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人不是旁者,正是任天舒!
“既入九玄论道,不来这方撒泼,那里算得上是修行一场?!”
“来战,来战!越多越好!”
他持日月光王鎏金镋而动,这兵器乃是法光化作,以日光炼,以月华淬,与宝莲灯也不遑多让,此时舞动起来,带着那天上的日月齐齐发出浩大烈光,似如要镇压整片阴土大地!
日光化雨,斩落无尽,那大鼎之上崩开缺口;
月光化雾,劈开尘土,那黑莲之上落下花瓣。
两位道君悚然而惊,此时不敢怠慢,急忙催动浑身法力,一时之间与他斗在一处,打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道主落地,你那开天之兵是被人打碎了吗!”
又有一位道君杀来,手中浑天大棍舞动,看见任天舒头顶上一道气数直贯阳天,冥冥之中见到那仙山沉浮,顿时又道:“原来你不是道主!”
任天舒转过头去,张开口,突然吐出一道烈日火华,那精粹纷乱,铺面而至,成无数光明大鹰,那位道君顿时舞棍而挡,同时退开。
“白衡山的定世法棍,你们这山门还真是喜欢凑热闹!”
鎏金镋舞,砸在那棍子上,此时那棍光爆出虚影,并不是真实兵器,而那道君面色一变,陡然开始退后,只觉得手中棍山有盖压无穷神力,似十万大山加身,推脱不得!
任天舒把那道君推开数万里,一路上放开脚步,化作日月光王的法身,而那道君同样化出高大法相,然仍旧被一路推着,也不知道撞倒多少座绵绵阴山,溅起漫天的尘土,撼动整片坤势大地。
一朵黑莲飘荡而来,当中分开日月黑光,而任天舒看见那黑莲,直接呵斥:“下乘的日月之道,米粒之珠,也敢于皓月之前大放光华?!”
“夜明之珠,岂又敢与大月争辉?月华虽明,却不敢与太阳斗法!尔何来的勇气!”
手中鎏金镋猛地一抽,这一下直接把那黑莲砸落在地,只是一个转镋的动作,便将那法物磨灭殆尽!
日月烈火吞吐而出,把那位极乐明教的道君砸翻在地,不得不说,这入论道之阵后,境界法力同时化作先天之圣,可谓是给那些原本低境的仙家占尽了便宜!
此时,便是比较自身对于道的理解了,孰高孰低,一眼明判,即使给予的法力相同,但是道上加持的法力,仍旧让人可以分出高下!
你的道压不倒我的道,便要被我蹂躏!
而与此同时,远方处传来虎啸狮吼,其音震荡乾坤,令无数道君心中猛震,居然升起慌乱的感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柱,你们是天柱上的仙家!”
那位白衡山的仙人看破任天舒跟脚,顿时开口:“原来如此,得了开天功德,给你们破开了第一阵!此时你们参战,是要在这里夺去阴土吗!你们的开天道主呢?”
他把话落下,而就是此时,阴山之中突然有夕日难光汇聚,那其中行来一人,步履稳健,手中托着一尊玲珑宝塔,上刻十方时辰。
那人肩上站着一只寒鸦,坐下骑着一匹瘦马,蹄音起落,便是黄沙倒卷,百草灭刹。
“任天舒——!”
他距离极远,但却遥遥开口,身后那轮夕阳如火,伴着黑云滚滚,凶恶至极。
任天舒把鎏金镋收回,站立乾坤之中,那法相撑天镇地,遥遥盯着那位走来的魔道之君,沉吟良久,忽然大笑而起。
“喻己君!五师兄,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他的话语朗朗,而对面骑着瘦马的人语气低沉,当中满是滔天的杀意。
“叛逆之徒,我如何不记?”
“城上映夕阳,黑云也苍狗!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那道人开口,话语之中满是杀念,面上却是平静的紧,此时把那手中玲珑塔托起,向天一盖,刹那成遮天之势!
“任天舒——!”
喻己君高声开口,那当中杀意森然,却又伴着一缕兴奋。
“尔叛魔归仙,背弃祖师,忘尊教诲,如今我杀你于此,取你项上头颅归去,交托老祖,以成我之功果!”
“我看你还能狂至几时!”
任天舒听得这言,顿时肆意大笑起来。
“不曾叛魔,更不曾归仙!我乃是叩在大道之前!莘莘学子,昭昭圣王!你若是想要取我头颅,大可试试——!”
……
第五百八十八章 太微太伤争阴阳(上)
“大战已至,连天柱上的仙人也下界来了……”
那日月光王驾临阴土,当中浩大神光与威能震动乾坤,无数道君遥遥观望,见那处四位至尊打在一起,掀翻无数初生山河,挑海逐日,担山赶月。
而其余诸处,亦有鏖战同时发生,那不单单是诸多仙魔魁首,亦有散数道人,亦有妖类旁尊,亦有神道尊神,此时也都不分彼此,皆为先天之圣,唤道君之名,打在一处,摇晃此方阴土大地。
这里面,战局绵绵,最多的道君,还是当属诸多下宗。
这下宗之内,也不仅仅只有云原本土的仙道宗门,亦有其他大洲的客家仙。
当初天门接仙,二十年一开的天门恰巧遇到九玄论道,故此这些仙人都不曾离去,尽数留下。不单单是太华山准许自己下宗仙门留下参与论道,那其余诸多仙山福地亦是如此。
轰——
一位武仙出世,步踏尘埃,足履山海,身上衣袍猎猎,淡衫素色,发簪略有杂乱,那伸出手去,轻轻一合,只听得阴土人世响起一声浩大念语。
“止戈——!”
正如曾经在沧海群山内武仙人施展的功夫一般,一刹那,凡其音所至之处,一切杀生之法尽数散去,凡其音所至之处,那无尽杀意尽数消弭。
“谁!”
有道君怒起,提兵杀来,而那位武仙人此时踏出一步,双手轻轻一盖,只是这一个动作,顿时如光阴被拘,千年陡锁,那杀来道君只觉得眼前大道变幻,却是浑身陡然如遭九天神雷猛击,被一瞬间拘到那武仙人身前六尺之地!
“你……”
那道君震骇,此时身前这位武仙人道行极高,故此大道压制之下,他瞬落下风不能抵挡,又感对方手中雄浑道行,陡是大惊失色。
“太伤止戈殿……你是六圣中的哪一位!?”
他被抓住,口中说出莫名的词汇,而那位武仙人抬起头来,看向他,吐出气言:
“人间世。”
三字落下,尘埃皆起,那道君陡然浑身大震,骇道:“真的……你是人间世……”
“徐无鬼,哀元年,今不伤,青门圣,四气神,人间世……你……你是当世的六圣第一!”
“为何……你居然没有炼化开天之兵?为什么?”
他心中震惧难言,终于确认自己不曾认错,这武仙果然是太伤六圣。
武仙人把这道君放开,道君身躯自主,但却连连退后,此时手有颤抖,却看前方武仙低头:“天下六尺,人间三寸,六尺为步,半步为武……”
“止戈安和,此方大地归我手中,你且退去吧。”
他把话落下,这位道君如蒙大赦,顿时转身遁离,再不敢停留半点。
而这边的动静瞒不过诸位观战的道君,于是有人听得清楚,当闻那“人间世”三字之时候,顿时睁大了眼睛。
徐无鬼,哀元年,今不伤,青门圣,四气神,人间世……此是太伤山的每代六位人仙至尊的称呼,合称太伤六圣,代代有变,但毫无疑问之一点,那就是此六人的武道造诣在同代武仙之中皆是最高。
这只是一个称呼,并非是六仙本名,代表着同代之中武道六种绝技的顶峰,而人间世排位最末,道行必然是最高,这是反着来的。
正序为末,倒序为一。
远方之地,阴恒与黄天凉激战,当撇开日月光王,又听得人间世三字,阴恒看向黄天凉,道:“黄道友,我记得你也文法宫的弟子,你师尊似乎还是当代宫主?”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该露出真正法名了呢?”
阴恒手中摩弄星辰,北极光辉带动银华白雪,漫布天乾,而黄天凉抬起头来,长叹又笑:“我道行不高,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太伤的人仙六圣之一?”
“无他,我只是觉得,你之前说今日之你已经非昨日之你,但这距离龙华不过短短两年,又何来什么莫大机缘?还是说,有什么机缘比龙华中的银河更大?”
阴恒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而黄天凉叹息一声,随后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哀伤之意。
宛如众生恸哭,看寒雪飞舞!
“哀元年!”
阴恒大赞:“好气势,好武道!”
……
所谓【徐无鬼】乃是己道之武,拳居于真,真中幻鬼,鬼窥真灵,外道不惑,唯自己尔,奉自己为真实,其余皆是虚幻;
所谓【哀元年】乃是恶道之武,拳中悲苦,大难临头,凶境霸横,破釜沉舟,绝死之斗,越是绝境,其拳法越是凶猛无铸;
所谓【今不伤】乃是烈道之武,金筋铜皮,钢躯铁骨,水火不浸,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所谓【青门圣】乃是文道之武,口中山河,挥指为兵,点土成士,一气摄神,袖纳乾坤;
所谓【四气神】乃是圣道之武,祭乾之天,拜坤之地,尊祖之师,春秋冬夏,借圣于身;
所谓【人间世】乃是天道之武,山河百骸,天上人间,天下六尺,人间三寸,玄奥难知。
……
黄天凉露出真正道行,此时言起,声音高渺决绝:
“自银河离去,我回太伤,恳求师尊赐我修行之法,于是……经历颇多,恶难重重,生死也曾走过,这当中种种表过不提,只后来,我终是继承哀元年之名讳,于六圣之中,排位末二。”
“阴恒,此番九玄论道,我太伤此代六圣齐至,你且看看,我这代的六圣,究竟是何等威风!这又比你太微山的七曜二尊九星君如何!”
他高声而喝:“北极子阴恒,七位星君、二位尊辰,北极至圣,如今你境在玄光,功抵神仙,赌上太伤太微之名号气数,你可敢与我死斗!”
阴恒笑:“黄道友要与我死斗,这般确实是厉害,不敢不从,不敢不战。”
“太微星辰立于天顶,太伤武仙列在大地,然人力有穷,天力无穷。”
北极南极二圣尊,北斗之位七星辰,再加上天枢贪狼,天璇巨门,天玑禄存,天权文曲,玉衡廉贞,开阳武曲,摇光破军。此为七君二尊。
二人施展道行,拉扯星河坠落,斩大雪漫天,又看烟尘四起,八荒山崩。
四面八方烟尘震,而武仙“人间世”所在之处,又有数位道君围来。
“人间世,你可敢与我一战!”
一位武仙开口,而人间世抬眼望去,略是看了半晌,道:“你不是我太伤山的武仙,亦不是下宗之辈,你是那一脉的武仙人?”
“隶属太华山,下洲大荒山天行宗!今日来此领教武仙祖庭之威!”
那位仙人拱手,而人间世长叹一声:“阴土不定,乱乱纷扰,我刚胜了一场,法力复归,好,既然你要领教祖庭威风,那我便让你看看。”
“太华山的气数,确实是该降一降了。”
他伸出手去,这一瞬间,天地失色,光阴坍缩,如拘乾摄坤,刹那把山河缩在六尺之地!
……
太微与太伤对上,整片阴土处,无数的山门强者都在苏醒,这惊艳了乾坤,更是让无数的小宗门看的眼花缭乱,终是知道这天有多高,这地有多厚,这洞天之下,究竟有多少天骄!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太微太伤争阴阳(下)
……
青光灵华,一颗星辰遥遥升起,光华绫展,聚万阳来朝。
素衫武生站立在天域之外,见金风玉露刮起,看前面那道姑手中持着一根竹竿,那缓缓点出一指,于是无尽光华盖世而出,变作千军万马又化那天兵天将。
“素衫的武生,你要与我在此一斗吗?”
“道姑,此方天域还不曾定下,我来争夺,本就是自然之事。”
“恶客敲门却也不报名讳?”
“道姑,你也不曾报上名讳。”
二人站在阳天之中,那无尽天兵冲杀,素衫武生指点而下,于是千军万马便跟随而动,而对面那女子挥了挥手中竹竿,于是那些天兵还不曾靠近她身,便顿时化作阳气散尽。
你来我往,你聚集千军万马,我点下生死明光。
“春天之德,化育万物,然阳气过盛,汇成火光……你是太微的星君?”
素衫武生对那前方道姑开口,女子挽起青丝,莞尔而笑。
“玉衡廉贞,张木槿。”
她道出姓名,正是张木槿。
龙华离去,她不曾渡过银河,但回到宗门之内,晋升太微,却凭借交让之木衍化枯荣之道,逼退无数同代弟子,借那竹竿之能,被授玉衡之尊位。
生死,枯荣,她当初去寻的本不是那交让,而是碧海青天心,不过世事无常,阴差阳错,却让她得了莫大好处。
不是谁都要去龙华,各人有各人的考量,有时候最好的未必是适合自己的。
而那竹竿不是旁物,正是“七截影”。
道姑言罢,素衫武生微微眯起眸子,回应:
“青门圣。”
太伤山六圣之一的青门圣,排位正三!
“原来是太伤山的六圣,早有耳闻,九玄论道之前,宗门长辈已经知会过许多该注意的人,青门圣乃太伤六圣之一……”
“徐无鬼、哀元年、今不伤、青门圣、四气神、人间世……没想到武生居然是鼎鼎有名的青门圣啊,这可真是……”
她巧笑嫣然,而素衫武生右臂大袖一舞,他左臂是短衫,右臂是大袖,看上去滑稽古怪,然而任何知道他的人都明白,这并不可笑,甚至异常可怕。
青门圣,文道之武,出口山河崩,落指万兵现,点土化天将,那一人便是千军万马,是将浩然武道修行至极致的一脉。
文武相合,功盖千秋,故此道中人,于太伤山中列位,唤“青门圣”。
“一位星君对上一位武圣?谬矣!”
一道浩荡声音传来,看阴山流水,看明光恢弘!
一位女子披云霞而来,头顶一颗虚幻星辰,那当中昏暗无语,似阴阳混沌。
一闪大门从那处恢弘而起,青门圣望向那人,微微蹙眉,随后道:“天璇巨门,阴暗昏沉,主是非光阴……”
那女子仪态端庄,手握绫罗,似九天仙子坠下人间。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她缓缓踱步而来,顾盼生辉,对青门圣轻轻一礼:“一位星君对一位武圣,此双方武力不平,还是两位星君共战一位武圣吧。”
“皆是开天道主,三圣论战,言谈转法,还请青门圣亮开天之兵。”
青门圣不语,此时伸出两根手指,那直接竖起并作剑指,就是这个刹那,那两根剑指宛如化作金刚琉璃,绽放无量光辉。
“文武二剑!”
武仙人竖起两根手指,一为文剑,一为武剑,文武俱在,浩气长存!
……
另外一处天域。
金风玉露早已刮起,而那当中,两位开天道主比斗,看那星辰高悬,看那运风转火。
一位武仙杀至,与那星君鏖战,这武道仙人看不清面容,总是朦朦胧胧,如无面之鬼,那手中拳法连开,而那星君点下指来,于是头颅之上那星辰落下绯光,化无数桃花之瓣,同时带下度世雷火。
“徐无鬼,你裂我桃花杀法,然而虽是明悟己道,拳法高绝,但仍旧不得抓住我之真身,以天枢之尊,贪狼之位,避难与否皆由我心中一念。”
他吐出气来,化一道桃花杀气,以三清之法驾驭一浊,三清引一浊化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