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小鬼抱头鼠窜,他们本就是阴鬼体质,哪里经得起真火焚烧。这炎阳之火虽然无法将他们烧成灰烬,毕竟他们铜皮铁骨一般,但每烧灼一刻,他们本就脆弱的阴魂,便会受一份折磨。
老鬼坐在树中,安然自若,全然不顾那横行的真火,只是一双眼睛完全盯着聂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却听到那长空划破一声啼鸣之声,片刻之后。那药炉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那啼鸣的之声,便是从那药炉之中传来的。
“真的炼化出来了!”老鬼沙哑的声音传来,嘴角再次浮现起一抹欣然的微笑,看着聂秋,却也忍不住的微微点头。
轰隆!
果不其然,一声巨响!
顿时之间,那大殿之中,突然一声爆鸣!震得聂秋双耳隐隐作痛,而那真火也顿时好似洪水一般肆虐起来。但这一次,那真火好似是强弩之末一样,一阵冲天的火光之后,异火便立刻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带着火的药炉残渣,犹如火球一般四散开来,散落了一地。
而这时候,却看到三个卷着火焰的小影子在那斗室之中上下飞舞了片刻。那样子就好像是初生的小马驹一样,上下一阵翻腾之后,便缓缓落地。
火光很快褪去,便看到果不其然,是三条小龙盘在地上!目光闪烁,长大了嘴巴,四爪悬空,细长的身体比水蛇大不了多少。只是比那草蛇,多了闪烁冷冽青光的斑纹鳞片。
这水下大殿少有灯光,但这三条小龙,却好像是三团火焰一样,照的大殿之中片刻光明。
只听那老鬼一声叹息,好像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样,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三条小龙。而那三条小龙盘旋在地上,分别是一条黑龙,一条白龙,和一条青龙。
也许还只是幼龙的关系,三条小龙叫嚷着,半天,却是嗓子眼里叫唤出来了吱吱吱吱,比老鼠的叫声粗狂一些的。
“来!”
那老鬼坐在树里,抬起手来,三条龙同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白老鬼的身上,随即极为听话的游曳飘起,落在了那老鬼的身边。
黑龙和白龙一左一右落在了那老鬼的肩头,青龙则盘在那老鬼的膝边。
聂秋装着胆子,问道:“我见识少,和你也算有缘,你老实告诉我。这三条龙是不是你和那寒潭黑龙的孩子?实话说,不丢人。”
白老鬼看了聂秋一眼,狠狠地刮了他一眼,一副:你管的太宽了的感觉。越发落实了这白老鬼是一条负心汉,哦不,负心龙的本性。
“你真的是一条龙?”聂秋看着那白老鬼,却是不理解,若他真是龙族,怎会被困于此无数岁月?
百思不得其解。
那老鬼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好似成心吊聂秋的胃口一般。而那三条龙却好像是听到了聂秋的话,其中那青龙一脸不屑,甚至有些鄙夷的看着聂秋,身上鳞片微微舒张开来,却是透着一股冷酷之意。
那昏黄的眼珠子当中,爆开一团冷峻之色。虽然是一条幼龙,但却隐隐的比其他两条龙更为凶悍一分。
原来龙族里面的三胞胎也是分大小的,这青龙显然是最早破壳的那一条龙。而与此同时,聂秋也是大为惊奇。那巨龙一族,龙蛋孵化成龙的几率很小,几乎小的可怜。但是怎能想到,聂秋这一口气竟然炼化出来了三条龙!
“你知道那么多干嘛?天底下这么多奇事,我都有必要向你解释?那老夫不累死了?”
果然聂秋预料的没错,这老鬼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刚废了好大的功夫,帮着老鬼炼出来了三条龙,他便立刻卖起了关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全神贯注的看着三条小龙,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小恩人聂秋。
“随你的便。”聂秋甩了甩手,一脸不屑的看着老鬼道:“你就和你这三条龙崽子留在这里的吧,想吃肉就让你这三条龙崽子去给你找。回头我出去了就昭告天下,十方山万妖城的下面藏着三条龙崽子。不用多久,七大宗门,先民一脉的人就来了。”
聂秋说完这话觉得有些不妥,又立刻改口道:“也不用七大宗门,先民一脉这么麻烦,泥犁宗里面就有不少高手要是知道这里有条龙。”说完聂秋看了看四周的大殿,摇了摇头,甩着手,一脸嫌弃的说道:“就是你这地方太小,来的人多了估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真无耻。”老鬼也不恼怒,似乎吃定了聂秋不会把这秘密传出去一样,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曾忌惮这十方山里面的诸多修士,真是嚣张桀骜的本性。
聂秋甚至一度怀疑,泥犁宗是那七大宗门,难不成就没有一个高手能够镇得住这老鬼?
第一百八十章 龙有了象呢?(下)
“好了,你我二人也不用浪费口舌斗嘴了。”老鬼甩了甩手,任由那最小的白龙在他脖颈肩膀上肆无忌惮的游走,转而看向聂秋,道:“我这人最讲道理了。”
“呸。”聂秋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你呸我,我也是讲道理的。”老鬼不要脸的道。
“你帮我炼出来了这三条龙,我便肯定兑现我的诺言,算上你替老夫跑了一趟那十三壁垒,我一并报答你了”
老鬼说完,大手一挥,却看到那地上的几点火炉残渣,突然动了起来!
卷着火焰,几堆残渣在地上分离,聚合再分离,再聚合,那老鬼只是动了动手指,不过多是,一幅图便出现在了聂秋的面前。
看着那一副图,聂秋微微一怔,却是感觉到脚下一股真气上窜全身!那火焰,那图,那纹路!却是形成无数的节点,将聂秋牢牢的包围了起来。
“这是阵法!?”聂秋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地上的火图纹路。却发现,简单的几处火炉残渣拼凑而成的图案,竟然隐隐的形成了六百多个密集的节点!
没有接触过阵法的人,破解不得这其中的奥妙。
那中土世界的修士常说,阵法就好似上天的无字天书。节点和线,连接成为了阵!
聂秋从未接触过阵,只是进了泥犁宗,才听说十方山就是一处大阵!
去了颤抖半岛,见到了那十三处壁垒的落点,看到了那巨大的龙骨拼凑的地窖,知道那山川河流,也能够浮脉千里,自成阵法。
道宗讲究万物有灵,佛家讲究终生平等。说到底,道便是在那自然之中,就在自己的身体周围!
这老鬼像是下棋一样,三两下子,便把一个大阵摆给了聂秋。这是灵山之中学不到的,因为阵这东西很奇妙。
不管是,全真,茅山和那离山三大道宗,还是相国寺,伽蓝寺,以及那灵山。七大宗门,无数修士,用阵的高手有许多,多到比天际的繁星还要多。但是,能够创立阵法的,凤毛菱角。
泥犁宗的七祖是万年之前的布阵高手,但至此之后,如今的泥犁宗谁敢说自己是布阵的高手?
聂秋吞咽了一口吐沫,他知道,这老鬼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礼物!
因为眼前的这几堆火,看似平常,十几个点,几十条线。但却藏着乾坤,藏着无尽,藏着众生。
这么说有些太宏观,聂秋自己也理解不了,甚至觉得有些矫情。但是看着那看似简单,实则极为复杂的图案,聂秋终于明白,如今的中土世界,为何已经没有了用阵的高手。不是没人教,而是
布阵这东西完全靠悟性!谁也教不出来!
万年之前的泥犁七祖,靠的是七个人几十年,甚至百年如一日的共同修行,达到了极大的默契,才有了泥犁宗如今的诸多阵法传世。
剑宗的初代剑圣,靠着剑阵便破了无数妖魔,没人教他,也是靠的悟性!
而悟性在哪里?
这就好比聂秋在那灵山之中登山一样,看得见,如果不去探索,没有那气运,自己永远也找不到!
而如今,这几个火堆点在自己的面前。聂秋看到的也已经绝非只是几处单纯的火焰,几百的节点。而是看到了一个包罗万象的乾坤。
随意的挪动任何一块火堆,便能隐隐的地面散发出来一丝丝的真气。
“你来泥犁宗的时候,不管是唐渡厄也好,还是你的师兄弟也好,肯定告诉过你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话。这句话其实是一句废话。”老鬼看着聂秋,看着他认真陷入沉思的样子,老鬼洋洋得意。
“但又不是一句废话,因为无论你是修的佛还是道,终归要有悟性。老子我教不了你什么阵法的奥义所在。只能把这一套《龟甲三十篇》传授给你,你能修出什么,老子我不知道,全凭你自己了。”
“龟甲三十篇?”
聂秋怔了怔,却是当下真诚无比的弯下腰来,毕恭毕敬的给这树里的老鬼,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多谢。”
说实在的,聂秋有些感动。
因为这老鬼传授给自己的这一套《龟甲三十篇》,却是一套极为精湛的布阵法诀,甚至可以说是遁甲之术的精髓所在。
传言那开山辟地之时,白帝征战四方,偶遇南海神龟。那神龟日落时,龟背的纹路是一个样子,日出之时又是一个样子,久而久之,白帝便根据那神龟的龟背,推演出来了三十篇阵法秘术,从此传世。
但因为阵法这东西本就教不了,传授不得,久而久之,这龟背三十篇便遗失了,无人能够学!
而如今,这老鬼挥手凭借几处火堆,便让聂秋看透了这龟甲三十篇的奥义,聂秋自然要谢他!
并且是发自内心,极为真诚的感谢。
老鬼也懒得和聂秋客气,挥了挥手,似有些不耐烦的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我听的客套话比你见过的女人还多。”老鬼甩手道:“以后每日多加些肉食来我这里,权当是答谢我了。”
聂秋看了一眼那三条龙,道:“你如今多了这三张嘴,一只羊还够吗?”
“不够你自己想办法啊,难不成让我去找肉?”老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今儿就到这,回去吧。”
聂秋狠狠地刮了这老鬼一样,方才刚有了些许的对她的好感,却也顿时因为这一番话而荡然无存。《伏魔战记》
甩手便离开了这水下宫殿!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北郡朔州。
书院之中,费长房手握一杆狼毫,笔走龙蛇,白眉微微皱起。
“师兄心思不在纸上啊。”一旁的苏绛仙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费长房,道:“是因为你那去了泥犁宗的宝贝徒弟?前些日子不还让渡鸦带了信回来?说是进阶炼气三层了吗,师兄应该高兴才是。”
费长房摇了摇头,道:“聂秋我自不必担心,只是方才一个学生告诉我,这些日子朔州城来了不少陌生人。”
“朔州城每日都有不少的陌生人。”苏绛仙捧着一本书,看的仔细。本来无心的一句话,却在听到费长房的话语之后,她的心思也是一沉。看向窗外,春天的傍晚,日头西沉,没来由的天边一片红霞,似血一般的红!
同样的晚霞,同在朔州,流觞楼里自然也看得真切清楚。
这两年来,若是说流觞楼里最红火的莺花儿(青楼女子)是谁,莫过于两年前,刚从南郡金陵城前来的紫绍娘子。
二八芳龄,却是有着一手好驭男之术。短短两年,整个北地慕名而来的恩客便络绎不绝。这女子年纪不小,但胜在风韵犹存,久而久之,从那一掷千金的豪门财阀的纨绔弟子,再到那北郡的封疆大吏,无不知道那紫绍娘子在堂子里的名声。
今日时间尚早,烟花巷子已经灯火阑珊了。
紫绍娘子坐在窗前,身上只披着一身轻纱,黛眉微皱,看着天边血红色的晚霞,她的心情不好,几乎沉到了尘埃之中。
“哎哟,我的好闺女,你咋还在这坐着呢。”
正当这时候,公鸭嗓子的老鸨从外屋走了进来。一说话,脸上的胭脂粉边往下掉。
紫绍儿没说话,安静的坐在床边,一只手伸到了袖子之中,若有所思。
“那米老爷可是大人物,县衙里的几个大老爷都陪着一道来呢,点名今晚要你给他唱一支曲儿。我知道,女儿你这些日子心情不佳,但是咱们哪怕不做生意,这个米老爷咱们也不能得罪。”老鸨劝说着紫绍儿,粗糙的老手搓着那紫绍儿的轻纱,道。
紫绍儿便是当日前来朔州和那聂青崖有过一面之缘,并且有过很多过往故事的紫纱女人。
两年的时间,岁月一点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半点痕迹,依然貌美。
紫绍儿看着窗外,这个时辰,烟花巷子本不应该这么热闹。可是此时流觞楼外已经有了不少的陌生人。
他们明显不像是恩客,标杆一般绷直,手背青筋暴起,远远的便能觉察的道那一股子冲天杀意。
“是当兵的还是杀手?”紫绍儿皱起了眉头,缓缓起身:“女儿换身衣服便去。”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我让厨子备酒菜,都是你喜欢吃喝的。”
紫绍儿干笑一声,却是褪去紫纱,躺在木桶之中,安稳的洗了一个澡。
然而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却从外面被缓缓的打开了。
紫绍儿的脸上立刻写满了惊容,抓过衣服穿在身上。安然自若从四扇屏后面走了出来。
抬起头来,却看到屋子之中站着一个人。
那人很英俊,可能是紫绍儿见到过的最英俊的男子。只是往日喜好俊男,甚至是白皙皮嫩幼男的紫绍儿,此时此刻却没有丝毫的趣味心思,缓缓的取了一杯茶水,倒了两杯。
“客官真是心急。”
简单的一句话。
那英俊男子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肆无忌惮的扫着紫绍儿,好似一眼就要把她身上的衣服看穿一般。
“实话说,聂青崖在哪里?”
紫绍儿微微一怔,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男人竟然这么直接的开门见山。索性她也笑了。
“天策府这么大的能耐,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女人?”
英俊男人看着紫绍儿,微微皱眉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
紫绍儿临危不乱,本来就很有料的胸脯,更显得胸有成竹。
“料到了你们天策府有所动作,我也知道那米大人便是你,所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我既然没有走,留在了朔州,便是要见你。我紫绍儿这条命是宗主给的,宗主让我死,我便是已经死了。只是可惜呵呵,太可惜了”
紫绍儿抬起头,看着那英俊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竟然隐隐的透着一股恶意。
“可惜什么?我觉得如果我杀了你,沾了你的血,这才是可惜。”英俊男人看着紫绍儿,同样,也是满眼的阴毒和恶意。
“可惜,你注定找不到聂青崖了。虽然,你们应该知道,聂秋的去处,也知道了那十几年前的事情,可这又怎么样?你们有能耐杀上泥犁宗?还是有能耐去首相塔拿人?人算不如天算,恐怕你们天策府至今也想不到,命运安排,让你们无处下手对付聂秋吧。”
英俊男人皱眉:“这有什么可惜的?”
“当然可惜,非常的可惜”紫绍儿看着那英俊男人,然后轻描淡写,一字一句,放慢了语速,好像是怕那人听不清一般,道:“我人在朔州,而且应该也活不了几刻,时日无多,但是我能够料到,长安城里的那条狗,现在是怎样的气急败坏吧,呵呵呵呵呵”
一声笑,紫绍儿是发自内心的。
而那英俊男人却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紫绍儿的笑声,而是因为她那一句话中的一个称呼——长安城里的那条狗。
第一百八十一章 软绵的剑
狗分很多种,看家护院,饲养的宠物…
长安城里也有很多狗,狗奴才多是狗仗人势的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