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主,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这个人已经冒犯我两次,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不追究。但是如果再有一次,项某必以手中之刀将他头颅砍下,说到做到。”
项央面色如常道,说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着蒋伯龄举了举杯。
他话音落下,小黑适时的对着蒋家老四汪汪叫了几声,似乎在回应项央。
这番话惹恼了不少人,便是石小宝也是头冒冷汗,你这是在狼堆里,不是在神捕门,有话憋在心里,回头找场子不好吗?
同时,石小宝心里也微微有刺激感,看着项央满是钦佩,至少换了他,虽然桀骜自负,也是绝对不敢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番话的。
蒋伯龄原本沉肃的脸色也是一变,深深的看了眼项央,见到这不足双十年龄的年轻人平平淡淡的直视他,没有什么威胁的目光,也没有软弱,平静的和一汪湖水一样。
“老四,如果还认我当大哥,就向项捕快赔礼道歉,如果再有下次,家法处置。”
场上鸦雀无声,都等着蒋伯龄的反应时,他却直接让蒋家老四给项央赔礼道歉,不但蒋家人不敢相信,就是石小宝也是愣了一下。
“大哥,我。”
那汉子看着蒋伯龄严厉的表情和警告的眼神,知道以自家大哥的性子,是真的发怒了,所以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朝着项央弯腰抱拳,行了一礼。
“项捕快见谅,是,是在下失言,还请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这话蒋家老四说出来,断断续续,咬牙切齿,显然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硬逼自己说出来的。
不过项央不在乎这些,只是看了眼这个满脸通红,似乎有数不清憋屈的汉子,点头道。
“你在江湖上也混了不短的时间,然而居然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实在是稀奇。当然,我更愿意认为你是年少气盛,这样不是不好,只是还需细细打磨,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你大哥是救你,不是害你,多多体谅他的良苦用心吧。”
项央说这番话的时候极为严肃认真,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对一个中年男人如此说教,是多么违和的一件事。
郭慧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止她,石小宝,还有几个蒋家的人也有些憋不住,只是碍于蒋家老四的面子,没敢发作。
“剩下的废话就不多说了,蒋家主,咱们开始吧。”
对着蒋家老四说教完,项央施施然起身,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变化,仿佛沉睡的巨兽苏醒,身体每提高一寸,迫人的气势便雄厚一分,更有气流激荡,化作清风在厅内盘旋。
等到项央完全站定,高大的身躯仿佛世界的中心,携带者无匹的大势压向高坐上首的蒋伯龄。
“好,战斗不止功力武学,天时地利,临场发挥,也是极为重要的。此处是蒋家的地盘,地利已经不在项央,所以他以天时大势逼压,这,这简直已经到了大伯所言的精神武道境界。”
石小宝震惊之下,直接打翻了手边的酒杯,酒水洒在桌上也无察觉,心里的苦涩意味越来越浓。
如果是这种状态下的项央,他根本一刀都接不下,武功高一筹,也许有这样那样的方式和技巧来弥补,但武功高一层,那就是天地之差,境界压制太强。
当然,有些人空有境界,而无战力,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最明显的例子,天机老人论武道绝对高过上官金虹,手中无环,心中也无环,无环无我,境界高于上官的手中无环,心中有环。
然而结果却是上官金虹逆袭,将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给杀了,根本原因是境界与人匹配,契合,武功战力自然高明,空有境界,而无实力,也只是嘴炮。
项央如今论境界绝对是高出石小宝不止一层,甚至堪堪迈入石堂那个境界,外加他青春正盛,真气,心理,都趋于巅峰,自然战力高涨,非石小宝所能想象。
大厅内众人,便是蒋家的老二,排名蒋家第二高手的强者,此时也难以与项央匹敌,因为他仍不曾涉及精神武道,止于真气技击。
也所以,当项央滔滔气势,无匹压迫排山倒海而来,大厅中的蒋家人全都心有所感,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我不是此人对手的念头,包括脸色极为难看的蒋家老四。
“可恨,他怎么可能这么强大?我勤勤恳恳修行十八年,方才有今日的境界修为,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在纠结,与项央相比,他们与路边野草何异?这可只是一个不足二十的年轻人。
唯有蒋霄汉面容苦涩,看着项央露出一丝惆怅。
是啊,这就是他耿耿于怀的地方,兄弟们也终于体会到了,真好。
有的人,真的是天生就有一种特殊的才能,能人所不能,这才是常态,不然何以称之为天才?
天才天才,天授之才,非如此不足以称为天才。
“直到此时,我才终于知道你有实力担得起那响亮的名声,名不虚传。跟我来。”
蒋伯龄面对项央,也有一种面对苍茫天地的渺小与虚弱感,随即恢复正常。
心内震动,管中窥豹,项央的武功可见一斑。
纳天时于己身,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单纯说起来,他也做不到这一步。
当然,武功的高低不能一概而论。
比项央还要高大雄壮一些的身体轰然而起,炸裂身前的案板,无匹的力量爆发下,化作一道残影跃往大厅之外。
项央足下一点,同样如利箭攒射而出,荡起一阵风流追着蒋伯龄离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交手
蒋伯龄与项央两人一路如追风逐电,短短时间连跨蒋家庄后方的两座山丘,七条林幽小道,最终来到一条奔流不息的江水支流岸边,有十数搜乌蓬小船停驻在其上。
两人相距不过三丈,蒋伯龄高大的身体背对项央,俯视身前滚滚波涛,浑身松垮,丝毫不担心他会突袭下手,沉声道。
“项央,月牙白玉事关一位先天强者的武道传承,让我就这么平白交出,绝无可能,所以你要用真正的实力让我心服口服。
花不同,一个淫贼,玩弄手段,欺骗无知妇孺算是厉害,论武功,不过泛泛之辈,平白得了偌大名声,只不过是善于逃命,杀他不算本事。
窦应科,一个屡试不第的穷酸秀才,后来加入魔门才小有成就,然而三心两意,先修苦海大法,再练冰魔神功,根基不定,连花不同也不如。
唯有赵青峰是个人物,然而此人想要借用外力晋升先天,让我瞬间对他再无丝毫忌惮,一个心无猛虎,对自己不相信的人,在武道路上能走多远?”
花不同,窦应科,赵青峰,这三人都是神捕门大肆宣扬的后天绝顶高手,项央能有如今这偌大名头,和神捕门的推波助澜也有很大关系。
然而此时三大高手在蒋伯龄口中,全都成了泛泛之辈,口气大的惊人,项央也不得不说一声服,装的一手好十三。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蒋伯龄是在用这种方式瓦解项央积蓄下来的无敌大势,让他知道杀那几个人没什么了不起,也算是精神武道的一种浅显运用。
“不错,杀花不同,当时在身边仍有九大高手虎视眈眈,将此人局限于方圆之间,除了气机牵制,更难以让他发挥最擅长的轻功,杀他我也没有丝毫成就感。
窦应科则是被我和另一个高手围攻,心惊之下不敢应战,仓皇逃窜间,后门大开,破绽露出,如此被我一刀斩杀,仍算不得本事。
赵青峰,此人为突破先天接受灌顶,自己难以动弹,虽有三丈气墙守护,死在我飞刀之下,也只是机缘巧合,没有真正的交过手。”
项央说着,身后的碧玺刀嗡嗡作响,忽然炸开裹缠的黑布,落到项央的右手上,划过一丝碧绿刀光,刀尖指地,继续道。
“然而蒋家主不同,咱们之间一战,正好称量一番我现在的水准。”
项央此言也算是真心实意,论境界,他不过刚刚打通十一条正经,正想看看自己的战力究竟有多强。
然而武功有的时候并不能纯以境界论,个人的战斗智慧,所学武功的高深与熟练,临场发挥等等,都很重要。
项央此言,就是将蒋伯龄当做试刀石,看看自己这段时间一心扑到如意天魔连环八式和点石成金指法两门武学上的成果。
“好,豪气干云,凭你这番话,就值得我郑重以待,废话不多说,来吧。”
一声“来吧”咆哮出口,刺耳的音波瞬间朝着项央袭来,带着无比的霸气和强横,蒋伯龄竟也是一个精通音波功的高手,而且造诣不浅。
项央长刀不动,内作狮子观想,外出狮子吼,轰然一声爆鸣,两人之间气浪翻涌,化作狂风席卷四面八方。
下一刻,蒋伯龄人已经突进到项央的面前,长发乱舞如魔神,手臂青筋暴起似虬蛇,带着蒸腾的热气盖下。
一掌之内,宛如山塌低陷,尖锐的气鸣声响起,空气直接被强大的力道和速度压成粉碎,气流乱舞,化作无形锁链压制项央。
项央心内缓缓流淌过郭慧玉对他提及过的关于蒋伯龄的一些消息。
此人出身外郡,生时被父母抛弃,后来被一户好心人家抚养,七岁那年家人染病暴毙,他再次成为孤儿,靠乞讨过活。
他人生的第一次机遇,应该是八岁到十岁之间,这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修行武学,加入帮派,很快崭露头角。
这个时期蒋伯龄练得武功应该还很粗浅,大抵是普通内功以及普通招法,算不得厉害。
直到十六岁那年,蒋伯龄遇到游戏人间的前辈高人,因为一场善缘,得传了两门极为厉害的武学。
第一门名为长龙入海,是一门内功心法和横练体术兼修的强大武学,乃是蒋伯龄的根基,当然,现在是不是很难说,此人隐藏很深。
第二门,乃是一门技击武学,名称不详,但是帮助蒋伯龄纵横江湖武林,击杀不少强手,集合拳,掌,指,爪四门手上武学,单一变化不足,然而四门转换,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
再之后,蒋伯龄浪荡江湖,结识了一众高手,有好几个蒋姓人,最后索性结拜为兄弟,如此成为蒋家的前身。
眼下蒋伯龄施展的应该就是自己那门无名武学,一掌之下,威能滔滔无俦,让人陷入绝地,就是蒋家的第二人,想要完好无趣的接下这一掌,也是决计不可能。
然而项央不是一般的高手,体外的天星护身罡气一震,直接崩碎束缚他的空气乱流,手中碧玺刀化为一道弧线斩出,是如意天魔刀的起手式。
与和对战石小宝以及其他的挑战者不同,这一刀开始,项央体内的三分归元气毫无保留的爆发而出,面对蒋伯龄这一层次的强者,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留手就意味着找死。
蒋伯龄盖下的大手与碧玺刀之间骤然鼓荡起一阵扭曲的风流,上下空间同时炸裂,泥土迸溅一丈多高。
下一刻,数不清的刀气将空中炸起的泥土削成千千万万的碎泥,朝着蒋伯龄铺盖而去。
以刀代发定珠降魔神功的法门,项央的武功何止于一门刀法?
蒋伯龄哈哈狂笑一声,心道反应过人,此招不差。
化掌为拳,砂锅大的拳头在金色光辉下绽放神光,波纹状的真气化作一条气势磅礴的长龙扭动身躯,搅动一块块蕴藏锋利刀气的泥块。
项央视若无睹,碧玺刀不停,刀势连绵,一刀接一刀。
如意天魔刀法的恐怖,就在于招法连环,招中套招,三万多般变化,近乎无穷。
一刀既出,就绝不给敌手喘息的机会。
第五百一十二章 魔刀
蒋伯龄乃是横行延熹水域的大贼,武功高绝,后天称雄,而且历经百战,乃是杀戮之间成长起来的强者。
项央有无字天书傍身,神功秘诀多不胜数,自身也是勤勤恳恳,不敢懈怠,武功同样非同凡俗。
两人一番大战,堪称龙虎相斗,真气如铁,刀光碧柳,且行且战,四方环境尽数成为两人交战的陪衬,爆破一般的声响不曾断绝。
铿锵鸣音再次响彻天地,蒋伯龄右手双指撤回,能截断沧流的指力尽数消弭,指节隐泛暗红,乃是项央的刀气反震,纵然横练惊人,也难以完全抵挡所成的轻伤。
然而不待他喘气,项央的下一刀又击来,咄咄逼人,刀势一浪高过一浪,简直无有穷尽。
蒋伯龄脚下发力,横空作爪喷薄真气与碧玺刀铿然作响,虽然只是气劲争锋,然而竟比真正的金铁之器交击还要激烈。
自两人交手至今,项央一刀接一刀,目不暇接,没有一刀重复,且刀招之间连环相扣,一千刀,还是两千刀,他已经数不清。
他只感觉对面的项央刀气越来越凌厉,刀招越来越诡异,充斥着一种莫名的魔性,肆意挥洒,却偏偏透出无比的算计,渐渐将他捆住,再难以抵挡。
他纵横江湖多年,游历三郡,见识非凡,然而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刀法,这样使刀的人。
纵然刀招穷究变化之极,人又怎么能练成这样的刀法,又哪里来的信念意气挥舞这沉重的刀呢?
然而与他所想的截然相反,项央刀法越挥洒,整个人的状态越加亢奋。
双眸似寒星,经脉中的三分归元气急速运转,好似磕了药一般,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挥刀,挥刀,不停的挥刀,生命不息,挥刀不止。
八式刀法,每式三十六招,每招一百零八变,合计三万一千一百零四种变化,变化中又有繁复不同的施展方式,只要他的真气还不曾耗尽,就不会有停手的那一刻。
放开了打的项央彻底癫狂,要练刀,就要毫无顾忌的施展,压着刀只能磨砺刀的技艺和控制,却难以真正体会刀法中的真意。
然而和蒋伯龄一战,彻底放开了他的顾忌,修炼数月的如意天魔刀法焕发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威力和风采,最迥异于过往的便是深沉的魔性。
这门刀法本就是魔教刀法,配合威凌天下的圆月弯刀,威力无匹,凌厉难当。
然而这繁复的刀招,变化,着实不是普通人能够学习到的,没有天赋,纵然练上十年,二十年,也不过是一个三流的刀客。
蒋伯龄第一次退后了,五指钻心的疼,真气流淌过,稍稍平复,项央又阴魂不散的贴了上来,让他苦不堪言。
“不能继续下去了,此人刀法太过厉害,想办法。”
面对气势越来越深沉,刀法越来越凌厉的项央,蒋伯龄有些扛不住了,心内一动,飞身一脚将停靠在岸上的一艘乌蓬小船轰击入江中。
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武者征战极为重要的因素,他修行长龙入海,本质与水贴合,又在水域讨生活,熟悉水性流动,在江上一战,更容易他发挥实力。
项央瞳孔中闪过一丝厉色,持刀飞掠,骤然长啸一声,气浪抚平江水。
下一刻追逐蒋伯龄而至,一刀劈下,丈长的无匹刀气直接将乌蓬小船斩成两截,刀气余势不减的轰入江水中,分波断浪,久久未曾平复。
避过这一刀的蒋伯龄心内骇然,不敢再大意,脚踏残船木骸,以细致入微的操控力停驻在流动的江水一点,不曾移动。
双手牵引,真气外放下,四周江水卷起十几个转动的漩涡,射出水流汇入蒋伯龄的手中,下一刻一条活灵活现的水蟒朝着项央扑来。
“好武功。”
项央下意识的称赞一句,人在空中梯云纵借力腾飞,如庖丁解牛一般切割水蟒,内中附着的真气瞬间被击散,水流无力坠落。
再落水中,点踏水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