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女娲言道:“攻击龙族,平靖洪荒,非一时之功,不可太过急切。不如先去我粟广,收束妖族,徐图壮大,再谋战事。”
当前情形,也无更佳策略。因此帝俊应允,众妖仙也一起下界去了。
空空荡荡的大殿之内,鸿钧道祖又现出身来,长叹一声道:“大劫已至,自身难保,犹自不知,还要争权夺利。正是天数注定,在劫难逃!可怜万众生灵,也要一并受苦。”
老祖虽然合道,终究天心最慈,要留众生一条生路。如今见状,也不禁要感叹一声!
且说东王公与西王母下界,来到紫府洲中,一起商议。东王公被羲和气得怒发冲冠,顿杖道:“我等堂堂群仙之主,竟遭帝俊小儿如此侮辱,不惩戒一番,怎能消我心头之气?”
常曦、羲和皆是帝俊妻室,因此这番因果,当然要被他们记在帝俊头上。何况他们对帝俊,早就有恨于心。只是彼时妖族势大,不好发作而已。若无帝俊,无数妖仙,早入紫府洲中,凭借如此实力,东王公也早就一统洪荒,何必还要瞻前顾后?现在妖族遭劫,势力衰落,还要对他们如此言语,不由东王公更是愤怒。
西王母却道:“意气之言,道友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各族相争,却也是我紫府洲与昆仑仙岛的机会,此时再详细谋划一番,方是正理。”
东王公讶然问道:“此言何解?”
西王母道:“如今龙族领导之异族,与妖族势同水火,不能共存。巫族得道祖授意,想必也会与龙族相斗。如此一来,我紫府洲与昆仑仙岛,正好隔岸观火,待他们拼得筋疲力尽、实力大损之时,再出来收拾局面。到时以逸待劳,谁能相抗?再趁机一统洪荒,也见我等群仙之主的本事!”
东王公喜道:“难怪道祖虽然责备我等掌理不当,却也只令妖巫行事,却未分派我等事务,想来正有此意。”复皱眉一想,又道:“不妥!若以一族而论,不管妖族还是巫族,如今势力皆不如龙族。只是若妖巫联手,再加上众仙合力,烛龙万万难以抵挡。如此一来,正如重锤击石,锤不损毫厘,而石已为齑粉,如何可以损耗各族实力,令他们两败俱伤?”
西王母也道:“道友所虑甚是。我等又不可明助烛龙,违逆了老师之意。这且如何是好?”
二仙计议良久,难有良策。
半饷,西王母方道:“我今思得一计,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东王公急急道:“道友有何妙策,还请快快道来。”
西王母道:“当今之计,只有前去游说冥河与雷泽,令他们归了龙族一方,以增强烛龙实力。如此,方可令他们力量大抵相当,可以遂我等之愿。”
东王公一惊,思索一番之后,却问道:“道友如何不选他人,单单选冥河与雷泽?”
西王母道:“三清与镇元子,都是道德高仙,行事顺应天意,绝无可能助龙族为恶。接引、准提二仙,以慈悲自诩,无天大好处,也不会相助烛龙。女娲、伏羲、鲲鹏,本就是妖族之人,更无须提起。因此只有冥河与雷泽,方有可能。冥河乃血海之神,专喜血光魂魄、阴晦之气。此等事物,自然是杀伐越惨烈越好,时间越长越好,因此恐怕心中也正如我等所想一般,应该可以说动。雷泽虽掌雷电,神通广大,却行事荒唐,无有定力。我等许之高位,言明厉害,庶几可以诱之。”
东王公听得佩服不已,赞道:“道友妙算,我不及也!只是如此行事,相当于暗助龙族为恶,与老师之意大相径庭。若老师察觉,怪罪下来,我等如何交代?”
西王母道:“老师掌天道,只问大势,只察结果。若是些许手段,也来过问,怎显天道恢恢?我等此事若成,可还洪荒万世安宁,功德至大。到时老师只会嘉许,怎会责怪?”
东王公犹自有所犹豫,西王母道:“岂不闻老师箴言?为大事者,须有胆魄,岂能畏惧艰险,裹足不前?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东王公想起道祖教训,言犹在耳,却是句句如新,发其深省。当即下定决心,道:“既是如此,我等即刻启程,亲自去说二仙,以显诚意。你去东南大泽之中,寻雷泽大神。我则往西北血海,去会冥河一会。”
西王母欣然道:“正该如此!”二仙因各自掩饰行藏,往西大陆而去。
正是:
雄心壮志未消磨,
权利从来最折腰。
神仙虽在凡尘外,
不免同炉被烤烧。
第三九章王公血海说冥河巫族起兵伐龙族
且说东王公化作一个普通道人,来到血海之上,见至阴秽气鼓荡,处处都是血光,延绵数万里,广阔无边。他乃是东华至阳之气化生,与这幽冥血海,正是互相克制,此时只觉得灵台之中,都有嫌恶之感,连神识都没有平时清明,不由暗暗心惊。
正观看间,陡然见一魔怪,从血海之中现身,其形甚异,有三头六臂,三面青黑,口中吐火,忿怒裸身。就听这魔怪喝道:“何方小道,在血海之前鬼鬼祟祟,快快报上名来!”
东王公忍着烦恶之感,说道:“快去报上冥河老祖,就说紫霄宫故友来访。”
那魔怪听得紫霄宫之名,倒也不敢放肆,连忙去了。不片刻,就见冥河老祖,出了血海,见到东王公,眼中神光一闪,哈哈大笑道:“道友此来,却是稀客,却何必还要掩饰行藏?”他神通非是一般小仙可比,自然一眼看出这是东王公。
东王公道:“因有要事,与道友相商。此处多有不便,不如入内详谈。”
冥河又笑,只是也无多话,领东王公入内便行。
那血海虽然污秽无比,可是往下数万里,却是一滴也无,洁净无比。其中有一座魔宫,美轮美奂,自有明珠美玉,大放光华,乃是修罗魔宫,冥河老祖的巢穴。
二人进了宫,落座之后,冥河老祖说道:“道友如此谨慎,有何要事,便请说来。老祖我却是直性子,最不喜欢拐弯抹角,遮遮掩掩。”
东王公听他在自己面前自称老祖,心中不免有气。只是大事当前,只得强自忍耐,说道:“贫道乃是为此番量劫而来。”
冥河老祖道:“此番量劫已然明朗,尚有何说?”
东王公道:“道友观此番争斗,胜负如何?”
冥河老祖双眼微眯,说道:“以实力而轮,龙族麾下最强,妖族与巫族次之。不过龙族祸害洪荒,违了天道,引发公愤。今若各族联手,齐伐龙族,胜负不问可知也。不过我看妖巫二族,多有不和。道友的紫府洲,只怕也不会与其齐心协力。”
东王公道:“道友所言甚是,帝俊小儿,妄自尊大,自以为妖族之主,不服管束,连我群仙之主也不放在眼里。我等岂能与他共事?”说到此处,发现自己偏了正题,忙道:“只是即便各方不能相容,各伐龙族,以道友之意,胜负如何?”
冥河老祖道:“龙族终究难以抵挡。”
东王公道:“既如此,若龙族速败,可合道友心意?”
冥河老祖似笑非笑地看了东王公一眼,道:“老祖我以血海为根基,修炼杀道,最喜血气冤魂。此战越长,血气越多,我血海就越是兴旺,如此当然更合心意。”
东王公心中大定,道:“既然如此,不如道友前去相助烛龙,又有我紫府洲暗中为援,便可保势均力敌,血魂旺盛,岂不甚好?”
冥河老祖却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大笑道:“道友却是好算计,拿我当剑使唤,去消磨各族实力。只是我也不怕告诉道友,我这血海之下,也孕有六部生灵,皆以生魂造就,以血海为食,各具神通。老祖我也正好要为我这些孩儿谋些血食,因此即便答应道友,又有何妨?”
他是血海孕育,血海的每一滴血水都与他心神相通,可以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血海不干,冥河不灭,因此也并不担心自身安危。
东王公却不知道血海也如此不简单,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魔怪,心中打突,却也只能赔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各取所需,正合道理。只望道友切莫将今日之事外传。”
冥河老祖笑道:“道友安心,我自理会得。”
不说这边东王公说动冥河,却说那边西王母去请雷泽大神,虽有些小波折,也得成功。那雷泽大神,乃是阳精之气化生,掌管天雷,威风赫赫,神通广大,却偏偏浑浑噩噩,耳根甚软,又最见不得女仙。西王母告知实情,又承诺事成之后,在紫府洲中,许以天神首位。对于事情原委和厉害,他倒并没有听进去多少,许与他的好处,也并没太在意。只是见西王母天姿国色,软语相求,在迷迷糊糊中,已然答应下来。他如此性情,也实在算得上大神中的怪胎。
且说太阳星上,有人上报了群仙齐聚紫霄宫之事,烛龙乃与凤凰、麒麟二位族长商议。凤凰族长道:“群仙聚集紫霄宫,多半得了道祖之意,只是帝俊与东皇太一都在其中,却偏将我等置之事外,此乃不祥之兆也。若是彼等做好商量,齐伐我太阳星,我等亡无日矣,且该如何是好?”
麒麟一族管束最严,底下甚少有麒麟下界骚扰,因此麒麟族长心中倒是有些坦然,言道:“若是道祖果真对我等不满,我等不若前往紫霄宫请罪,道祖慈悲,多半会原宥我等。”
烛龙忙道:“万万不可!帝俊与东皇太一既在,多半欲对我等不利。若是离开太阳星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须知我等与帝俊,已成死敌,再无对错可言,只有拼斗一途。”
他是始作俑者,即使明知是错,也要坚持。否则他人或可无事,他却难逃。到时祸归他一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麒麟族长思想烛龙之言,也是有理。此时异族势大,正是树大招风,且不说妖族已成死敌,便是巫族、紫府洲都非常忌惮,若是能得机将他们除去,哪里会问什么对错。
思想一番,乃道:“虽是如此,彼等势大,我等该如何应对?”
烛龙安慰道:“不必惊慌。我料妖巫二族,与紫府洲群仙,必非铁板一块。若是各自为战,我等又怕得谁来?”正说之间,外面有值岗者报:“有冥河老祖前来!”
烛龙诧异道:“此人与我等从无交往,此时前来,却是为何?”出门相迎,冥河老祖哈哈大笑道:“如今大杀劫将起,老祖我特来助道友一臂之力!”刚入宫内,又报:“有雷泽大神前来!”烛龙又迎,心中奇道:“莫非雷泽也是来相助于我?真是奇哉怪也!”问之,果然也。
烛龙犹自狐疑,冥河老祖倒也干脆,将原委一一说了,连东王公所为也未隐瞒,烛龙这才安心,大笑道:“有二位相助,我等无忧矣。”连忙吩咐下去,厚待二仙。
凤凰族长与麒麟族长也各自安定,欣喜不已。
却说十二祖巫与众仙一言不合,不服领袖,当即齐齐下界,整顿族中精锐,要来与异族拼斗。
巫族之众,为盘古精血结合重浊之气化生,特征明显,巫与非巫,一望可知。因此,他们聚居一地,与其他种族井河不犯,犹如一只铁桶,外界针插难进,水泼不入。如此一来,巫族族众,就远没有妖族那么多,只是精诚团结,远胜妖族。
龙族为祸洪荒,非烛龙本意,都是一些不服管束者为之,受苦者多为普通种族。若有龙族踢到巫族这块铁板,一般都被其击退,知道厉害之后,便不敢再来。
这一日,一条蛟龙下界玩耍,与一个巫人起了冲突,二者争斗起来。那蛟龙腾在空中,占了地利,巫人在地上,根本难以反击,只好落荒而逃。蛟龙在后,穷追不舍。二者一追一逃,不知不觉间,进了巫族的领地。
这蛟龙在龙族之内,也是低等角色,实力弱小,不被上层看重。他此次下界,也是首次,自然孤陋寡闻,对巫族不熟。只是见到对方区区一个巫人,被太阳真火攻击,居然也只有灼伤,却不致命,心中不忿,仗着驾云之便,追击不舍。
一进巫族之内,陡然察觉有异。只觉得前方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般,使他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本能地觉得危险至极。
这条蛟龙方待退走,已是迟了。但觉前方突然杀气冲天,连洪荒星空都仿佛在颤抖。蛟龙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被杀气禁锢,就这样在空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就见前方凶煞之气贯于长空,浩瀚无垠,十二祖巫带领无数巫族精锐,从洪荒大地上升起,往空中飞去。
那蛟龙虽不识得十二祖巫,但是血脉中留下的本能,也使他知道眼前是至高一级的存在,便是大巫出手,一根手指也能将他捻死,不由得惊骇欲死,暗道:“我命休矣!”
不想这些巫众经过他身边,却对他不闻不问,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只直奔太阳星而去。只有一个大巫见他挡路,才忍不住一脚将他踢开。
这条蛟龙头昏脑胀,栽倒洪荒之上,却只是受了一些小伤。他死里逃生,暗自庆幸,也不回太阳星,径自找地方躲避去了。
他后来逃过此劫,倒也当真是福大命大。
正是:
尔设心机谋紫府,
吾怀良策造修罗。
只有巫族称至勇,
心无鬼蜮起长戈。
第四十章龙巫大战太阳星冥河初现血神子
却说巫族之众,都为盘古精血结合重浊之气所化,因此普通巫族,皆不善于腾空驾云之术,只擅长在地上争斗。所以此次巫族进攻太阳星,便只由十二祖巫带领一干修为精深的族众前往。这部分力量,虽是数量不多,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巫族来攻,气势汹汹,煞气滔天,太阳星上龙族哪里还不知晓?当即摆开阵势,准备接战。冥河与雷泽闻讯,也来向烛龙请战。
烛龙却不慌不忙道:“如今仅巫族一族之众前来,我岂会惧之?便请二位道友安坐,且看我龙族手段!”
冥河却道:“我闻巫族之众,皆盘古精血所化。对我血海而言,此乃美食也,便是老祖我也未曾得尝。今美食当前,岂可忍耐得住?道友自便无妨,我定不会坏了道友大事就是。”烛龙听了冥河之言,心头有些发冷,表面却只能大笑应允。
眼看巫族就要来到太阳星,凤凰族长道:“巫族不善飞腾变化,以己之短,攻我所长,颇是不合情理,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玄虚不成。不如趁其未至太阳星,我等先去空中骚扰一番,探探虚实如何?”
烛龙道:“不急。巫族生性直率鲁莽,又能有什么谋略。我等以逸待劳,不如问明究竟,再战未迟。”
两军于太阳星前对阵,烛龙扬声喝道:“我异族与巫族向无往来,亦无纠葛。尔等如今气势汹汹,无故来我太阳星,是何用意?”
帝江喝道:“如今洪荒遭难,龙族已失其德,因此道祖特命我等平靖洪荒。尔等霸占太阳星,为罪孽之源、万祸之端,我巫族此来,乃是替天行道。烛龙,你若知晓事理,当退出太阳星,约束尔族,自缚往紫霄宫请罪,以求道祖怜悯。若冥顽不灵,大战一起,到时生灵涂炭,悔之晚矣!”
烛龙既明了事由,哪里会听他劝告,笑道:“我龙族也是盘古所化,生性自由,得太阳星,为尊洪荒,乃是天意,岂有窝囊自缚之龙?可笑尔等区区巫族,也敢前来。被他人利用,犹自蒙在鼓中。若依我所言,不如就此退下洪荒,可得保有其族,否则悔之晚矣!”
帝江怒道:“既是如此,便大战一场,休说废话。”
烛龙道:“既是尔等要自取其辱,我龙族岂会惧之?”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十二祖巫齐齐大吼一声,现了巨大无比的真身。帝江当前大手一挥,巫族纷纷扑上。
烛龙也退回阵势之内,指挥三族,往前杀来。
好战!当真是日月无光,天地失色。战场之上,生灵以亿万计,遮天蔽日,声势震动洪荒。只见得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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