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天空直接朝着海面轰下来,‘轰隆隆’的巨响中,几只被那风柱轰中的海船竟然直向还面下沉,海水都平齐了船甲板。到处都是艄公和水手惊恐的嚎叫声,吉备真备的坐船上,那艄公喝令着水手摆出了香案,将船上备着的猪头等三牲祭物丢进了海里,开始烧香膜拜,可是风却益大了,益的古怪不可琢磨。那海面上渐渐的泛起了波纹,一片片数尺大小的白色浪头在海面上很整齐的出现,好似一大片海域就是一条蛟龙背上的皮肤,这些小小的浪头就是鱼鳞一般整齐的朝着远处涌去。
渐渐的天色黑了下来,一团团浓雾从海面上升起,那风吹得益古怪,风过处,竟然出了‘哧溜、哧溜’的破空声。偶尔几道风柱撞击在一起,那大风立刻轰然散开,好似炮弹在海面上爆炸,卷起一团团白生生的水花;也有那风柱撞在一起后却突然汇合,形成了数道顶天立地的黑色龙卷风,在那船队四周肆虐。巨量海水被那龙卷抽上天空,随后无数雨点带着大群大群的海鱼‘噼里啪啦’的落下,有些倒霉蛋居然被那天上落下的数尺大小的海鱼砸得晕了过去。
吉备真备站在坐船的船头,船只在上上下下的剧烈颠簸,他惊恐的看着突然生的这一切,嘴里一连串的叫着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天气,没有一点征兆的,怎会这样快的变天?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他身后一名扶桑武士‘嗷嗷’一声扑了过来,抓起吉备真备就往后面一跳。一条近丈长的金枪鱼笔直的从天空落下,数尺长的好似钢矛的嘴‘咚’一声稳稳的扎在了船甲板上,正好是吉备真备刚才站立的地方。大半个鱼身都陷入了船体,若是吉备真备还在那里,如今早就被捅了一个对穿。吓得浑身冷汗直流的吉备真备猛地朝着那武士拍了几巴掌,大声说道:“回去我赏赐你家臣的身份!神灵啊,好大的鱼!”
当然,也有让吉备真备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恐惧中感到欣喜的事情生――几个起码千年气候的大珍珠母贝不知道如何被那龙卷风抽上了天空,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坐船上,给他送来了十几颗拳头大小的珍奇宝珠,这也勉强抚慰了一下他那受伤的心灵。当然,这些明珠如今看起来,似乎并不能改善吉备真备的境遇,那风益的大了。
突然间在那改造成佛堂的海船上,普照和尚念的诵经声响起。随着他渐渐的笼罩了整个海域的诵经声,他身边的十几个门徒开始将携带的手抄经文一页页的拆开,迎风丢进了海风中。每一页佛经丢出手,立刻化为一蓬金光随风消散,隐约可见无数金色的文字在那风中飘散开来,每一页佛经都让那风的势头减弱了不少。渐渐的,普照和尚的声音益盛大,那佛堂上有一线线金光闪了出来。“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随着一卷《楞严经》化为金光融入那海风中,肆虐的海面有渐渐平息的倾向,那海水也为之一清,惊恐畏惧的水手们也都渐渐的平息了心境,开始随着普照和尚诵读经文。
吉备真备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他觉得一切都是神灵在保佑,才保佑他船队中有普照和尚这样**力大神通的和尚啊。同时,他不自觉的将佛门和道家的经意在心中做了一下对比,他也现,佛门比起道家,似乎更加适合扶桑。“唔,最少和尚不会让自己的门人争夺世俗间的权力罢?”吉备真备很是凝重的思索着一些很严肃的问题,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江鱼在码头上送别时露出的冷笑,心头不由得一抖。
随着佛堂上出的金光益灿烂,海域渐渐的就要平息下来。扶桑武士们开始欢呼,开始赞扬普照和尚的法力无边,这些武士开始寻思着,等到了扶桑,一定要请普照和尚为自己加持佛法,保佑自己武道昌隆,只能自己砍别人,不能别人砍自己等等。陷入兴奋状态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注意到远处海面上突然升起了数十座小小的不似自然生成的小礁石,这些礁石上,似乎还有着一些古怪的物事。这些个小礁石,笼罩了方圆数十里的海域,随着这些礁石的出现,整个海域所处的空间都突然一滞。
正在诵读经文的普照和尚只觉得四周天地元力不受控制的好似疯的公牛一样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没有丝毫防备的他只凭着身上一件天蚕袈裟的力量抵挡了其中第一波能量的侵袭,随后那狂暴的天地元气已经冲入自己的身体,将体内凝练的佛力冲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嘴一张,普照和尚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委顿的倒在蒲团上,只能勉强的叫出了一声:“徒儿们,结立地金刚不坏阵法!快!”
十八名和尚冲进了小小的佛堂,但是再快也赶不上外界的变化了。
一共是二十一座小礁石按照一个古怪的方位漂浮在海面上,每一座礁石上方都有或多或少的几座旗门在迎风飘荡。那旗门的大气或为黑色,或为蓝色,或为淡青色,上面绘了无数的风卷、浪头、狂风、闪电雷霆之类的图案,旗杆上更是雕刻了数不清的细小符箓,一个个符箓如今都在闪动着很温润的光芒。随着一声净鞭脆响,也不知是什么人在主持这个阵法,总之数十座旗门同时展动了一下,大片海域同时颤抖了几下,海域被笼罩在漆黑的云层中,正是江鱼他们在远处看到的那一堵漆黑的气墙。
闪电雷霆自天空落下,劈得海面上一团团流转的佛力金光化为粉碎。四方空间破碎,巨量天地元力不受控制的胡乱滚动,大风大雨凭空出现,那充沛的水汽和雷电力量居然组成了数百条巨大的蛟龙形幻象在天地中翻腾翻滚。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黑色的罡风‘呜呜’的吹遍了整个海域,所有人对面不见五指,脑袋一晕已经失去了知觉。大海在瞬间化为一条暴怒的孽龙,开始胡作非为,开始在阵法控制的天地元力支持下作出一些它平日里无力完成的高难度转身活动。
一声脆响后,方圆百里的海面突然一个腾空,海面升腾露出干涸的海底,整个天海倒转,天翻地覆,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那海水,数十道粗大的水龙已经化为黑色的水晶一般的实体状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朝那佛堂所在的海船撞去。每一道粗大的水龙中都蕴含了大得可怕的力量,若是有修道人身处其间,自然能感受到,每一道水龙都有着不弱于一位修练到渡劫阶段的真人全力一击的力量。
一气仙宗掌握的上古奇阵之一――覆海大阵――今日牛刀小试,在这片海域上显示出其无法阻挡的巨大威能。
已经陷入昏迷的普照和尚眉心间突然金光一闪,一柄七层舍利子白莲宝幢带着一道金光冲出他的身体,本能的释放出一蓬蓬灿烂的金霞,护在了这海船的周围。柔和坚韧的佛力涌动,金光瑞气照耀得天地间一片金黄,附近数十丈内疯狂暴动的海面竟然有了平息下来的趋势。就在这时,数十道水龙呼啸而来,重重的砸在了这宝幢所化的金光之上。毕竟是无人主持的佛宝,饶是它的本质极高,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器灵,却也无法抵挡这样巨力的打击,数十道水龙将那金光撞得粉碎,宝幢上光芒暗淡好似要破裂一般,只有最高一层的那颗金色舍利子活跃灵动,好似要跃空飞起。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宝幢的本体被接踵而来的数十道水龙和近千道天雷炸成粉碎,那舍利子突然化为一道金光朝西方飞去。
一只白皙的大手突然自那乌云中探了出来,轻巧的将这舍利子抓在了手中。一个温和婉转好似白鹤清鸣般的声音轻笑道:“罢了,天竺佛门镇山八宝之一的舍利宝幢的仿制品,居然也有一颗金身罗汉级的舍利坐镇其上?这群和尚如此奢靡,真正是好没天理!不过,却也不枉贫道摆下大阵欺负这小辈!”那大手随手一翻一转朝下一按,数十座旗门同时磨了一磨,顿时这一片海域内的空间化为粉碎,漆黑的罡风卷起巨量的海水化为一柄柄数百丈长大的晶亮大刀,将佛堂所在的那海船劈成了粉碎。
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天地间突然海晏河清,四周一片清明。吉备真备他们一众扶桑使节苏醒的时候,愕然现自己的船队已经到了扶桑岛的内海,不由得惊得是失魂落魄,浑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所有船只虽然受损,却也损伤不大,只有百多个倒霉鬼被那天空落下的鱼儿砸伤,却是无一人失踪或者死亡。唯独不见了踪影的,就是那改造成了佛堂的海船,根本不知道它的去向。心中有了一些揣测的吉备真备不敢多说多问,只是装糊涂,带了一干使节团的人去参见国主,再也不提普照和尚的事情。
江鱼他们百无聊赖的在海边等候了两三个时辰,终于看到一阵浊浪翻滚而来,里面有无数的破碎木板。狂风吹拂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随后突然停歇,百多个光溜溜的浑身几乎被浪头扒得精光的人被海水冲刷到了海滩上。普照和尚所在的那艘海船上三十几个水手加上百多个和尚,一个没拉下的都被冲了上来。江鱼站在礁石上,指手画脚的比划到:“好啦,动手罢。艄公水手每人给他们几贯铜钱,让他们回去闭上嘴,谁敢胡说八道,不要怪咱拔了他们的舌头。这群和尚嘛,诶,头疼啊!什么叫做按照我的意思来处置呢?”
有点犯愁的想了想贤妙真人给自己交待的任务,江鱼手一挥,沙滩后面的树林里走出来数百名捕风营的暴徒,他冷笑道:“来人啊,把这些和尚都捆起来,送进扬州府衙的大牢里先蹲上几天。他们突然返回中原,却不见了我大唐属国友好使节的踪影,莫非这群和尚勾结海盗,在海面上对扶桑使节来了个劫财又或者劫色么?此事,不可不防啊!”
暴徒们手脚麻利的将有头的水手艄公拉起来,架到了树林里一通威吓,不许他们说出生的任何事情,给他们每人丢了十贯钱后,放他们回去了自己家里。这群艄公水手平白无故的受了一通惊骇,却是除了灌了一肚子海水却也没有任何的损伤,还无缘无故的得了一笔钱财,自然是乐得闭嘴。有那江湖经验深的艄公知晓其中事情有些不对,回到家里后就连夜搬家走了,风声却也没泄漏出去。
就可怜这些没有头的和尚,一个个都被绑起来通过某些非法的途径塞进了扬州城的大牢里面,甚至就连案卷都没有一个。没人知道他们会在出海后突然又现身大牢,江鱼却也没傻乎乎的到处宣扬这件事情。总之是给了大牢的牢头一点贿赂后,这群和尚短期内是无法从牢里脱身了。至于有法力的普照和尚,他和那些弟子一样,都被人在识海内拍了一张一气仙宗的‘镇灵符’进去,短期内神智被封,呆呆傻傻的有如天生愚钝的小孩一般,哪里却又能施展出手段来?
‘安置’好了这群和尚,江鱼带领捕风营一路奔波返回了长安,终于在长安城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回到了长安。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长安城是风平浪静,一点儿风波不起,就连张九龄都因为李林甫在李隆基面前的谗言被狠狠的训斥了几次,却也不敢再对江鱼的种种古怪行径多说什么,一时间江鱼活得好不逍遥快活。
两个月时间,足够江鱼又招揽了一批亡命,将他们同第一批暴徒一样的开始操练。江鱼的计划就是将捕风营补充齐编制,准备凑齐两千名拥有金丹初结修为的暴徒。和高仙芝较量了一场,江鱼现了这些暴徒所用有的战斗力是寻常军队根本无法相比的。在佛道争端突然变得激化的紧要关头,江鱼觉得还是要加强自己手上的实力,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原本他也想要弹劾高仙芝一记,奈何高仙芝却是早就返回了自己的驻地,并且在葱岭附近打了好几个漂亮仗,劫掠了极多财物送来了长安,李隆基心怀大畅,就算江鱼想要弹劾高仙芝却也没有太大的优势。更何况高仙芝袭击江鱼的事情做得极其隐秘,就连尸都被烧成了灰烬,没有确切的证据,江鱼也无法奈何得他。
于是,一心一意修炼内功的江鱼在这两个月中,不仅快要将捕风营的人手补充齐全,更是服下了元化真人送来的都率金丹,将**玄功的火候又加深了不少。那金丹的药力极其浑厚,甚至江鱼本身的望月宗心法都快要突破铜身的初期阶段。元化真人说这是贤妙真人特意从蓬莱岛弄来送给江鱼的,不由得让江鱼对贤妙真人也隐约多了几分好感,觉得自己挂上这层蓬莱三仙宗门人的虎皮,却也没有选择错误。
这一年快要过年的时候,麻烦终于出现了。一名信奉佛教的地方大官儿去检视扬州府的大牢,不幸现了被江鱼塞在牢里差点没被折腾成死人的一干僧人。这官儿急忙将事情向佛门报告,以为普照和尚他们已经顺利的到达了扶桑岛并且开始传授佛法的佛门立刻群情激动,开始追查这幕后的黑手。和尚们也觉得奇怪,为甚普照和尚他们会出现在扬州府的大牢中,要知道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普照和尚登上了海船啊?这其中的玄虚,直到一名大和尚现了普照识海中的镇灵符,这才知道是道门中的高手做了手脚。
事情一**的查了下来,在江鱼想要出手之前,那个受了江鱼贿赂的牢头却已经被人灭口,就连扬州大牢的所有狱卒、狱丞都被人清理一空。江鱼暗自震惊道门在地方上的潜势力之大、下手之狠辣快捷之余,却也是心头一松。那些和尚丢进大牢的时候都是昏迷的,谁知道这事情和他江鱼有关?故而江鱼装聋作哑不知道这些翻滚的风雨,和袁天罡、李淳风一起窝在长安城,只是静观其变。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这一日大清早,江鱼骑着马从捕风营衙门里出来,要去兴庆宫里晃悠一圈,应付李隆基每隔十天半个月总要询问一次的追查天欲宫、地煞殿妖人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的问题。不过,江鱼也是陪着在那里应个景儿,如今花营、捕风营的分工明确,花营负责打探消息,捕风营负责搏杀那些妖人,故而每次李天霸被训得惨嘻嘻的时候,江鱼就显得特别的开心。
因为功力又涨了一截,肩宽大了半寸,身高又长了一寸的江鱼骑在那匹可怜的黄骠马上,显得人比马儿还要雄壮几分,就好似一个十岁的童子骑在一条狗子身上,让人不由得心疼起他坐下的那匹马儿。一路上的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身形巨大顾盼之间神光湛然,通体给人一种古怪的出尘意味的江鱼。江鱼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怪物看的感觉,故而策骑一走出了不得不经过的朱雀大街,他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刚刚在那小巷子里走出不到百丈远,江鱼就为自己的选择大大的懊悔起来。一声佛号传来,大善智、大威势手持禅杖出现在江鱼面前,大善智将那禅杖夹在胳膊下,朝江鱼合十行礼道:“南无阿弥陀佛,江大人,最近春风得意呀。”大威势则是冷眼看了江鱼几眼,点头道:“好几次看到江大人陪同两位如花美眷去踏雪寻梅,果然是有好闲心,好雅致。”
江鱼心中恼怒,自己陪着公孙氏、白霞子出城游玩,怎么又落在了两个老和尚的眼里?他冷哼一声,点头道:“是好闲心,好雅致呵。不过,此事和两位大和尚有什么关系?”转悠了一下眼珠子,江鱼原本想要说几句恶毒点的刺激两个老和尚的话,可是从巷子前后两端以及左右两侧围墙内传来的那洪大磅礴纯正无比的佛力波动,让江鱼明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每一个波动的源头给江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