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什么东西,是神还是仙?不过是个天生的神圣罢了!”
“造化之灵,反客为主,杀了蛟龙神,抽龙筋扒龙皮,坐了你等的主子,这般居然还为他卖命二十载,你等也配称神?”
“若是不能坐这神位,便打了去!”
李辟尘一通怒喝,这神灵顿时面色羞愧难当,然而犹自不服,直接言道:“便是如此,你也无权在此打了我等神光,我等虽是野神,但也称一个神字,只听天调,你……”
李辟尘目光直看这尊水神:“我乃九玄太华山,镇岳宫真传,列在人仙,你说说,我有没有权打了你的神光?!”
九玄太华山!
这话出了,那神灵面色大变,只是刹那便如同死灰,那双目之中失了色彩,直接惨嚎,那手在水中扑腾,直言:“你……你……你定然是胡言!太华山人怎么会来此处,你……啊!”
他疯狂了,那肉身不堪负荷,此时竟要沉入水中,幸而边上有两尊鱼妖把他捉起,这才让这尊神灵没有被活活淹死。
此三十八神听见这般言语,俱都再也不敢起甚么二心,只是心中悔恨难言,而此时,李辟尘手中神铁持起,对这漫江的妖灵开口:“从此时起,你等不再受制于谁!从此时起,你等头上再无神灵!从此时起,你等可在这浩荡天地之中自由行去,得此逍遥!”
这话落,那群妖叩首,俱称呼仙人大恩,李辟尘摇摇头,又开口言语:
“我只以手中定海神铁,砸了那幽邃地海,打跑了那泼猴,你等且记得这根神铁之恩,不消拜我,从此之后,这八江六河也再没有什么金睛王了!”
这言落下,那群妖看着眼前的仙人,一尊接着一尊,就这么密密麻麻的……再次跪拜了下来!
那领头几尊妖灵当面,此时有妖呼喊:“仙人大恩,我等永生永世不敢忘记!终我魁鱼一族,但凡日后见持定海神铁者,必当万死为报,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言出了,感染了其余所有的妖灵,那蟹灵开口:“仙人大恩,我等永生铭记!若我等日后能繁衍存活,但凡见持定海神铁者,纵然刀山火海也必前来叩见!”
那边侧,又有数千妖灵叩拜,此时俱都直言:“仙人大恩,我等万死不敢忘记!若我等日后得以存活延续,但凡再见持定海神铁者,纵山河倾覆也必来相助!”
那后侧,又有妖灵呼喝:“仙人大恩,我等永生铭记!终我等一生数世,子子孙孙,若是日后江河有难,大地有损,只见持定海神铁者一出,必抛头断肉,万死以报!”
玄鱼也点了头,这般对李辟尘开口:“仙人大恩,鱼儿永世不敢忘记。”
“你便只唤鱼儿,无有其他名?”
李辟尘看着这只玄鱼,这孩子是妖中的先哲,是先行者,是圣,此时这般询问,那鱼儿开了口,这般说了:“鱼……大家都只唤我为鱼。”
“你引导了许多的妖灵,让他们获得了新生,因为你渴望着自由,不被人束缚住,希冀看见真正浩大的乾坤。”
李辟尘想了想,看了看这只鱼儿,笑了起来,心中有了念想。
“鱼在世上可有千千万万,哪一个又是你呢?你要和他们不一样……那今日起,你便唤作‘鲲’吧,好不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说北冥,打神消光,魔火出,陆中柳桩
李辟尘抬起头来,开口言语,其音浩浩,传遍四方。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迁徙于南冥。”
“南冥者,天池也!”
群妖听着眼前的仙人在高声出言,那天音高渺,带起滚滚浩荡雷潮,直击心田。
玄鱼听着眼前仙人的言语,那双眸中露出不一样的光彩,只是吐着泡泡,喃喃自语:“鲲……我也能成为鲲……我就是鲲……”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我是鲲!”
玄鱼开心的游动起来:“我是鲲!我是鲲!”
李辟尘持定海神铁,看眼前鱼儿畅游,便是哈哈大笑起来,而此时,那水面忽的分开,水宫中那些残留水神与妖将浮出,此时战战兢兢来至河面之上,见得李辟尘,便是猛地叩拜下去。
不等李辟尘开口,这些神妖已经悲怆的嘶嚎,那声音凄厉,头低在水上,不敢抬起半分,身子止不住的颤动,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他们之中有神看见此时被群妖拿住的三十八神,再看其顶上神光俱都被打的散去,顿时骇的魂飞魄散,只几乎昏厥。
李辟尘目光扫过他们,而感受到这道目光的神与妖,俱都把头颅埋的更低,那背上甚至渗出冷汗,只是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喘了。
然此时,那定海神铁忽然舞起,那一棍打去,只这一下,那叩拜着的众神顶上,俱都被打去半数神光,只这一下便去了百年的法力与道行!
这些神灵感受到自己气息大降,法力大跌,却是不惊反喜,此时倒是还长出了一口气去,只是继续叩首,痛哭流涕:“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这一棍打了百年的法力,但不曾彻底散了神光,那神位还在,神身也不曾化去凡胎,这样一棍,说明对方已经没有打落他们的心思了。
打百年法力以儆效尤,这般当真是让这些神灵感恩戴德。
李辟尘看着眼前几尊神灵,道:“八江六河终究不能没有神明,这一棍打了你等百年法力,你等要好自为之!这方水域暴动,还需你等治理,不可怠慢了去!”
这些水神听得这般言语,俱都连呼一定,那为首水神整理神冠衣衫,只道:“尊上仙谕令,我等小神,日后定然兢兢业业治理这方水域,不敢有丝毫懈怠,为万千生灵谋福祉!”
打一棒子再来个枣子,这种法子,屡试不爽。
李辟尘打了那出手的三十八神顶上神光,而这些水神看见三十八神神光俱都被消,自然心中惊惧难言,对于此,只打他们百年法力,这些水神定然感激涕零,不敢再有二心,不仅不怒,反而对李辟尘感恩戴德。
这便是杀鸡给猴看了。
那青猿留下余威犹在,一时半会难以从这些水神心中消去,但如此一番,此地妖灵尽数解放,那猴子便是回来,这大半的手下也都没了用处,指不定要气成甚么样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辟尘叹口气,那猴子遁术了得,顺着水流挖坑而走,瞬息之间就跑的无影无踪,只可惜当时没有一棍子打死了他,是自己大意了去。
这般又想起当时青猿口中所言的人仙之事,便招来一尊水神,这尊神灵恭敬起身,他长着一张布满长须的脸,像是个鲶鱼化身,此时到了李辟尘身前,作个礼:“上仙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当初来搅闹水府的那尊人仙,真是从西方而来?”
李辟尘目光微闪,那当中化出阴阳瞳光,此时这水神被这二光盯住,顿是浑身发炸,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道:“启禀上仙,当初那人仙,确确实实是从西方而来。只不过,从此而去西方,中途稍稍差了一点,那就谬以千里,只知是西方,不知是西方何处。”
“那人仙来此,先行划江成陆,把八江六河诸多地方开凿,化作大地,这般让金睛王……让青猿暴怒,这才出手,找到他处,把他一顿好打。”
青猿杀了蛟龙神,这八江六河加上下游的长连江都成了他的地盘,这有个毛仙来自己地盘上撒野,肯定是要教训一下的。
鲶鱼神指着远方,点来点去,凡他手指所落之处,皆为大地,此时听他道:“上仙请看,那些多出的岛屿,隆起的山陆便都是当初那人仙所作所为,这般挤压了河道,其实八江六河会崩溃也有这人仙的‘功劳’。”
李辟尘看了看那处,双目之中阴阳瞳照破天光,此时望去,看那些土地山峦之上,皆有丝丝清气萦绕,但却又有一点不同,那清光似乎晦暗了些许,若是寻常仙人来此,定然是察觉不到的。
便是李辟尘先行来了,在不开阴阳瞳的情况之下,也不能看出这点奇异,于是当下李辟尘便唤来墨麒麟,此时拽着这鲶鱼神,只道:“你随我来。”
这水神不敢有半分推脱,便连忙跟上,此时三者来到较近的一尊山丘,这土丘颇大,立在这大河当中,把水道开为两半,拦水成潭,若非八江六河巨大,是寻常河流早已被堵塞住,上游该是化作一方湖泊了。
划江成陆是分水之法,乃是神通之一,在前世道门中,也称三十六大神通之一,但眼前看来,这划江成陆的本事,明显够不上大神通之说。
李辟尘踏在这土丘之上,此时看土丘之上甚么也无,不长一株草,不生一片苔,土石坚固异常,并非泥沙堆砌。
鲶鱼神跟随李辟尘在这土丘上兜转,鲶鱼神蹲了身子,脚步一抬,忽然被甚么东西绊倒,哇呀一声跌在地上,而他刚要站起,却发现自己浑身法力被抽了个干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只道:“上仙,上仙救我!”
一言落下,李辟尘那手中神铁已经砸出,此时向那地上一捣,顿时炸开一个口子,而鲶鱼神被墨麒麟拖拽而出,再看时,下面却是一根硕大树根。
木本主生,属震巽之卦,而水可生木。李辟尘看这根须粗大,于是神铁再砸,这般下去,把土丘打了个稀巴烂,露出里面之物,却是一尊异常茁壮的……柳树桩。
这柳树桩不向上探,而向下长,只出根须而不出枝干,此时李辟尘感觉古怪,再看时,那上头清气萦绕,甚至有仙云腾起,于是身子一动,走向那柳树。
李辟尘指尖升起一丝仙火,此时勾连清气,引动三清,向着那木桩上烧去,然就在这一刻,指尖仙火突然暴动,而那原本莹莹的清气则是突然变化,此时只看那树桩中央腾起一道黑光,却是升起一道黑火来!
此火浩浩,三浊为尊,甲木而化,清中藏形!
李辟尘当时便是喝出来,只道一声:“魔火!”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五鬼木,人魔杀出,青天落,剑斩金莲
魔火藏于清气,从柳桩上诞出。
这般变故让李辟尘与鲶鱼神都是惊诧,而李辟尘心中似是开窍,此时见这魔火,其气精纯,乃是真正三浊所化。
阴阳二瞳看向火焰本身,其中被察觉有一道幽冥之气,不过非是真气,只是海水冥气罢了,但这般看去,再见那柳桩本身,不向上长,而是根须作枝,向着下方探,原来是一尊死木。
此土丘临在大河当中,把前方隔断,将此大河一分为二,只是因八江六河巨大,不曾彻底隔绝罢了,但大潭已经成了雏形。
大潭属兑,为阴卦之一,而死木为甲,甲木主死,又甲生于亥,亥是湖潭池沼之水,为死。
“死水生死木,死木化死气,死气生死火。”
“水生木,木生火。”
李辟尘面色微变,对那鲶鱼神问:“我且问你,当初那人仙,为何要来划江成陆?不可能光是跑来便是毫无道理的一通摆弄,定然有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是!”
鲶鱼神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于是思量些许,只道:“似是要开筑陵坛……要坐这一方化个仙山……听那口气,似乎是那人仙或是其师长要来此地……”
李辟尘摇头:“化个甚么仙山,这埋了个柳木桩子,里面藏个火粹,以死水养死木,死木化死火,死火烧死气,遭天地日阳所照,化了这魔火出来。”
魔火非寻常可化出的火焰,非像阴火阳火,仙火凡火能在寻常天地之中寻到,这魔火乃是只有魔门可炼,被三清克制,寻常来讲,魔神多会施展这种魔火,然每尊魔火也不相同,其中效用天差地别,但有一点,俱都难以消除,如跗骨之蛆,沾之不灭。
如魔门之中有魔火引,其用途险恶,乃是魔道高人用来抽取人体三火的恶法,中魔火引者,本身三火失位,七天之后火焰熄灭,根源三火离体而去,被魔火吞噬,于是四海五精尽数衰竭,其中蕴含法力皆被三火带走,与持魔火引者融合。
而除去魔火,其余天地之中,凡自然所诞之火皆克魔门。
柳树本为五鬼木之一,可通幽冥大海,那艄公也曾说过杨柳树下白骨生的话语,如今这柳树已彻底化成冥木,生不生而化死,又以死气养了一团魔火出来。
李辟尘这般开了口,对那鲶鱼神叹气:“那当初来的,哪里是什么人仙,只怕是一尊人魔啊!”
“三浊藏于三清,这是枉死城才有的能力。”
李辟尘心中这般想了,又思量,当初苦界老祖已经上过洞天面见道圣,既然已被许诺前往五神道魔天王处,那就不该再助纣为虐,如今却又出现这等变故,不知为何。
而苦界老祖吞过羲和真精,这般用三死之地孕育魔火,稍稍推测,却怎么也不能和他脱了干系去的。
李辟尘这般想着,于是踏步而出,扯着鲶鱼神,连去那当初“人仙”划江成陆的地方,于是见了山便砸开,见了土便挖出,这般一来二去,又有四尊木桩被掘出。
其一为槐,其二为桑,其三为杨,其四为楝。
果不其然,是那五鬼木俱全。
李辟尘在四木之上皆走一遭,那其中都冒出一点魔火出来,这般唤了一声墨麒麟,于是一仙一神乘着麒麟登天,此时看那下方,正把五处勾连,其中还有一些被砸开的无用之地,看上去当是障眼法之类。
这五处可连,正如一个硕大祭坛,将八江六河分流之地截断,如扼住人之咽喉,卡住兵马要道,让军不能行,让气不能出,让水不得流动。
“五鬼祭祀,五鬼祭死!”
李辟尘看出名头,只对这鲶鱼神道:“五方魔火聚,这是个硕大的祭坛,哪里是什么仙山,这是人魔在布阵,只是不知有甚么用处。”
墨麒麟下了云头,散去红霞,此时李辟尘出手,那手中神铁变化,坎卦化作离卦,露出那离火煌炎镜来,这般向下一照,引太阳光芒打在柳木桩上,只这一下,露出三昧真火,把那桩子直接烧了个灰飞烟灭。
那团魔火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嘭的一声化作灰烟散去。
柳木魔火一灭,其余四处魔火便猛地弱小下去,如此这般,李辟尘施离火煌炎镜,连续照破三尊木桩魔火,将三座土丘打的崩毁,破了此阵,让那大河继续开流。
而就在第三盏魔火熄灭的同时,那当中有一道黑光跃起,转眼之间消去,而同一时刻,那远方之处,有山岳崩塌之音响彻,只看一道魔光滔天,同时伴随着一道怒喝:“哪里来的孽障,毁我法坛!”
这气息浩浩,乃是不曾见识过的,并非枉死城的魔气,而李辟尘向着那处看去,哪里是什么山岳崩塌,而是虚天被划开一线,有魔人从中杀出。
这魔踏天登空,那手里持着一根铁棍,那棍子顶上用铁链挂着一盏莲华明灯,其中喷吐金色光火,把这人魔照的却是有些威风凛凛起来。
人魔杀来,李辟尘便迎上去,此时那手中神镜照出三昧真火,此时看这人魔手中铁棍一舞,那莲华明灯一晃,却是把三昧真火尽数打的散了去!
那莲华明灯上无三清亦无三浊,此时只是施展,带起阵阵浩荡云气,却被魔法沾染,成就黑云压世,其中金火萦绕,清火滚当,把日月皆藏!
这法虽邪,却让李辟尘有一种熟悉之感,如念清静真经之感!此时心中微惊,便是目光一凝,把那神镜收起,那背上照地青猛地抽出,这么照天一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