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一点的说,项央未必可以长生久视,却一定可以活的很长久,也许他现在杀不死六阴这等天人,但光靠熬寿数,也能生生熬死这般强者。
除了肉身上的跨越式增进,项央真气上的变化也不小。
气海之内,他的嫁衣神功,三分归元气,似乎在天蚕再变中出现了某种特殊的变化,点点气流搅动成一团,在气海当中仿佛星云漩涡,蕴含着最精纯的水火风雷之力,诞生出一点仿佛宇宙本源的元气。
充满了生机,又满怀着毁灭,隐约之间,和冥冥之中天地间的力量勾连,契合,永无枯竭之忧。
在他构思当中,真气上的最高境界就是两仪归元,将三分归元气以及嫁衣神功借助天蚕气融为一体,分化自如,成就无穷无量无极限的至高无上境界。
而现在,这样的构思已经不仅仅是想法,而是有了切实可行的依据。
此外,他整个人的境界似乎也攀升到了一个极限,仿佛触摸到一个瓶颈,那是天人之界,入道之基,也是还虚之别。
他从那两父子的口中得知了时间的变化,距离那日一战足足过去三个月的时间。
从元神小成,到服用生命之泉的元神大成,再到天蚕再变,境界修为攀升到足以参悟天人的瓶颈界限,只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纵观古今,怕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项央单从个人的力量上来说,已经到了一个界限,除非更上一层楼,达到与雪岭山翁以及六阴相同的境界。
但这并不是说他就没有了进步的空间,力量虽然已经强大无解,但如何使用这股力量,却要细细摸索,比如从七大限着手。
再如天人修为,他见识过雪岭山翁的出手,也曾暗中窥测六阴上人的底细,早有所得。
后天,是筑就武道基础的阶段,各种招法,武学数不胜数。
先天,是武者以元神加深对天地之力探索的阶段,往往出手之间是以强大的杀招作为胜负评判的标准。
而还虚,也就是天人,则是将两者结合,后天先天,无分彼此,真气就是灵气,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武功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比如雪岭山翁,摘取燕秋况都首级如探囊取物,弹指间剑气铮鸣,袭杀有神兵护身的完颜博,用的招数很平常,对于灵气运用也不如何明显,但威力就是莫可匹敌。
打个比方,先天是了解规则的阶段,可以借用规则的力量,所以武功威力大增,但往往也要受其限制。
而天人,则是已经掌握了这种力量,这就是切切实实的属于自己的力量,谁也夺不走,所以哪怕在雷泽之中,项央斩出雷霆万钧,依然只能给雪岭山翁带些麻烦,却不能借此斩杀对方。
借用,掌握,这是两个层次。
甚至项央以绝顶的聪明与悟性往上更推测一步,所谓证道,想必就是整个人化为规则,成为天地之间的一个道理的显化,与行走在尘世的仙神无异。
最后的最后,项央还在猜测,证道之上,也许还有一个层次,就是古往今来也许都少有人做到的破碎虚空。
这就像是一个孕妇,十月怀胎,总要分娩。
而世界就如同一个大孕妇,只有真正的至强者,才有资格踏出这片天地,追寻更强,更高的境界与武道。
只是这终究只是一个猜测,项央还从未听过此方世界有人破碎过。
第七百九十七章 去意
项央在思绪纷飞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了清灵的脚步声,踩在海沙上,莎莎,莎莎的响动,回头看去,是一个年方二八的清丽少女。
她的肌肤并非洁白如雪,而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发梳拢成两个花辫散在肩侧,秀眉弯弯,并不是罕见的大美女,却也称得上青春靓丽。
这是那日他破茧而出见到两父子的家人,是父亲的女儿,是儿子的姐姐,叫丁香,哪怕粗布麻衫,依然难掩风情,只可惜,她是个哑巴。
丁香的手里挎着一个木盒,见到项央回头,脸上挂起一抹浅笑,明亮的眼眸中挂着感激的色彩,弯下腰,将手里的木盒放下,朝着项央呜呜啊啊的指了指,然后害羞的跑开。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不辞辛劳,从家中走出几里远的距离来海边送饭,为的是感激项央传授她弟弟武学,让原本如死水一般无生趣的家里充满了希望。
项央这几日几乎天天在海边观望,将这浩瀚的东海之势与自己七大限之破海一招,紧密结合,刀中酝神,威力攀升几乎无有穷尽。
又几经波折,踏海翻波,前往暴风肆虐之地领悟风力,研习风暴一式。
相应的,对于生活上就有些随性,因为以他现在的修为,甚至已经到了摄取天地之灵机,弥足自身之虚耗的地步。
这一层境界俗称辟谷,纵然十天半月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也于身体无碍。
两人没有说话,因为对方不能说话,项央只是温柔的笑笑,伸手抓摄,将餐盒拿到手中。
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十几块桂花糕,香气温淡,色泽光润,看起来极为美味,项央虽已能短时间辟谷,却仍难掩口腹之欲,捏起一块咬下,软糯香甜,甚为可口。
“项大哥,怎么样?我姐姐的手艺不错吧?要我说那绝对是当老婆的不二人选,你要是娶了我姐姐,今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可口的糕点。”
项央就着海风,潮浪,细细品味,忽的听到一声揶揄的笑声,是丁屿这个小子。
同样是姓丁,丁辉家世显赫,从小受到最完美的武学教导,不到三十成就先天一路坦途,可谓顺风顺水,人生赢家。
相较之下,丁屿的人生就显得不那么美好,幼年丧母,与老父,独姐相依为命,别说武功,才学这些奢侈的东西,遇到项央之前,他尚且需要为了生存而奔波努力。
好在他遇到了项央,也敢于拼搏,抓住了这个机会。
“臭小子,不在家里练功来这干什么?”
项央摇头,丁屿人小鬼大,时常想撮合丁香与自己,心思倒是不坏,就是太过想当然。
“嘿,这不是保护我姐姐吗?她可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不少男人打她的主意,我可得看紧一些,免得被别人占了便宜。过去我打不过他们,可现在嘛,嘿嘿,谁要是敢欺负我们,非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丁屿摆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弯臂叉腰,凸显肌肉,看起来很有些喜感。
不过倒也不算夸言,经过项央的调教,此子的确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这次的迅猛提升,增强,项央对于武道又别有一番领悟,没有传授丁屿什么成名武学,反而为他专门量身订造了一门武功,号为霸拳。
此拳法分为九关,关关递进,每上一层,拳法威力便更大一分。
拳路分为十二路,外加三式杀招,招式简单,却蕴含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而且寓动功修行于内息之法,练拳也是练气,练气也是练神,相互之间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绝不下于任何一门后天知名武功。
不过短短时间,丁屿便修炼入门,破开第一关,浑身力气大增,内气奔涌,比起当年项央第一次练功时还要强的多。
这就是名师,也是武功的作用,当然,未来这小子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就只取决于他自己,一切只能靠个人把握,争取。
“对了,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项央大嘴咀嚼,将桂花糕吃了个干净,一边享受的眯起眼睛,一边问道。
丁屿这个小渔村并非与外界割裂,时常有天南地北的行商来收取货源,消息并不闭塞。
“刚刚从杨二那里听来的,听说极东那里发生一场大变,大雪岭的山主被人杀了,整个地方乱成一团,碧霞庄也受到了牵连。
再多的就不清楚了,这也只是传闻,真假也不清楚,我估计杨二就是在晃点我,坑了足足三两银子,这要不是近期项大哥捕了一尾彩唇鱼,说不定就得把老房子卖了。
项大哥,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此地是东海沿岸,实则距离极东之地并不远,大雪岭以及碧霞庄的名声在这里也是响当当的存在,丁屿并不陌生。
当初他一心想学武,再西行闯荡中原,最想的就是到大雪岭以及碧霞庄拜师,可惜路程艰险,人家又未必肯收,只算是一个美好的期盼。
他好奇的是,项央为何刻意打听大雪岭的消息?
他和大雪岭有什么关系,莫非两者有仇?心内有些担忧。
人的名,树的影,大雪岭连他这等边缘小虾米都有耳闻,厉害之处可想而知。
项央没有回答,他打听这些,当然是为了报复。
雷泽外滩,他险些丧命在雪岭山翁手上,此仇如果不报,那可真是枉练了这一身武功。
有句话叫有仇不报非君子,项央不是君子,所以有此心理也属于正常。
“雪岭山翁死了?不太可能吧。”
项央表情变化,不太敢相信这个消息。
以他所预测,当日自己虽使劲浑身解数,却也只能轻伤此人,想杀那等强者,还差了些火候,怎么会无端端的死了,莫非是谣传?还是另有隐情?
项央原本还想继续在东海修行个把月的时间,不过现在听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心中好奇又震惊,起了探究之意,心念一动,却邪刀自沙中腾飞而起,落入项央的手中。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丁屿,我教你的霸拳你好生练习,记住,武功只是武功,不能被力量迷惑了心智。
如果有一天我听到你用我教你的武功为非作歹,会亲手废了你。”
项央心生去意,执刀而立,对着丁屿严肃厉声道。
第七百九十八章 大雪岭
听到项央要走,丁屿立马慌了神,少年眼神有些波动,带着些不舍,担忧,疑惑,种种交织在一起。
不过他很聪明,也清楚这一天迟早要来临,本就是要分离,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想了想,丁屿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呜呜咽咽,仿佛变成了丁香,什么也说不出,最后颓然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想让项央走,在这段日子里,他跟着对方学武,练功,听着这个男人讲述过往的经历,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有了一种崇拜,孺慕的情感。
虽然项央没有收他当徒弟,但他早已经视对方做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那一种。
等他平缓心情,想要诉说什么的时候,项央连同却邪刀,已经消失在原地……
东极大雪岭,一片绵延数百里,雪岭成峰,侧看成龙的浩瀚地界,寒气裹缠,冻人心脾,乃是雷泽之外又一处天地奇景之地。
此时在这里,正经历一场激烈的对决。
两个算不上年轻的先天高手在一大片玄冰铸成的擂台上大打出手,拳劲呼啸,剑气奔涌,大有你死我活之态势。
雪岭山翁,乃是极东之地于碧霞庄主并称于世的顶尖高手,功参造化,然而数月前,在雷泽湖中与一外州而来的绝顶高手倾力一战,双方引爆雷泽中的无边雷气,同归于尽,消息已经传遍极东之地。
外界原本并不相信,不过雪岭已经证实,另有碧霞庄庄主作准,外人也就没有异议。
国不可一日无君,雪岭不可一日无主,为了能安稳局势,大雪岭七大内门长老与仅存的三个外务长老几次商议,准备新选山主。
而在大雪岭,除了身份,资历,能力,要当选山主,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武功,唯有技压群雄者才可服众,因此设下擂台,最后剩下的那位擂主,就是大雪岭的山主。
而这次设擂,足足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大雪岭各嫡脉弟子高手争相教技,哪怕争主无望,也可一展武道雄风,扬名大雪岭,实属二十年来罕有的盛况。
这样的盛况也引得不少极东之地散居的武者前来观看,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暗中窥探。
巨大的比武广场之外,东方看台上,有十数个白袍裹身,气势非凡的高手看着台上两大先天高手交锋激烈,有的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有的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这些就是掌握实权的大雪岭长老,以最中央一个白眉黑发,面如冠玉的老者为首,他也是内门七大长老之首,境界虽高,但限于年岁以及种种因素,战力并不强。
不过战力是战力,眼力是眼力,他看的分明,这两个弟子一个是出自内门三长老,为其最看重的高徒,另一个是内门七长老的膝下爱子,武功虽厉害,却也不过是元神小成。
这样的武功,放在大雪岭属于极上乘,纵观中原,也当得起俊杰人才之说。
然而作为冰雪道武学圣地大雪岭的山主,领袖一方的高手,却未免孱弱许多,怕是不能服众。
不止是他,就连台下观看的许多大雪岭本门弟子,闻风而来的一些散居武者,也都心思莫名,暗暗摇头。
他们不少人的武功都远不如激战中的两者,但对于时局颇有见地。
前一位山翁,号称武功盖世,参研天人,如果现任山主当选,却不过是个元神大成都不到的弱者,恐怕再不复大雪岭与碧霞庄双璧同辉的局面。
一个势力,领导者的强弱与潜力,也往往代表了现在的强弱与未来的发展。
“如何,找到沧澜没有?”
大长老正焦急间,见到一个长脸中年走上看台,连忙关心问道,也引动了其余长老探究的目光。
他们都知道,大长老始终属意原山主的嫡传弟子楚沧澜继任大雪岭之主,然而楚沧澜自那日不战而逃,始终形迹不明,大雪岭发动势力人手去寻找,却也是毫无线索。
楚沧澜为前任山主嫡传弟子,幼年就拜师大雪岭,本身境界不高,但战力超绝,气运无双,乃是当之无愧的骄子,他若是在,的确是个有力的竞争者,然而现在他不在,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给了不少人希望,比如内门各长老都派遣了自己这一脉最杰出的弟子出战,要夺下山主之位。
“大长老,我等身为外务长老,本不便多说,不过有一言不吐不快。
楚沧澜的确是大雪岭,不,是极东之地的奇才,武功高强,潜力无限,这是事实,谁都无法否认。
然而那日我等所见,他心神被挫,犹疑不断,唯唯诺诺,早已经不复往昔天骄风采,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这样的人,武功再高,也与废人无异,岂能再当大任?
若有一天我雪岭遭难,他再如那天一样,因为畏惧,胆怯,丢下雪岭不管不顾,只自己奔逃,岂不是贻笑天下?”
一个外务长老表情严肃,皱巴巴的脸上很是认真,武功再高,如果是个二五仔,软脚虾,那也是毫无用处,还不如选一个有气节,有担当的人。
他是当日亲历项央与雪岭山翁一战的长老之一,对于不战而逃的楚沧澜,极为不善,甚至可说得上深恶痛绝,当然不希望未来的大雪岭是由这样一个人统领。
此话一出,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也包括几个对山主之位有垂涎之心的长老。
楚沧澜的身手他们一清二楚,虽然年轻,或可说年少,但足可称得上当仁不让之选。
然而此人自己作死,好好的山主弟子,因为一次败北,便一蹶不振,惹得不少人对他很是不满。
“秦长老所说有理,沧澜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武功人品有目共睹,只是性子太傲,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所以一败后就气势消弭,不复睥睨之态,未来能否恢复也未可知,不可冒险。”
说话的是七长老,他抚着白须慨然说道,目光却是始终盯着下方战台上的一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