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项央现在的处境,封旭摇头笑道,看着项央满是怜悯与火辣,怜悯其从人人敬重的金章捕快沦落为逃犯,火辣在他身后背着的可能就是神刀。
神刀之名不是随意就能说出口的,那必然是神兵一级的利器,哪怕他不用刀,但也决不可忽视神兵本身的价值。
项央此时已经下了决心,本想就此离去,忽而听到封旭的奚落之言,心内一冷,杀机顿起,一爪抓去,无比浑厚的嫁衣真气配合龙爪手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封帆在封旭开口之时已经察觉不妙,老早做好防御准备,膝盖上顶,将摆满酒菜的石桌嗡的一声撞起,恰恰拦在项央的爪前。
这一手以项央来看实是精妙一招,灵活运用周边环境,封帆的武功不但高,而且动起手来绝对是个一等一的临战高手。
可惜他太低估项央的武功,嫁衣真气也许对比先天境界完整版本的三分归元气略显威力不足,但放眼后天,杀伐之盛,威力之强猛,实在是少有匹敌者。
龙爪瞬间将五寸厚的石桌抓的粉碎,余势不减的扣住还未反应过来的封旭的喉咙,狠狠一抠,一个青年才俊,高门子弟瞬间被抓死。
“弟弟。”
封帆悲呼一声,骈指作剑刺向项央的眉心,尺长的剑气聚于指尖吞吐不定,锋利的气息让一侧脸上木然的左小鹏如被针刺,颤动着嘴唇后撤几步。
这一剑乃是封帆含恨而出,一身功力尽数挥发,更是将自身的战力发挥至巅峰,为的就是取项央性命以祭弟弟还未走远的冤魂。
“好武功,比起那个功力不错但一无是处的弟弟,这个哥哥可说是难得的人才。”
项央回身恰似燕返归巢,龙爪手变作一指,与剑气吞吐的封帆针锋相对,这一指使得锋利无比的尺长剑气尽数消弭,千刀万剑化作绕指柔使出,更是快出一线,在刹那之间,波的一声将封帆的眉心点穿。
封家兄弟双胞而生,心灵相通,从小修行家传心法,抵手而修。
无论内功外功,修行俱都快捷无比,年纪轻轻在雍城之内就有了不小名声。
可惜他们遇到了项央,哪怕不出招式,纯以功力碾压,他们也绝没有一分一毫的胜算,何况项央一身武功千锤百炼,远超他们两个。
见到这不过数息功夫发生的变化,八角亭内的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金沙帮的人护着左小鹏后撤,封家兄弟带来的手下却是扑向项央,结果显而易见,也下去陪他们的主子。
项央大手一抖,震落手掌血液,反身看向左小鹏,思索之间杀意起伏。
目下他的处境极为不妙。
原本与白剑涛结怨,尚且有几分把握保全己身,但多了神捕门追捕,更重要的是过往的敌对势力怕都会痛打落水狗,他必须要小心行事。
左小鹏见到项央望向自己等人的眼中杀意时隐时现,面上汗水结滴,不过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抱拳道。
“项公子还请相信左某人,在下绝无害您之心,否则不会亲身冒险带您去寻玄冰沉木,虽然您现在被人陷害,但我也绝不相信您会做出破家灭门的凶案。这样吧,这里已经不安全,我可以连夜派遣船只渡江送您出境,不然留在这里,以现在神捕门三大红衣齐聚的情况,任凭你武功再高也难以逃脱。”
左小鹏在生死威胁下潜力激发,劝说之言让项央杀意消弭,此言的确有理。
陆路肯定是层层陷阱关卡,他曾经是神捕门的捕快,比旁人更清楚这个势力的能量,尤其是恐怖的暗部。
走水路,就避不开金沙帮与黑龙会,黑龙会与他有嫌隙,金沙帮不管怎么说也与他有旧,更值得信任。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现在迫切需要离开这里,不是针对神捕门,而是因为白剑涛。
“好,送我走,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必有所报。”
左小鹏苦笑无言,还谈什么将来,现在你就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神捕门先不说,单单杀了封家这两人,他恐怕就得求助大江盟为他周旋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朝着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匆匆而去,左小鹏自己则留下做人质,以体现自己的诚心。
小黑这时从外面也窜了进来,伸出大舌头伏在项央的身侧,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现在不安的情绪。
“左帮主,我再求你一件事,带小黑回清江府神捕门,交给我的朋友,麦香香或者聂小凤,早晚我还会回来的。”
项央摸了摸小黑的狗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危险,带着小黑回更危险,因为太显眼了。
“好,项公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左小鹏当然不想惹这个麻烦,但看着项央凌厉如刀的目光,不由得重重点头应下,尤其是对方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丝毫的坏心都不敢有。
项央得到承诺,再也没有牵挂,抬头望着看不见月亮与星星的夜空,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期待与兴奋。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第六百四十一章 清江战
黑色的夜,萤火的江,大船船头有红灯被江风吹得摇摆乱颤,火光时涨时消。
项央立在船只甲板上,遥望早已经不见踪迹的岸边小亭,心内怅然,这一走,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更可恨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栽的脏。
“项公子,外面风大,还是进舱内休息吧。”
船上的一个老汉满面风霜之色,砸吧了口旱烟,吐出一个烟圈开口道,眼下他们身处清江中段流域,还在清江府范围之内,要出延熹郡,还得一段时间。
项央正要回话,心内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极大的危险要来临,可是天视地听锁神大法却是一无所获。
“不对,天视地听锁神大法能在后天秋毫无差的感应生死之物,却未必能感应先天高手,他们已经炼气还神,精神修为最不济也在我之上。”
项央暗道不妙,挥手间击出一抹劲风,将船舱两侧悬挂的灯笼击破,火焰散灭,还不等船上之人惊慌,一道惊涛拍岸,浑然无俦的滔天掌力自船侧击来。
横断大船,巨浪席卷,水流飞溅,吱呀声传开,大船自中间断开,两侧侧翻。
项央脚下发力,直接踩断甲板朝着一侧倾斜,落水后真气爆发,推进他顺江水而下,天蚕丝一解一缠,直接将玄冰沉木横系在腰腹一侧,顺手拔出身后却邪,不再压制刀中的滚滚魔性与煞气。
能将他的精神蒙蔽,来人最起码也是先天高手,白剑涛,还是神捕门的红衣名捕?要是后者还能好一些。
正警惕着,项央四周空间的气流忽而产生种种变化,爆裂散开,灵气显化,化作数不清游弋的鲤鱼与飞龙缠绕交错,神气活现,一层层推进挤压,一股能将铁板压成铁皮的力量碾来。
这力量非人力而能成,乃是天地之力,能调动灵气者,非先天不可为。
“鱼龙变,白剑涛,你还是找来了。”
项央大喝一声,真气爆鸣,音波外放,与灵气显化的鲤鱼飞龙撞击,瞬间被击散,心内凛然,脑袋偏过,忽而将手中的却邪朝着身体东南方向一划,刀光雪亮,一刀过后,异象消散,灵气不再躁动。
“咦,好,果然有些手段,怪不能我儿会死在你手上,原本我还顾忌几分,现在你从神捕门叛离,今天正好让你偿命。”
白剑涛原来早两日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发现项央行踪,不过早先听说延熹郡有三大红衣名捕坐镇,包括郭泰山这等凶名赫赫的大强者,害怕这是神捕门用来抓他的诱饵,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吊在项央之后,根据痕迹推测行踪。
直到今夜他也收到项央金章捕快被神捕门撸掉的消息,这才大喜过望一路追赶而来,要在这清江之上将项央宰了。
刚刚那一击他自忖足以击杀项央,却想不到他有如此武功能窥出灵机之变,击散灵气,这已经有了些先天的前置威能,若不能趁早将他杀了,后患无穷。
说完,白剑涛大手横推,五指张开,一团白气自掌心而出,随着天地灵气波动,膨胀变大。
不过与前一次细密凌乱的鱼龙不同,这次现出的是一条长达数十米,蜿蜒逼真的威严白龙,张牙舞爪,摇动神尾,翻江之间,掀起十米高的水波朝着项央涌去,威力秒杀任何后天。
纵然项央自问修成逆伐先天的无匹神功,对比这一击,也是心尖打颤。
这可不是初级先天,而是炼神有成的资深先天,对于这个境界的摸索与了解远不是他所能比拟。
别说是他,纵观古今,乃至放眼十九州后千年,也不可能出现一个不借助外力,纯以后天境界打败白剑涛的人。
好在项央深谋远虑,老早就防着白剑涛来袭,却邪大刀刀身雪亮,丹田之内滚滚真气输入刀中,朝着水波与白龙挥斩而下,刀影连成一线,已经将自己的功力发挥到极限。
匹练刀气辉映而出,灵气同样波动附随,刀气威力极端增幅变强,一道百米长短的巨型刀气凝成,哗啦一声,劈碎水波,斩断龙首,余势不减的向后斩浪。
武道到了这一步,招式再精妙,境界再高深,若是没有足以匹敌的力量,也是枉然。
这一刀仍是神刀斩的心法,但如果没有却邪,单单以项央自身功力与一柄宝兵级的兵刃,必难以抵挡,死无全尸都不是不可能,这是纯粹的力量碾压。
人力有穷尽,天地无穷尽,人想和天地相抗,必须借用天地之力,项央虽不曾修成先天,但配合藏锋三百年的神兵却邪,加上自己在后天登峰造极的武功,抵挡白剑涛却并非难事。
这也是当初项央敢于毫不容情斩杀白子阳的原因,却邪在手,单论战力,他未必便逊色一些先天。
而借着这一击,项央乘着脚下甲板如离弦之箭退开百丈,身体微微移动,以极为精巧细腻的身法抵消狂风排挤的压力,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还来不及高兴,脸上的笑容又是一窒,感受着后方越来越近的恐怖压力,心内一狠,崩碎甲板,整个人与江水融为一体,以天蚕变之适应性潜入江水深处,远遁而去。
白剑涛自创鱼龙变神功晋升先天,同样是水上功夫的好手,项央借力而出,他扑掠而至,几乎是不超过三息功夫,可惜还是晚了项央一步。
“那是神兵的气息,神兵,他怎么会有神兵?项央,项央,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白剑涛黑靴踏江波起伏,心内除了恨意,更多了些羞恼,他堂堂先天大高手,追杀一个后天居然失手,传到江湖上还有脸吗?
随着一声怒吼传开,双手垂在腰间两侧猛然一握,沿江三百米附近的水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掀起惊天巨波涌向两岸……
另一边,项央如鱼儿一般逆流而上,依靠天蚕丝的神异一口气游了三个时辰也不换气,方才小心翼翼的露头。
等确认没有危险,方才跃出江面,飞纵到岸上以真气烘干衣裳。
“好险,对方的强大还在我想象之上,要不是我先前藏了一手,没有立刻动用却邪之神锋,怕还难以摆脱此人。”
白剑涛一共出了两招,第一招,项央是用自己超出后天的武学修为强行破开,这就给了白剑涛一个巴掌。
他认为项央很强,小手段上不了台面,索性开大招要将其一招打杀。
正常来说,白剑涛刚刚虽然没有全力出手,但也有七八分威力,一个后天中人绝不可能逃掉,所以也有几分懈怠,而这也就给了项央可乘之机。
他得天独厚,除了本身武功,还有神兵傍身,借机一举远遁,这才让白剑涛气急败坏,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被项央算计的死死的。
总的来说,一般人是故意示弱让对手放松警惕,项央却是示敌以强,底牌太多,也所以,才能从白剑涛手上逃走。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光头
延熹郡城,东门外,一张画了人像的黄纸贴在墙上,把守东门的府兵比以往多了三倍,检查来往行人也仔细许多。
一个身材中等,白色僧袍,背着长匣的光头和尚安安静静的排队等着进城,余光偶尔扫到城墙上的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嘴角抽抽。
距离当日江上与白剑涛相遇已经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他迟迟不曾回神捕门,眼下上头已经将他的通缉令贴了出来。
只是看到这个通缉令他就忍不住想打人,眼似铜铃,鼻如刀劈,脸上那黑色斑点好像是麻子。
他就忍不住吐槽了,我这长相虽然不说英俊非凡,但至少也称得上器宇轩昂,端端正正,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这副鸟样,画画的这位难不成是用脚作画?
当然,这是玩笑之语,神捕门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神捕门也有意为他斡旋,不是真的将他定性为非抓不可的要犯。
想到这里,项央就忍不住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为了改换颜面,他以缩骨易筋之法化作常人身形,又以搬运气血的法门将相貌微调,换做一个普通模样。
这也都不算什么,为了一劳永逸,他还把自己金灿灿的长发剃了个干干净净,怕的就是这头发太拉风,将自己暴露了。
正想着什么,排查的人轮到他,一对比黄纸上的画像,再问了下来历路引之类的,被早有准备的项央轻松应付,就被放进城内。
所以说,一个高手被通缉,有太多手段躲避追捕,靠这些普通的人,实在很难抓捕。
进了城,收拾心情,项央掂了掂背后的木匣,里面装着却邪以及玄冰沉木,他此行是为了了解更多关于他这件案子的消息。
比如是谁报的案,当初他取走却邪,已经离开南乡,按理说就算南乡被灭,也安不到他的头上。
其次,他实在很想知道相关的一些信息,便于找出是哪个龟儿子在陷害他,他的敌人着实不少,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魔门。
毕竟当初冰魔一脉的人已经渗透进南乡内部,甚至要不是他,却邪说不定已经落入这一脉人的手上,嫌疑大得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他想要知道神捕门现在对他的态度究竟如何,是非抓不可,还是应付了事,又或者他们也相信自己,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为自己洗脱嫌疑。
今天看到城墙上贴着他的画像,说实话,项央的心里安定不少,最起码说明神捕门内还是有些人为他周旋的。
眼下以他武功,只要不是遭遇三大红衣名捕,应该不会有人留的下他,所以安全倒也有保证,至于找谁,项央心中也早已经有了数。
不是金章捕头奚贤,也不是和他交情匪浅的徐安柏,而是近来风头仅次于他,蹿升如飞的金章捕快孟飞扬,他们之间可还有一层关系。
傍晚,孟飞扬孤身一人沿着寂静的街道回家,心里琢磨着白天那件案子种种相关的证据。
忽而侧身探手,抓到一枚疾飞而来的石子,微微一捏,石子被捏碎,一侧民居的房顶则闪过白色身影,在黑夜下格外显眼。
没有声张,孟飞扬足尖一点,窜飞七八丈距离沿着前方那人不时留下的身影追去,他很清楚那人是在引他过去,倒要看看对方有什么手段要耍。
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换了另一个人,第一反应绝不是追,而是担心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这才是常人的反应。
当初的孟飞扬自问修行拜火教神功,后天少有敌手,但被项央以纯粹武功挫败,自此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随后他从火雾铁令中悟出世代相传的火雾大法,结合无上离火诀,一身修为与日递进,武功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