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人在等他的尸骨,就是为了拿到那些名字与气运,但很可惜,金乌大圣找茬的正是时候,这也导致世间六至人死去了一位。
至人之境不该与世间有过多牵扯,这或许就是拾荒人消亡的原因所在。
不过如今,陶人之祖还没有名讳,姜天崋也没有把自己的姓以及神农的氏号交托给他。
他距离长出血肉之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在生死变化之中,他的那种战天斗地的精气神明,也在逐渐的苏醒。
太乙天尊未曾想过会以这种情况看到神话中的祖先,但这些陶人或许就是后世真正的九州子民,否则太乙实在是不能把这些鸿荒众生与后世的人类联系起来。
那之间仿佛有一个断层,就像是天地又一次破碎了。
太乙心中已经有了些答案,或许……如果真的还有一次破碎,那么动手的,很大可能就是自己。
金剑悬浮在自己的左手上,这柄由旧乡的树枝以及光芒炼制成的兵器,在过去未来之中都未曾留下它的影子,但唯独太乙以及那些先天天尊知道,这柄剑究竟有多么可怕。
火麒麟与墨麒麟见到太乙到来,立刻起身,太乙看了看那个孩子,这个娃娃依旧在沉睡,确实是如此。
“天尊……可是下决定要处置他了?”
不同于墨麒麟对太乙的马首是瞻,不闻其他一切事,火麒麟心中对于这个孩子,着实是带有大恐惧的。
“火公不必担忧。”
太乙安抚了他,上一次已经把这个孩子身上的神祖算计给抹除了大半,剩下的一部分虽然顽固,但也是迟早就能灭掉的事情。
他注视这个孩子,犹如注视三尘花,他想要从这里得到一点答案,那就是如何进入吾丧我之境。
上一次与太宁交手,所得到的感悟已经够多,而其中太宁的吼叫给了太乙一点灵光,吾丧我之境指的是“方生方死,生死藩篱,绝圣弃智”,是“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
形体可以使它像干枯的树木,精神和思想也可以使它像死灰一样。
真正不为万物所动,但同样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稍有不慎,按照太乙的猜测,很可能就会陷入其中,这样就和自己的天尊尊讳背道而驰了。
太乙对自己的境界要求很严格,必须尽快提升,那个天尊位到来的时间近了,诸天尊中,灵宝等人或许都畏惧于雷声普化的出现,但事实上,太乙对于那个位置,有更好的人选。
他轻轻张开手掌,当中一片混沌风雨汇来,化为一只虚幻的蝴蝶。
“或许我也该像雷声普化一样,去无何有之乡,拜访一下太上刻意了。”
太乙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站在这个孩子的前面,背后出现神话传颂的图卷,神灵的位置空缺着很多,东君,河伯,少司命,这三个光芒最炽烈,表示三个人都已经归位。
虞主在银汉之间,被太乙派遣出去,帝女则是去了白帝的住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上一次十日争斗,居然得知白帝就是天帝夋,这实属是意外之喜。
而诸神灵位中,有一处无比黯淡,叶缘被镇压在这里,用空缺的神位束缚他,他闭着眼睛,似乎进入了一种空灵无我的状态,而当太乙的光芒落下时,叶缘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龙庭三分,玄都老人坑下龙族气运,我与太宁战后,划定天人之分,龙族入劫,宣战鸿荒,今日情景,应该也差不多遂了你的愿望。”
“十王山崩,圣龙潭涸,你不必再当二祖棋子,可以摘身后退。”
太乙拂手,叶缘的身上落出一册书卷,转眼化为人形,亦被束缚,神色狼狈至极。
“蓬莱恶鬼,许久不见了。”
恶鬼深深呼吸,他的自由被限制,遭到岁月光阴镇压为生死簿,此时对于叶缘可以说恼恨至极,顿时怒道:“你这厮算计与我!也去当那仙神走狗,拿着我的力量去欺压众生!”
叶缘冷冷回应:“错了,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你寻求的公平,你早已入妄境而不自知,当真是可怜。”
蓬莱恶鬼嘲笑:“我入妄境可怜?我需要你来可怜?我呸!那你为了一个女人,低声下气,若是真的有胆子,怎么不拿着我的力量,去闯一闯那龙庭?”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唯我太乙可制仙神
叶缘在听到蓬莱说出后面的话时,立刻就如同炸毛的猛兽,那股可怕的炁息瞬间爆发,而蓬莱恶鬼则是神色狰狞,那仅剩下的半幅铁面闪烁寒光,半分不退的和他对峙:
“怎么!还说不得你了?仗着大圣境在我面前爆炁,怕不是忘了当年在人间界被我打的和丧假野犬的事情了!”
“你倒是来,我拼上命也要和你掰扯掰扯,你以为我会怕你?失去了五仙的力量,单纯靠着别人给你堆上来的本事,可不一定能够让我趴在这里!”
蓬莱恶鬼就和疯子似的,叶缘的面色铁青至极,而蓬莱继续在奚落他:
“没有实力投靠别人,确实是捷径,对于你这样的废物来说,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你勉强存活于世了!”
轰隆!
紫色的人道火焰升腾,伴随着阵阵灰焰,白色的火苗时隐时现,构筑三色的灼热壁垒。
叶缘强行站了起来,承受莫大压力,试图挣脱太乙封锁,岁月神火在他身上若隐若现!
“蓬莱恶鬼!”
叶缘的神情忿怒至极:“我是废物,倒也不错,毕竟我护不住自己的妻子,但你又是什么?”
“人间界,在活着的时候难以找到公正,于是心灰意冷,寄托黄泉死国,幽黎冥海,只能在死后的世界寻找自己的价值……”
“连生都不敢面对,居然敢去谈死?当年你对五仙的力量可是讳莫如深,对人间的各方强者,可是既嫉又恨呢!”
“今日得了本事,就开始趾高气扬,倒还真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反唇相讥,然而蓬莱恶鬼却不以为意,而是道:
“正是因为我当初知道阳间大势浩大,不可为我所用,所以我才投身阴冥,后来的结果也表示了,我的选择非常正确!”
两人越说越是激动,若不是身上皆有太乙设下的枷锁,怕是早已在这太乙宫中大打出手了。
只是太乙救苦天尊并没有闲心听他们互相揭伤疤,于是他对蓬莱恶鬼表明意思,想要让他担任一个神位。
这让蓬莱恶鬼很是诧异:“你……天尊是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完成神话?”
太乙道:“如此你也可被世人传颂,而且在我麾下,也可全了你那众生生来平等,死后亦是平等的愿望,这般你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何乐而不为?”
“如今诸天尊皆想在我的神话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只是受到重重限制而暂时搁置,既然如此,我当然要避免那种情况出现,我的神话之中,岂能出现不属于我的神明?”
蓬莱恶鬼冷着脸:“在下恐怕当不起天尊这般厚望……”
太乙天尊道:“即使我放了你,你如今又要前去何处?你欲重回冥道,难道在北斗天尊麾下,会比我这里更好吗?”
蓬莱恶鬼沉默下去,化身神话的吸引力是很大的,被众生传颂,这会使他更快的成长,同时也会更难以陨落。
众生的念头是强大的,千千万万的虚幻汇合起来就是真实,这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所以化身神话,为众生传颂,这种事情,在任何强者眼中,份量都是极重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加入神话,化身为传颂神灵之后,本身也会受到神话之主的遏制,如果神话之主衰落,那么神话众神皆会衰落。
太乙天尊微微颔首:“既然你还有所犹豫,那么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是认为,我因当年之事还对你抱有恨意,这大可不必担心。”
蓬莱恶鬼:“……”
太乙天尊道:“我眼中所见一切,是汝所不能见的,我耳中所听闻一切,达过去未来,通达八方世界,亦是汝不能听的。”
“天之高,大鹏展翅于其上,地之广,万马奔腾于其极,海之浩,万象森罗处于洋流之深,我所思所想,与汝所思所想,早已经不是在同一个平面上了。”
这一点说的确实不错,但蓬莱恶鬼听着只感到苦涩,同时为李辟尘的运气之好,天赋之高而感到弄弄的嫉妒与羡慕。
但再羡慕也不是自己的,只是让人生气的是,这厮过去常常和旁人说,自己就是个凡体。
“太阿混凡铁,真金隐黄沙,人比人着实是气死人,你以为他是个普通人,结果到头来……”
社会环境之中处处都有这种人,蓬莱恶鬼同样曾经来自于地球,只是对于那处的记忆几乎已经彻底遗忘,他来到云原人间的时间点在太乙天尊前五十年,同时因为舍弃了人性而选择至公的力量,得到了五仙之鬼,即“不死”的承认,成为了五仙宿主。
此时的太乙天尊便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譬如小学时代某些学霸,天天打游戏但最后考试一出来都是满分,使得自己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操作的。
太乙天尊看向叶缘:“我之前和你说的,现在依然有效,你不相信我,去相信仙神二祖?”
叶缘沉默许久,最后道:“我曾向任道友下了杀手,纵然我等过去皆有交情,但如今……最后还是道不同。”
他深深低下头来:“还请太乙天尊把我镇于神位之中,不得放出。”
太乙天尊也沉默了,直至数个呼吸之后,开口道:“看来,仙神二祖对你下了什么制约,你既说不得放出,一是不想面对,二是害怕二祖报复。”
“你认为我阻挡不了二祖的力量?那我却还偏要让你见识一下了,我不仅要帮你,还要帮红渠,天下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以为我也做不到吗?”
叶缘愕然的抬起头来。
太乙天尊重重的哼了一声!
“叶缘,你还是如当年一般,众生做不得,你便觉得世上无人做的,倒是一点也没变,永远不知天高地厚!”
他伸出掌来,在虚天之中一刷,叶缘身上顿时有一道影子被拂出,虚幻恬淡,其中核心燃烧着熊熊神火!
神影未曾有所动作,太乙便又是一掌拂下!
“得罪了,还请回返之后,告诉神祖,我欠他一个情面。”
神影骤然消失!
叶缘只感觉身上骤然一轻,那种沉重的岁月束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由得对太乙的手段真正感到震动与惧怕,直言问道:“你……这是什么力量!”
“这世间岂有人能随意打散神祖亲种的火苗!”
太乙天尊指着宫外的云霭:“这世间确实是没有人能够随意打散这种火苗,神祖亲下的手段,即使是诸天尊也难以根除!”
“但很巧,却是让你得了便宜!如今天上天下,能除掉仙神伟力,打散岁月之火,光阴黑潮的人,只有我太乙一人尔!”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门扉之后的象帝
山野谷道,仙祖的眸子眯起,而神祖的身前,一道神影散去,化为灰烬,里面熊熊燃烧的,已经彻底消失了光芒的,是属于叶缘的魂魄。
但原本应该是彻底把他的魂魄燃烧殆尽的,这种火苗不可离体,岁月之力会把他的意识拖入久远的过去,可如今,这些火苗散去了。
后者所遭受到的损伤,除了最开始受到的伤害外,在这次突然发生的熄火事件当中,却没有再受到半点多余的损伤。
神祖的头微微低下,叹了一声:“我试图把他拉入我们这一边,但这个孩子却不喜欢这样,我错了吗?”
仙祖的眉头紧紧皱着,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说话。
神祖摇了摇头:“也难怪,你能对世间任何人出手,你对世间任何人都不假以颜色,唯独太乙,你不能对他出手,亦不能施暗计去治理他,因为他对你有恩,有大恩。”
仙祖的神色冰冷且愤怒:“虽然当年就知道他会成为天尊,那一世闪耀的未来中,就属他和荡剑的最辉煌,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未来我居然还没有全部看透,上一次他让东君功成,我就和你说了,我只看到他的一角未来,剩下的,可能已经超出了我观测的范围。”
神祖:“啊,我记得,你说他的法力超越了我们,这意味着权柄也都归属于他,世间只有一个人的权柄超过了我们。”
仙祖:“早死了,说什么胡话。”
神祖说的自然就是无名之君,但仙祖很不客气的指出,那个家伙早就化为灰灰了,除了给世间放了一些谜题以及八十一化之外,他基本上没有太多的遗产留下。
也如神祖所言,其他人疯狂蹦跶,仙祖可能会想办法弄他们,虽然无法降临世间,但是大方向上,谁又知道,会不会再出现一个证五无的人呢?
无极一现,罗天聚起,此时仙祖就可重临世间,而老君和左祖的那种鸡毛手段,也不会再对仙祖起效果了。
毕竟是吃一堑长一智。
“早知道就不走这半步了。”
仙祖此时真的觉得麻烦,他抓着自己的白色头发,弄得和鸡窝一样难看,少年的脸紧紧绷着,他对谁都能发火,唯独对太乙不行,甚至连搞他都办不到,这必须要神祖出面。
这让脾气不好的仙祖感到烦躁与痛苦,毕竟他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谁敢搞我我就搞谁的原则,可现在太乙跳起来喊着我来搞你,仙祖却被堵的不能说话,这不是要仙命吗?
承了半步之恩,如今却让自己心意不通顺,差点气死。
“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听他讲话,一个蝼蚁而已!你看,我不听他讲话,老君上次也就被我打死了,还能封住我一刻时间?就凭他这个耍猴的和那个变戏法的?”
“太极天尊我都敢拎起来打,何况他这个小老头,还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看是反了他了!”
仙祖不住的嘀咕,眉头紧锁,而神祖的目光巡视天宇,窥视着重重罗天,八方世界,乃至大罗天诸宫,以及鸿荒节点。
“诸天尊想送走我们,里面不少人带着别样心思,但他们自己内部也是一盘散沙,又何谈与我们对垒呢?”
仙祖看向他:“你知道太乙用了什么手段吗?”
神祖的眼中流淌无尽岁月,然而关乎于太乙的,却十分模糊,有一部分甚至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是可怕的,在掌管岁月之祖的面前,居然有人敢抹去岁月的痕迹?
上一次送出去昆仑,被太乙截掉了自己的布置,那时候还没有过多思考,但这一次太乙又用了同样的手段,并且是随手就施出,这让神祖有些意外,并且心中生出了计较。
他捏起手印,第一次,也是世间从不会有人看到过的手势。
他在起法!
最古老与原始的经文,仅仅是三两句话,但却诠释了这个世间流淌的一切奥秘。
模糊开始变得清晰,被抹除消灭的影像也逐渐重新回到原本,但就在神祖几乎要看清楚前因后果的时候,一道金光突兀而至!
光明大放!
金色的雷电与柔和的明光混杂,神祖看到太乙蹲下去,他的背影似乎抬起了一具尸体,而后,前面的光芒彻底把这一切淹没,直至最后,太乙的身影消失难寻,而光芒骤然熄灭!
那天地为门,当中开一道缝隙,一张黑暗的脸孔紧紧贴在大门上,用一只充斥着血丝的眼睛,不断的张望着外面的“世间”。
神祖眼中的岁月消失了,他的神情没有惊讶,显得很平静。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能够遏制岁月光阴之力,甚至追溯源头消灭,唯有来自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