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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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春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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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剑严肃将莫秋拉来,问过几声,但莫秋也只是愕然地望着一剑,一剑遂叫莫秋下跪斟茶,认了赵大雄这干爹。 
  之后大伙儿热热闹闹了好一阵,赵大雄的那些弟子们也一一眞心道贺,个个满脸笑容,也不知到底是爲了什麽这么开心。 
  呆滞的莫秋最后让一剑带回房,静静地倚窗不语,垂眸独思。 
  一剑先行洗浴,等换上干净衣衫后,让小二换好水,才唤莫秋沐浴。 
  莫秋浸在温热的清水当中,回想方才的情形。 
  赵大雄和一剑是眞心想他好,所以赵大雄见他伤心,便说要认他当义子;所以一剑替他应下,要给他一对能疼他的爹娘。 
  一个一个却都没想过,这会儿是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莫秋算盘打得简单,华山掌门弟子和华山掌门义子只差一字,身份却差之千里。他只要拒绝赵大雄收他入门,赵大雄看在一剑的面子上,必定会抛出更大的回礼。于是他甚至不用作戏,只是说几句话让赵大雄接下,便顺势钓到了一条千载难逢的大鱼。 
  华山乃武林八大派之一,江湖上名声地位显赫,威望如日中天。 
  他因一剑而得此机缘,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这强而有力的靠山,从此之后身价便是不同凡响,日后倘若陆玉要动他,也得看在赵大雄的面子上让他三分。 
  明明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莫秋却隐隐不安。 
  若是一剑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全是利用算计,甚至连一剑本身也被自己算在其中,那向来不耻茍且行径的一剑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咋洗这么久?水都冷了!」一剑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 
  莫秋猛地回过神来,随口应道:「就出来了!」这才起身披衣跨出澡盆。 
  一剑抄起巾布自然而然地替莫秋绞干湿发,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莫秋悄悄瞥了神情专注的一剑一眼,心里头一阵暖。 
  自己是什麽样的人,自己知道。机不可失,他得抓住每个机会奋力攀爬。 
  延陵家还有一个大敌,叫作陆玉;一剑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找到外公和叔公;他从来想做的是,将旧往的一切阴霾扫去,除掉所有挡在路上的阻碍。 
  陆玉已经知道延陵家还有人活着,一剑的出现代表一招狠棋,从此步步凶险。 
  不能让一剑晓得,那便继续瞒着。一切早在自己决定前来涵扬时便已决定,用尽方法,扳倒陆玉。爲了最后殊途同归的目的,这些事情都是必要的。 
  最后,当一剑将莫秋的乌发擦得半干,莫秋的心也已静下,恢复了淡然平静。 
  「舅舅,我饿了!」想通这些事没多久,莫秋的肚子便响了起来。 
  一剑让莫秋尽量叫喜欢的菜色,最后小二端来的菜肴占满一桌,莫秋越吃越欢,脸上的小窝窝也越来越深,偶尔抬起头来,还会对一剑笑上两下。 
  一剑见莫秋高兴自己便也高兴了,心里直想要是莫秋每天都笑得欢畅,别说他没金山银山,就算是有,也心甘情愿送至莫秋面前,高高兴兴让他吃垮去。 
  稍晚。 
  奔波几日两个人都累了,一剑放出联络小七的信鸽,凝视漫天星斗好一会儿,才上床就寝。 
  怕莫秋夜里又起来走动遇着危险,一剑便睡在外侧,将莫秋安稳围在里头。 
  一剑好睡,没一会儿便打起呼噜来,鼾声虽不至于震天响,但对躺在他身旁的莫秋而言,仍是扰人的。 
  莫秋双眸在夜里发着亮光,睡不着的他伸手摸摸一剑蔓生的胡子,胡乱想着明日起来要不要替一剑刮掉这些杂草。 
  脸庞干净时的一剑是招人的,英姿勃发的俊朗侠士,那刚强不折的体魄内拥有一颗最为柔软的心,自己初见便是因此迷失了魂,从此不能自拔。 
  想了想,莫秋最终还是存了私心。 
  就叫一剑这么邋遢下去吧!一脸大胡子,一身仆仆风尘,所有最美最好的一切只有自己知道,叫外人只得他的表象,没人会来同自己争。 
  夜已深,莫秋静静凝视一剑侧脸,将一切抛开后,竟兴起一股淡淡满足。 
  窗外星子闪烁,夜色奇灿,他舍不得将目光从一剑身上移开。 
  好喜欢好喜欢的人,现下便在自己身边。 
  有时他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为何梦境美好到叫人心惊? 
  窗台上喀地发出一声细微声响,几乎不可闻的衣袂飘动声传入莫秋耳里。莫秋秋眸微微一挑,迅速由床上坐起。 
  而当他看清楚来人时,抽了口气,脸色一变。 
  「是你!」 
  黑得如夜色深沉的身影就站在窗边,一只铁笛在月色下闪着点点银辉。来人微微啓唇低声道:「眞是失策,没想到你还醒着!」 
  没有太大起伏的语气中,能找得到的只有淡淡的讶异,其余的,什麽也没有。自然,更没有遇上亲身孩儿时应有的情绪波澜。 
  「苏——」莫秋张口欲喊,却有两颗碎弹子迅速破空而至,一颗点上他的昏睡穴,一颗系上一剑的。 
  莫秋眼前一黑,心里头升起莫大的恐惧。他不想就这么昏厥,来着不善,将会对自己与一剑不利! 
  然而即便多么不愿,莫秋最后还是只能带着满腹不甘倒下,昏厥于一剑身上。 
  苏解容好整以暇地踱步向前,看看莫秋又看看一剑,而后他以笛将莫秋挑开,拎起一剑,然而便在此时感觉有所阻窒,低头一看才发觉原来莫秋的手紧紧抓着一剑衣角,用力的程度,直叫手指与拳头发白。 
  苏解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朝莫秋身上一点,莫秋手臂一软,拳头自然无力紧握,只得松开。 
  跟着他一手提着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里。 
  一个时辰之后,昏睡不醒的莫秋被送回床上,然回来的却也仅有莫秋而已,了无一剑身影。 
  一剑醒来时有些迷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纱幔,身躯底下枕的是柔软滑腻的丝绸被褥,浓浓脂粉甜香窜入鼻间,令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嘻嘻——」 
  银铃般的绵柔笑声在耳际响起,一剑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立刻往旁边挪,待他定睛一看,发现身旁竟有个貌美如花的娇俏女子朝着他笑。 
  一剑大骇,左看看右看看,只见此处雕饰繁华富丽堂皇,他暗忖自己本是在天香楼客栈内睡着的,怎竟糊里糊涂到了个不知名的地方。 
  女子见一剑瞪大眼睛如临大敌地盯着她看,觉得有趣极了,便挪动身子缓缓在被褥间滑啊滑,滑到一剑身边。 
  「妳妳妳、妳别过来!」一剑大叫。 
  那姑娘一双柔荑宛若无骨,葱指如雪皓白似玉,手搭在一剑身上摸啊摸,一剑被上下其手,整个人顿时慌乱不已,满脸通红。 
  他双指捻起女子手上肌肤,小心翼翼地将那双手挪开,可那女子唉呦了声眼眶泛泪嗔道:「大胡子你弄痛我了!」 
  一剑立刻将对方的手丢下,从床上窜起,也不管礼数,大步跨过女子娇躯往床下跑。 
  女子杏眼一挑,跟着一剑下床,抚抚皱了的衣裳,腰肢轻摆朝一剑走来。 
  「这这这、这里是什麽地方!」一剑见这女子仅穿肚兜,外罩一件根本掩不住春光的薄纱,那前头波涛汹涌,酥胸雪白,他眼不知该往何处放,只得红着脸往左往右还往上看。 
  「这里?这里是我家公子的房啊。」女子低低轻笑。 
  「我我我、我怎会在这里?」一剑说话猛结巴,不断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问我,我怎知道?」女子注视着一剑粗犷的脸庞,见他朴拙的反应便觉有趣。她道:「大胡子,胡子又浓又密的,眞有男子气概,让我摸一下可好?」 
  「不好!」一剑惊魂未定地怒吼狂啸。 
  「做什麽吼得这么大声。」女子捧心含泪,像受了惊吓似般。「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我我、」见女子又要逼近,一剑脑海中窜出莫秋含笑的身影,脱口而出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姑娘自重!」 
  「家室?你那妻子可有我漂亮?」女子眨了眨眼,问道。 
  想及自己竟将家室一词与莫秋串在一起,一剑双颊瞬间轰地红上加红,热气冲脑,头颈几乎冒烟,结巴道:「是是是、比妳漂亮了些!」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外头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欲举步入内,原本垂首的他发现房内的异样情况,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 
  青年问道:「你们在做什麽?」 
  「啊,公子!」女子已经伸出去,快要碰着一剑衣襟的洁白柔荑僵在半空中,而后迅速收回。她脸上的调笑娇憨之色也迅速撤去,换上一副恭谨柔顺的模样。 
  「素蘅妳胆子倒是大了,连我房里的人也敢作弄?」青年边说边走入房内,要拿桌上的茶壶倒水,那被叫作素蘅的女子立即上前翻杯斟茶,笑得一个叫讨好。 
  「哎呀,素蘅若知这大胡子是公子的人,就是给素蘅天大的胆子,素蘅也不敢妄动分毫啊!」女子一脸无辜模样。 
  青年笑了声,挥了挥袖,素蘅会意,先朝青年福了一福,而后走到一剑面前说道:「大胡子公子,素蘅这厢有所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 
  说罢,轻摇娇臀往房外走去。只是掩上房门之际,她仍不忘对一剑抛个媚眼,留下意犹未尽的眼神才离去。 
  一剑打了个冷颤。 
  「小丫头春心动了!」青年笑了声,而后转头望住一剑。 
  眼前这青年和之前离去的女子样貌上可说是天壤之别,乍见那女子的惊讶像见着仙子,但见着这青年就又堕入凡间看着了凡人。 
  青年一身素衣,样貌寻常,眼耳口鼻无一不缺,分开来看合起来看都平凡无奇,但见一剑狐疑地打量自己,青年突然露齿一笑。他这一笑显出两颗小虎牙,那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便忽地亮了起来,令一剑望得一愣。 
  「就跟你说要早点来,你怎么拖这么久才到?」青年走到墙边矮柜拿出个荷花锦囊扔给一剑,说道: 
  「这是你外甥要的东西,吃法全记在里头的纸笺上,就算他全身经脉尽断也能接起,没比这更好的脱胎换骨药了。」 
  听青年话中所道出的内容,一剑一愣,立即大喊了声:「小七,你是小七!?」 
  「不是我还会是谁?」小七打了个呵欠,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可你的脸咋变成这样?」一剑震惊道。他记忆中的小七可是有张不输一叶的俊俏脸蛋。 
  「世间有种东西叫作易容术。」小七懒懒笑了声,又道:「欸,不说这些。你外甥的病我看过后,飞鸽去问我师父了,过几日有消息再通知你。」 
  一剑点头,将锦囊里的纸笺翻来翻去看过几次,郑重朝小七说道:「兄弟你这份情我记下了,将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无论啥事,赴汤蹈火我都会为你做到。」 
  小七笑道:「咱三个就你还是这老样子没变过,要不是昨日认出你……」 
  「啊?你昨日就见着我?怎地不唤我一声?」一剑浓眉紧蹙。「兄弟我还怕你自个儿一个人待在涵扬会有危险,担心得不得了!」 
  「呦?」小七眉一挑。「可我方才去探望你时,你可是和你那小外甥搂得紧睡得香,连有人跃窗闯入都没发现啊!」 
  「咦?」一剑脸色迅速涨红。抱、抱在一起?俺只是怕俺外甥半夜爬起来胡乱走,才会和他一起睡!搂?眞搂了吗?那肯定是睡糊涂当棉被抱了!」 
  明明没有什麽,但一剑嗓门越喊越大,最后竟是欲盖弥彰。 
  小七大笑了两声,歇了歇才道:「好了,那唬你的!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难怪一叶写信来时句句血泪,字字都在为他哥的将来操心。」 
  明白自己竟被捉弄,一剑面色一沉,拳头紧了紧,指节劈哩啪啦地响。 
  小七打呵欠道:「大爷我这几日爲了等你,在这城里和人周旋不下,要退也退不得,累得跟条狗似的,你这么劈哩啪啦地吓唬人,还眞是有良心啊!」 
  一剑立即张开掌,皱着眉头说:「你也不该拿俺来调侃,俺……」 
  「是,自然知道大哥你脸皮薄。」小七边说边往床铺爬去。身体一沾上柔软的床褥,他忍不住低叹了声:「奶奶个熊……还是有床能睡好啊……」 
  一剑走到床前,顿了半晌而后开口:「小七!」 
  「嗯……」小七的声音很弱很弱,闷闷地从被褥中传来。 
  「俺还是得谢谢你。」一剑道。「这些药肯定得来不易。」 
  小七摆了摆手,软瘫在床上。「是兄弟就别跟我计较这些,有事再找我成了,我明日就走……记得别同任何人说我的事……你那外甥也不例外……」 
  一剑点头。「你好好休息。」他看得出来这人已是筋疲力尽。 
  一剑转身朝门口而去,行进间身后突然一阵劲风袭至,他反手抓住,定睛一看,原来是枚内镶七色花瓣的透明琉璃珠。 
  「留着……」还没说完全,床上已然传来轻轻的鼾声。 
  一剑紧紧握住珠子,走了出去。 
  外头,那名叫素蘅的女子正拿着一条白布朝一剑娇笑,一剑瞬间打了个寒颤。 
  素蘅道:「大胡子公子得罪了,这是上头下的规矩,得蒙眼带你离开,即便你是公子的朋友也不能例外。」 
  一剑点头,任由素蘅将他的双眼蒙起。 
  在黑暗中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还有些机关喀哒声响,而后似乎还坐上小舟,肌肤沾上湿冷冰寒的水气,摇摇晃晃好一阵子。 
  一剑心想小七这地方也着实神秘,然而在江湖上行走危机四伏,一切总是小心为上。 
  「大胡子公子,已经倒了,就此告别吧!」 
  蒙眼布被拿下的剎那,一剑的臀突然被掐了一下,吓得他顿时跳了起来,然回过身去哪里还有素蘅身影。 
  四周竹林苍翠,天已破晓,只独他一人被满山遍野的苍竹围绕。 
   
   
   
  第五章 
   
  一剑低头在大街上慢行,想着该如何交代自己这一夜的下落。 
  此时天已大亮了,赶集的人也渐多,涵扬清寂的街道热络起来,日前那场正邪相争已在汲汲营生中被百姓放诸脑后。 
  一剑才走进大门,突然一个白色声音如旋风般朝他扑来。 
  他展开双手接住,对方焦急地在他身上东摸西摸,好似要确定人完整无缺,没少胳膊也没少腿一般。 
  「舅舅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哪儿,怎么逃回来的?」莫秋神色慌乱惊恐不定,声音中还带着哽咽,他边吼边摸着:「我醒来后见不着你,吓死了!」 
  一旁几名年幼的华山弟子急忙抱拳行礼,说道:「师父出去寻找延陵大侠了,既然延陵大侠安然回来,那我们这就去找师父!」 
  「苏解容有没有对你怎样?」莫秋抬头,眼眶里竟布满了泪水。 
  「苏解容?」一剑不明白莫秋为何这么问,但却晓得自己的突然失踪定是叫这孩子惊着了,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眞是叫人心疼。 
  「我们睡到一半,结果苏解容那鼠辈爬窗进来,点了我的睡穴,等我再醒来你就不见了。」莫秋回忆起昨夜的情形,浑身一阵冰凉。 
  一剑欲言又止,明明昨日是在小七那儿过的,不知怎么竟扯上苏解容,但小七要他不许透露昨夜之事,他也不好对莫秋说明。 
  莫秋见一剑神情有异,连声追问:「莫非是苏解容伤了你?舅舅你伤着哪里,要不要紧?奶奶的那个混帐东西,下回被我遇上我肯定叫他好看!」 
  说着又是一阵乱摸乱扯,弄得一剑衣衫凌乱,腰带松开,裤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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