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要杀,就要杀个干净,就要杀个彻底。”南宫大少爷舒了一口气,良久,才缓过神来,问薛神医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薛神医胸有成竹的道:“大少爷回到家族,就马上召开长老干部的全体会议,宣布家主老爷子在跟‘西门世家’谈判会议上被西门不错狙杀的不幸消息,族里那些叔伯,要是要为老家主报仇,自然要去找‘西门世家’的人……”南宫大少爷频频点头,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的得色,他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先父不幸战死,‘南宫世家’千头万绪百废待兴,有我这个少家主,勉为其难的上位视事了……”薛神医俯身过来,皱着眉头,低声道:“……只是……还有一事情……很有些不妥……”南宫大少爷跟着皱眉,问道:“……薛兄,我现在已经大权独揽大权在握,还有什么事情不妥的?”薛神医徐徐的缓缓道:“设想一下,如果今天晚上,南宫老爷子和南宫大少爷,一起全都遭了‘西门世家’的毒手,身为‘南宫世家’里最出位年轻干部的我会不会再听从那些保守怕事的叔伯长老管束,只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做一名小小的客卿?”听到这话,南宫大少爷就是一怔——就在南宫大少爷一怔的当口儿,“花间三杰”那一干“南宫世家”“三口组”年轻一代的青年好手,全部对他们的少家主出了手动了刀。南宫大少爷家学渊源,无奈本身就好逸恶劳,不肯下苦功修习武学,尤其是近年来,大少爷酒色纵欲过度,更是掏空了身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如此。这些年来,这位大少爷,无非都是靠着“南宫世家”这一面“金字招牌”在外头,充着场面;若论真是武功,比起那些江湖寻常高手,自然要高出一些,但若说跟他这“南宫大少爷”“南宫少主”的身份和名头比起来,未免就有些名过其实水份太过了。“花间三杰”同时出手,武功稀松平常的南宫大少爷,猝不及防,在一刹那间,便身负多伤。身负重伤!不过,南宫大少爷毕竟还不是绣花枕头,他虽重伤了多处,不过他还是突出了重围,犹是冲出了杀势——南宫大少爷带着一处剑伤一道刀口一记掌创,他奋力冲出包抄,然后就逃!向“公猪领”山下,狂逃——薛神医立即飞追!力赶!猛杀!南宫大少爷全身是伤,遍体流血,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伤管不了血,他而下什么都不管不顾,他的脑里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逃!只要逃下“公猪领”,他就能活命!——这里是岳父慕容非凡先生的势力范围,“慕容世家”的叔父长老慕容黑甲(参见《欢喜佛》卷),为了配合自己的这次“拔牙行动”,就陈兵在“公猪领”的山下!只有逃下“公猪领”,他才能活命!所以,南宫大少爷拼命的没命的往山脚下狂奔飞逃——后面数丈之遥的薛神医,喝叱连声,紧追不舍,穷赶不放,好似定要追他个山穷水尽赶他个天荒地老似的,再后面,“花间三杰”,也各抄兵刃,健步如飞,穷追猛赶。南宫大少爷眼见就奔逃至山脚路口,“慕容世家”的“黑甲大营”旗帜在夜风中招展,隐约可见!就在南宫大少爷心头一喜之时,前方的路口处,人影一闪,一个妙龄少妇,突然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外。一见之下,南宫大少爷更是喜上加喜,喜不自胜!来人正是,南宫大少爷的妻子——大少奶奶慕容依依。慕容依依虽然现在已经是两个娃娃儿的母亲,但秀色怡人,美丽绰约,更有了一种成熟少妇,才独有的丰腴成熟之风韵和风情来。这种风韵和风情,在丈夫走头无路的夜风里,更是被展露的淋漓尽致,一览无余。一见妻子慕容依依,南宫大少爷就像救星,便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心头狂喜————这里,可是“慕容世家”的地头,可是“北霸天”的地盘,有岳父给我撑腰,哪容得你薛鹊逞威行凶?!慕容大少爷心里喜滋滋的想着,口里更喜冲冲的叫着:“夫人,快快救我——”他一开口呼救,大少奶奶慕容依依就行动了!出乎南宫大少爷的是,与其患难与共十数年的妻子慕容依依,她那把“心中刺”,并不是不向追兵薛神医招呼,而是一刺,就刺入了自己丈夫南宫大少爷的心脏里。南宫大少爷突然就觉着自己的心疼,要了命的疼,疼入心肺,然后,他一面心疼,一面倒下,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过于心疼,疼得他倒在地下后,还没有断气绝息——当南宫大少爷朦胧恍惚的视线里,子慕容依依,乳燕投林似的,扑到他最好的朋友薛神医怀里时,南宫大少爷的心,就更加疼了……
第四章 摘心
南宫大少爷喘着气吐着血,倒在血泊里。 他还没有死,他犹未气绝,他的心,被妻子慕容依依的“心中刺”,刺了好大的一个洞,他的心,刺心的痛,扎心的疼。南宫大少爷从来没有这么心疼过。他真的疼啊!甚至,南宫大少爷他还楚,妻子慕容依依和“好朋友”“好兄弟”薛神医薛鹊,眉目之间那种极其暧昧的眼神传递和交流。南宫大少爷,很快就懂得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他更清楚的了解到那种暧昧的眼神,因为,在父亲南宫老爷子的面前,他与“妹妹”南宫芳树三小姐,也曾有过那种暧昧的表情和目光。原来……原来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薛鹊,和自己最亲近的妻子慕容依依,居然有私情……不,是有奸情……南宫大少爷偎在薛神医怀里温柔含笑的妻子,声音沙哑的道:“依依……为夫的心……好疼……”大少奶奶慕容依依,居然眉眼都带着心疼的柔声宽慰道:“夫君,乖,中了为妻的‘心中刺’,是多多少少会有些心疼的,不过不要紧的夫君,再疼一会儿,等到疼断了气,就不会这么疼了,好夫君,你且忍上一忍……”南宫大少爷“哦”了一声,却还是疼得额头都冒了冷汗,他又虚弱的道:“贤妻,你真的刺得为夫心里好疼啊……”大少奶奶慕容依依倒在年轻英俊得意的“江南神医”薛鹊怀里,温柔的对血泊里的丈夫南宫大少爷道:“你的‘贤妻’知道啊!你的这种心疼,在你闯进三小姐芳树房里的那晚,依依也是有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的疼楚的啊……”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大孩子,南宫大少爷声音低微的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和芳树的事……我就是……一时贪玩而已……我是爱你的……”大少奶奶慕容依依温柔的笑道:“为妻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呢……你爱的那个女人,好像叫花想容吧……”南宫大少爷禁不住问道:“……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然后,就听见“江南神医”薛鹊声音清朗的道:“当然是我。”南宫大少爷恍惚了一下,喃喃的道:“哦……我早该猜到的……”薛鹊将大少奶奶慕容依依搂在自己的怀里,表情得意的道:“大少爷,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大少奶奶的事情,活该今天有此恶报,你就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和你的家业的……”南宫大少爷挣扎了半下,恨恨的道:“我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比玉树那个野杂种都亲的亲兄弟……”薛神医截口道:“是啊,如果没有我帮忙,你大少爷又怎么处理掉二少爷那个绊脚石……”南宫大少爷嘶喊道:“……可你却抢了我的老婆……”薛鹊陡地寒声道:“是你抢了我的老婆!”“什么?!”南宫大少爷一时怔住了。薛神医恨声道:“想我薛鹊,和依依本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和两小无猜的一对,无奈依依的父亲讲究‘门当户对’的‘北霸天’慕容老爷,嫌弃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郎中,一口拒绝了我的登门求亲……”大少奶奶慕容依依仰面对薛鹊面带愧色的道:“都是我不好,年轻不晓事故,一时被南宫华树这浪荡子的虚华外表和花言巧语所迷惑,**于他……事后,无论我怎么反悔,生米成炊,也于事无补了,由于两家的老爷子,早都有联姻之意,便将我和他,力主成了亲事……”南宫大少爷迷顿的道:“原来你们早就相识……却在我的面前……假装隐瞒了这十多年……你们瞒的我好苦……”薛鹊冷声道:“依依被八抬大轿吹吹打打送进你们‘南宫世家’,我当时的心疼,只怕要比你大少爷现下的疼,还要疼上一万倍!”深深吸了一口长气,薛神医道:“我在‘药王谷’,有一个同门师兄,叫‘金梦枕’,做过皇宫的大内御医,他的故事,和我很相似,他是喜欢上了‘小雷门’的大小姐雷晓雅,可惜的是,雷家几个老家伙,贪慕‘玉阙谷’的虚荣,却将女儿嫁给了‘冷家’的三公子冷北城,金师兄几次费尽心机布置,要杀掉冷北城,可惜都功亏于溃反倒到头来,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参见《报恩箭》卷)不一样的是,我比金师兄幸运,我的报复计划成功了,我不动声色的混进你们‘南宫世家’,助你杀弟淫妹弑父,一路取得大少爷你的信任,卧薪尝胆十五年,才有今日的大功告成……”又长舒了一口气,薛神医开心的道:“大少爷,我今天晚上,特别高兴,我都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做为多年的朋友,难道你,不替我开心吗?”南宫大少爷苦笑半声,道:“……你开心了……我却心疼得要死……”就听妻子大少奶奶慕容依依好奇的道:“我就是纳闷啊,你都心疼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疼死呢?”南宫大少爷艰难的,将头微微转了一个角度,悲哀的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夫妻似海深……夫妻一场……难道你的心里……就这么希望我早点死吗……”大少奶奶慕容依依正色的道:“是啊!为妻的心里,真的巴不得你早一点死啊!死得越早,我就越开心!最好马上就咽气。立刻就死,我才舒心!”南宫大少爷凄笑道:“……你居然这般的……恨我……”大少奶奶慕容依依冷笑道:“亏你才知道!结婚这一十七年来,我每天每夜无时无刻的都想你死,都找机会让你死,你就像我心里的一根刺,心中刺,不拔不快啊!”南宫大少爷哀绝的望着自己昔日的“枕边人”,绝哀的道:“……你就不肯放我一条生路……”“不能!”大少奶奶慕容依依斩钉截铁的,冷冷道:“你这个负心人,当初欺骗我的身子,又拆散我和薛郎,先有花想容再通南宫芳树,屡屡背叛种种欺瞒,你让我如何能饶的过你?”南宫大少爷努力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哀求道:“……我们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你不会忍心……他们这么小……就没有了父亲吧……”“我们的孩子?”大少奶奶慕容依依笑了。她笑着问道:“你觉着……两个孩子哪一个哪一点长得……像你南宫华树?”此语一出,南宫大少爷当即就懵住了——是啊!哪一个孩子哪一点像自己?!女儿和儿子都是尖脸细眼,而自己,却是典型的圆脸大眼啊……这么多年,为什么自己就没发现呢……自己的孩子,不像自己,那像谁呢?南宫大少爷突然觉着,儿子女儿的眉目之间,隐约有一个熟悉的人的影子……这个人,会是谁呢……薛鹊!南宫大少爷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个人的五官面孔!真是太像了!尤其是小儿子,简直是和薛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啊!自己引以为荣以为为傲,聪明伶俐的一双儿女,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们竟然是薛鹊和妻子的私通野种!!!南宫大少爷想明白了这一点,已经太迟了……他抬头,就子慕容依依,正对“奸夫”薛鹊,发出会心胜利的微笑,然后,他突然觉着,自己的心,不是那么疼了……是不是……自己,就要死了……薛神医怜悯的宫大少爷,残酷的道:“还记得你婚后四肢无力向我讨过几剂有助‘床事’的‘虎狼猛药’吗?那药被我下了‘绝精’慢性之毒,你注定是不可能是有后代的……好人做到底,大少奶奶空床寂寞,我就索性送你两个便宜儿女好了……”南宫大少爷的心,到了这里,真的就连最后一点疼痛的感觉,都失去了……薛神医的“帮凶”“花间三杰”张钓诗沈钩月孟酌酒,“终于”赶过来了。昏迷中的南宫大少爷,还听到薛神医,向他那一群“大义灭亲”的“心腹兄弟”沉重到沉痛的说道:“各位好兄弟,今晚的事情,大家都。今天在这里,当着大少奶奶的面儿,当着好兄弟们的面儿,我薛鹊,就表个态——南宫大少爷南宫华树,这个人,虽然是我薛鹊一个头磕到地上的拜把子兄弟,对我也有知遇提拔的大恩,但是,我们人生在世,要顶天地理,公私分明恩怨分明。诚然,南宫大少爷与我亲如手足,对我恩壮如山,但是,这个贼子,为独吞家产勾结‘朝天门’土匪,暗害死亲弟弟南宫玉树小少爷;为泄兽望,不顾廉耻,淫辱继母芳树姨太太;为逞私欲,背着大少奶奶跟花想容这等娼妓互通款曲;为夺位泄恨,设局亲手杀害生父南宫老爷子!此贼南宫华树,他胆敢杀弟淫美背妻弑父,古之昏君隋炀帝实在是一个十恶不赦万死难赎其罪的大恶人大罪人!试想一下,这么一个残害父母亲人的贼子,做了我们‘南宫世家’的新家主做了大家的新领袖,那简直是我们‘南宫世家’的悲哀,是我们大家的绝路!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连妻儿爹娘,都不放过,将来又怎么会放过我们这些做兄弟呢?我们‘南宫世家’,是名门望族,耻有他这样的‘害群之马’,所以,今晚,我薛鹊,要替天行道为家族,除掉他这个家族的败类,江湖的人渣……”薛神医一番“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话,“声情并茂”的演讲下来,“花间三杰”张钓诗沈钩月孟酌酒那些“南宫世家”的第三代精英,全是神色凝重,洗耳恭听,唯唯诺诺,点头附议。南宫大少爷突然之间,很想笑。他很想大声笑。南宫大少爷其实很想告诉告诫告警“花间三杰”,他很想和张钓诗沈钩月孟酌酒他们说:“一个人,若不能善待他的父母家人,固是不会善待他的兄弟朋友;可是,一个人要是连自己的兄弟朋友,都不能善待,那他也绝不可能会善待他的手下部属……将来总有一天,薛鹊也会向你们下毒手的……可是,他已经快死了。南宫大少爷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斩草不除根,春来发几枝,处处闻啼鸟,秋收万担粮……”薛神医深拥着大少奶奶慕容依依,一面说着笑着,一面已提着刀,逼近过来……南宫大少爷还是很想笑,虽然他笑不出来,可是他就是很想大声笑。因为南宫大少爷知道,照这样无限循环杀下去的结果,不久之后,他就会很快又见到了薛神医了……——我们的计划,在我手中的刀,斩下去的那一刻,终于完美的收官了!我们的心动计划,叫做“摘心”。所谓的“摘心行动”,“摘”是动作,“心”是目标。“摘”,我很在行,我是“病魔”公孙拜最出色最优秀的弟子,我是“江南神医”薛鹊,我曾经“摘”过很多人的“心”,且不管他们本人,是否乐不乐意。“心”是目标,谁是“心”呢?“心”是什么人?自然是南宫大少爷南宫华树。一个人,如果他的“心”坏了腐了烂了废了,该怎么办?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忍痛割爱忍疼摘心。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妙法良方。也许正常的健康人,无法理解一个有心脏病症的病人,病发之后,能有多痛苦吧?是的,我有心脏病。很好笑,是吧?一个有名的“神医”,竟然自己本身就有不能治愈的顽疾,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医者不能自医,其实,这原本也没有什么。我生下来,就有先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