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会明白,以前做过的事情是多么的可笑。
毫无意义,有那勾心斗角的功夫,不若把自己的修行在增进一些,因为师门长辈早就看的很清楚,你的讨好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就如同大圣不会在乎天仙地仙的想法,更不会在意凡尘的念头,如那吞天大圣,只是打个小盹,人间便又是千年光阴,而他的传人又不知道被杀了几个,可他浑不在意,只是手指轻轻一点白石,于是又开出十万红尘之花。
若是大睡而下,怕是天仙也已老去,地仙早已作古,而神仙与人仙……又会有几个人还被岁月铭记呢?
“人生一世,草木百秋,韶华回首,千古过,不过白云苍狗。”
几位开天道主之中,七相妖君此时吐出言辞来,那低声念诵道经,此时身上隐隐大放光明。
双手结成道印,眉心之中,妖道烈圣真光在闪耀,此与玄门妙法清光,神道煌威明光相同,皆是心境修持到一定境界方能展露的法威,是心境之法的具象化,可以堪破阳世虚妄、阴魔霍乱幻境。
他的心境修为从定息之境升上,那气息浩荡,而边上几位开天道主望向他去,此时等候不久,七相妖君的心境修为便破开第二境定息,直化第三境心动。
“可喜可贺,七相,在阳天之中枯坐万载,悟出韶华回首,白云苍狗之道理,感悟天地春秋,人命生死,得贵生之道。”
李辟尘看向他去,此时七相妖君的破境,更是让李辟尘心中确认,此方天地所秉承的道理,正是仙道贵生。
万变不离此四字,以此四字为基石,便能得这方虚幻天地承认。
而李辟尘在笑,同时心中又是轻轻一叹。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如今我的心境,也早已不是当年了,这里的万年,真的像是度过了万年,七相妖君悟道了,我虽在灵明,但不成坐忘,终究是有太多的事情难以放下,不敢割舍。”
岁月是条大河,当中的浪花卷起无数的鱼儿,不论是仙魔神妖,都不过是大河之中的一条小鱼,即使是大圣,也不过是从小鱼化作了顽石,可以抵抗大河的冲刷,但是仍旧不能改变什么。
李辟尘看向七相妖君,轻轻一喝:“大河奔流不止,何以沉迷光阴不出?七相,醒来了。”
此言轻轻,却如雷霆,震动诸圣心神摇曳。
七相妖君睁开眸子,整位妖仙气质大变,高渺如云,似大梦千秋刚醒,他与身边几位开天道主叹过,随后望向李辟尘,深深一礼。
“多谢至尊。”
第五百九十七章 浮生掠影叹浮生
紫霄云开,天罡刀震。
白光如雪,茫茫仙尘。
第一阳天外,金风玉露化尽,剑拂引诸位开天道主入内,而那外部,陆玄卿见到阳天打开,便是轻笑一声,手中石碑落下,那被枷锁镇压的女子石偶也从云霄直落人间。
苍衫赤麾,化无数红霞落尽,宛如谁在哭泣血泪,又带着滚滚青云。
“陆玄卿……好好……这事情我记下了,红花骨……我们入天。”
张元极亲眼看着秦清梨被陆玄卿丢下云霄,封镇一身法力,看这模样,便是该跌落阴土,而那些道君在阴土之中,也不知会不会把秦清梨的开天之兵打碎。
他想了想,决定传讯下界,那血坞小苦海之中,四位告死行走,积尸川是没有炼出开天之兵的,待在阴土之处,故此张元极决定传讯于他,让他接住秦清梨,至于能不能归入阳天,到时候再看一看。
既然之前第二阵的规矩是地要攻天,天才能攻地,这其中隐隐透露出一个问题来,那就是开天道主若是自己下界,还能否回来?
张元极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答案是不能,而且大地要攻伐苍天,还需要很久,这段时间内,开天道主落在阴土,等于就是束手待毙的绵阳,那正如开阵前一位高手所言,是好虎也架不住群狼!
整个人间的高手都在这里,开天道主们不过是有一柄开天之兵,气数比道君们高罢了,道行高了些许,但是一人之力,对方以十人来击,又如何去阻挡?
他是如此想的,于是看了一眼李陵衣便准备离去,而正是这一瞬间,他背后传来浩大波动,霎时让张元极猛地回头。
瞳孔猛地一缩,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眼睁睁,看着一柄画眉刀被陆玄卿直接打成两截!
而那画眉刀正是从秦清梨的石偶中取出来的!
“开天之兵!你——!”
张元极面色大变,陆玄卿嗤笑一声,而那容颜绝世,即使是在嘲讽,也自带一种魅惑天下众生的绚烂。
“我说了,要让她下界,这个下界,可不是送到阴土去!”
陆玄卿丢掉那碎开的神兵:“开天之兵断,她可以出局了。”
“这等孽障,留在这里,脏污了紫霄天,也是脏污了这三界圣地!”
“明明是根沉底的脏草,却还偏要学那莲华白藕,弄那出淤泥而不染,真是可笑至极!”
开天之兵被打断,这种变故便是让那些已经入了紫霄阳天的道主们都是回眸看来,当见到那石偶落下云霄,那开天之兵断裂的场景,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一道气数被陆玄卿抽走,随后她看也不看,任由那石偶坠下,只到了阴阳之天,遥遥见到半昼半夜的峨眉山时,那石偶恢复原本模样,秦清梨在九玄论道之中,最后一眼所见到的,就是峨眉山的神异光景。
而后,她便出局了,坠出了三界,瞬间跨过无尽山河,掉落在本宗小苦海当中。
……
清净法天。
“呼呼……呼呼……”
疯魔道人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啸声,而在边上,又有魔祖出言嘲笑,不是他人,正是最喜欢到处拨撩别人的苦界老祖。
“疯魔子,你血坞的四大行走,这一代的水平不高啊!”
苦界老祖哈哈大笑,指着下面坠出紫霄阳天的那个石偶,此时疯魔道人拨开那些杂乱的头发,两只眼眸当中显化金色的光芒,那其中映照出一片苦海,而秦清梨正跌落在其中。
“没用的东西,回头剥去销魂罪的尊号,暂且留下性命,为下代告死行走作个嫁衣。”
疯魔道人的语气平静下来,而这时候,白衡山主,苍天公大声笑了起来。
“疯魔,这就叫现世报!之前你出言嘲讽我宗门弟子,如今被太华山一位首座亲自送出个告死行者,你这心里,可还好受?”
“输不起?输不输得起?”
苍天公吐出口气来,而疯魔道人冷笑:“不过是个告死行者罢了,我血坞中人无处不在,那个天魔女就算送给太华的气数,既然失败,已成无用之物,这定局已成,我再是输不起又能如何?”
“只要还想定一定这天下气数,我就不会退出,当然,诸位也可以把我打落法天,让我血坞全部出局,这样也好让我死心,苍天公,你可是有此意愿?”
他盯着苍天公,而老地仙则是回笑:“或许吧,谁也说不准,我白衡山的帝令,也想试一试你血坞的无上转血大法。”
“那苍天公,就拭目以待吧。”
疯魔道人并不着恼,他此时面色平静,而后突然又变得狰狞怒笑起来。
所谓疯魔,便是喜怒无常,而苍天公看他面色又变,于是不再与他多言,只是心中那股快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至于是不是太华山弟子得了气数,苍天公并不着急,此时他已经有了些许对策,这九玄论道,第二阵还没有结束,时间早得很,而对于诸多地境高手来说,最危险的是渡魂道的两个地魔,剩下的,大家暂且还没有什么事情。
最后的结算,是在阵末终结的时候开始,现在,棋要一步一步下,虽然无法干涉红尘,但是可以传讯黄世,以不变应万变。
……
当——
东皇钟震荡的声音于阳天回响,在紫霄之中,传入诸多开天道主的耳中。
李辟尘坐在阳天高处,由紫霄白云化作道台,而剑拂引诸位开天道主进入,随后便走到翠山神与七相妖君所在之地,当看见七相妖君的时候,微微一愣,而后就是抱拳。
“恭喜道友,心境更上一层楼。”
他这里真心道贺,七相妖君起身:“大梦千秋,如今方知韶华回首,一切不过浮生过眼,我心不灭,则长生不灭,心中有善,则心生,则人生,则众生生。”
“仙道贵生。”
他如此说了,随后又是失笑:“虽然,我是妖道。”
“但亦有借鉴之道。”
剑拂笑着坐下,那后面诸位开天道主鱼贯而入,一时之内,紫霄天域,风起云涌。
无数道气势锁定在李辟尘的身上,后者睁开眼睛,从道台上站起,目光一扫诸圣,当见到李元心几位首座的时候,顿时眼中闪过光华,而这时,陆玄卿看着李辟尘,却是愣住了。
她的眸子中恍若有什么场景生灭,那呆了半晌,容颜变得淡然,就像是忘却了什么,随后转过头,正看见李元心颔首,示意李辟尘不必前来见礼。
“李元心,他就是李辟尘,你师弟?”
陆玄卿的话对着李元心说,而目光却又移了回去。
“是,陆首座,莫非曾经见过我这师弟?”
李元心看了陆玄卿一眼,九代首座常年不在太华显化,出面之人皆是八代首座,故此很多仙人轮转,她应当是不认得的才对。
陆玄卿没有直接回答,而且沉吟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见过……或许吧……”
她望着李辟尘,忽然,露出了最绚烂的笑。
声音莫名,如弄清影,不知道是在对李元心说,亦或是在……喃喃自语?
“很好……真的很好……千秋岁,凤求凰……人间繁华笙歌落,看不尽三世烟火,今日,流沙散尽,终见那道影灼灼。”
“你没有骗我。”
第五百九十八章 挥手万兵覆手光
“当——!”
钟声传遍紫霄,李辟尘眸中阴阳幻灭,看前方无数道主已经来至,俱坐高台,于是先与诸人见过礼,随后便道:“我本以为此番讲法,诸位不当来此,不曾想,居然开天道主,几乎到齐了。”
“说是到齐,也是差矣,那陈二生不曾来,九玄便去了一位,那魔道数宗也不曾至,如何能说到齐?”
太虚山中,水魁开口,语气平缓:“怕是现在,他们对于道兄却是怕的要死呢。”
李辟尘摇头:“度魔归道,并非炼魔成道,魔道也是大道,只不过剑走偏锋,心境扭曲,故此我施法,只是灭去已经痴狂的道我,使得真我归来,魔道便能回归大道之前。”
目光轻转,看向血坞几人,李辟尘笑:“看,这不还有魔道中人前来听讲?”
“哼,你以为你能度化我们?不敢来的都是窝囊废,我血坞的魔道可不像其他几个宗派那么容易对付!”
张元极话语铿锵,但饶是如此,心中却不敢怠慢,忌惮之色藏匿于眼神深处。所谓明面上蔑视,暗地里重视,场面话要说,但也绝对不能因此失了智,张元极对此深是明白。
“你还是怕。”
他正是心中嘀咕,然而却陡然听得李辟尘开口,那顿时身子一僵,双目与李辟尘的目光对上,却是浑身汗毛几乎根根倒竖,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恐惧。
似乎自己的心中念头俱都被对方洞悉,这种感觉让张元极更是震惊,同时阴沉下面目来,再不多说半个字,只是冷哼一声以作应对。
“血坞的高手啊,你尚且不知,你等不修行心境魂魄,如今若是心绪波动起伏,哪里还不能被我听得清楚?”
李辟尘心中失笑,同时目光扫向众圣,正是此时,太虚山的金魁出面,先是看了一眼陆玄卿,随后对李辟尘道:“李道友,我等今日来此听你讲法,不是来听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的,我听闻,你欲立仙道贵生之言,将此方阳天划分,共而治之?”
李辟尘点头:“不错,仙道贵生,此方天地落下,阳天阴土,那首要的‘道’,便是仙道贵生。”
金魁摇头:“仙道贵生也罢,不生也好,这与我关系不大,道友,还有一问,你……是否真的知道如何取到天罡刀?”
李辟尘看他:“道兄修行金行法术,是太虚山的真传弟子?”
“我乃太虚金魁,五行五观当代魁首之一,之前那位与你分说的,是我太虚山水魁。”
“原来如此。”
李辟尘点头:“不错,我确实是知道如何取到天罡刀,只不过,你须得听我讲法,才能明白究竟如何去取,否则一昧的胡乱试验,怕是阴土都定,阳天还没有完成划分。”
“届时天地大战,大地攻天,诸位开天道主没有完成天域划分的任务,被诸位道君围住,打断开天之兵,丢下界去,那可是要被法天之中的诸位地仙耻笑的。”
李辟尘望向他,而太虚金魁目光闪动:“哦,这么说来,道友还确实是有些门道要说清楚?”
他大袍挥了挥,指向一片开天道主,对李辟尘道:“道友,你看这里,开天道主虽然并不是全部来齐,但若是说天上道主有十,这里起码也聚了七分,你就不怕有人突然暴起,将你头颅上那东皇钟打落在地?!”
他大袖一抖,豁然指向东皇钟,边上顿时有些骚动,而李辟尘仍旧站立不动,只是轻笑道:“我知道,我这东皇钟已成天下至尊觊觎之物,若是打断这口大钟,你们的气数必然要极高的提升,连带着黄世境与法天内的排位也会出现极大变动,但很可惜……”
李辟尘摇摇头:“我在此地开坛讲法,便已是不惧诸位围攻,你们来多少人,我擒多少人,若是金魁不相信,不若在讲法之前,与我试一试手?”
李辟尘伸出五指,那话语虽然平静,但却准确铿锵的传入每一位开天道主的耳中,此时李辟尘又道:“若是金魁出手,能撼动我头顶东皇钟移动半寸,我便给你一个紫霄的圣位,你看如何?”
“哼,紫霄圣位,大言不惭!你真以为我是你太华山弟子么!”
他猛地踏出一步,同时目光转向陆玄卿与其余首座,只见得陆玄卿含笑而看,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边上的四位首座中,李元心出面,其上漠然,道:“金魁,要出手就出手,磨磨蹭蹭,平白叫人耻笑。”
“公平对决便是,若是几人围攻,施展阴招,也莫要怪我们在此同时出手。”
几位首座表态,而金魁冷哼一声:“你们倒是好胆气,就这么相信你们这个弟子,他连首座都不是!”
话语落下,金魁转过身去,手掌之中升起一片金色辉光,那两臂一开,身后猛地显化出一尊白虎法相!
庚金圣煞,三浊化生却不入三浊之列,为三清所驭,金为西天,分属白虎,故衍化白虎周天相,同时四面八方聚啸起肃杀之风,带起滚滚红云。
“不稀罕你那劳什子紫霄圣位,我与你一斗,若是你打不过我,也就不要讲什么法了,赌上你我二山各自一道气数!”
白虎法相在金魁落话之后,那身上突然浮动出无数白色炽芒,当中阳气旺盛,锋锐难挡,而同时这一瞬间,在紫霄天内的所有开天道主,突然身上的神兵利器都开始震颤!
一招,一招便要你从紫霄之上坠落!
金魁心中发狠,猛地抬起双手,如托天举岳,而李辟尘此时望向前方,突然见到无数炽烈白芒升起,那当中剧都是神兵利器的气数,汇聚成海,凝聚成川,发出浩大的震颤声!
与此同时,在这浩荡光景出现的刹那,金魁的口中诵出经文来!
“庚金立天,太白化刚;辛金在地,洪流浊乡;申金阴阳,水火同伤;酉金哀哀,盛极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