身不由己来一记快速的前空翻,“砰”的一声跌了四仰八叉。
  徐飞龙哈哈狂笑,拾起包裹撒腿便跑。
  老大施智狼狈地跃起,脸色苍白地说道:“如果他真是活命阎王,咱们今天可算是栽到家了。说出去别人恐怕要笑掉大牙。”
  老二施仁跌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道:“追上去,不怕他跑上天去。”
  施智拍着身上的尘土,苦笑道:“二弟,你还没发现人家手上留情?他只要手上抓实,你的右手恐怕早就保不住了,算了吧,即使咱们能追上他,保证灰头上脸。想看咱们浦口三英栽筋斗的人多的是,咱们何必栽给别人看?”
  “可是,老赵的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咱们已经尽了朋友的情份,不能怪咱们没尽力。走吧,回去。”
  三人狼狈地北返,仍不知碰上的人是不是活命阎王。
  在南京。浦口三英名号响亮,武功不凡,今天手忙脚乱被一个陌生年轻人一个个放翻,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狼狈已极。这事情看到的人也不少,顿时就传了出去。一同传出去的还有活命阎王的名号。
  乌江镇,这座凋零了的小县城,眼下不再是县,而是属和州管辖的一座小镇,只有两三百户人家。
  当年楚汉争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遭九里山十面埋伏子弟星散,逃到这里脸皮不够厚,无脸见江东父老,放弃渡江,举剑自杀,结束了西楚的霸业。
  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条好汉,死得虽悲壮却不值得。
  乌江镇因霸王之死而天下闻名,经常有些怀才不遇的朋友,到此地的霸王庙凭吊这位一代霸王。
  霸王庙在镇南,乌江在镇东,眼下叫乌江渡,也就是当日乌江亭长以舟接霸王过江处。
  这座庙不大,两进殿,有五六名香火道人。
  朝廷的官吏与有名望的人,从来不到这座庙进香,只有附近的乡民与来自各地的武林朋友,为这座庙上柱香捐些香火钱。
  镇四周往日的城墙早已拆掉了,眼下改筑了一道护镇的土寨墙,比往日的县城缩小了许多。
  因此霸王庙成了郊区,距镇南口约有两里左右,站在南镇门向南望,可看到庙顶的双龙镇火塔。
  乌江镇的市面相当繁荣,四通八达是交通要冲。
  北至南京,南下和州,东面有两处渡头过大江东岸。东北是安阳渡;对岸是南京的上元县。东南是车家渡,对岸是南京江宁的马家渡口。
  西南,则通向以温泉著名的香淋泉镇,与玄门弟子称为第四十福地的鸡笼山。
  这两地皆是名胜旅游区,洗温泉游福地,吸引了不少大户豪绅前来观光旅游。
  因此,市面繁荣不算意外。
  十字街口有两家客栈,北是江西老店,南是鸿福客栈;东是楚汉酒楼;西是紫阳观下院。
  紫阳观在镇北四五里的桃花坞内,在镇内另建了下院,香火比霸王庙还要鼎盛,因为奉祀的神甚多,普通人谁又愿意去求霸王保佑?就凭霸王两字就够吓人了。
  徐飞龙踏人鸿福客栈的大门,已经是太阳西斜的时候了。他是今天最早落店的客人,弄到了一间上房。
  住上房的都是爷字号人物,店伙计可不敢计较他穿得寒酸而有所轻视,这世道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毕恭毕敬地送上茶水,含笑道:“大爷这间房后面是本地富户的后花园,相当清净。请问大爷在小店,打算明天何时动身?小的好前来招呼。”
  他一面解开大包裹,一面说道:“我打算住三五天,役有事不必前来张罗。哦!贵地的酒楼好像不少,哪一家酒菜最好?”
  “当然数楚汉酒楼第一,那儿的酒菜是第一流的,过往的达官贵人,皆在该处宴客。哦!那儿还有卖唱的呢。”
  “好,这倒得去光顾光顾。”
  天色尚早,他先到霸王庙走了一趟。徐飞龙怎么说也是出来混的,这前辈总要先拜见一下的。
  薄暮时分,徐飞龙特意换了一身水湖绿长袍,施施然踏人酒楼。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换了新衣的徐飞龙顿时就显得容光焕发,谁敢说他不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落店他最早,上酒楼他却比旁人晚。
  楚汉酒楼共有三家店面,已经是食客如云。冠盖云集了。
  楼上楼下灯火通明,菜香扑鼻。
  楼上分为三座食厅,朴实雅洁。
  他在靠梯口处的一副座头落坐,叫来酒菜,一面小酌,一面打量着全厅的食客。
  十余副桌椅,高朋满座,只有他附近的两桌没有客人。
  靠窗口一桌有七位中年食客,上首那人脸色红润,肥头大耳,一双猪眼,一张大嘴,留了大八字胡。穿绿底四花罩袍,像是很有身份的人。
  主位上的人正好相反,高瘦长脸,五官倒还端正,只是嘴角经常带着高傲的冷笑,令人不敢领教。
  其他五人皆是膀宽腰圆的大汉,一看便知是保镖护院一类人物,有两个带了匕首,一个佩剑,一个佩刀。另一人腰上缠着流星锤。
  高瘦的主人敬了主客一杯酒,冷冷一笑道:“和老如果认为没走眼,这件事包在兄弟身上,请放心吧!不是兄弟自豪。即使是长了三头六臂的武林高手,也难逃出兄弟的手掌心,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果让她溜掉,我八爪蜘蛛泺明芳今后不用混啦!”
  猪一样的和老咯咯笑,说道:“我当然信得过明老你、所以请你相助。兄弟事先已打听清楚,绝对走不了眼,只要你帮我断她的财路,其他的事不用你费心。”
  两人的年龄不过四十出头,居然相互称为和老明老,不伦不类,听来极为刺耳。
  明老呵呵一笑,说道:“好吧,依你。是否走眼,不久便可分晓,看光景,她大概快来了。”
  一阵楼梯急响,人声先到:“不许上去,快给我滚下来。你看这是什么地方?”
  上来了不少人,领先的是个灰脸庞的小花子,手中握了一条竹棍。穿一袭打了补丁的青直粗衣。登登登带跑带跳上到梯口。
  蓦地回身,用硬梆梆的嗓子叫:“再胡叫,小心小爷打掉你满嘴狗牙,拆掉你这座狗眼看人低的黑店。”
  追上来的两个店伙横眉竖目。吹胡子瞪眼睛,一个仍想伸手拖人、怨声说道:“楼上全是有身份的人,你……”
  小花子伸竹根鞭搭上了店伙的手肘,冷笑道:“你这该死的东西,你认为小爷没有身份?呸!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有身份,小爷我有钱,你明白么?瞧。小爷先用金子交柜,行么?”
  “啪”的一声响,一锭十两的金子丢在身边的桌上,金光闪闪,又说道:“你先验验看,是不是假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店伙的手抬不起来,呲牙咧嘴,额上冒汗。身子在颤抖,状极痛苦。
  小花子扭头就走,向窗口的食桌举步。
  徐飞龙的食桌在梯口。金锭恰好丢在桌面上。
  他拾起塞入另一名伙计的手中,笑道:“把财神爷往外撵,小心掌柜的开除你,小二。”
  小花子就在明老和老的邻桌落座。
  明老怪眼一翻,大喝道:“小要饭的,你给我滚到远远的一桌去,听见么?”
  小花子倏然站起,正待发作。
  徐飞龙赶忙招手笑道:“小兄弟,过来。咱们俩一桌。我一个人。你也只有一张嘴。何必占了偌大的两张台面?过来吧!生气划不来,是么?”
  小花子冷冷一笑,气消了,向徐飞龙走来,拉出凳落座阴森森地说道:“兄台说得不错,这乌江镇尽是些不长眼的人。”
  徐飞龙招来店伙取碗筷,向小花子低声微笑道:“不要生事,小兄弟,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不必叫酒菜了,我做东请你一顿好了。”
  小花子人穿得褴楼,脸灰手黑,但五官出奇地秀逸端正,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灵活万分,啪一声将竹根鞭放在桌上,恨恨地说道:“你可不要管我的事,我要让他们永远永远后侮。”
  “呵呵!还在生气?酒菜下肚,再生气保证肚子疼。看开些吧!刚才你的竹根压住店伙的曲池。软竹根能打着穴道,高明。可把他折磨得哑子吃黄莲,何必呢?我姓周。你呢?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小花子气消得好快。不往打量着他。脸上分了笑意,撒着嘴笑道:“原来你也是个行家。我姓吴。”
  “吴老弟,想吃些什么?你小得很。不喝酒吧?”
  “周兄,陪你喝半杯,怎样?”
  “也好,大概你很顽皮会作怪,喝了酒就不要生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哼!谁惹火了我,我……”
  “你就要杀人放火?等会儿可能出事,你最好少管。”他向邻桌用眼色示意:“真想管,麻烦得很”。
  “要出事?出什么事?”小花子问。
  “刚才撵你的那位仁兄。他们那些狐群狗党好像要在此地对付一个女人。”
  “女人?这……”小花子问。眼中掠过一阵异光。
  “我不知道,是从他们的言谈中听出来的。最好忍一忍,咱们不能在大庭广众间闹事,是么?”
  “这……”
  “离开这里之后,日子长着呢。”
  “好吧,依你。”
  小花子点头同意,大眼睛不转瞬地盯着他,眼神中有疑云,似乎对他并不信任。
  徐飞龙何等人物,察言观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小花子的神情瞒不了他。
  但他并不介意,江湖人对陌生人本就应该怀有三分戒心。即使一见如故也不例外,谁也不会对陌生人推心置腹。要不是看在之前颠丐的面上,他也不会劝这小乞丐了。不过这小乞丐的样貌有些……
  食客仍陆续登楼,人声嘈杂。
  忙乱中,店伙悄然在厅角放上一张长凳。
  片刻,店伙领来了两个女人,幽灵似的引至凳前即悄然退去。
  两个女人一是老太婆,一是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少妇。
  少妇荆钗布裙,梳高髻,眉目如画,不化妆就这天然秀色已然不凡,脸上神色忧戚,与卖唱的姑娘完全不同。怀中抱着一具以锦囊盛着的琵琶。
  少妇沉静地取下锦囊,神情专注地缓缓调弦。弦声一起,立即吸引了不少酒客的目光。
  徐飞龙的注意力。落在和若明老的一桌上。
  和老放低声音说道:“明老。就是她。”
  八爪蜘蛛泺明芳淡淡一笑道:“真是她!”
  和老阴阴一笑道:“告诉你,我不会走限。”
  八爪蜘蛛拍拍胸膛说道:“那就交给兄弟办好了。”
  和老笑道:“那就一切拜托啦!”
  八爪蜘蛛向一名护院耳旁嘀咕一番,重又向和老笑道:“仅断她的财路,没有用的。”
  “你的意思……”
  “她可以到南京嫌钱。是么?”
  “这……她孤零零一个女流之辈。怎敢到南京去赚钱?”
  “不一定,她如果真去呢?”
  “这个……”
  “交给我吧,我会替你办得干干净净,一劳永逸。”八爪蜘蛛自负地说。
  和老就等他这句话,奸笑道:“我知道我能信赖你,瞧着办啦!”
  “咱们就先走吧。”八爪蜘蛛说。
  众人在弦声中,扬长下楼走了。
  徐飞龙的注意力,回到少妇身上。
  这瞬间,他被神奇的音符所动,沉浸在弦声中,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那是一曲动人心魄的十面埋伏,杀声震天,千军呐喊,万马奔腾,风雷隐隐,鬼哭神嚎,冥冥中,似乎令人觉得自己正处身沙场,刀光耀眼,剑光生寒。
  每一个音符皆令人心弦狂振,每一段旋律皆令人血脉贲张。刀枪交击。血染黄沙,云沉风急,尸骸遍野。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这就是战场。区区几根琴弦,竟能发出如此奔腾澎湃,雷霆万钧的神奇天籁,委实不可思议。
  整座酒楼鸦雀无声,所有酒客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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