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者鄙视后天者,这似乎是古往今来的一个定律。
神道六系,囊括天地万物。
赤霄剑云圣君心中打起算盘,紫霄天一直都防备着赤霄天,虽然之前搞了一把神霄,但那位开天至尊最警戒的,肯定还是自己。
时机尚在酝酿,但已经不远!
……
“神霄天内在布阵,这种感觉,是对付东皇钟的吗?”
李辟尘看见远方神霄天内的大阵,此时神霄天已经向着紫霄天逼近。
“赤霄天内那个家伙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神霄天内已经布下大阵,此时我倒是真的有一种从没感觉过的紧迫感。”
李辟尘喃喃自语,那头顶东皇钟震动,只是瞬间,其音穿天裂地,直接摧毁神霄之云,震荡在那大阵之外。
“动手——!”
沉闷且浑厚的声音响彻高天,同一时刻,神霄天内的大阵汹涌而来,带着滔天的力量,哪怕是日月星辰在这股威能下也要失尽光芒,难以比拟。
“十二天圣镇国大阵!”
那十二位神灵出手了,使者尊神祭起一杆大旗,其余十一位神灵各自祭起自己的兵器,那些都是他们在神话中诞生时伴生的神兵,是他们依托神话的根据。
凡人在空想创造出神灵时,那位神灵必然不可能是空手的,于是他们手中是什么兵器,那兵器又司掌什么权柄,是翻山还是倒海,是兴云还是布雾,这些都已经被摹刻在神话之中,成为永恒的烙印。
空想的神灵被祭祀而诞生出真正神位,有小神接过这个神位登临正神,亦或是从神位之中的虚无内诞生出先天的神灵,他们掌握神兵,依托神话,护佑祭祀之人。
东皇钟摇摇升起,李辟尘心念一动,那密密麻麻的众生圣影显化,带着弘大的诵经声,传荡三十六处天地山河。
“大钟出现了,镇压它!”
使者尊神呼喊起来,催动大阵,同时手中大旗摇曳,发出无量光明。
天地之间宛如降下一尊磨盘,隆隆的旋转,那东皇钟所化出的山河被磨盘压住,随后磨盘开始转动,似乎要将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全部碾压殆尽。
包括所有的圣影似乎都被戴上枷锁,但即使如此,李辟尘的面色仍旧没有半点改变。
“以镇压众生的力量来镇压东皇钟,你们的想法很好,然而这大阵能压一个红尘,可又怎么能镇压无数个红尘呢?”
“终究是一隅之力,如何撼动整片沧海?”
李辟尘一言落下,东皇钟上,那五个孔洞中喷出金木水火土五道明华,同时顶上四头龙兽昂首,发出震撼天地的啸声。
轰——!
磨盘的转动停止了,那是因为众生的圣影突然全部站起,俱都是把两只手向着天上伸去。
钟声响彻,灭去云霞,震开山河天地。
十二天圣镇国大阵所化的磨盘被推开,那庞大的力量影响到十二位社稷神灵,他们的面色顿时大变!
然而就在此时,赤霄剑云圣君顿时目中闪过精光,那神念传讯九霄天外,高声震荡云世天!
“东皇已显,帝乡诸神,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声震九天,冥冥之中传荡无数波纹,有滔天的气势显化,自九霄之外而来!
无数的神道之影显化,降临乾坤,那是帝乡诸神出手了!
神道的咒法化作禁封,数位帝乡之神昭告自身神道名讳,以此为基,化那无数的古老篆文镇压在东皇钟上。
【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于帝乡。】
大钟陡然一震,只是转眼,看云烟起,看尘土落,原本那震动天地的钟声,在一刹那之后,陡然便是消散无踪!
李辟尘抬起头来,眼中,那神道的光横压了天地。
二十五位帝乡之神唱起古老的歌谣,化作无数的神咒封印了乾坤。
浩荡的云海汇来,带着千古的烟霞,遮天蔽日。
……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帝乡诸神呓语,引乾坤灭尽。
乾坤内,三十六处天地皆惊。
……
紫霄天上,东皇钟寂。
PS:帝乡,在神话中是天帝居住的地方,《列子·周穆王》:“清都、紫微、钧天、广乐,帝之所居。”
《庄子·天地》:“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于帝乡。”
第六百三十六章 九霄云外天上星
……
“钟声停了?”
“停了……”
“那是神道的气息。”
“……”
云海茫茫,阳气如龙般翻腾,一双手拍下云头,露出后面的一张面孔来。
四方的声音萦绕不散,天阙之宫,风雨轮转,雷云不灭。
大阵镇压乾坤,浩荡的力量让虚天都要崩裂,在四方的天上有四位仙人,连带着后面数十道影子,藏匿在云海当中隐隐灼灼。
下方阵内,石龙山的十位龙子,连带着其山门的数位仙人都被困在其中,背挨着背,面都朝着云,双手捏着道印,在施展无尽妙法,翻动云霄天地气,阻挡风雨雷云的攻伐。
除去石龙山外,还有一处妖道高天也被镇压在其中,当中为首的一位妖君容颜俊秀,眉心生出一瞳,当中有金光雷电萦绕。
“龙雀与十龙子皆被镇压在此,紫霄天上东皇钟停,我感觉不到那股震天摄地的力量了。”
“被人镇压了?亦或是被打落了?”
“这天底下,凡在三界大阵内,谁能敌过东皇钟?”
四位首座眼中光芒萦绕不散,各自以念头传讯,而正是这时候,那大阵中央升起一道光辉,陆玄卿睁开眸子,那双眸上长睫轻颤,上下唇瓣一开,吐出一道气息化作白云消散。
“帝乡的神们动手了,你们四人在这里等候,我去去便来。”
陆玄卿落语:“帝乡之神有诸多古老咒法,或者说是歌谣更为确切一些,四十年前,我入太华山时,洪招隐师兄曾经对我说过此事,神道之中,不论山河社稷,不论元古祭祀,更不论司掌天法的乾坤之神,这些都不足为惧,唯帝乡群神不易对付。”
“便是平常再怎么厉害,到了阴沟的边上,稍有不慎都会跌下去,这一脚踩空,那水可就漫了半个身子。”
她的话落下,瞬间化作一道灵光散去,而四位首座互相对视一眼,此时各自舞动起手中的兵器。
而正是这个瞬间,被镇压的两处天域中,龙雀妖君抬起了眼皮,那手中光芒一晃,顿时出现一柄长刀。
铜光萦绕,赤霞化凰。
“大夏龙雀?”
李元心眯了眯眼,看向那阵内的宝刀,同时一挥手,四面八方有无数太华弟子各自出现于天空上。
“诸弟子听令,设,道规四时天门大阵。”
语响空天,天时大阵内,十位龙子中有七位抬起头来,那第三的垂云子开口:“太华首座离开,是回援紫霄天去了,去此一人,四方四象四天时大阵威能顿时倒退十倍,诸位,是该破阵出去了。”
“陆玄卿太过可怕,少她一人,这大阵虽然仍旧强横,但已与方才不是同等威能。”
十龙子中第四蔽世子开口,同时把目光转向第一位龙子。
“天余道兄,你还不出手吗?”
此话落下,那位一直闭目的石龙子豁然睁开眸子。
他的头顶有一尊大鼎显化出来,漆黑如夜幕,上有星辰之光,碧蓝挥腾,如龙般刻印其上。
……
光芒散尽,眼前的云海散开,但却并不灭尽,而是把四面八方包裹起来,如同坠入浓雾之中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轰鸣,发出长远且缓慢的声音,在浓雾中,这道声音被拉扯的很长很长。
李辟尘的双眸中失去神采,静静的坐在云雾之中,那四面八方的浓雾在缓慢的移动,忽然,当中一道赤色的光点显化,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化成了一柄切割天地的利剑。
嗡。
剑身旋转,对准李辟尘的眉心刺过去,一声高亢且汹涌澎湃的剑啸传开,那剑刃之上的寒芒宛如能截金斩铁,在刹那之后,叮的一声刺在了李辟尘眉心处。
那剑尖对尊眉心,只剩下半寸的距离,悬在了半空。
剑光萦绕,但被另外一道光芒阻挡。
李辟尘的双眸黯淡,仍旧没有任何神采,恍如失去了魂魄,真灵也寂灭了。
只是四面八方,如果仔细,仔细的听,就会听见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大道无形,大道无情,大道无名。
阻挡住那柄利剑的是一道清光。
那是仙人们都会修行出的玄门妙法清光。
……
刺不下去?
赤霄剑云圣君的瞳孔陡然一缩,那手掌按压在虚天,一道赤色的光芒在其中萦绕不散,带着滔天的剑气汇聚成一线。
连绵的剑意受到阻挡,他在赤霄天域内刺出的惊天一剑,明明已经杀到了李辟尘的眉心,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向着前方刺下半点,仿若那前面是一堵铜墙铁壁,其坚硬程度远远胜过他的剑。
这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不明白,于是与其余帝乡之神传讯询问,而那些帝乡神则都是皱起眉头,当中一位神灵端坐于天外,开口道:
“这不可能,帝乡法境不是他能够抵抗的,光阴的流逝会被灭去,对于他的心与念来说,一瞬间便等于千年般漫长,他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
“白云会化作最强大的枷锁,东皇钟与他的联系被隔开,同样被压在帝乡法境之中不能自由行动,即使是震荡都做不到,那口钟的钟灵也是神,他抵抗不了我们的帝乡之法。”
赤霄剑云圣君摇头:“这便是奇怪之处了,我的剑明明已经抵在他的眉心,但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我看见了一道光,那是玄门妙法清光,可区区一道玄门妙法清光,如何能抵挡我的无上剑意?”
他把话说出,九霄云外并没有回应,于是赤霄剑云圣君思量许久,陡然又化出两道赤霄剑光,带着滔天剑意,对准被困在法境中的李辟尘刺了过去。
第二剑点在胸膛中央,第三剑对准下宫丹田。
三处泥丸宫对应三剑,赤霄剑云圣君施法,然而却遭到了同样的阻挡。
丹田之中升起一道不明的气息,混混元元,如海般绵延,如风般纠缠,把那剑压在外面不得寸进,而中央胸膛处荡起一道虚天波纹,如梦似幻,那剑刃瞬间变得扭曲,缓缓被阻挡下来。
赤霄剑云圣君皱起眉头,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九霄云外,二十五位帝乡神看着天域内的争斗,俱都是皱起眉头。
“此人不妙,暂且不去管他,先把那口大钟摘了。”
有神出言,把目光望向被镇封的东皇钟,同时出手,要拿向那大钟的顶端。
而就是这个瞬间,天外有光华聚来。
一面巨灵天碑升起,那位帝乡之神还不曾被反应过来,瞬间便被封印于碑中,化作一块石雕寂灭。
“谁!”
神山轰鸣,发出呵斥与惊怒的声音。
光华散去,苍衫赤麾的女子走出来,双眸中的目光如看死人一般。
“待在天外,就要有待在天外的觉悟,擅自插手天地争斗,你们可知道后果?”
陆玄卿嘴角擎起一抹冷笑。
“都给我化作天辰永驻星空吧!”
第六百三十七章 神话之中见太上
……
……
【“鱼争相求水,人争相求道。”】
【“鱼相忘于江湖里,人相忘于道术中。”】
不明的话语响彻于虚天,回荡在空灵的原野。
睁开眸子,举目四望,天高,地茫。
风转过大地,吹动草的身子,同时卷起浩荡的沙尘。
天上的太阳被云雾所遮蔽,黄天金日,大地的远方有河流伴着怒啸奔流。
“哪里?”
李辟尘看向四方,没有山岳,只是一望无际的原与野,有草有沙,有石有尘,亦有牛羊的影子在云雾中出现,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古怪的叫声,还伴随着乌鸦的刺耳之鸣。
雾气淡薄,有时出现,有时又不存在,远方的天是黄且晦暗的,但是大日又高高挂在天上,很不幸,贫瘠的词汇量让李辟尘只能形容到这个地步。
“是幻术?”
李辟尘心中运转清静经,那大道的纶音显化出来,浩荡无尽,但是很可惜,并没有出现幻境被破掉的情况。
仍旧是原野,天高,地茫。
【“人,且也相与吾之耳矣,庸讵知吾所谓吾之乎?且汝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
【“何解?”】
【“蠢,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平素交往总借助形骸而称述自我,又怎么知道我所称述的躯体一定就是我呢?而且你梦中变成鸟便振翅直飞蓝天,你梦中变成鱼便摇尾潜入深渊。不知道今天我们说话的人,算是醒悟的人呢,还是做梦的人呢?”】
【“原来如此,是我愚钝了。”】
莫名的声音再度响彻于原野,李辟尘皱起眉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位而行去。
虽然此音回荡在原野,传的极其空灵,以至于几乎不明白究竟是从何处传来,但李辟尘却能够分辨的出,这是心灵修行,魂魄境界上的不同。
第五境灵明之前,不存在不可以辨认的声音。
雾气萦绕在极遥远的地方,在这个不明之处,仿佛任何东西都极其的遥远,没有地标,因为没有山岳,只有一些漫无目的在游荡的牛羊。
……
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那些声音又响起了一次,前方,在目所能见的极限,李辟尘终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棵树。
高大且茂盛,根须如虬龙般纠缠在大地之上,即使是远远看着,也能够知道那树究竟有多么巨大。
树的远方有一条大河,从最远处奔流而来,到了这里,已经十分的平缓。
在树下坐着两个人,他们的年岁都不大,身前放着黑白的棋,那你一言,我一语,正在缓缓下着,这景色就像是古老神话中才会出现的那样,而黑白的棋子似乎也在决定着某些事物的命运。
李辟尘距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而这两个人同样感觉到了李辟尘的存在,此时他们抬起头来,那高大的树木轻轻摇动,而李辟尘,却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树上结着果子,那模样,李辟尘虽然没有见过真的,但是绝不会忘记。
果子的模样,如同三朝未满的小孩,四肢俱全五官兼备,玲珑剔透,却又发散着一些特殊的红润。
人参果。
李辟尘的步伐放慢了,而前面的两个人站起来,看了看李辟尘,忽的,左边的那个人眼中升起精光,开口道:“太上?是哪一位太上?”
这话不出则已,一出则震撼人间,李辟尘顿时停下身子,而人参果树下,右侧的那个人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李辟尘,露出惊容。
“喂喂,你是哪里的太上?居然以魂灵至来帝乡?”
右侧的人摇头叹息,似乎感觉不知所谓:“你是在赴死,这里不是真灵与魂魄可以来的地方,你太可怕了,居然不以肉身而是以魂灵的状态来到这里。”
话出了,李辟尘悚然一惊,立刻道:“什么意思?这里是帝乡?”
帝乡,李辟尘扪心自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神道中的某一系。
“帝乡帝乡,自然是天帝居住的地方。”
左侧的人开了口,同时露出一道气息,李辟尘稍稍一感,顿时讶异,道:“你也是太上?”
“是,我叫做天根。”
左侧的人开口,指向遥远的彼方,在哪里,大雾渐渐散开,李辟尘举目眺望,看见了一座雄伟的神山,高不知有几十万丈,横贯了整片天地,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