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罗丰当众羞辱一事尚历历在目,甘力潼未能摆脱这场大败的阴影,胆气已破,而黄泉最擅长的就是决争一线,对战机的把握与生俱来,实战中,她总能爆发出超出自身修为的战力。
假如甘力潼是术修或者器修,尚有一争高下的可能,可他偏偏是武修,面对武道天赋惊人的黄泉,在交手数合后,就被摸清了路数,眼下他只能靠更深厚的修为来勉力支撑,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末,落败只是早晚的问题,尤其以黄泉沉着冷静的性格,不可能在战斗结束前露出大意的破绽。
下一处战场是司镜对糜孤霜,这回落在下风的一方是司镜,因为两人都是冰属功体,相互间对彼此的术法招式都有几分了解,很难起到奇袭之效,此时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就是根基。
这点上不久前才突破八重境的司镜,无论如何及都不上晋级九重境数十载的糜孤霜,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最后落败的必然是司镜,而且败因必然是真气耗尽她虽落入下风,但同样是守强攻弱,加上六棱冰镜结界和剑镜反射等招式,皆是绝妙的防守反击,想正面击败她并非易事。
“看来,需要我插手的战斗只有这一处了。”
端木正当机立断,向秋璃和殷天督的战场位置飞去,懒得观察秋璃是占了上风还是下风,因为不管哪种结果他都要出手帮忙,逆转战局或者加速结束战斗,因为此次布局所针对的两个目标,便是荀载略和殷天督,只有这两人身亡,才能让人道盟真正的土崩瓦解,相比之下,其他的几处战斗,只要确认敌人短时间内无法胜出,难以抽身帮忙就行。
另一边,罗丰和蔺如恤两人“战得火热”,从天上打到地下,再从地下打到天上,激扬的真气搅得天地灵气反复震荡,轰鸣阵阵。
最终,蔺如恤一招不敌,被一道杀戮剑气斩中,血水飞溅中,惨遭断臂,最后她似是用了类似天魔解体*之类的禁术,强行逼退罗丰,接着以血为媒介,遁逃离开,并不忘留下一句“给我记住”的狠话。
看到背影消散,通天古书感叹道:“这女人够厉害的,对偷袭时机的把握,还有请君入瓮的阵法,无声无息的诅咒,以及最后用来翻盘的七星告死咒,假如不是你所学的本领恰好完克她,换成其他九重巅峰的修士,估计都要中她算计,陨落可能性在八成以上,那个禅渡宗叫岳鼎的熊汉子,实力上虽然足以暴打此女,可若置身于你方才的处境,只怕十之*要吞败。”
罗丰赞同道:“她能猜到血渊老人的陨落,并且及时改换了根本功法,不是选择血、邪、秽一类的大道,而是走先天混沌大道,就能看出她的大局观远胜常人,而且当断则断,这份心性着实不凡。”
通天古书嘿嘿笑道:“不过先天混沌大道不是那么好证的,她虽然领悟了黑暗大道和光明大道的真意,但要将两者融合可不是件易事,混沌象征着混乱和无序,无迹可寻,至少比阴阳大道和生死大道难得多。”
“且不去管她,当下还是以结束这场战役为主。”
罗丰转身,返回战场。
第598章大难临头各自飞
罗丰慢了一步,当他回到战场的时候,所有的战斗都结束了。{首发}
黄泉积势为胜,并非出奇制胜,而是以无可置疑的优势,一枪搠倒了甘力潼。
但她的胜利并不重要,至少不足以影响整个大局,真正让战役结束的,是秋璃对殷天督的胜利,在见到盟主首级的时候,糜孤霜和石天王就停止了战斗,接受了失败。
罗丰见秋璃面上似乎还有几分不痛快,心下纳闷,照先前的情况判断,秋璃和殷天督之间分明有着私人恩怨在,如今亲手斩杀对方,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悲秋悯月,惜叹敌手不在,而应该哈哈大笑,嘲讽对手无能,竟敢得罪自己,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失败上才对。
被询问缘由,秋璃摸着后脑,吞吞吐吐道:“不知该怎么形容,虽然这段时日来我进行了秘训,实力大涨,自忖有足够的胜算,但只负了点轻伤就胜出,顺利得超乎预想,感觉就像只是击杀了一具分身,而没有真的杀死殷天督一样他在战斗中似乎还留有余力,可直到被我击杀,他也没有展现出这份力量,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端木正闻言,脸色微变:“这可是最糟糕的情况,虽然不至于让人道盟翻盘,但此人未死,贼心难消,这场布局就不算圆满,人道盟还保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假如殷天督真的只是用一具分身来李代桃僵,罗丰精心准备的这场布局只能算成功一半。
盟主未死,人道盟自然还保留一线生机,但其余天王落败,必然造成全盟上下人心动荡,单靠一位盟主是镇压不住的,而且如今的六道宗里盛行“反人道盟”的舆论风向,口诛笔伐,他们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不知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殷天督若是假死,只是将败亡的时间向后推移,尚不能扭转战局,因为罗丰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特意提前完成布局,到如今只用了不到四十天,距离月湖真人为他争取到的两个月期限,还有很大的转圜余地,假若殷天督打的主意是想拖延到背后靠山复出,那他注定要失望,罗丰不会给他逆转的机会。
叛教的屎盆子已经扣到人道盟头上,罗丰等人就算现在直接杀上门去,以多欺少,他也无从狡辩。
秋璃摇头道:“不,殷天督应该是死了,或者说,作为人道盟盟主的殷天督确定身亡了,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此人还会复出……”
她语焉不详,分明是另有隐情,但罗丰没有继续强问她,反正他的目标就是消灭人道盟,任务完成即可,其余的事情并不值得他在意。
“既是如此,便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一面由我于刑罚堂广场召集弟子,当众宣告殷天督和荀载略两人的罪状以及伏诛的事实,另一面由你们率人直捣人道盟老巢,抄家顺带收集其他罪状的证据。”罗丰转头看向剩下的三位天王,“三位若愿意倒戈相助,我等欣然欢迎,若否,就请委屈一段时日,暂时限制行动,待半个月后放三位自由。”
胸口挨了一枪,脸色苍白的甘力潼咳嗽道:“败军之将,悉听尊便。”
他倒是不怀疑罗丰在撒谎,否则现在动手灭口即可,没必要多此一举的囚禁三人行动。
糜孤霜倒是从善如流,开口道:“我知道一些人道盟私底下做的勾当和罪证,可以找出来给你们,但最后抄家的好处需分我三成。”
端木正剑眉一扬,甚是不悦,就要开口,罗丰抢先道:“三成不可能,人道盟死定了,就算没有其他罪名,光是一个叛教之罪就足够明正典刑,死有余辜,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最多只能分你一成五,但你必须将人道盟埋藏的宝库全部指出来,否则待我们上报宗门,这些东西将全部充公,你亦得不到。”
“好,一成五就一成五,望你们遵守信诺。”
糜孤霜没有讨价还价,她很清楚自己是阶下囚的身份,若惹得对方不快,与外地勾结的人就不只是殷天督和荀载略了,杀两个是杀,杀三个也是杀,到这田地已没有差别,她可不想将自己的生命堵在对方的慈悲上。
何况,人道盟这些年搜刮了多少油水,她大致能猜到,哪怕只分得一成五的好处,也足够她完成到天人的积累了。
想到这,她又建议道:“另外,你们的行动越快越好,趁殷天督的死讯还没传播出去,否则必然会有高层成员先行一步去掏光宝库,若慢上一步,指不定就是人去楼空。”
甘力潼看不下去,忍不住道:“等一下,糜孤霜你怎能这么做,人道盟待你不薄啊!盟主尸骨未寒,你竟然就帮外人掘他坟墓,往昔你可没少得组织的供奉。”
糜孤霜白了他一眼,道:“是啊,他们供奉好处于我,我为他们出力拼命,这不就是单纯的生意买卖么,我一不偷二不抢,做的都是苦力活,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又不是靠别人施舍,可说不上谁有恩谁有过,就像方才若是不小心,很可能就是没命的下场,我不还是尽心尽力,丝毫没有渎职。
现在大厦将倾,雇主死了,这生意关系自然告吹,我跟人道盟已是毫无瓜葛,谁也不欠谁。再说了,就算我不插手帮忙,人道盟也是死定了,这些年的积累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落到我手里,好歹有份亲缘关系在,想来盟主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欣慰万分。”
盟主知道你是这样的吃里扒外,肯定做鬼也不放过你。甘力潼听得目瞪口呆,终是无言以对,毕竟自己性命还在罗丰等人手中,若惹得他们不快,赔上自己的一条命,毫无价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端木正瞥了糜孤霜一眼,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似是觉得为这种人置气毫无意义,同时更坚定了信念,人道盟这样组织果真是不得人心,灭它是替天行道。
这时,罗丰对甘力潼道:“刀天王若愿意弃暗投明,一成五的承诺同样有效,你和霜天王谁先找得宝库,谁就能从中分润应得的那一份。”
“好吧,我答应你。”
一听能给糜孤霜添堵,甘力潼爽利的应下某种意义上,他对人道盟的忠诚也很廉价,只要有个台阶就成。
糜孤霜登时大怒,破口大骂:“甘力潼你个生儿子没****的东西!指责我的时候说得那般大义凛然,原来也是一丘之貉,厚颜无耻!伪君子!竟敢从老娘手里虎口夺食,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掌怕死你!”
甘力潼伤到了肺腑,不易动怒,也不易说话,于是便没有反唇相讥,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罗丰不理两人之间的争吵,转向最后一人,问道:“石天王怎么想,我的承诺一视同仁。”
身材魁梧,顶着一个大光头的石天王摇了摇头,叹气道:“荣华富贵,名利权势,转眼尽成梦幻泡影,昔日我劝过殷施主,因果报应,自业自得,早晚必有灾劫降临,他未曾放心上,如今皇图霸业转头空,究竟求的又是个什么呢?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他竟是来到殷天督的尸体前,念起了往生经。
方月仪惊讶道:“居然是个真和尚,我还以为是假秃驴呢!”
端木正摇了摇头,没有评价三人的不同行为,转而询问罗丰:“原本与你交手的那位剑天王呢,他也身亡了吗?”
“差点忘了此人。”
罗丰忙赶到单剑通被埋进去的那座大山,挥剑劈开山壁和乱石,将人从中捞出来,用手一探,已是没有呼吸,只存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跳。
“还留下最后一口气,他本就没能完全掌握住自身的力量,意识昏迷后更是控制不住,导致妖气反噬,而且根源起于脊椎,沿着经络破坏了全身的经脉和骨头,还有相柳之毒渗入五脏六腑,看来是没得救了,天人修士碰上了也无可奈何,唔……或许可以拿他做个实验。”
第599章清醒了
单剑通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黑暗,他发现自己躺在在某样东西里面,黏糊糊的触感,就像是在谁的胃里面。(首发)
他没有多想,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向上推去,结果轻易就打开困住他的物体,柔和的光线印入眼睑。
单剑通顺势挺起身子,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来不及细细观察,他忽而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没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是疑惑不解,“我记得……当时受了罗丰的术法绝招,剑骨破碎,妖气暴走,心脉俱裂,还有异毒爆发,这等伤势便是天人强者也唯有一命呜呼,为什么我还活着?”
好一阵发愣后,单剑通才回过神来,观察四周景象,可惜这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厢房,看不出特异之处,各种摆设平平无奇,既不豪奢也不贫寒,只是打扫得非常干净,一尘不染。
单剑通很快发现了怪异且令人在意的地方,而且是两处。
一处是他原先躺在里面的东西,那不是棺材,而是一具硕大的飞蛾外壳,这外壳上妖纹密布,玄妙非凡,用心体会的话能发现其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大道真意的奥妙,而且这具外壳竟而还在吞吐灵气,根本不像是死物,倒像是一只修炼有成的蛾妖。
另一处,则是他的身体。记忆中濒死的重伤消失不见,躯体已经完全愈合,而且妖化时后背长出来的羽翼没有了,背脊中的妖剑骨也消失不见。
“不,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打碎了,融入到各处骨节之中,天人级数的功力尚保留六成,而且残存于剑骨中的恶念也已消散,不复存在。”
单剑通细细体悟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竟是因祸得福,尽管真元根基去了四成,但原本就是天人一重巅峰层次的功力,哪怕一半也比以前的剑诀根基强出数倍,而且当日他和罗丰一战时,尚未彻底掌握剑骨之能,能调动的妖力并不比现在多出多少,还要时时担心妖气的反噬,不比现在妖力温顺的流淌在气海之中,随时听候调遣,如臂使指。
最重要的是,妖骨的诅咒和残留的意志消失了,他不必再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既不会被延迟突破天人的时机,也不会被吞掉大道积累。
唯一的瑕疵,就是他的躯体属性被改变了,成为了妖修之体,将来选择功法时,必须寻找合适的才行。
不过,这根本不算缺点,在小门小派或许觉得为难,自家宗门的道统传承中找不到合适的功法,但对于海纳百川的六道宗而言,并不缺乏适合妖修乃至妖修专用的功法绝学。
因祸得福,单剑通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那种只有机缘巧合下,才会发生的,可遇不可求的奇遇。
然而,他却没有生出一丝欣喜的情绪,心中竟是空空荡荡,不存一物,没有任何实感。
单剑通从飞蛾躯壳中站起身来,他刚将双脚踏出,那躯壳就自动闭合,完整的躯壳就像是一只活生生的巨大飞蛾,趴在地上蛰眠,那对复眼容易看得人心中发慌。
不过,单剑通仍是对此毫无感觉,他转身四顾,发现旁边的桌台上放着一套衣服,还有他的佩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光溜溜,不着一物。
穿戴好衣物,单剑通伸手拿起易道剑,此剑被他祭炼数十年,尽管不能炼化成本命法宝,但早已剑心相通,人器一体,可此刻握剑入手,却是格外的陌生,就像是两个不曾认识的陌生人,没有心灵相通的感觉,只有冷冰冰的金属触感,提醒他这是一件杀人利器。
推门而出,迎面拂来一阵清风,带着桂花的香气,金辉色的阳光散落,视线豁然开朗,朴素的院子,点缀着些许花草,小巧的池塘,几尾灵鲤吞吐着气泡。
普普通通的景致,却带给单剑通一种恍如隔世的冲击。
“你醒了,看这样子恢复得不错,蛾皇遗蜕对妖族有复生之效,看来并非虚言。”罗丰从旁边的房间中出来,观察单剑通的真气运行状况后,满意的说道。
“是你救了我?”单剑通刚问出,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不等回答,就又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罗丰不假思索道:“原因有几个,一来计划中本就只想取殷天督和荀载略的性命,至于你并不在必杀的名单上,死不死无所谓;二来我新得了宝物,有些想法,要实际试验一番,而你恰好满足了试验的条件;三来我想卖你师傅一个人情,现在人道盟被扳倒了,近日上面就要对此事进行审判,而救了你,你师傅必然得承这份人情,替我说话。”
单剑通的师傅狱剑真人在宗内还是挺有威名的,本身实力不弱,距离极道强者仅一线之隔,统领六道宗剑修一脉,很多真人都得给他面子,连月湖真人的请帖,他都敢只派一道分身赴约月湖真人考虑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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