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的看着那昏呼呼艰难的爬回来的火灵蛇,江鱼急忙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竖起上半身怒声道:“我就是不磕头又怎地?那几个老书虫,我鱼爷就从来没有向他们磕头过,你就算比我跑得快这么一点点,莫非就要我向你磕头不成?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江鱼其实心里清楚,这大汉能跑出这种恐怖的度来,那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说不定就是传奇故事中‘空空儿、精精儿’那样的剑侠一流的角色。能拜这样的利害人物为师,他心里是很有一点希冀的,但是所谓输仗不能输人,身为扬州净街虎的老二,他怎能如此轻松的弯下黄金膝盖去?
“呵呵呵呵!”无凡放声大笑起来,良久,他才点头笑道:“那好,我且问你,你为何不向你都督府书房里的那几个老书虫磕头?”
高高的昂起自己的脖子来,江鱼大声说道:“寻章摘句,那群老书虫教授的东西,于国于家有何用处?他们自己的儿子都在外面踹寡妇门,挖绝户坟,还有人纠集在一起**人家小姑娘的,什么龌龊下烂的事情我不知道?这群老货,也配做我的师父?我为甚给他们磕头?”
重重的一点头,无凡一掌拍在身边的小树上,笑道:“说得是,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些老瘟生,他们的学问其实是没有什么大用的。只是,你且说,你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做你的师父?你又想要做什么呢?”
寻思了一阵,江鱼看着无凡笑道:“我江鱼虽然年幼,却也是有点想法的。我大哥经常说,他想要达!他是李家的宗室,由不得他不想去做那高官显爵的。我江鱼呢,对于当官却没兴趣,只是大哥他自幼照顾得我好,我也只佩服他一个的,总不能弱了他的名头去。我们兄弟俩两年的功夫闯下了‘扬州净街虎’偌大的名头,日后将那‘扬州’二字换成‘中原’,却也就马马虎虎了。”
无凡差点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无奈的看了神采飞扬的江鱼半天,终于艰难的比划出了一个大拇指:“你小子,有种!想要做‘中原净街虎’,所到之处,人人避退,那,你就要有让天下人都避退的本事!你且看我这一招,你见过没有?”
江鱼定神看着无凡,无凡右手伸出去,光滑好似硝好的皮革一样的手指一曲一弹,一股无形的劲道‘哧啦’一声射出,撕裂了沿途数百支草茎,震得那草沫儿乱飞,命中了十几丈外的一株三五人合抱粗的大杨木。一声闷响传来,那株大树正中最粗的地方,前后贯通了一个小碗口粗细的窟窿,一蓬粉碎的木屑自那窟窿的另外一侧喷出,笔直的喷到了后方的山崖上,硬生生将那山崖打出了一个深有丈许的大坑。
一指之威,竟至于此。江鱼呆滞的看着那树上和山崖上的大窟窿,又转过头来呆呆的看了看无凡那没有丝毫出奇之处的手掌,突然喃喃自语道:“空空儿乎?精精儿乎?红线女乎?扬州都督府守城的铁臂弓,也没这么大的威势。你,你变得法术不成?”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无凡微笑道:“空空儿、精精儿师兄弟,还有那红线女,虽然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我无凡却也是见过他们几面,只是他们不认识我就是。你想要做‘中原净街虎’也好,你想要跟着那李林甫一起做高官显爵也罢,总要有一身本领才是。你如今诗词不通,文赋不学,更要说明经、明算、明礼、明法之学,不如跟了我无凡在天下逍遥数年,学得一身本事,海阔天空,自得快活,岂不是好?”
江鱼呆呆的看着无凡,心头一阵的颤抖――这是空空儿、精精儿一流的人物啊,虽然人家不认识这自称无凡的男子,想必是无凡比起他们还是弱了一点点,但是,总归是那传说中的人物一流!这样的师父,若是白白放走了,岂不是猪头一个?更何况,今日那两百野狗大战白龙帮群侠一役,想必自己的老爹是要用铁火钳和自己的屁股做一番较量的,与其回家挨打,不如跟着这厉害的师父去学本领。
若是自己能学得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日后自己的大哥李林甫在朝廷中做官,自己凭借那一身本事,怕是横行长安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兄弟齐心,力可断金,以大哥的心机和自己的机变,怕是‘中原净街虎’这个名号,并不遥远罢?
寻思了好一阵子,江鱼很是奸诈的看着无凡问他:“为何要找我做徒弟?还这么巴巴的吓了我一跳!”
无凡很诚恳的看着江鱼,摊开两条长臂无奈的说道:“本门人丁稀少,除了为师的师尊也就是你的师祖远渡东方大洋去逍遥快活了,怕是其他的几个师叔伯、师兄弟的骨头都能打鼓了。本门的功法奇特,不是你这样能和整个天地自然交流的人,根本无法修行本门的法诀。为师在长安碰到了你大哥李林甫,听得他说起你的情形,纯然一块纯金璞玉,若是放过了,岂不是耽搁了以后的修行?”
又眨巴了半天眼睛,江鱼指着无凡说道:“先不要说得这么亲近,我江鱼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那扬州府内的武馆,却是有很多臭规矩的。我且问一下,我们这门户叫什么名号,可是响亮么?可有什么清规戒律?我江鱼,却是要吃肉喝酒,以后还要给江家繁衍子孙后代的,这清规戒律,我是遵守不得的。”
轻轻的笑了笑,无凡很有点奸诈的低笑道:“本门没有任何规矩,若是有,唯一的规矩就是这天地的戒律罢了。本门从洪荒自然而来,修得是那洪荒流传下来的自然之道。就好似那野兽一样,渴了要喝,饿了要吃,若是情了,找一头母兽交配繁衍又有如何?只要不违背天地的戒律,不做那逆天行事的勾当,比如说,你不要为了找一交配的女子而去掳掠数百民女,不要为了一顿饭而杀死数千百姓,谁来管你?”
“吹嘘罢,吹嘘罢!”江鱼在心里一阵的痛骂,什么狗屁洪荒大道?什么是洪荒?天地初开的那一段时间,叫做洪荒!‘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一句话,他江鱼还是记得清楚的。什么门派能够从那洪荒时代流传下来?那时候怕是天下都还没有人罢!“不过,可以理解,他这种都快绝了香火的门户,为了收徒弟,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这种事情,我和大哥也做过,有甚了不得的?只要他的武功厉害,哪怕他再吹嘘,也是无关紧要的勾当。”
“那,本门叫做什么?名号可响亮么?”江鱼看着无凡,问出了他这个最紧要的问题。行走江湖,要的就是一个响亮的名号,比如说,当年李林甫还在扬州的时候,‘净街虎’兄弟打出扬州大都督府的派头来,那是百邪避退啊,什么白龙帮之流,都要闻风而遁。若是自己的门户有一个响亮的招牌,能够盖过如今的天下第一禅林同时隐约也是天下第一民间武力集团‘少林寺’的,那岂不是快活?
脸上露出了几丝古怪的意味,无凡嘿嘿怪笑了几声,连连点头道:“响亮,当然响亮,我们这一个门派,叫做‘望月宗’,乃是一等一有名有姓的大门派。天下所有和我们档次相当的门派,听得我们的名字,都要敬畏我们七分,气恼我们三分的,怎么不响亮?为师的可以用本门祖师大。。。的名义誓,本门的名号,一定是极其响亮的。”本门祖师的名字,被那无凡很无良的含糊卷了过去。
听得无凡的誓言,江鱼顿时心中一片的平坦,大唐时,民风纯正,侠义之风极盛,就算是街头的地痞流氓,一言既出,也是刀都捅不回的。当下江鱼跳起来,恭敬的朝着无凡行了那九拜大礼,嘴里已经高呼‘师尊’。那火灵蛇晕头转向的从江鱼的袖子里面探出头来,咬牙切齿吐着信子朝着无凡狠,却是不敢再向他袭击了。
无凡心头大慰,连忙搀扶起江鱼放声笑道:“好,好,好,今日得佳徒如许,祖师爷他们在天也会欣慰的了。江鱼,你也不用回家了,就跟着师尊走罢。唔,如今是开元初,为师耗费十年光阴,一定要将你打造成年轻一代中响当当的人物来!”
拉起江鱼的手,无凡大为开心的带着他急远去。江鱼一路上也是放声高歌,心中对那扬州府城内的便宜干爹以及自己姑姑的丝毫挂念,没心没肺的就跟着这个刚刚见面的无良男子扬长而去!
无凡欣慰的看着江鱼,心里一阵的暗笑:“祖师在上,弟子今日可句句没有虚言。我望月一门,名头自然是响当当的。这名头太响了,以致于其他四门见了我望月的传人就好似见鬼了一般群起而攻,这却是不能怪我说假话的了。我望月的名头,自然是响亮的。”
“祖师在上,今日得此佳徒,我望月一门,香火绵延哩!还望祖师在天慈悲,让这孩子一路顺利罢!”
‘叮’,无凡身后的长弓,弓弦突然自鸣。
第三章 所谓修行
第三章 所谓修行
“所谓的修行嘛,顾名思义,就是一边修炼一边行路嘛。又有所谓,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你这小鬼又是一个不喜欢读书的,那更加要大走而特走,不走个三五万里,以后你就等于一蠢货嘛。”面对江鱼提出的自己学艺的要求,手里拎着一条烤狗腿大啃大嚼的无凡,是这样笑嘻嘻没有一点诚意的回答的。
所以,在这暮春时间阳光正好的时候,师徒二人穿山越岭,一路毫无目的的胡乱逛了过去。无凡的修为到底如何,也就不说了,他可以安睡于虎豹群中,可以在毒蛇窟里胡乱打滚,随口一个呼哨,就有数百只猴子亲昵的给他送来各种水果。就算是江鱼,凭借着他过人的天赋,横渡山崖,浮凫江水,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师徒俩信马由缰的在山林中厮混了三个月,无凡硬是没有传授江鱼一个字的修炼法门。
直到三月后,顶着头上那可以将人晒出油的毒辣太阳,二人站在横断山脉怒江峡谷的源头处,无凡懒洋洋的撕啃着一条烤野兔,笑嘻嘻的看着江鱼问他:“三个月了,从扬州走到了这西南极其蛮荒的地方,你可有什么领悟么?”
衣衫褴褛,浑身肌肤漆黑,更加瘦了一圈,好似一具大骷髅架子站在地上,一点人气都没有,一对大眼睛却额外有神的江鱼盘膝坐在无凡的身边,竖起右手食指在嘴上轻轻的‘嘘’了一声:“师父,不要开声,我在听那一蓬紫藤花瓣飘下来的声音;你听到了么?前面的那山头上,有几株山杜鹃正在开花;后面的山脚下,两只山兔正在厮打;还有这水里,有一只鱼在调戏一只螃蟹。”
惊喜的看了江鱼一眼,无凡随手将那烤野兔丢了出去。拍拍手掌,无凡跳起来大笑道:“这三个月你只喝山泉,只吃野果,果然是灵性大有长进了。好,万里之行,始于脚下,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行道,在路上,为师开始教你炼气。”拨弄了一下江鱼好似烂鸟窝一般的头,无凡乐道:“记住,本门心法,最重自然,一切随心随意就好,不要刻意,不要强求,一切自然。”
于是,师徒俩掉转头去,从怒江峡谷一路北上,没有丝毫目的的胡乱行去。无凡只花了七天的时间,就带领江鱼跨进了炼气的门槛,让无凡心中又一阵的沾沾自喜,大为自己的识人之明而感到骄傲。朝日初升的时候,师徒俩在山头采集纯阳紫气;玉蟾高悬之际,师徒俩在山头取那太阴真阴;子夜时分,又去那山涧水潭寂静之处,领悟满天星相的力量。
就在这好似野人一样的行脚历程中,江鱼后天的一点儿人间俗气被磨练得干干净净,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最原始的纯净状态。如今他和行宗都是腰缠兽皮,披头散、蓬头垢面好似乞丐,眸子中却有明亮的光芒闪动,啸傲于山林之中。师徒两人随着那鹿群奔跑,跟随着猛虎捕猎,观摩那山鹰飞翔,伴随那猴群嬉戏,不知不觉中,江鱼的一切举止,都开始遵循那些野兽最自然最基本的动作施为,力量、度,比起以前增强了不少。如今他轻轻一跃,就能跨过两丈许宽的河流,跳起一丈五尺高下,身体轻盈,好似猿猴、飞鸟。
终于,在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飘下的时候,江鱼在峨嵋山的金顶上一拳打碎了一块西瓜大小的砂岩,惊喜若狂的江鱼狂奔下山,找到了正在山脚下摆药摊子的无凡兴奋无比的夸耀了自己几句:“师父,我如今一对膀子上有三五百斤的力气,我大哥都没我的力量大,我也算是高手了罢?”兴高采烈的江鱼在原地翻了几个空心筋斗,‘哈哈’有声的打出了几拳,踢出了几脚,摆出了一副武功天下无敌的模样。
“唔,高手么?”无凡摸着脸上的大胡子,慢条斯理的开始收拾自己的药摊子。他不怀好意的看了江鱼一眼,怪笑道:“嗯,你也算是高手了,放在大唐的朝廷里,怕是那些校尉一级的人,禁不起你两三拳锤的。好啦,继续赶路,你最近也有长进了,可以去给师父干点活路了。”
“干活路?什么活路?”江鱼傻呆呆的看着无凡,心里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无凡将那些药包打成了一个大包裹,懒洋洋的看了江鱼一眼,怪笑道:“师父嘴馋了,想要喝五十年陈的山西杏花酿,那是要大价钱的。这卖药,一天卖不出三个大钱来,既然徒弟都是高手了,这自然就要徒弟给师父解忧了。”
江鱼将胸脯拍得山响,大声说道:“师父有忧,弟子服其劳,这点尊师重教的礼数,徒弟我还是懂得一点的。唔,徒儿怎么去赚钱呢?”
更加古怪的看了江鱼一眼,无凡阴笑道:“乖徒弟,你对背后打人闷棍,没有什么反感罢?”看到江鱼的头摇晃得好似拨浪鼓一般,无凡‘嘿嘿’的笑道:“为师的也是这么认为滴,所以,我们去嵩山罢!如今天下最有富态的禅林,就是嵩山少林寺了。”
半月之后,嵩山脚下,香客们竞相传说有一专门背后打人闷棍的贼人疯狂作案。而且这贼人古怪得很,他不打香客,专门打秃头的和尚。不过五六天的功夫,就有少林寺下山买那油盐酱醋茶的和尚、下山云游行脚的僧人、回山禀事的佛子五十几人被人用碗口粗细的棍子打出了满脑袋的包,除了一条亵裤,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剥了个干干净净。
少林寺方丈震怒,撒下了三百僧兵搜山。于是,正在山窝窝里清点这五六天来的战利品的江鱼,被三名武僧堵上,一顿棍棒打得他浑身青紫,满脑袋肉疙瘩,哭天喊地的丢掉了所有了钱物,抱着脑袋狼狈鼠窜而去。大唐时,少林寺的僧兵是何等厉害,何等精锐?可以说他们是天下一等一的强悍军队。牵一而动全身,三百僧兵蜂拥而至,江鱼被僧兵追杀三百里,期间险死还生好几次,最后终于又是使出了老招数,一路上招呼了数个兽群埋伏起来,好容易借着畜生之力,逃出了生天。
遍体鳞伤的江鱼倒在一处山林中嚎啕大哭,自觉生平从来没有吃过这等大亏,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三名武僧中随意一人都能打得他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天上人间是何年,这彻底击毁、粉碎了他心头冒出来的一点点的骄傲和狂傲。
无凡咀嚼着一只山猪的耳朵,好似鬼一样出现在江鱼的身边,笑吟吟的说道:“我的高手徒儿,你感觉怎么样?三百僧兵都没打断你的腿子,看来人家的评价没错,我望月一门逃命的功夫果然是天下一流的。”
江鱼跳起来,朝着无凡重重磕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还请师父多多指点。”
无凡笑问他:“错在何处?”
江鱼咬牙切齿的吼道:“徒儿错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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