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一边走着,一边感叹着白穗峰的神奇。穿越了无数楼宇长亭,聂秋终于来到了泥犁宗的药房所在。
“翰崛?”聂秋歪着头,看着那药房外的金子匾额,上行云流水的书写了这两个大字。
聂秋听三师兄苗千秋说过,泥犁宗的药房名为翰崛院,难道就是因此得名?
聂秋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这翰崛院。
门外守山的依旧是一个泥犁宗的门外弟子,聂秋表明身份之后,便进入到了这院内中央!
这院子并不算太大,共有厢房四座,中殿一座。堂内供奉药祖和泥犁七祖的排位。四周又桌椅板凳,墙壁边缘有书架,藏书并不多,不过是一些药理书籍。
而在那泥犁宗七祖和药祖的排位下面,便是柜房的所在。有三个人万般无聊的坐在柜房的后面,却也不顾走进来的聂秋,各自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籍。
聂秋本以为是什么名贵的药理书,却没想到走近看了,只不过是一些演绎小说。
这些应该就是药房的柜房执事了。
之前聂秋炼的药剂,只不过是一些普通货色,很少来药房取药,大多数都是从苗三师兄那里买的,同门师兄弟,价格自然公道。可是第一次来药房,聂秋却打心眼里不知道规矩,总怕唐突得罪了人家。
“劳驾金口,我是千岁寒峰的弟子,想要购些药材来。”聂秋一言一语,表现的倒是谨慎谦虚。
中间的柜房执事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取出了笔纸递给了聂秋,道:“把你要的药写下来,自然有人帮你去取。你只需准备银两便可。”
那执事说完,继续低着头看他的演义小说。
聂秋也不气他,拿起笔来,仔细书写。
一共八味药材,分别是小金蝉,琥珀,明夜水草,沉香,路虎遗生,白鹤灵芝,九品人参,龟甲。
聂秋将药方递上去,并且将每一味药材的计量也算清在内。并且在后方又写了十三味的普通药剂,一并也写清楚了所需的计量。
将这整整二十一味的药草材料递上去,那柜房执事看了一眼之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咋了?咋了?有啥好笑的?”
听到旁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旁边的另外两个柜房执事却也是好奇的把脑袋塞了过去。
“你这小子,写了这么多药是打算做什么?你有这么多钱吗?泥犁宗的唐上师,没有告诉你,十方山的药房里面藏药无数,可是想要得到,也需要下些苦功夫?”
聂秋愣了一下,道:“我钱倒是带了些,但可惜可能不够。但我懂规矩,以物换物。要么我对宗门有卓著功勋,要么我手里也有可以兑换的名贵等价的药材。”
那执事点了点头,道:“对啊,等价的名贵药材。你这上面的二十一味药材,其中八味可都是价值千金,单说那市面上也绝非能够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你身上有什么等价的药材,能够和我们换啊?”
坐在中间的执事仗着一双绿豆眼,略显尖嘴猴腮的打量着聂秋。
这柜台里面比外面高出许多,就像是市坊街边的当铺一样。坐在柜房后面的典当金手,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另外两个执事却也是冷笑了一声,其中一人把头转过去,便不再看聂秋。在他看来,聂秋又是一个不懂规矩的新人而已。
另外一个则脸上始终保持着对聂秋的轻蔑嗤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只是那执事眉目清秀,头戴纶巾,脸皮细腻白净,一派儒生的感觉。
而聂秋的样子却是极为认真,从怀中拿出乾坤袋,将六颗龙脊草籽小心翼翼的倒了出来。
平展的放在柜房前,不过芝麻大小一般的龙脊草籽,瞬间散发着一种幽幽的真气,一股子音乐的奇香飘散出来。那柜房后面的两个执事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好似都要爆出来了一般!
“六颗龙脊草籽,虽然是六成熟的龙脊草的草籽,但是如果稍加培养播种。应该能够生长出六株龙脊草,药效我自不必多说,前辈应该比我更清楚。”
聂秋微微后退了小半步,挺起了腰杆,看着那柜房后面的执事,好似努力的想要和他们齐平,却发现,柜台太高了。自己无论怎么挺直了腰杆,却也难以和他齐平。
“好呢!好呢,够了够了!六颗龙脊草籽够了!”执事小心翼翼的将草籽收起来,那样子好似生怕自己一个喷嚏就把这龙脊草给吹掉一般。
“我这就去给你取药去!”取走了龙脊草,那执事便当下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蔑,立刻跑去给聂秋拿药。
然而方才一直想看自己热闹,躲在柜房后面,翻看着一本《大唐异侠》的执事,突然看着聂秋,手托着腮,饶有兴趣的道:“你是千岁寒峰的真传?没见过你啊。”
聂秋看着他,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我是唐渡厄上师门下第十三弟子”
聂秋的话音还没落地,却突然看到那执事笑了。这一笑却是让他眉毛一撇,嘴角上扬。
“原来是女执事”聂秋喃喃自语。
却听那穿着男袍的女执事一阵娇笑,上下扫了聂秋一眼后,笑不停,学着聂秋的口气,回了一句道:“原来是小师弟。”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江楠
一声小师弟,倒是让聂秋愣了一下。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修打扮的执事到底是谁,站在柜前,聂秋也是只能尽量的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微微的点了点头,抱拳拱手,行礼问道:“敢问您也是唐师尊门下弟子?”
那眉清目秀,着一身青色薄氅,内穿着一身宗门男修袍子的女执事微微一笑。聂秋这才能够看到,她那松散的漆黑长发被隐藏在了纶巾之中,一双手十根手指纤细的好似雕琢过的羊脂玉一般,圆滑细嫩,好似吹弹可破一般。
“我叫江楠,是你七师姐!”那女修微微起身,却发现因为柜台的缘故,站起身更显得她比聂秋高出许多。女修略显尴尬,他也觉得这样有些盛气凌人的意思。
一旁的另外一个执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聂秋。他多多少少知道,唐渡厄从这次宗门大比当中新收了一个小徒弟,今年十七岁,可怜巴巴的只有炼气一层的境界。
看样子眼前的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唐渡厄的小徒弟了。
唐渡厄掌管的是泥犁宗二十七星峰之中的千岁寒,也是刑堂的大长老,这等地位,见不得比其他六位长老或者大祭酒高出多少,但最起码,却是旁的真传不敢招惹的存在。
那执事赶忙赔笑,道:“原来是千岁寒的小师弟,失敬,失敬。”
言罢那执事对一旁的女子江楠道:“既然是你们星峰上的小师弟,不如你领他前去取药?”
江楠微微一笑,笑的很好看。反倒是显得方才第一次见到聂秋的时候,那种略微看不起的神色显得有些调皮。
“既然是师弟的事情,当师姐的自然要帮忙了。你随我来。”
江楠微微起身,换下了身上的轻纱薄氅,转身下了柜台,领着聂秋朝着内堂走去。
聂秋跟在这七师姐的身后,穿过长亭中堂,却是感觉到这白穗峰上,鸟语花香,气候宜人,风景甚至可以说是十方山泥犁宗二十七星峰之中,最美的一处风景。
而聂秋今日得见的那位俏师姐,也是一个大美人。身段极美,虽有宽松的泥犁宗道袍遮盖身体,但却依然可以清晰可见那下摆之中的一双修长美腿。
行走在前面,腰身扭的并没有多大的幅度,却给人一种心猿意马的感受。
聂秋跟在她的身后,却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这俏师姐江楠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一种奇香!
这香味仔细闻来像是药草,可后味却是一种淡淡的脂粉味,没有薛猫儿身上的那般的浓烈,聂秋跟在江楠的身后,山风拂过,便能闻到,让他没来由的感觉想要和江楠师姐多加亲近一些。
他耸了耸鼻子,闻着那一股气象好似上瘾了一般。
江楠走在前面,听得真切,微微一愣,噗嗤的一声竟不怒反笑了:“你这小师弟,走在后面,第一次见我这个师姐,竟然这么不老实。”
聂秋尴尬的挠了挠头,却也知道自己的做法略显唐突了。
“师姐为何之前我没有见过你?”聂秋岔开了话题,问道。
“我习药多年,在这白穗峰上住了也有小半年了。师尊让我潜心炼药,所以很少会千岁寒。”江楠温婉一笑,却也并没有师姐的架子。
此等漂亮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微熟的年纪。却是聂秋这般十七八岁血气方刚少年,最喜欢得意的邻家姐姐的感觉。
“原来如此。”聂秋点了点头,心想着怪不得正月夜宴的时候没见到这石阶。
正说着,聂秋便和那江楠一起走到了这翰崛药房的后堂!
这后堂更像是一个残酷,六间并排的屋子,院中有一处池塘,本是十方山的严寒腊月,可是水中荷花盛开动人,看的让人心旷神怡。
“这边是药房了,你把你的药方子给我。”江楠伸手。
聂秋却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将自己的药房递给了江楠。
将那大致扫了一眼,却是一笑道:“小师弟,你这药方倒是好有趣,谁给你的?”
聂秋总不能告诉这位刚认识的七师姐,这药方是灵山内的大和尚送给自己的。只能用大和尚说的话,当做了借口:“我上山之前,家乡在朔州,有一日县衙捕快缉拿了一个江湖道人,在他身上搜到的。那衙役捕头和我关系极好,便将这药方送于我。”
这谎话说的聂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当真是睁眼说瞎话。倒是那江楠,虽说比聂秋大了四五岁,但却心智单纯,聂秋的话她竟然没有怀疑。
“这本是道家的一篇炼气的药方,看样子传言不假,小师弟你果然只有炼气境界啊,哈哈哈哈!”
江楠毫不留情的言语嘲讽着眼前的这个小师弟,聂秋却也并不恼怒,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所以还需师姐给个方便,多多帮忙。”
“好书好说,你那六颗龙脊草籽,足够换这药方上的六味药材了。”江楠说着,便转身进入到了药库之中。
来来回回,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江楠忙的是香汗淋漓,这才将这六味药材拿了出来。
“聂秋接过来,分量足够,拼色俱佳。”
“师姐,咱们翰崛药房之中可有丹炉?”聂秋问道。
在此之前他研究着药房的时候,便已经断定,寻常的药炉根本无法炼化这六种药材,就算勉强炼成了丹药,药效也将大大折扣。
毕竟这六味药材之中,有几个性温的药草,若是稍微不慎,便有可能药毁,甚至那药中的真气也会逆行,伤及自己的脏腑气海。
“当然有,近些年月山中不少士子前来,药炉都没有空着。不过你师姐我是这白穗峰上的执事,有专属的丹炉,让你用了!另外方子上的那些草药师姐我也替你备好了。”
“多谢师姐!”聂秋抱拳拱手,却也看得出来,这个小师姐人还是挺不错的。
“不忙着谢,一会你炼丹的时候我要看着。”
聂秋也没拒绝,当下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道:“师姐您随意。”
随后聂秋便和那小师姐一起来到了丹房,小师姐自来熟的性格,也不说离开,就在一旁给聂秋打下手。而聂秋却也不避讳,小师姐愿意看就看!
取泥犁宗七祖灵位前的供水,放入丹炉之中,加入适量的草药,滴入了两滴月影水的试剂,果不其然,不过三息的时间,药炉之中便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月影水配合着供水很快的便将那药炉之中的二十一味草药捏合成型!
而这时聂秋口念龙象般若诀的心诀,不过多是双掌之上便散发出一阵微热之气。浑身上下浩然之气旋转而起,真气流转在掌心和四肢周围。片刻的功夫之后,一团火光便从掌心燃烧而起!
一旁的江楠那张精致的脸蛋瞬间露出了满眼的惊骇!
“异火!炎阳之火好家伙。旁人都说这小师弟你修为差的一塌糊涂,甚至是一个白痴。现在看来,小师弟你自己的藏货还是挺多的嘛。”
师姐江楠的震惊远不止这些!
就在聂秋那炎阳之火窜天而起,包围着那丹炉的时候。聂秋的一双手掌却是变化多端。十根手指行云流水的在那丹炉周围,时而增加火力,时而翻动药炉!
片刻之中,药炉内果真传来阵阵飘渺的真气,弥漫起来,一股药草的异香传遍在丹房之中,许久不散。
“菩提摘叶手?这这是一套专门炼丹的功法!?”江楠师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看着聂秋的这双手,催动着异火,娴熟严谨到每一根手指头都好似经过了精密的计划一眼。指法简单,但却并不粗暴。直接却不失细腻!
片刻的光景,药炉之中灵韵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纯度。
江楠是那唐渡厄在千岁寒上炼药最好的弟子,可在此时此刻,却也是万分羡慕聂秋能有这么一番炼药的手法,以及那几乎与生俱来的供他使用的天地异火!
整整一整天,聂秋都呆在那丹房之中。比起过去燃烧自己的精血来换取异火不同,如今聂秋已经达到了炼气的境界,单纯的使用积蓄在丹田之中的真气,聂秋就可以随意使用这真火!
旁边的师姐江楠也是寸步不离,甚至几乎忘却了时间,就在聂秋的身边,看着聂秋不厌其烦的反复操控着丹炉和异火。口中振振有词。
江楠连连称奇,心道怪不得师傅收他做徒弟,单凭这一路异火,就已经足够做这泥犁宗的真传弟子了!
当然江楠她也看到了这个小师弟的薄弱的环节,比如聂秋虽然已经学会了蓄气与丹田气海。但毕竟只是刚刚进阶炼气,立足未稳,气海并不算的上是完全的充盈!
所以从早上到晚上,聂秋的气海已经逐渐开始有枯竭的征兆。
江楠微微挑眉,却也不敢打扰聂秋,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一直到子夜时分,整个翰崛药方都已关门。聂秋的丹药却始终未能炼成!
江楠已不再跟随者小师弟一道不吃不喝,她离开了丹房回到自己房间,只是临走前,他特地吩咐了一个翰崛药房的执事,守护在丹房外面,并将聂秋一口没吃的饭菜放在炉中温热。
“成了!”
深邃的子夜。
翰崛药房之中终于传来了聂秋的一声叹息
火焰熄灭,丹炉中供水也已烧干。
丹炉内壁之上凝固了一层厚厚的赭色药泥,聂秋小心翼翼的取出刮片,将那一层药泥刮下,放入道蜡丸之中包裹,许久之后清香弥漫在丹药之中。忙完这一切,聂秋再也难以支撑疲倦的身体。消耗了几乎自己所有丹田之气的聂秋,终于难以支撑,疲倦的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昏昏睡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炼气二境
日出时分,整个十方山的南山好似被洒下了一层金粉一般,云海之上能看到那出生的太阳,温暖而又祥和的照耀在大地中央…
辰时,翰崛院的后庭花园,厢房内,窗明几净。四面轻纱遮蔽了小屋的内庭。
江楠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浴池的中央,两条粉臂张开。那浴池中央几多花斑遮不住江楠胸前的那两条线条柔和的锁骨,好似玉雕一般细嫩的脖颈上,系着一条红线。红线的另外一头,则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白金镶玉,雕成了一只玉兔样子,可爱玲珑。
窗外阳光洒进,幽静的小院之中,吹来威风,将那轻纱帐幔吹的微微撩起。
“小姐。”
门外,一个年轻的小厮轻轻的叩响了屋门。他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和聂秋的年纪不相上下,梳了一个书童髻,身着一身短打汗衫,腰间的一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