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与李元心同代,居末位。”
“你雷法纯熟,且风雨云俱都明晓,通四脉,行八火,魂魄立在四境同归,神与天地合,可行青霄之法,施天罡之威,故此不传你法,只传你一道神通。”
商无尘手中再度显化一枚文篆,那清光莹莹,若仔细瞧看,只发现那篆文似自成一方天地,其中似有无数人影晃动。
“此神通唤作‘应元三十六雷令’,其中分为天地人三道令,此番传你,只传前一十二令,因你合四大天时,故此驱使此一十二令当是分外厉害。”
“此天雷一十二令,可化一十二尊天公神灵助战,分为:神霄、五方、行风、行雨、行云、布泽、行冰、行霄、飞砂、食粜、伏魔、吞鬼。”
“一十二天公,可为你之助臂,施此神通,摄万千雷霆而化,这些神祇乃凭空诞生,柔和四方天时而出,辅以三清之气,若是你想,也可施展自身纯阳精血,为其造化一副真正身躯,可作一尊金身神灵。”
李辟尘听商无尘说完此法,心中顿时大喜,这般行天神通,正和自己八卦之法相辅相成,那其中一十二位天公职责,许多都与八卦中相同,那想想,日后与敌交手,那手一摇摆,便是一十二尊法身落下,何等厉害?
“神霄为乾,食粜是坤,行风驱巽,行雨使坎,布泽用兑,行霄驭雷,飞砂唤艮,五方为离。”
“那余下四位,可作护法之用,云冰相辅,作一面大幻之境,伏魔吞鬼,可杀一切邪祟魍魉。”
李辟尘这般想着,而此时那文篆已落下,于是映入心海,直在真灵之中讲述其中法道,这般下来,却是把这些学了个通透明白。
文篆授法,是只有修行之人才可使用,因一篆之中映照诸多法门,若是直接给凡人弟子使用,那当即就会让他们真灵不堪承受,直接魂魄崩毁而死,故此必须修持心经才可在文篆之中授法,否则,就只能如李元心一般,只在文篆之中讲述诸多寻常道理,传授经验,而不能把仙法神通刻印在内。
李辟尘当初便是如此,文篆入心,只明晓道理,增长诸多见闻,知道如何去修行,但没有讲述修行之法,所以李元心当初才会给了一本《太华青霄两仪灵虚真解》,以文字习练,而不用文篆。
那诸法明晓,李辟尘对商无尘再行一礼:“谢过大尊。”
商无尘微微颔首,而后看着四人,只道:“此番你四人前来此方,得法得道,各有其获,如今距九玄论道时日逾近,算一算,也只剩下六载光景,这般岁月,不过转瞬便逝,你等要好好修持神通术法,为来日九玄之论做好准备。”
“弟子知晓。”
四位人仙同时低头,同时言语,而商无尘眸子微动,忽然抬手,打出四道气息,此时四气萦绕,忽然化出,其一落入张翠灯手中莲台,其二落入何百花双足之上,其三化入殿外那只巨鹰身内,其四落在殿外龙马躯中。
只是刹那,张翠灯和何百花还不曾有异,但那殿外,巨鹰与龙马俱都开始变化,只是瞬息,看那云霄兜转,李辟尘回头望去,只看殿外,踏红尘身上马样尽去,那身躯再度涨大,那头颅上化出四对龙角,却不似寻常龙种,而是闪烁金铁之光。
那身躯外成就墨甲,只看双目赤红,其中各蕴含一点黑光白影,那足下踏着红云,身上纹着红霞,这样子,却是真正化作了一尊麒麟!
真正成就“墨麒麟”之身!
麒麟真身成就,踏红尘仰头一声怒啸,而那身侧,巨鹰也在变化,却是褪去灰褐的羽毛,开始长出金色的羽翼,而那双目亦是变化,成就金色,那身上开始化出白色的羽鬃,且越为繁盛。
“金冠鸟?《天荒蚀文》有记,鹰活千年化金冠,目可施电,翅可遮天,浴日唤雷,专吃魑魅魍魉!”
李辟尘看的清晰,此时那巨鹰也有了造化,此时化出身形,顿时振翅而起,要直上九霄,那双目之中打出金电,直破云霄。
“你等四人施了四种法门前来,然既也来了,总归不能白来,我各赐你们一道仙气,如今助这二兽化出真容,翠灯、百花,你二人所施法术或者法器,也各入了一道仙气,如此回去,是该也有变化生出。”
商无尘笑了起来,而李辟尘看了看,却突然有些疑惑,只是转身,对商无尘告罪一声,问道:“敢问大尊,巨鹰化金冠尚可说是仙气使然,增千年道行,然我之龙马,跟随我日久,本是龙气不够,不得化作真正麒麟,而如今为何……”
听得李辟尘这般问,商无尘哈哈大笑,那声回荡宫阙,直贯云霄。
“辟尘,你可记得,我雷脉祖师,唤作什么名字么?”
李辟尘微微一愣,便细细一想,而后猛地恍然,只道:“原来如此,弟子愚钝。”
雷脉祖师,唤作“龙蛇大圣”!那当初法相初临,便见祖师驾龙驭蛇,如此自然是手握龙气了,只是不曾想,雷脉居然本就有龙气在手,不过又仔细思量,那雷脉弟子修持时,会化出四圣之相,那当中,可不就有青龙么。
第三百章 思过处,故敌相见,言真名,过去光阴
……
雷宫天殿之中,化出四道光华,此时四仙各自别过,径下东雷境去,各回仙山。
墨麒麟踏步,此时带起一片红云,李辟尘坐在麒麟身上,目光晃动,只看四周乌云滔滔,这是东雷境中独有景色,而来时墨麒麟尚有难受,此时却是丝毫不惧,直是呼喊起来,那一声长啸,破开云海,直入下方。
“当年我许诺你,助你化作龙种,脱生老病死之苦,如今我已做到了一半。”
李辟尘抚了抚墨麒麟的鬃毛,后者长啸一声,复又变得低小,似在认同,似在感激。
龙马血脉又如何,终究还是凡尘之兽,不入仙天,终会化作尘土散去。
踏红尘很感激李辟尘,同样也有些感谢起相映红来,若不是她抢了那商队,此时的自己,怕是早被卖到某个大户人家之中,当中观赏的玩物了。
如今成就这般,当真是运气,它思至如今,却又想起当初那两个兄弟来,那绕黄河跟了个神灵,想来如今也作了一方龙兽,而越山青却留在了马圈中,如今……不知如何了。
踏红尘当然不晓得,越山青早就离去,从那马圈后方溜走,临行之前还看见了吞天大魔传人的丑态。
四足崩踏,那瞬息之间便回归仙天,只是一跃便已出去千百里,而李辟尘看了看四周,发现早离青霄,不由得摇头失笑,刚想让踏红尘回转仙峰,忽然看见下方一处极其熟悉的山头。
悬命崖,弟子思过之处。
李辟尘的目光扫了一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先是讶异,而后便是沉默,只唤了一声踏红尘的名讳,于是这墨甲麒麟便踏了下去,直落在悬命崖中。
过了法阵,因李辟尘不是思过弟子,故此可来去自如,此时走去,看那前方一处破败枯洞中,坐着一名青年,那两手捏着道印,正在修行。
他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而当见到李辟尘的同时,那眸子顿时一缩,紧接着便放松下来,似乎堪破了一切,居然不怒,反而笑起来:“恭喜恭喜,不曾想短短六载,你如今便已位列人仙……怕是……入真传了吧。”
李辟尘看着他,笑笑:“我不曾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当年因果已经了,恩怨已消,你当回风脉修行才是,徐丘貉,你为何会在悬命崖?”
这青年……正是徐丘貉。
“你想知道……啊,讲讲也好,反正因果早已了却。”
徐丘貉呵呵的笑,那一只手捏着道印,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四周:“地方破败,没有什么能坐的,便取个石头,将就将就吧。”
李辟尘微笑:“无妨,天地为房,山岳为椅,风如蒲扇。”
这般说着,于是向前走了几步,席地坐了下来。
徐丘貉看他坐下,那目光变化,他的神态,气质,与曾经都有了极其巨大的变化,就像看破了许多,大彻大悟一般。
他开始叙说自己经历的过往,为何会来悬命崖,那一言一言,其中的语气都有了莫大的变化,李辟尘就这么听着,仔细的,一字也不落下。
“……我当初被你所败,那一刻认了输……我本觉得自己失了意气,后来……下山驱浊,我那一处三浊暴涌,致使民不聊生。”
“我原本以为我不可能对那些贱民产生什么怜悯之情,毕竟我已是仙,他们不过是凡人,就算在以前,我也看不上他们,更不要说现在……但是啊……那有一个小丫头,她颤颤巍巍的走,在看到我时,以为我是逃难的散人,于是把她仅有的一碗清水端给了我。”
“我愣住了。”
徐丘貉这般讲述着。
“这丫头自己都没有水了,最后一碗,为什么要给我?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在这种困难中,她作这事情,是不想活了?”
“我在思考,当然脑袋里也想不明白,但我看了看她,发现也许,这丫头也什么都没想。”
“她仅仅是这么做了,不必有什么理由,只是想而已。”
“我有些懵,你不晓得,那当年我,也是洛梁城有名的纨绔,家境显赫非常!就那谁,我和你说,那穆寻雁老爹在我父亲面前算什么?根本说不得话语!我家乃是柱国,柱国你懂吗,只可惜……”
他话说至此,似乎发现跑题了,于是便不再提及家境,转而言道:“那碗清水之中映照出我的脸,那时候我刚刚在另一处行过驱浊之法,被那清水一照,这方发现,我居然如此褴褛,也难怪那女孩会把我当做逃难的散人,但实际上我并不是……”
“我很褴褛,很脏,很恶心,当时我自己看着都不舒服,但是这个丫头居然肯把自己的清水给我……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第一次心中没有了火气,消了怒意。”
徐丘貉忽然笑起来:“我在反思,或许我根本不适合仙门,我当初应该去魔门,既然如此,过铁谷时还不如让伍疯子把我扔下山去,但如今既已入仙,如何还能投效魔道?这不是脑子有坑么。”
李辟尘点点头:“若真是这样,怕不是失了智啊。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帮助那些百姓,驱了那处的三浊,顺便打死了一个浊灵,那些百姓看我的目光变了,开始叩首了,说我是天神,是仙家,那要把一些东西都奉献给我,然而我知道,他们是敬畏我的力量罢了,那开始时,除了那个女孩,不曾有人看我一眼。”
“所以我只喝了那碗清水,而后又为那丫头盛了一碗来,我帮她洗了尘气,开了资质,这样我的修行却下去了三分,因那时境界不够,修为不高,但我第一次,觉得这样也挺好。”
徐丘貉叹出气来:“李辟尘,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李辟尘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巴,摇摇头:“何意?”
“我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徐丘貉,丘貉……一丘之貉,谁的父母会给自己孩子起这个名字呢?”
徐丘貉突然笑起来:“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一丘之貉么,我是纨绔,我是最大的,老子父亲是六柱国,如何不能放肆?!”
他手中的道印崩开,此时袖袍一甩,做足了那姿态:“我玩弄女子,我打过老者,我收过金银,我闹过青楼,我踹过边关将军的屁股!我弄死过敢和我作对的许多人!李辟尘,你知道吗,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这么说着,几乎是吼出来,而李辟尘只是坐着,听他说完,缓缓点了点头。
“权大于民,本是如此,但现在恶果也自己食。”
徐丘貉点点头,语气变幻:“是的,你说的不错,如果我家还是六柱国,又怎么可能被丢入剑囚谷呢。”
“你知道吗,我之前,是叫徐秋鹤的。”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我是徐秋鹤。”
听得他这么说,李辟尘便是惊讶了,不由得道:“好名字……不曾想……呵,丘貉,秋鹤,一者蝇营狗苟,一者直上云霄。这其中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第三百零一章 白玉兰,风伯赠女,四脉宝,万物聆听
“鹤从云霄上坠落,摔断了腿,于是变化成了貉。”
徐丘貉的声音变得平缓,那神情也恢复过来:“我终究不是鹤,还是貉更加适合我,从以前至如今,都是这样的。”
“但貉偶尔也会想要和鹤一样,翱翔在天外之上……”
“我从那个村子离开,临走时,我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呼唤了风的灵精,于是从天边取来了一株玉兰花,送给了那个丫头。”
李辟尘笑了起来:“白玉兰,龙女花,这是报恩,你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留住这段过往的光阴岁月,希望她永远心如赤子,不染尘埃。”
“是的……这也是我对于那碗清水的回礼,我为她洗了尘气,开了资质,我希冀她有一日也能踏入仙门,去寻那长生之位。”
徐丘貉也哈哈的笑了两声,神情轻松了很多:“我后来,又去了很多地方,那时候,我的心境似乎在莫名之中发生了变化,一路上这么行走,后来在一处大河边缘,我悟道了。”
“我破了凝神,踏入了曾经你的境界之中。”
徐丘貉这般讲述着,李辟尘则是侧耳倾听。
“一入凝神方知此前自己所思所想都是何等可笑,区区意气之争,嫉妒之比,都算的上什么?太过令人厌烦,如孩童打闹……”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仙门之中,都要求弟子修行《一元静始心经》,因为修至一重极致,再得悟法,窥破凝神之后,便能看见不一样的天地。”
“心静方能修行,心不正者,行亦不行。这是那个丫头,让我悟出的道理。”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悟出来了,徐丘貉同样悟到了。
“……之后,这驱浊之事行了有半载光景,我功行圆满,得了三火之境,回到宗门之中,开始修行,突破……那时候你被捉去了天寒,还不曾回来……”
“承蒙首座看重,连我在内,当代的风脉弟子,达到了三火境的,都被赐下了三盏阳火,如此开始第二次引三火,用来筑基……”
“可惜我失败了。”
徐丘貉淡淡一叹:“三火铸炼道基的时候,出现了差错,导致我道台有缺,故此不列筑基之境……你知道么,在那时候,我的心中顿时陷入了极度的迷茫,一股从没有感觉过的惧怕情绪从心底升起,陷入了魔障之中。”
“李辟尘,你知道风脉至宝吗?”
徐丘貉这般问了,李辟尘想了想:“据说四脉四殿之中都有四尊至宝,但不知具体模样……”
“是的,其实四脉至宝,就是四块先天之精。”
“凡修行太华四法者,持四脉至宝修行,体悟其中真道,修为一日可上千里……而那太华峰中,亦有一尊至宝……这一宝便且不提了。”
徐丘貉把四宝奥妙讲述出来:“我曾经想去偷取过风脉至宝,后来被苏忘归首座拿住,去了悬命崖……那也是你在这次之前最后一次见我……后来有意无意,也把四脉至宝的本相听了个明白。”
“风脉至宝是一块有天生九窍的风声白石……雨脉至宝是一枚天化的清幽雨金……云脉至宝是一团八色云霞凝聚的八元云母。”
“还有你雷脉至宝……是一朵天地雷海所成就的雷霆紫莲。”
李辟尘听得徐丘貉讲完,眉头微皱,只道:“莫不成你……又去偷了这块风声白石?”
徐丘貉摇摇头,却不回答,突然道:“你知道这石头有何神异吗?”
“我与你讲,这白石能听天地万物之音,因为一切之言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