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小秃驴,敢耍我!”聂秋暴走状。
小沙弥哈哈大笑,从山石上跳下来,而后一溜烟撅着屁股便朝着第四层山路跑去,一溜烟的功夫便钻进了山雾当中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二章 天地玄黄
聂秋何曾想得到,淬体三层的真境大圆满竟然要反复走过六千多级的石阶,才能够通达淬体三层的大圆满。
之前实力修为的突破,却也让聂秋看到了境界之间真实存在的差距!
六千多级石阶,走起来虽然不如之前那几层山路那般,困难重重,宛如苦修历练一样,但是六千多个台阶走下来,却也是对于现阶段境界的聂秋来说,绝对是一场苦难。
而那小沙弥则是顽童脾气,三言两语的说完之后,便端着饭碗一路小跑的上了山,聂秋想去追他,可奈何第三层六千五百六十一级的石阶都走得异常困难,更何况那第四层等待着他的一万三千多级的山路?
聂秋看着那高耸入云,躲藏在浓重山雾之后,曲径通幽的山路,聂秋便没来由的感觉到了浑身一阵无力感便涌了上来。
聂秋从神山的幻境中出来,回到现实当中,美美的再床前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学监便派人来到了明堂,一早的再明堂内用了餐饭,聂秋便跟着学院派来的学监一起前往了朔州城外的朔州书院。
南城巍山,不算太高,接壤阴山山脉,背靠大山,面临朔州城邦,主峰红萸峰,却也是高耸入云。
隆冬时节,寒霜铺面,整个巍山谷白茫茫的一片,光秃秃的山上多数的树木也都掉了叶子。
坐在学院派来的马车上面,聂秋拉开窗帘看向车外,却也顿时感到了整座巍山,煞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感觉。
三个学监一路上话不多,带着聂秋便上了山。
巍山山腰便是朔州书院,这里远离繁华闹市,无论是修武的修士士子,还是做文章的文人士子,都是一等一的绝好去处。
“朔州书院所出修士大能不计其数,远的不说,单说咱这北郡地界,费长房费上师便是咱这书院首席炼药堂内的讲师,练气八层境的高手!在盛京内更有不少朝堂之上,临朝面圣的公卿都是咱们北郡走出去的士子。我就不一一说了,将来你自然有机会知道。”
坐在马车前面的一个年轻士子对马车里的聂秋说着,脸上难掩自豪。
聂秋低眉顺目的坐在马车里面,没有多说话,倒是像是一个跳出枯井的蛤蟆一样,看着周遭山路萧瑟的冬景,心里早已神游天外。
朔州书院建立在巍山的半山腰上,青山环抱,聂秋一行四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山路之后,便看到了山腰上的书院。
若不是提前知道了书院再次,怕是第一次见到这书院的,都还以为这书院是个寺庙道观。
四角三四处楼阁,分层错落在山腰之上。犹如是一颗精致的宝石镶嵌在了山石上面一般,远远的看去,书院倒也不是特别的大,但隐隐的便能感受得到山上传来的阵阵飘渺之气,让人肃然起敬。
和那学监上了书院,进门之后,整个书院内却也看的真切明白。聂秋左顾右盼,好在书院规模不大,里面也并不繁琐,一眼扫过去,大致也就能看个一个。
“朔州书院不大,但有些地方你却是不能去的。自你进入书院起,便是书院的学生。每六天你需在山中书院度过,剩下一日方可进城,采买生活必备物品。接下来你去学府报道,那里的学监将安排你前往自己所在的学堂。”
三个学监将聂秋领到了一遍,将一身宽松的学袍教给聂秋。这学袍宽袖,长衫,蓝边下摆和双袖都有暗花纹路,有白色纶巾,蓝色的腰带。
聂秋也不着急将这衣服穿上,抱在手里,庄重的走在领路学监的身后,一路走到书院内院,穿过常常的回廊,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到了学府。这是书院的核心所在,诸多先生饮食起居之所,庄严无比。
“进去吧。”学监礼让了一条路来,让聂秋进入学府。聂秋毕恭毕敬的弯腰谢礼。之后转身便进入到了学府当中。
“学生聂秋,拜过学府先生。”聂秋推门而入,却看到学府之内堂上坐着三个人。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似乎应该是拿主意的大先生。
大唐境内的诸多学府当中都有大先生这么一个人,仅次于书院老夫子。地位超然。
大唐自太祖之后,便将各郡府的书院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每个郡府都有着象征士子最高骄傲的学院,例如朔州学院,也有坐落在盛京的嵩阳书院,等等等等。
大先生往往地位仅次于老夫子,别说是朔州,就算是整个北郡却也都是无比敬重的人物。一般大先生负责一些书院内的烦琐事务,比如当下,面试新生。
“学生聂秋?”那大先生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头顶纶巾,倒也像是也有着那么一股子超然仙气。高坐堂上,看着聂秋,隐隐的眼神里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学生正是。”聂秋回答的不卑不亢,没有弯腰,但却低着头。
“鉴于你乡试成绩,以及修为,经纶讲义等等等的成绩划分,你被分到黄班了。”大先生说完这话,哒的一声脆响,展开了手中的白纸扇,轻轻的摇了起来,看着聂秋,语气生硬分明是带着一股命令的口吻。
黄班?
听到自己被分配到了黄班,聂秋愣了一下。但看着那大先生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情,聂秋刚想说话,却被那大先生强行打断。
“恩,望你在书院能够潜心修行,安下心来做文章,切不可将外面的纷扰带来书院。今日你以朔州书院为荣,他日我希望书院以你为荣!”
大先生字字铿锵,倒是说得掷地有声。
聂秋庄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对于自己被分配到了黄班,聂秋却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朔州书院当中,共有四个班,分别以天地玄幻排,顾名思义,天班和地班,是书院当中首屈一指,修为最高,天赋最好之人所在的班级。
而玄班稍微差一些,最差的自然当属黄班!
黄班的士子多数都是在修为上天赋不高,后天努力又不够勤奋的修士童生所在的班级。聂秋不明白,按理说,自己临战破境,单凭这一点,也不会把自己安排在天赋最差的黄班啊。
“大先生,学生不明白,为何我会被安排在了黄班?据我所知,黄班之中,最高的修为不过淬体二层。而我则是淬体三层的境界,就算安排不到天地二班,玄班也应该没”
“大胆!放肆!书院的规矩难道要因为你一个人而破例不成?天地玄黄四个班,可是因为你一个人而打乱了次序?几十年的老规矩,你要试着改一改吗?”
聂秋的话还没说完,大先生便突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愤怒之声,几乎要把楼震塌!看着聂秋,怒目圆睁,那样子像是要把聂秋吃了一般!
“学生知错了。”聂秋重重的低下头,那大先生自然是看不到低下头的聂秋,眉宇间露出了一抹不甘的神色。
“退下吧,现在便去黄班报道吧!”大先生大手一挥。
聂秋没有在做过多的停留,抱着学袍,便离开了学院的学府。
自聂秋走了之后,学府内,大先生喝了一口案前山泉水泡的毛峰,摇着脑袋,一脸惬意。
“何必呢。”正当这时候,那大先生身边的那个聂秋在场的时候,从头到尾没有说半句话,长相身材都较为普通,也看不清具体年岁的女先生突然说了话。
“这聂秋临战破境,本就是朔州城几十年难得的才俊。还未来书院报道,便引起了书院内的不小轰动。我本以为凭这天赋,进不了天班,地班也应该没问题,可大先生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将那聂秋安排进了黄班,这到底是为何?”
大先生喝了一口茶水,颐指气使的道:“书院的事情,白先生就不必多问了吧?”
苏绛仙撇了撇嘴,没多说话。倒是一旁另外一个书院的先生,赶忙圆场道:“白先生,这把聂秋安排到书院黄班的事情,可是陈司马的主意。陈司马是北郡某位大将军的红人,这面子咱不能不考虑进去。再说”
“再说,那聂秋临战突破又能代表什么?终归是一个初级淬体三层的实力,放到天地玄三个班,本身就是不够资格!”大先生冷淡的说道。
姓白名为绛仙的那女先生,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笑,纤细的手指来回摩擦着拇指上面的一颗扳指,突然噗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听上去还真是煞有介事呢,淬体九层,蝼蚁还要分谁强谁弱?”
说完,苏绛仙起身,看也不看书院的大先生,便离开了学府。
等那苏绛仙走了之后,大先生将那只喝了两口的茶水放在一边,面色不善。一旁另外的先生连忙劝慰,道:“大先生不必和女人一般见识。”
“哼,她苏绛仙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费长房的徒弟吗!目中无人,全然把书院的规矩当泥巴一般踩踏,今日不把我一个大先生放在眼里,来日还不得连老夫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第二十三章 费长房
聂秋换好了学袍,穿在身上,却发现这学袍制作精细。虽然用料是北方多见的长袍,穿在身上却也是极为贴合。
随后聂秋在一名学监的带领下来到了书院西南的学舍,这里是书院学子住的地方,一个三层的红色阁楼便是黄班的所在。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便来找我,不可麻烦其他的学府内的先生。”领聂秋进来的学监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将聂秋领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
这房间不大,两张床,一面书架,两个书案,朝南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盆吊兰。聂秋进了房间,门外便来了不少学院的修士,压低了嗓子交头接耳起来。
“这人就是聂秋啊?”
“听说就是他,乡试比斗当日临战突破,凭淬体三层的实力击败了淬体四层的何远,一时间名声鹊起呢。”
“也没长三头六臂啊。”
“普普通通的也没个啥过人之处,咋还能临战突破,越级挑战?”
周围交头接耳的声音传到聂秋的耳朵里面,聂秋却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一时之间学院里面已经传开了自己的名字。
“行了行了,你们都没事干了吗?天地玄黄四个班,你们黄班的人怎么就这么散漫?”学监看不过去了,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可显然,没什么用,那些围观而来的修士仍然站在门口,交头接耳,全然没有把那学监的话放在心里。
“行了,让让让,别挡着路啊。老子是金屋藏娇了还是咋的?咋来了这么多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一个五短三粗的胖子,抱着一笼肉包子,满面红光的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
“哟?我说呢,来新人了。”那胖子五短三粗,袍子下摆完全遮盖了小短腿,抱着一笼包子,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肉香。
这胖子长相丑陋,五短三粗,几乎看不到脖子,抱着包子的笼屉上面满是油腻,却也丝毫不顾的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了一样。
“庞少爷,您这是上哪遛弯儿去了?从哪搞来的包子?”有人一边说话,一边把手往那笼屉里面伸。
“别乱动,抢我包子小心剁手啊!”胖子像是维护自己的水灵媳妇儿一样,怒目圆睁,佯装生气,却拿了一个个头较小的包子递了出去。这举动引来阵阵哄笑,显然这胖子在黄班的人缘应该不错。
“新来的,吃包子不吃,刚出笼还热乎呢。我从后厨顺来的。”这胖子听称谓,别人叫他什么来着?哦,对庞少爷。再看他腰间的一条贴身玉佩也是不菲,不像是一个吃不饱饭的寒门士子。
聂秋好奇,既然是小富之家的子弟,怎地就落到黄班?
聂秋也不客气,捏了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谢了。”
“都是睡一个屋檐下的,说谢就见外了。改天你有好吃了分与我吃便是。”这叫被人叫庞少爷的倒是心宽体胖,人也倒是好说话,一来二去便和聂秋熟悉了。
学监看着样子,瞥了和胖子自来熟的聂秋一眼,面露出淡淡的不屑,心说这好歹也是今年乡试的第一解元?就这德行?
等周围人和那学监走了,这胖子才问了正题。
“敢问叫啥名字?”胖子吃了一口胖子,满嘴流油的道。
“聂秋,哎,我说你有醋吗?”聂秋也不客气,即然这样胖子自来熟,聂秋也跟着自来熟总是没错的。
“我倒是也想来点醋来着,可惜手上没有。对了,你叫啥来着?聂秋?等会,这名字咋听着这么熟悉呢?”胖子愣了一下,却突然抬起头,道:“哎哟,你就是前些天乡试比考临战突破的那个寒门士子啊。”胖子含糊不清的笑了起来。
“正是在下。”
“我叫庞凤雏,城南十里堡庞家的门外嫡子,见笑了。”
怪不得,是私生子。
不过这胖子倒是心态不错,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私生子的身份。如此一来也合情合理了,但凡是家里有些底蕴的世家子弟,也不至于落到黄班里面。若是私生子就另当别论了。私生子多数是家族当中没有地位的,能进学院已经极为不易,上那天地班却是难上加难。
聂秋和庞凤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分吃完了手里的包子。庞凤雏意犹未尽的拿袖子擦了擦嘴角,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便是费长房的炼药课,老头古怪脾气,我有心翘课,但奈何怕被老费抓走抽鞭子。”
庞凤雏说着,扭捏的揉着自己的身上乱颤的肥肉,提起费长房的名字,更是浑身好似有万般的不自在一般。
倒是聂秋愣了一下,自自己进了朔州书院起,费长房的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的。
似乎整个书院费长房都是一个强悍的存在,已经知道,书院里面老夫子不管琐碎的事情,老夫子之下便是大先生说的算,但似乎大家都并不在买大先生的账,反倒是这费长房听人口口相传,却是多数都带着些许敬畏。
“一会跟我去药堂,咱俩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吃住睡,理当互相照顾。你吃饱了吧?吃饱了咱就一起去药堂,费长房这老头子脾气古怪,你第一天来不可吃到,否则这老头子能记恨你一年。”
看庞凤雏这样子聂秋就能猜的**不离十,这胖子九成在费长房面前吃过大亏。
“那多亏庞兄了。”聂秋抱拳拱手,礼貌到。
“什么谢不谢的,这话听得生分。”庞凤雏说着,一把便抓着聂秋的手,将屋子门窗锁好便离开了学舍,穿过回廊,来到学府中央书堂,此时却也来了不少的人。
来到学堂,却也有了不少的人,庞凤雏看样子在书院里面人缘极好。一进屋子,便有不少人上前和他开起了玩笑。聂秋站在一边,小透明一样,说的少,听的居多。
果不其然的是,天地玄黄四个班,黄班的修士水平参差不齐。多数都是寒门士子,少数几个阔气一点的,不是家道中落,便是和庞凤雏一样是家中的庶出。
聂秋和庞凤雏进学堂的时候,引起了不少的注意。多数人都把眼睛盯在了聂秋的身上,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显然也都不明白,今年乡试的解元怎么就跑到黄班来了。
“哟,小子。”正当聂秋和庞凤雏自来熟的谈笑风生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轻盈的女声。
回过头,确实一身鲜衣怒马打扮的短发少女,站在了聂秋的身后。
砰的一声,那少女突然出手,众目睽睽之下,一记捞月手奔着聂秋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