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显灵了!祖师显灵了!天不亡我望月一门!”无凡已经跪拜在了地上,虔诚的看着满洞里光的那些长弓。“不愧是资质比我无凡好上百倍的人,我望月一门,中兴有望了。”
一种深沉的,好似祖先的灵魂来自于洪荒世界的召唤在江鱼的心头响起。这一声召唤回荡在洞窟中,满洞光的长弓顿时暗淡了下去,恢复了原本的品质。江鱼茫然的朝着虚空伸出了自己的手,感受着一种血脉隐隐相连的心脏脉动,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突然响起。
一具盘膝而坐都比常人高了半个头的魁梧身躯自正前方的洞壁上浮现,那身躯膝盖上放着的一柄粗糙古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木弓沉重的飞起,滑过了百多丈的空间,落入了江鱼那隐隐放着绿色光华的手中。那身躯,顿时又隐没在了那洞壁上,而一侧的无凡,早就朝着那身躯叩拜了不知道多少次,额头上已经是一片的红肿。
那柄木弓一出,整个洞窟中所有的长弓同时出了一声轻鸣,好似那天下的臣子朝拜自己的君王一般,然后同时陷入了死死的沉寂。无凡的面目却已经转为了狰狞,他跳起来,重重的一巴掌抽打在了江鱼的脑袋上,大声的,口水四溅的咆哮道:“孽徒,从明日起,为师要好好的操练你,原本你可以好好的混过剩下的八年时间,舒舒服服的带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功夫去行走天下。可是,既然这柄弓选择了你,你就等着受罪罢!你死了不要紧,可是你不能侮辱了这柄弓!”
江鱼极其无辜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手上那柄大概六尺长,就是一根破烂的树枝弯成个半月形,树皮好似都没有剥干净,在弓臂上形成了几个古怪扭曲好似符号一般的痕迹,弓弦却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样的兽筋,还带着一股子骚味的木弓,再一次的喷出了一小口血:“我的妈啊,我若是用了这破烂弓,怕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死?师父,师父,我能不能换一件?那柄挂在洞顶上的通体黄金打造的长弓,就很不错嘛!”
“破烂弓?嗯?破烂弓?嗯?”无凡气得眼角暴跳,一把将那木弓抢了过来,随手捅进了江鱼的体内:“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说他是破烂弓?若是他是破烂弓,那师父我身上背着的这把‘流星闪’,又是什么东西?破烂不如的狗屎不成?明日开始,你就等着师父我的折腾罢!”那柄木弓,就在江鱼惊恐呆滞的眼神中,没入了他的身躯,却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
呆滞的抬起头来,江鱼半天说不出话。无凡则是随手从身边的一张石台上抓起一柄通体闪动着丝丝毫光的骨弓,沉声说道:“这是你师祖,我的师父用冰原中挖出的鲲鹏肋骨打造的‘天狼弓’,在你有资格握住祖师的那柄神弓之前,你就勉强用‘天狼弓’练功罢!”无凡的脸色更加的狰狞了,眼角一抽一抽的骂道:“你这小王八蛋,你这小王八蛋!你,真正是个小王八蛋!”
在无故的陷入颠狂状态,有点愤怒、有点悲伤,但是更多的很显然是嫉妒的无凡驱策下,江鱼在这终年暴雪纷飞的昆仑山脉周边,开始了他新的修炼历程。望月一门最精妙的,让望月一门仗以震慑所有知晓他们存在的那些人的法诀。
昆仑山最高峰处,**着身躯的江鱼盘膝坐在那山巅,经受着利刀一样的风暴吹拂。半年后,他告诉无凡,他已经能听懂风的声音。
**高原最潮湿多雨的谷底里,江鱼站在一条大江的礁石上,被江水冲刷,被雨水洗刷。一年后,他给无凡说,他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水。
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雷阵雨轰然而来的时候,江鱼手持一根铁条,**着身躯在雷云下拼命的蹦跳。一道道的雷霆擦着他的身躯掠过,一道道闪电轰击在了那根铁条上,江鱼的身躯时不时的就变得一阵的透明。两年后,他对无凡说,雷霆是上天的号令,雷电是天刑的利刃。
于是,无凡带着江鱼,来到了昆仑山中一处繁花似锦的所在。江鱼就在那一片的花原里,静坐了两年半。春天的花瓣温柔的粘在了他的身上,夏天的青草亲昵的摩擦着他的身躯,秋天的果实调皮的砸在了他的头上,冬天的黄叶沉稳的覆盖了他的全身。小虫在草丛中鸣叫,虫子的尸骨被蚂蚁轻轻的拖走,蚂蚁却被那穿山甲挖穿了巢穴,穿山甲被黄鼠狼一个臭屁从甲胄中熏了出来。。。
两年半后,原本受过雷霆的洗礼而变得锋芒四射,好似一柄刚出炉利剑的江鱼,变得温柔温和了许多,他对无凡说,他知道了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两年的四季演变,让他的心灵,更加的柔嫩敏感。当然,他也很坦白的告诉无凡,他喜欢生,但是喜欢将那枯萎和无力的死,留给别人。因为,他讨厌那黄叶粘在身上带来的腐烂气息。
然后,无凡带着江鱼,再次爬上了昆仑山脉的最高峰,师徒二人静静的坐在那山头上,无凡给江鱼讲解天空的星宿,讲解那星辰的轨迹和变化,让江鱼一个月一个月的躺在山顶上,静静的体悟着那星辰的运转,并且告诉他说,这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耗费了一年半的时间数星星之后,无凡带着江鱼回到了望月的山门,很是有点羞赧的指着一堆大概有十丈高下,底部直径五丈左右的草药堆板着脸说:“这是你最后的两项功课中比较重要的一项。这里是为师最近几年采集的功候都在数百年左右的灵药,你最后半年,要把这些灵药全部吃下去,然后吸收它的药力,铸炼你的身体,增强你的功力。”
已经比无凡还高了半个头的江鱼居高临下的看着无凡,拼命的将拳头捏得‘嘎嘎’直响,阴沉着脸蛋说道:“师父,我不是牛,也不是羊。我苦修了九年,一口烟火食都没吃过,原本想要大酒大肉的来上一顿的。可是你现在告诉我,我要吃草吃半年?你耍我不是?”
无凡苦着脸,一副往事不堪回的模样,很无辜的看着江鱼:“当年为师我,花了一年才啃掉了这么大一堆药草。你身体的资质比为师的好太多,自然只要半年就成!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功力太弱了点?你体内的真气,只有相当于普通的先天高手五六十年的真气量,甚至就连大周天循环都没有实力运转么?”
江鱼的脸蛋更加阴沉了,他原本就黝黑的脸蛋变得有点紫:“可是,师父,你说我们望月一门是修仙的门派,我只听评书先生说,神仙都是吃丹药的,没听说神仙还要啃草罢?”
无凡的眼神更加的无辜了,他温柔的对江鱼说道:“可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们望月一门,别的都好,就是,不会炼丹!而天下最会炼丹的那个门派,我们的历代先祖都将他们得罪苦了,肯定不会给我们炼制丹药的!”
温和的拍了拍江鱼肩膀,无凡劝解道:“为了你‘中原净街虎’的名头,徒儿,你就将这堆灵药都吃掉罢。唔,来,从这根千年黄精吃起,最是补气充元的。”他已经将那黄精,捅进了江鱼的嘴里。
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带着点苦涩的黄精,江鱼有点预感不妙的看着无凡,问他:“那,最后半年,还有一项功课是什么?”
无凡开心的笑起来,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笑道:“哦,没什么,无非就是学一点武功招式罢了。嗯,比如说少林寺的棍子啊之类的。”
江鱼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他的脸已经彻底的变成了紫色,他喷吐着口水咆哮道:“可是,师父,你不是说,我们是修仙的人么?还要学武功怎么的?你,你,你糊弄我怎地?”
无奈的耸耸肩膀,无凡深情的看着江鱼笑道:“为师的怎么会糊弄你?你可是为师的唯一一个徒儿嘛。只是呢,你不觉得,在你的箭法大成,在你能够随手出为师的那样的无形箭气之前,若是被敌人逼近了你的身体,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么?”
他笑道:“比如说,若是你射人不中,那空空儿抓着一柄宝剑冲到了离你只有十几丈的地方,你根本来不及出箭了,你那时候不觉得,有一身武功,手上有一根棍子或者一柄其他的什么兵器,保命的机会,会大很多么?诶,没办法呀,本门的门人越来越少,很多祖师流传下来的神奇功法都失散了,如今剩下的,只有铸炼金刚不坏之躯的法门了,可是也经不起人家拼命砍不是?只能学一点武功嘛!”
江鱼的两只手爪已经成了鸡爪形,他疯狂的咆哮道:“师父,你还有什么应该告诉我的?”
无凡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有点迟疑的说道:“那,为师的就给你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好了。以后你去天下行走的时候,不管是帮你大哥李林甫也好,还是你自己去干点什么也罢。如果可能,尽可以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望月一门的人。这个,似乎其他门派,对我们望月一门很有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江鱼已经从背后掏掏摸摸的摸出了一柄自己打造的匕来。
“嗯,我们望月一门的高手,可以隔开近百里地以自然之心锁定他们,以暗箭伤人。我们的箭气,又比他们的飞剑快了百倍不止。所以,这个嘛,基本上一现我们望月一门的人,他们都是群起而攻的。”无凡很小心的退后了一步。
“我操!”江鱼终于歇斯底里的作了,什么自然之心,早就化为了一张画饼。看着眼前那一堆硕大的草药堆,江鱼很干脆的一匕就朝着无凡的脸蛋划了过去:“我今天,非给你留点纪念不可!你骗了我上贼船不成?”
望月山门,一阵的鸡飞狗跳,久久没有停息。。。
第四章 回转
第四章 回转
“嘻嘻,哎哟,这位大爷脚下当心,您今天可喝得不少?要不要去交待一碗鱼片粥给您醒酒呀?”
“啊呀,大爷,您这么毛手毛脚的作甚?今晚奴奴就是您的人,您爱怎么的就怎么的,来,先干了这一杯!”
“哎呀呀,大员外,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花院’呀?快里面请,里面请,您身边的这几位贵客,可否告知高姓大名?”
“啊呸,你这厮穷酸,口袋里没有二贯钱,也敢来这里厮混,来啊,给我将这臭书生叉出去!”
。。。 。。。
夜幕深沉,扬州城瘦西湖两岸,灯火通明,青楼妓院的姑娘们,纷纷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香气袭人,纷纷挥舞着手帕在那勾栏之上招引狂蜂浪蝶,夜色中有一股**、富贵的气味荡漾。佳人在楼上招手,公子们则是在楼下街道上迈开四方步缓缓行走,偶尔朝着自己熟悉的人打个招呼,几个酸溜溜的书生凑在一起,吟几句应景的诗词,顿时又是一阵的马屁好似潮水般涌出。
除了这些年轻的书生公子,更有大腹便便的豪商巨贾腰缠着金丝钱袋,昂挺胸的长驱直入,去那自己熟悉的场所一掷千金,以求那些红阿姑的嫣然一笑。偶尔也有几个认识的巨贾在街上碰面,却是相互间重重的‘哼’了一声,忙不迭的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保镖冲进了同一间的院子,大呼小叫的呼喊着同一个红阿姑出来陪客。于是,那陪酒的价码又一次节节上涨,只让那青楼的老鸨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扬州最大的帮派白龙帮的帮主贾玉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铁青的带着十几个打手从‘花院’走了出来。他们撞飞了七八个行人,打翻了三五个路边的小摊,挥手扯碎了一两个青楼门口的红灯笼,气恼的朝着城区贾玉的私宅行去。所过之处,那青楼里的姑娘、老鸨看到贾玉那阴沉的面孔,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巧嘴,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贾玉,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冒犯了这扬州城的土皇帝,想必又要有一阵的腥风血雨了。
“那杀千刀的李林甫!”一行人走到瘦西湖一侧最阴暗的道路上时,贾玉突然大声的咒骂了一声:“那厮好造化,怎么领了御史中丞的官职?就他那草包,也能做御史中丞?天,他领吏部、刑部侍郎,岂不是要害苦了我?他那兄弟江鱼失踪,可和我白龙帮有何干系?”
贾玉身后的一干兄弟不敢吱声,一个个好似受寒的雏鸟一样,身体都有点哆嗦起来。十年前城门一役,白龙帮大败亏输,被一群野狗打得威风扫地。但是那一战后,李林甫和江鱼兄弟俩在扬州城内的一点人脉和势力被扫得干干净净,在如今的都督府参军胡德乾的帮助下,白龙帮在十年中展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掌握了扬州吃喝嫖赌等偏门行当的六七成生意,日进斗金啊。
正当贾玉意气风,想要大展拳脚,将白龙帮向着扬州城的周边地区辐射开去的时候,突然一个惊天噩耗传了过来――这十年中,因为江鱼的失踪而时不时给白龙帮暗地里使绊子的李林甫,居然升了御史中丞!以前的李林甫,官儿不过是太子东宫谕德、国子司业等好听却没有实权的官位,能奈白龙帮何?可是这御史中丞,尤其是同时兼管吏部、刑部侍郎的御史中丞,可是手掌生杀大权的利害人物,收拾他一个小小的白龙帮,还不就是嘴皮子一抖动的功夫么?
“老天不开眼啊!那李林甫就一草包,认识的字比我贾玉还少,他怎么就能当御史中丞?”贾玉的脸色阴沉不定,低头盘算道,为了让李林甫撇开江鱼的那件无头案件,自己是否要割点肉、放点血?到底一个御史中丞,要多少贯钱,才能收买下来,让他心平气和的放过白龙帮呢?
正思忖着,白龙帮的一干人等已经走进了一条宽不过丈许的小巷,眼看前面已经出现了街坊中的灯光,突然一声雷霆自天空传来,初夏 季节气候百变,大雨已经倾盆而下。就在那雷霆响的同时,贾玉似乎听到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口哨,但是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贾玉皱了下眉头,大声叫道:“一群蠢货,下大雨了,还傻呆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十几个人冲出了小巷,来到了前面的大街上,此时大街空空荡荡的,除了两个打更的值夜人缩在路边屋檐下看着贾玉等人,整个大街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就这时候,无数愤怒的狗吠声从大街的两头传了过来,数百条狗影好似幽灵一样在雨帘中出没,极快的朝着贾玉他们冲去。‘汪、汪、汪汪汪’的狗叫声震得人耳朵麻,贾玉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奇景,已经将这一幕和十年前的某件事情重合在了一起。
身后的十几个爪牙都是扬州市面上最凶残好斗的狠角色,可就是这批人,连身上的铁链、铁尺都来不及拿出,就已经被那蜂拥而来的野狗扑翻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被撕扯得血糊淋当,惨叫声吓得大街两边的民宅纷纷灭去了灯火,有婴儿夜啼声飘了过来。
贾玉浑身哆嗦着,也不知道是气愤的还是害怕的,他看着那十几个在野狗群中挣扎扭动,拼命惨叫的爪牙,嘴里出了惊恐没有任何含义的咆哮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了好一阵子,贾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叫嚷些什么,突然那群野狗乖乖的夹着尾巴,从大道两头跑开了,很快就不见了它们的影子。与此同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很慢很慢的,‘啪啪’作响的踏着大街上的雨水,慢慢的朝着贾玉行了过来。
嘴唇白,脸色青,眼珠子绿,嘴角还有绿色的口水滴答滴答落下的江鱼挥动着一根手腕粗细,八尺长短的白蜡杆子,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的恶毒笑容,慢慢的走到了贾玉的身边。“老甲鱼,贾大帮主,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罢?十年了,十年了啊!我鱼爷一直挂念着你们这帮好兄弟哩!看,我这刚回扬州城,不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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