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大梦作为媒介,我窥视着你们的人生,窥视着你们的成功与喜悦,失败与痛苦,悲欢离合怨憎会爱别离忍不住求不得……”
“我也要疯狂一次,我不是火帝的道我,我是姜天崋。”
他站了起来,立身在遗庙中,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遗世而独立。
“终是这千秋过往,龙山烟雨,我看了那么多人的梦,看了那么多人的遗,这青石古庙都已长满苔藓,岁月中留下的名字越来越多,我也想……我也想……”
他扶住了一根残破的石住,呵呵的笑,雨水斑驳,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滴落:
“这千秋如此美好……我凭什么不能入内……我也想……如此荒唐。”
纵然死在截天剑下,也是心甘情愿。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我去也!
“来!”
姜天崋忽然双手伸展,只是转眼刹那,龙山大震,那些石壁上,砂砾中,无数的刻印,那些文字,那些名讳皆大放光明。
每一道名讳中都有一片梦幻升起,古往今来,每一位踏入遗庙的人,他们都有一丝气数遗落在此,为了看到过去与未来,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东西。
想一想,那些名字之中都有哪些人?无一不是惊天动地的存在,哪怕是最微小的名讳,在自己的人间中也曾被千古流传。
现在这些气数都苏醒了,青石庙颤抖,石梁咔咔的作响,在警告姜天崋,如果他再一意孤行,便永远不能回到这里了。
“我无惧!”
回应遗庙的只有三个字,于是那石梁应声而断,轰然落地。
破败的青石庙塌了一角,就是这一角崩塌之后,锁在遗庙中的所有气数全都向着天穹尽头飞去。
原本气数是无形之物,但在这一刻却聚集成有形,如此可以清楚的明白,遗庙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在此时苏醒。
龙山从混沌中降临虚天,从虚天中来到天外之天,它在摇晃,在崩塌,滚石遗落,向混沌与虚天深处坠去,或许也会滚落到某些人间,或许会被某些少年捡到,或许他们会见到自己的未来过去,或许他们也会开启无数的传奇。
古往今来,颠倒倒颠,莫不如是也!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等到后人成为前人,又会有一批后人到来。
大浪滔天,前浪后浪,永远如此,如果没有遇到浪潮,并不是海水褪去与干涸,而是现在还不到涨潮的时候。
但对于姜天崋来说,涨潮就在此刻。
他的眉心中升起熠熠光华,天中的礼乐为他而敲响,琴瑟和鸣,有七尊巨大的阴影浮现,站立在姜天崋的身边。
“从古到今,太上捭阖施纵横之术,看管遗庙,从不能踏入大局之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居水上方能看清水中鱼沙,若伸手入水,则一片浑浊!”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且速速收手!”
“孽障,谁收你为此地镇守?犯如此大错,还不跪下,低头忏悔!”
七尊巨大的阴影对着姜天崋开口,声如大吕洪钟!
姜天崋闭上眼睛:“天地浩荡,河山永蔚,我看了这么久,守了这么久,这青石壁上的名字越来越多,可不论再怎么增添,也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千秋荒唐,大梦黄粱,他人可以活的如此精彩,我为何要守着这片破败石庙直至生命终老?”
姜天崋的双手缓缓垂下,眼睛睁开,当中有惊人光彩!
就像是藏着万象森罗!
“我也要荒唐这一次,最后一次了,日后谁想坐在这遗庙,日后谁若是有缘寻到,便让他坐在这里去吧!我已经坐的够了!”
“我是为我自己而坐,七位,你们本末倒置了,这座庙宇根本不需要守庙人,参悟到最后,你们却入了妄境,成了庙宇的傀儡!”
“我不做此傀儡!”
姜天崋双手合十,那些气数化作登楼升天而去,就像是一座虚幻大山拔地而起,浩浩荡荡,如无垠海灌,似生死海颠!
七尊巨大的阴影渐渐消失,其中有一尊传来叹息。
“看遍世事繁华,自己独不得入内,这是一个局,可你心甘情愿入内,成为那两个人对弈的棋盘,自在逍遥之斗,要的就是让你入局。”
“或许当年火帝三分,你迷茫无路降在龙山,我便不该将你收为徒弟。”
七影中又传出一道声音:“早已被算计的死死,我们之所以躲在遗庙之中,因为龙山是他们不能踏足的地方,可你现在毁了这方的一切……”
“遗庙不会崩溃,它依旧会在这里,哪怕龙山坍塌,过不了千载,龙山又会重聚,因为这座山岳就是所有死去之人遗留过往所汇聚成的。”
“所有的强者都希望得到太上捭阖,能够汇聚天上天下的运势,这是何等强大的法……”
“你真的不该如此做啊……”
姜天崋笑着:“如囚徒般坐在龙山,已经多少岁月了?你们早该料到会出现这一幕,这座山承载了太多的不甘心,太多的过往,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遗忘之事……纵然再是绝情绝性的人,到了龙山,不需千年就能恢复人性。”
“七情六欲,乃世间十苦之一,如今第六劫起,第一大苦坠入天冥不见,第三大苦炸碎在朝云之巅,可剩下的呢,剩下的依旧高悬,与大日争辉。”
七影:“所以你便……”
姜天崋的笑声盖过了七个影子,后七影不再言语,只是齐齐发出一声叹息,其中有人道:“或许本该如此,一切皆有定数,我等玩弄运势,终有一日,运势也会玩弄我等。”
他们彻底消失,前七代太上捭阖散于天地之间,于是遗庙之下的龙山泥土全都呼啸而起,彻底没有了枷锁的约束!
姜天崋的身上,爆发出浮黎境的光芒!
“我去也!”
这道长啸惊动了世间所有至高者,自然也让闭关修行中的秦火惊醒。
榆惘之土,大榆树剧烈摇晃,龙山的影子压盖乾坤,秦火神尊手足冰凉,此时姜天崋身上汇聚的运势,已经在不断拔高!
轰鸣的洪流,世间的运转,在第六大劫开始之初,有人要证道大圣!
玄妙之天,三十三天之上的紫霄宫中,太上鸿蒙见到了那震动天地万世的运数,古往今来无数强者的气运汇聚起来,这股威力,哪怕是天尊也要躲避!
遗庙之中遗落的七情六欲,遗留的过往云烟,足以把一位大圣从至高巅峰硬生生打成凡人!
“来了!”
他望向幽暗与空洞,在黑暗的最深处,显化出一道光芒。
阴影中有阳炁澎湃,阳世前阴圣缓缓开口。
鸿钧老祖道:“时间已到。”
三千红尘客领命而去,纷纷坠入三千世界之中。
再是一瞬,鸿钧老祖把三千世界尽数纳入掌中。
天地尽头,幽暗深处的光芒越来越庞大,姜天崋的身后,龙山崩塌,遗庙倾倒,他的身上,无数的运势向着天灵聚集,他的双眼中,映照着乾坤万界!
同一刹那,黑暗的另外一方,混沌被一只手掌拍开,有一尊身披黑袍的长发道人出现,他的身上带着四十九口编钟,叮叮当当的作响,左手上持着一柄小玉锤,玲珑精巧。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春风已度玉门关
黑袍的道人提着钟锤,望着虚天,望着空无,他的身前什么也不见,但他的眼中,却出现姜天崋、鸿蒙、鸿钧、三千红尘客、截天……
无数的人从他的眼中闪过。
无数的事在他的心中变幻。
大幽的山上翻天印砸下。
轩辕丘上宝剑熠熠生辉。
遥远乡前六炁纠缠不断。
黑色的影子上清风回卷。
清澈的池塘上青莲盛开。
“天地无始——!”
他的身上四十九口小钟飞舞起来,那玉锤敲落,叮当的声音回荡虚无混沌!
天地无始,天地无终。
一切变化在他眼中呈现,太上无始无声的笑。
大道寂寥,大道繁华,大道汹涌,大道无音。
争渡,争渡,惊起一摊鸥鹭。
路就在前方,有人说大道太狭窄了,容不下那么多人;有人说道路太破败了,让他无从下脚;有人说道路太晦暗了,让他见不到前方的景色。
“可大道永远是空旷的,每个人的路都不同,你们只是在岔路口相互撞见了而已,一位又一位,一位又一位,这路啊,不会永远都是直的。”
“逍遥超然在外,自在窥视于里,还有那握住黑白棋子的人,想了十万八千个元会,也难以找到旧乡的入口,大家有的人在岔路点头便擦身而过,有的人则是遇见了,非要分个高下!”
“来吧,起舞,让这大世沸腾!”
太上无始见证着一切,他在大笑,无声的大笑!
“我要见证这第十三位天尊的诞生!”
他如此说着,遁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
万世青城,剑仙路洞开,第一重高天的太阳变得磅礴,当中一道通天的炽烈仙路,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尘埃涌起,惊世的剑啸撼动云巅,一道又一道光芒升起,带着愤怒的咆哮!
万剑……伐天!
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血,有的人神情疯疯癫癫,有的人脸上全是惧意,然而他们皆选择了登天,因为他们被关押在此太久太久,久远到已经被岁月遗忘!
但同样,还要一点,那就是之前巨阙战青萍,他们第一次看到那位九重云霄之后的绝世人物。
青萍剑发出了一道裂音!
太上截天原来也并非无敌!
“我们要去吗?”
天根看了看无名,后者神情凝重,皱眉思考,望向李辟尘:“你觉得怎么样?”
李辟尘仰着头:“如果此时不能出去,那就再也不能出去了,我现在状态很好。”
他嘴角咧开一道笑容:“前所未有的好。”
天根与无名互相对视一眼,前者掏出一个人参果,直接放到嘴巴里啃了:“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他丢了几个人参果给旁边,无名、李辟尘、少年剑仙都有一个。
“你也来吗,地仙之资,如果上去的话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吧。”
天根啃着人参果,把这玩意当饭吃,含糊不清地问道:
少年剑仙咬了咬牙,狠狠啃了一口人参果:“干!死了就死了,万一逃出去了呢?”
“据我所知,剑仙路中,太上截天最后才会现身,他是第九重天的镇守者,前面八重天穿过去,万一有人胜了呢!”
他说着这话,眼睛一直盯在李辟尘身上。
无名笑叹一声,并不乐观,但他同样知道,这一次出不去,怕不知道又要被关多久了。
天可怜见,不就是偷了点宝贝吗,修行人的事情,哪能叫偷呢,那叫宝物在召唤我。
不过无名也知道,自己和天根找到的那个玩意,恐怕有些不得了,但无始无终抓了自己两人,又没把那个东西没收,这让无名有些纠结。
到底是给用还是不给用?
他正是想着,忽然李辟尘长笑起来,声音朗朗,只是刹那,便化作一道混元剑光升天而去!
无名不做多想,他身上升起一道白光,化作长剑倚天而去。
“且等我!”
天根把嘴里果子吞下,身上水火升腾,他闭上眼睛,大地之上涌起沧海,北海南天阴阳对转,化作一道惊天剑意升世而去!
以身为剑!
最后少年剑仙傻了眼睛,眼见那三人速度如此之快,他咬了咬牙,低喝道:“搏一搏,铁剑变神兵。”
身上气血汹涌,他祭起宝剑,御剑而起,摇摇晃晃,拼了老命的追着那三道剑光。
他可不会以身合剑这种厉害的技巧!
妈了个巴子,也不等等我!
小地仙吊在后面,好不容易跻进了剑仙路,此时四面八方剑光倒卷,但看前方无数剑仙咆哮,那第一重天关前,出现无数剑灵之影。
大军凶猛,剑仙路第一关,剑影!
后面还有无数仙人不断冲来,少年剑仙环顾四周,却不曾见到天仙坊的那帮人,顿时心中有些冷意,据说那帮人为了对付太上截天准备了不少手段,但现在群仙伐天不见他们出现,若是后来胜了也就无话可说,可若是不胜,前面的这些仙人可都白打了。
他挥起仙剑,加入那浩荡的剑仙大潮中!
第一重青霄天境,三道剑光降临,天根把手中大鼎向下一扣,里面无数的水火剑意如倒豆子一般倾泻而下!
当——!
常言道水火无情,剑灵大军被淹没,三人向前行去,见到那第一天门紧闭,天根冷笑就要出手,而正是此时,李辟尘摆了一下手掌。
“见得开门之人到此,却大门紧闭,实属无礼,今日敲门,也得让它响上一响,惊一惊青城巅上那位主家!”
“便是我等打不过他,身死于此,好歹叫门的气势不能弱了。”
天根诧异,扛鼎饶水火,道:“你要怎么做?”
无名道:“气势打出来,那可要有点动静?”
李辟尘笑一声:“我让它通天去。”
“昆山玉碎黄钟裂,女娲炼石补青天!”
天根无名当然不知女娲何人,此世女娲尚不曾出,但不妨碍他们听出这句话中的惊天意气!
李辟尘忽然抬起双手向前压去,只此一瞬,青霄天域忽然雷声大作,万千尘埃暴涌而起,剑灵大军齐齐止步,身躯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
无数涌来的仙人停步,紧跟着,青霄天裂,大日神震,万千仙家砰声倒地,整个第一重乾坤登时是“地裂天崩”!
天门炸碎,玉锁顿开!
三道人影走入其中,巨剑凿天,连开五重!
青穹万古中传荡神音,是喝是笑!
“春风已度玉门关!”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掀天扑地
第一重青霄大门炸开,剑灵遭灭,第二重青霄大门坍塌,剑坟化灰,第三重青霄大门爆毁,剑石成尘,第四重青霄大门粉碎,剑傀断颈,第五重青霄大门自天而坠,剑山崩毁!
落一剑熠熠,踏五重天关,踩天门剑意于足下!
如踏敝履!
这般震动确实是应了之前所言,直通天去,便是太上截天见到这一幕也大为震动,惊叹不已。
那第一重天门内的所有剑仙被之前地裂天崩的力量震的七荤八素,而当他们回过神来,其中有人见到李辟尘三人背影时,立刻便认出,那就是不久前挥舞巨阙横斩真武的仙人!
一时之间士气大振,这一次仿佛真的看见了曙光,剑仙们蜂拥而去,奋勇向前,剑啸天地之间!
“青城关隘已破,诸君!随巨阙剑主前行!”
“拔剑而起!”
有人大吼,振臂而呼,这些被关押了无数年的天地之仙,在此时爆发出最强悍与疯狂的意志,他们红了眼睛,千年又千年,无数个千年组成起来,在这青城内,剑仙路已经成了不想活下去的人赴死的最好归宿。
每个人心中都带着希冀,但同样也有无数人明白,即使冲过八重天关,到了截天面前,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和第一元会时的景色一模一样而已!
当年截天收走八重天关,一剑灭杀数万剑仙,威名横压万古,远胜上代守城人!
但如今,他的不破神话,将要被打破了!
第六重天关降临,青霄之上落下梨花,纯白如雪,见到其中有仙人踏出,满头华发如雪。
天根见到此人,大喝道:“来者通名!”
白发剑仙大笑:
“无言天道何须问,毕竟人间复春秋!”
李辟尘笑起来:“你是天道化成?”
剑灵剑坟剑石剑傀剑山,山后通天!
来者乃是天道化成的守关人,第六重天门前有青城天道阻拦,这般景象惊人万分,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