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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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祖师-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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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有一个皮影人出来了,那些少年少女孩童们都在欢笑。
  “青云仙人出来咯!”
  他们撕扯着魔头的糖人,聚在一起看着那皮影戏,而青云仙人看着这一幕光景,再转过头去,忽然见到李辟尘的身躯。
  那是血肉之躯,再不是白骨模样。
  红尘生化,有情有欲。
  青云仙人忽然发现,自己也变成了孩子,而此时身边的景色又变化了起来。
  娃娃们憨笑,聚在田野之中,听着老翁的话,怀着对仙人与侠客的憧憬,发出自己也要成仙当侠的呐喊。
  然,仙凡两隔。
  青云仙人醒悟,然就是一瞬间,他忽然不能动弹,被金光白锁压住。
  李辟尘双目之中阴阳轮转,光芒大放,那手中化出一剑,看向青云仙人。
  “我接前辈三剑,前辈可敢接我一剑?”
  白羽伏龙剑落,青云仙人看向那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着了你的幻道!好一个清静传人!”
  他说出了清静,因为他也是混元,他自然知道清静。
  从一开始起剑山剑林剑海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中了幻术。
  前尘之内被前尘所蒙蔽,以清静之道理,行物极必反之事。
  于是,金光白锁退去,但看剑影交错。
  风声鹤鸣,龙啸九霄。
  铮——
  青云剑断。
  ……
  云烟散尽,徒留千古大笑之声。
  坎卦之上,那尘埃之人散尽,留一柄断剑于此。
  ……
  “斩红尘却被红尘所斩。”
  “留予后人付之一笑谈!”


第七百一十七章 元来尘世如此(谢烟尘)
  二卦尽灭,李辟尘看向第三位。
  乾卦。
  乾为天,此时对应的那位尘埃人没有犹豫,一步踏了出来。
  身上尘土皆灭,化清风扬去,他的身影也显化,从虚幻变作真实。
  然而衣衫绫罗飞舞,这位仙人露出真正面目,却是一位女仙。
  她不开口,但是已有声音在李辟尘心中响彻。
  空旷而又高渺,宛如自亘古而来,音中带气,高傲绝伦,而她的真正身份让李辟尘无比惊诧。
  九天玄女。
  “我曾三赐玄法渡,九天钟鼓杀伐戮;”
  “初至帝乡天将暮,又遇黄尘雪海铺;”
  “天山之外大风语,乾坤之上观圣图;”
  “丹丘神木千凤舞,莲华峰外到天都。”
  声音浩荡空灵,九天玄女落世,身后带着无边圣景,青天浩荡,苍天茫茫,玄天混沌如尘,当中又有光明无量。
  气势澎湃,道法光明!
  天仙中,道虚,至阳,观世,道圣,真君!
  她正是一位真君,半步已见大圣之门!
  一位真君当面,这是李辟尘第一次遇到真君,虽然是逝去的太上,更是上上上代的混元,但李辟尘真的没有想到,神话中的九天玄女居然也是一位“混元”!
  但是细细一想,在古文献之中似乎已有隐隐记录。
  《紫府玄祖法忏》:上极无上,乃为最上之尊,玄之又玄,斯号开玄之祖,自昔乾坤未辟之前,犹是混沌元苞之致,无气无象,无色无名,当是时也,盖有玄祖……玄祖至尊,结梵气于太初之年,舒至精于太始之分,无而有,有而无。
  而在玄女相中,同样也有持卦之像。
  “如此强者……玄女也逝去了吗?”
  因为太过古老,故此留下传说,玄女已经逝去,徒留尘埃于此?
  李辟尘见她,而她的声音皆是在李辟尘心中回响,自身并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
  “我之真名,乃唤谢烟尘,玄女之说,不过尊号罢了。”
  “世上非我一位玄女,九天尊号更并非固定。”
  她的声音空灵,双目漆黑如璀璨夜空,当中星辰闪耀,李辟尘对她行大礼,言:
  “了风尘前辈逝去,斩红尘前辈亦已逝去,谢烟尘前辈,又要考校我什么呢?”
  “还是红尘青尘之辩吗?亦或是出世道与入世道?”
  李辟尘看向她,后者摇头:“我已逝去,又怎么会和他们一样考校你这些红尘青尘呢?”
  “你入世也罢,出世也好,都与我没有半点干系,若是你死了,大不了让混元再找一个人而已,我已是逝去之人,又何必多管闲事?”
  玄女为真君,举手投足之间已有半丝大圣风采。
  “一道念头罢了,一缕尘埃而已,当得起什么真君之称?”
  她瞬间洞悉了李辟尘的念头,而这让李辟尘有些诧异。
  自清静入身,还不曾有人能洞悉念头,玄女虽同为混元,但居然有这等能耐。
  “本没想过会醒来,但却被人为唤醒……”
  玄女看向李辟尘,五指一转,便有一面白画落下。
  画卷长有十丈,但当中却甚么也无,空空荡荡。
  “我只给你出一道劫难,若是你敢接下,便入这画中,若是不敢,便站在那处不动,我自散去。”
  “这画中是虚幻的世界,你若是进去,心智不坚,便会迷失而死,此是白世,亦是空灵之世。”
  玄女开口:“没有好处予你,也没有难处与你,是来是不来,皆由得你自己。”
  李辟尘笑:“既然八位前辈同化而出,被法天引动,来此考校我,我又岂能不接?”
  “好!”
  玄女落语,李辟尘踏入白画之内。
  一道声音朦胧而响。
  “人劫第一难第七无名劫。”
  ……
  茫茫白世,有人行于乾坤之中。
  孤白道影显露,步履蹒跚,四面八方走过无数苍白之影。
  孤白道影茫然的行走,不知道要去往何处,不知道要到达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是谁。
  耳中听不见声音,眼中看不见东西,脑海中空白一片,无法做出任何的思考。
  只能一昧的行去,一昧的行走,看不见大世尽头。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道影突然被拉住了。
  清静经的声音响彻,同一时刻,在孤白道影的身后,出现了一尊黄泥女。
  她面目模糊,但手却压在孤白道影的肩上。
  “你要去哪里?”
  声音朦胧,道影没有回应,只是那空灵的清静之声仍旧在回响。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为太上化身,必为太上所累,而被太上所斩。”
  “可惜,你却被自己斩了。”
  黄河神女压住李辟尘,她是黄泥的姿态。
  “残破的无何有境,你如果忘记了一切,就无法在这里行进,一瞬间如过千百年,你为何不醒过来?”
  “东皇啊东皇……”
  孤白道影没有动作,黄河神女的念头散去,那化作一摊黄泥,最后变成白泥消失在乾坤内。
  孤白的道影再度开始踏动步伐。
  然而就在此时,那身上的白影化作碎片崩去,清秀的年轻道人踏在茫茫白世之中,转过去头,轻声呓语。
  “多谢你来助我,虽是嘲笑,但亦是鞭策。”
  “我早已醒来……不,我根本没有睡去。”
  道人轻语。
  “我是清静之身,我被梦祖传授了法,我怎么可能留恋在白世之中醒不过来呢?”
  “该醒了,这个劫难,完全没有作用。”
  李辟尘把话落下,声音朗朗。
  一只手中提起笔来,李辟尘把那支笔在身上的阴阳袍上沾染了两下,随后在白世之中轻轻一划。
  于是万紫千红突然出现在这方世界之内。
  李辟尘笑了起来。
  “白茫茫的世界终究太过寂寥,还是要有点色彩那才绚烂。”
  笔墨落下,山海迭起;笔墨落下,人间如画。
  五指一转,风雷齐来,两指一点,云雨朦胧。
  那笔墨又转,把所有的山河众生都点上了名字。
  “我是李辟尘。”
  声音朗朗,带着笑意。
  于是,光影倒转,九天玄女的身前,李辟尘化出身影,对她打个稽首。
  眉心中光华轮转,九天玄女微微眯眸,手中出现了那一幅画卷,上面刻印着万千众生,山海绵绵。
  白世不再是白世了。
  她看了一眼那画卷,笑了笑。
  那手中化出笔来,又在画卷上多描了几笔。
  于是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玄女,一个是李辟尘。
  玄女提着竹伞,山河内细水绵绵而去,见烟雨朦胧。
  “原本白茫茫的世界被你弄的一塌糊涂。”
  “不过,还挺好看的。”
  李辟尘笑:“那不若前辈与我一并去画中一看?”
  玄女言:“何看?”
  二人言罢,忽化遁光入画卷,李辟尘化作一白衣少年,玄女为一黑衣少女,她提竹伞,行在烟雨之中,李辟尘却不答持任何遮蔽之物,轻身踏于细水之畔。
  泥土柔软,碧草芬芳,青山俊朗,大瀑飞淌。
  田边有农人耕作,披以斗笠,覆以蓑衣。
  水边有渔夫收网,负以钓竿,身挂竹绫。
  玄女看向李辟尘:“这是我的画卷,你把众生点上名讳,虽然有了绚烂光彩,但这是把他们从无忧之内化成苦难之身,你知道,这画卷之中本是无何有乡的一点云气所成,本是虚幻之境界啊。”
  李辟尘答:“白茫茫千万里,孤影白影并肩而行,可不知自己是谁,懵懵懂懂,何来无忧之说?”
  “所谓无忧,应当是有思之人才能说出的字,不曾有忧,何来无忧?”
  玄女不答,走过泥土,叫住一个老农,道:
  “你认为什么是苦,什么是乐呢?”
  那老农乃是画中人,不认画中主,只是笑答:“我耕地时,辛苦而作是苦,我收获时,欣喜而作是为乐,同样都是劳作,先有苦才有乐。”
  他话落下,玄女一愣。
  有忧才有无忧,有苦才能说乐无苦。
  无中如何生有?
  只有有中生无。
  二人行有六千里,看尽绿水青山。
  于是,玄女颔首而散,那一幅画卷飘落,被李辟尘以双手托住。
  空灵的声音响彻,依旧高渺。
  ……
  天本无情,故此无欲,可存世千古,见沧海桑田亦会有感。
  九天玄女与黄河神女一般,都是一位“天”。
  ……
  “自看山河千年,也观海枯石烂。”
  “烟尘四隐,红尘寂寥,今观后世之圣画下一图,细细看之,倒是心喜。”
  “成天千万之年,足履青天之外,早忘却尘世光景。”
  “如今再回首,蓦然顿悟。”
  “元来尘世如此。”


第七百一十八章 元来尘世如此(吕忘尘)
  乾天散去,兑位上,尘埃涌起。
  灰云开尽,李辟尘看向那踏出的人影。
  温润的声音伴随着虎的啸声而响起,凝眸而视,便看那前方,一位白衣少年骑白虎而来。
  “碧落荡荡黄泉深,沧浪清浊黄尘胜。”
  “山河看罢云霞枕,归来故里天上人。”
  虎啸之声震动乾坤,白衣少年骑白虎,便看向李辟尘。
  四周的光景变幻。
  “我是吕忘尘。”
  大道朝天,尘埃四起,青石砖铺满大地,两侧林木茂盛。
  一座仙山显化。
  大宫在前,四石兽镇压宫阙大门,李辟尘此时抬头,看见那山门之上牌匾,刻有“灵威”二字。
  古老的宫殿横贯苍茫,雄伟的山林直入苍天,布满青苔的石兽矗立前方,那白衣的少年骑着白虎,用一种淡漠到极点的目光看着另外一人。
  李辟尘对他打个稽首,称一声前辈。
  吕忘尘同样还个稽首,称一声后辈。
  “混元者,记事于混沌之前,元气之始也。元气未形,寂寥何有?至精感激而真一生焉,元气运行而天地立焉,造化施张而万物用焉。”
  他开了口,声音温润且朗朗,李辟尘看他:“前辈要如何考我?”
  吕忘尘伸出手,五指开合,掌中升起一团灯火。
  此火一出,李辟尘的足下四方顿时如化泥沼,八方亮起八卦之火。
  八道光芒升起,一刹那将李辟尘锁在泥沼中央。
  吕忘尘的眉心中升起清光,一股超尘脱俗的气息散发出来,李辟尘抬起头,默默感受数分,而后道:
  “坐忘之上。”
  心境修持远超自己,坐忘之上,第七重,第八重,第九重都有可能,李辟尘所感觉到的,是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力量,高渺无垠。
  即使是人间之中绝顶的坐忘极境在这股力量面前也显得极为逊色,这意味着即使动用无名的天仙血也不能胜过身前的这位太上。
  第八世,了风尘。
  第七世,斩红尘。
  第六世,谢烟尘。
  第五世,吕忘尘。
  大雪忽然飞舞起来。
  天地之间化作白茫茫的一片,然而李辟尘的身边却有火龙在萦绕。
  八道光芒与一盏灯火交相辉映,吕忘尘拿着那灯火,将之放置在李辟尘的身前。
  他每踏一步,天下的大雪便厚重一分,那白虎留在原地,仰天而啸,发出的吼叫声带着不可理解的悲伤。
  吕忘尘的眉与发全部被大雪浸染,李辟尘身边的八道光芒一刹那被那灯火盖去,而天地之间也变得昏暗。
  而灯火落下的一瞬间,李辟尘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
  这不是普通的火。
  这是执念的火。
  比起了风尘几人的言语考验,吕忘尘来的更加直接。
  说出混元之意后便再也不多言半句,这盏火代表了执,这天上天下的大雪就代表着厄难与劫。
  五十日,在此方世界中渡过五十日,考验便算结束。
  但若是李辟尘支撑不住,灯火灭去,那便会忘却前尘。
  不说混元的考验,单单说论道的规矩,如果忘却前尘,则遭法天化身降世点醒,但如此便算出局。
  李辟尘被八道光华所在泥沼之中,那些浊流被大雪覆盖化作寒土,灯火在暴雪当中苦苦支撑,摇曳将熄。
  吕忘尘看向李辟尘,目光古井无波。
  他的手收了回去,而李辟尘伸出手去,把这盏灯火托起。
  然,十指刚刚触碰到灯火,李辟尘才发现,这灯火居然如此的沉重。
  火乃无形有相之物,本质乃是一团暴烈阳炁,但在八卦之中又属四阴,与水一般乃是极炁之相反。
  吕忘尘看着李辟尘把那灯火托起,忽然开口了。
  声音喃喃,目光平淡,但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人的一辈子,唯前尘难忘,故前尘最重,难以割舍,难以托起。”
  “一入修行,便是褪去凡身……便是……斩尽前尘。”
  他抬起头:“你曾经,和任天舒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但你可知道,要把这一团火磨灭,需要多大的毅力与坚持?”
  风雪之中,他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李辟尘的身躯被大雪覆盖,十指微微合拢,把那团灯火护佑起来。
  李辟尘开口了。
  “任天舒堕入魔道,魔道本自仙出,乃是外途,那样的前尘也算是正确的吗?”
  “我没有磨灭过前尘,更不曾斩去,自然不知道让人自己熄灭这盏灯火,需要多大的毅力。”
  吕忘尘开口。
  “这盏火若是灭了,你便要斩尽前尘。”
  李辟尘的眉毛皆化雪白,此时听得此言,便笑:
  “我晓得。”
  三个字落下,于是天下的大雪更加厚重了一些。
  寒彻骨,冻人心。
  ……
  白虎仍旧在啸,并不曾离开宫阙的大门,而吕忘尘坐在李辟尘身前,身上的白衣覆上大雪,倒像是穿了一件厚重的长袍。
  他双手放置于膝上,双目盯着李辟尘手中的灯火。
  “这大雪下了,天下皆白,我亦成白,你更为白世白身。”
  “这大雪下了,前十日,斩你一身法力,中十日,磨你一身精气,后十日,灭你一身道行,再后十日,打了你顶上道花,最末十日,你已成一世凡人,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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