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光之间,项央竟然还有心思思考此人的武功优劣,从中品评,手上不慢,金顶绵掌出掌绵绵,直击而去,和牛奔的旋风掌法狠狠印在一起。
砰的一声脆响在第二层地牢中响动,如雷鸣炸裂,火山爆发,引起不少囚犯的注意。
一个长身玉立,白面英俊的青年捕快不知何时也来到囚牢外,看着项央目放异彩。
“这少年就是潘老赞不绝口且加以指点的人?看这成色,的确有两下子,不错,没有辱没神捕门。”
这人只是一闪而逝,牢房内比拼掌力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因为现在两人正比拼到关键之处,哪敢分心他顾?
牛奔的旋风掌练错了,这一点绝对瞒不过项央的感知,但此人倒是一个异才,错有错招,旋风掌掌力凶悍,兼具风之缥缈,论掌法,还在那日涂磊之上。
这还不止,真正强大的是牛奔的内息,不是如涂磊或是项央内力层叠而起,渐渐高涨,而是瞬间爆发无匹力道。
要不是项央近日参研武学,斗转星移小有进境,这一掌,就能直接将他震败,此人武功的确高明。
金顶绵掌修行至今,在项央一众武学中并不出彩,他也不曾修炼到那幻境之中道童出神入化的境界,但火候也并不浅薄。
掌力飘忽,避实就虚,以紫霞与斗转两门内息运转层层消弭这牛奔的霸道一掌,随后酝酿反击,对方攻来十分力道,项央反击便有十二分。
两人贴掌的瞬间,牛奔被震退两步,一双牛眼瞪得大而圆,口中暴喝,似乎不敢相信项央竟然能击退他。
“再来。”
牛奔掌法一换,飘然间十数道掌影笼罩在项央周身,看似灵动,但狗改不了吃屎,掌风爆破间,仍然攻伐力十足,让项央微微摇头。
金顶绵掌随手使来,一掌按在拍击自己右胸前的那道掌影,直接打在实处,又是一阵劲风散乱,同样是牛奔被震退数步。
接下来两人砰砰的掌击不停,一招,两招,打到足足三十招的时候,牛奔终于力不可支,高大雄壮的身体轰然坐倒,喘息几声。
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片通红,而且几乎大了三分,这是被打肿了,他牛奔遇到过武功比他强不少的,却没遇到能与他拼掌拼这么久还胜了的。
项央双手负于身后,也是微微颤抖,殷红的似乎要滴下血,不过紫霞内力转过,滋润下却很快好转,这就是道家气功的长处,养生永远是第一位的。
“这汉子以血刀之法,我一刀可杀,但比拼掌力,的确是难以轻松言胜。”
项央看的出,此人也是一个天赋异禀,神力惊人的货色,每一掌,除了内息催发,本身的力量也很惊人,得亏是他也不弱,不然单靠他的掌法造诣,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汉子。
当然还有一点也很惊人,那就是这汉子,掌法变幻三十招,招招不同,但都时强猛刚硬的路数,与一掌也没什么分别,却能发挥莫大威力,就在于此人聚力之强。
这门梁渭提及的聚力秘术极为精妙,便如定珠降魔无上神功之内的内气操纵法门,瞬间爆发开来,席卷而下,沛然难当,这才是牛奔难缠的地方。
至于那门旋风掌法,项央于拼斗中,也体味十之四五,不能说厉害,但也未必强的过金顶绵掌。
“好厉害,我牛奔服了,看你的武功,只怕于掌法上还不是最擅长的,你附耳过来。”
牛奔喘了几口粗气,方才缓过来,苦笑着摇头,转而对着项央说道。
项央的武功高过他,其实未必需要什么聚力秘术,但本着博览武学秘术的心思,项央还是颇为谦逊的点头,凑上前,细细聆听,于心中参研,体内运行。
这门秘术说来就是内气的运转法门,将真气压缩,瞬间爆发,对于经脉和体质有着很严格的要求,也就是牛奔这样天赋异禀之人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好武学,不错,虽然限制很大,但对我也有不小裨益,易筋锻骨下,我的体质未必便差了牛奔。”
武学是有限制,但项央自忖本身武功高过牛奔数层次不止,又有易筋锻骨篇辅助,应该无碍。
心念之间,项央同样运使熟悉的金顶绵掌拍击黑石地面,内中却以聚力秘术运发,一声轻轻的响声过后,牛奔惊讶的看了眼项央,暗暗咂舌。
“这是什么怪物?刚刚要是有这种掌力,我岂不是直接会被打死?哪里用得着拼斗这怎么久?莫非他已经领悟了秘术?这也太变态了吧。难怪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武学造诣,厉害啊。”
原来项央这一掌竟是深深在坚不可摧的黑石地面上印了一个掌印,宛如天成,看的牛奔惊悸,他全力之下,也不能做到这一步。
“可惜,匆匆之下,只领会四五分左右,能做到这一步,还是金顶绵掌的掌力绵柔精密,不过提升也不小,与片刻之前相比,三掌足以击毙牛奔。”
项央见识诸多武学,底蕴深厚,本身天赋资质也不差,不知不觉间,居然也成了他人眼中妖孽一级的人物,让人惊叹。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志平
第四日,项央亲自到地牢的伙房中下厨,烧了一大桌称得上豪华的菜肴,带到拜火教香主金志平所在的牢房中。
项央其实对于从这人的手上捞到什么好处并不在意,他只想了解一些消息,比如雨师,和他训练的那些杀手们。
“原来你是杀了我们拜火教的一个长老,这才遭到雨师麾下杀手的刺杀,来此暂避,倒也是一个聪明的办法,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太短,至少要三个月才可能躲过去。”
昏黄的烛火在墙壁凹陷处燃烧,牢房中,酒香菜香袭人,金志平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闻到项央身上的烟火味,满是惊异,这少年烧得一手好菜,倒是殊为难得。
金志平是个年约四十的壮年,武功已经被废,气息黯淡,只是为人很是洒脱,听到项央言明自己与拜火教的纠葛后,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态度很漠然,似乎已经看透世情。
其实也是如此,他在牢中七年,甚至没有意外,还会呆到死,这拜火教如何,与他已经没有丝毫关系。
“你说的祖万春我不知道,当时教中的长老,肯定没有此人,我想可能是之后新提拔发展起来的。至于能够使出千山破掌法的圣使,应该是章峰了,此人的武功在圣使当中虽属平常,但也不是你所能对付的了得,你倒是好运气,能得贵人相助。”
“这些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雨师以及他训练的那些杀手的事情。”
项央目中波澜,章峰的武功在他看来已经很是高明,至少到了如今,他武功一进再进,突飞猛进,仍没有丝毫与对方拼杀的把握,想不到在圣使一级中只属平庸。
“雨师,其实是拜火教风雷雨电四部之一的首领,这四部司职暗杀保护之事,他的武功,我不清楚,只知道章峰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而他训练的杀手,也都是很有特色,武功未必多高,但心一定够毒够狠,杀人的手法一定够快够绝。
你要注意的是,他手下的这些杀手尤其擅长伪装,你要小心身边突兀出现的陌生人,那很有可能就是雨师派出的杀手。
他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还没有把握,当与你相熟之后,就会露出獠牙,很少有人会防备身边的朋友或是熟人。”
顿了一下,金志平舌头嗖的一声卷起一块牛筋肉,吧唧吧唧的咀嚼吞咽,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之所以说你至少要在这里呆上三个月,那是因为雨师有个规矩,三个月内如果杀不了目标,那就放弃,至少是暂时放弃,这个人很没有耐性的。”
一个杀手,缺乏最不可缺的耐性,这在项央看来颇有些讽刺,但他知道,雨师绝不仅仅是个杀手,因为亲自动手杀人的绝不会是他。
“咦,你这田鸡粥很香甜啊,要我说,干捕快太危险,混江湖保不准哪天也要丧命,不如凭你这手艺开个餐馆酒楼,生意肯定爆火。”
“做生意?你要知道,我也没有做生意的耐性。江湖虽然危险,却更让人热血沸腾,你不喜欢那种心脏狂跳,面对未知的那种刺激感吗?”
项央也夹了口裙带菜放在嘴里,眼中平静。
身负盖世武功,却隐于山林,这种境界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历经沧桑,饱经世事后会懂,却绝不是现在。
“是啊,我曾经也很喜欢那种感觉,但结局你看到了,武功被废,人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今生都没有出去的希望了,你说这种刺激感,要他有何用?不曾失去自由,你不会知道自由的可贵,这么多年,我甚至都忘了山水的模样,花草的香气,你说可悲不可悲?”
金志平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容满满,大快朵颐,但正因如此,才越发显得苍凉悲剧,让项央都有刹那间的沉默。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大概就是这种心情了吧。”
项央叹了口气,不过没有因为金志平的遭遇就心生畏惧或是气馁,摇头坚定道。
“你有今日的下场,其实不是你站错队,也和拜火教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你不够强。而我不同,我会不断变强,我相信,当有一天成为举世无敌的强者的时候,那更是一种绝巅的境界。”
一句你不够强,让金志平的眼皮耷拉下来,手上夹菜的动作也瞬间停顿,这是实情,因为不是每一个拜火教的人都和他一样成为阶下囚。
但项央的后一句话,又让他哂然一笑,摇头无语,少年好志气,但谁又不是呢?
当年他初出茅庐时,一样豪情壮志,将目标对准天下最强,但很快被现实打脸,梦想谁都有,但有几个能实现呢?
天下广博,单说大周十九州,一州连一州,谁敢说最强?
拜火教的圣教主不敢,大江盟的龙王不敢,这些高手尚且如此,项央的所言不可笑吗?
当然,金志平理解少年意气,年轻人嘛,总归要有些念想的,真成了他这样暮气沉沉的老头子,那天下就该消亡了,哪有那一波一波前赴后继闯入江湖的年少侠客呢?
“好了,我想要问的已经问完了,该离开了,希望你能多活两年,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再来这里,让你见一见外面的风景。”
项央自然看出金志平心里的想法,任何一个人听到他那番话,都会是如此反应,因为哪怕有无字天书,他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做到那一步。
只是人都要有个目标,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当你目标远望星辰大海之际,就不会为眼前的小小提升而骄傲自满,因为你深知那远远不够。
“就这么走了?你不想要我那门纯净内息的武功了?”
金志平擦了擦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干脆的离开,让他颇有些措手不及,过往那些人可恨不得将他裤衩子都扒下来。
“不必了,我来你这的目的已经达到,你的武功就留给后来人吧。”
项央很干脆,一门纯净内息的辅助武功,能与神照经相比吗?
不到三个月后,神照经到手,金志平的武功不过鸡肋,要之何用?
更何况他了解过,这门武功更多的是针对嗑药的武者,他们一身真气驳杂,这才需要此功纯化真气。
他一身内力除了一株百年人参,都是自身修持,或者天书直接灌顶天地灵气,纯净无比,根本没有必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怒火
人生天地,如白驹过隙,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项央牵着乌云踏雪,最后看了眼地牢的大门,长长吐出一口气,颇有些复杂难明的意味。
这一个月,项央的收获不能说丰厚,也不能说少,除了那小老头惊艳一指,还有诸如牛奔等人的秘法武功。
尤其是项央以一门残缺的辟邪剑法,居然从地牢五层那个老剑手历钜手里交换到目剑之术,更让他获益匪浅,对于势之一道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目剑,实则就是一门淬炼精神意志,运于目中的法门,有不战而摄人之威,并非只有剑手才能修炼。
项央用刀,同样可以使用此种法门酝养刀道锋芒于目中,这也就是武道运用之奥妙,存乎一心。
除了武学上的收获与打磨,项央觉得更多的收获还是看到了不少特立独行的武者,观摩他们的人生轨迹,体悟他们的百态滋味,于本身的心性是种磨炼。
回到熟悉的清江府城,走入自家所在清静整洁的街道,项央摸了摸乌云踏雪的鬃毛,走到老李家的摊子前买了些熟食。
看着老李的妻子一直忙个不停,温婉贤淑,秀发被汗水润湿的模样,心内疑惑。
“这女人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恰恰就在我接到逃生任务后没多久,按照金志平所言,很大可能就是杀手,当然,也不能完全确定。而且为了杀我,匆匆忙忙嫁人,连女儿家的身子清白都搭进去,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项央深知此方世界颇为保守,女儿家对于清白之躯很是看重,远不似他前世所在时代那般随便,因此心中生疑。
那李家娘子腰前围着白色围裙,将项央的熟食打包好,满脸笑容的接过银子,藏到摊后的小匣子内,表情作态天衣无缝。
不过等项央转身过后,原本的良家妇人作态却是瞬间消失无踪,满脸的冰寒冷寂,暗暗摇头。
“这人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每次见到他似乎都有提升,尤其今日,目中生芒,似乎藏了刀子一样锐利,似乎能看透我一般,差点让我泄了底,不能再拖了,务必找个机会将他一击必杀,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
这时又有客人光临,女子脸色冰寒消失,如变脸一般,恢复往常模样。
回到家中,一个月的时间没回来过,屋内已经沾染了薄灰,项央栓好乌云踏雪,卸下雁翎刀,开始清扫起来。
没等打扫完,就有人在外面敲门,项央开门一看,却是罗七与聂小凤两人。
见到两人,项央心里明白了什么,应该是那日陆娟派林家人来刺杀自己的事情有了结果,现在来通知自己,因为连忙请两人到屋里。
“小项,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瞒你了,陆娟那件事曲头和林之龙已经谈过,有些麻烦。”
罗七坐在桌边,说完后看了眼项央的反应,见他并没有多少不悦,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
“这林之龙倒也不是袒护陆娟,只是陆娟现在身怀六甲,林之龙的意思是,罪不及其孙,要等陆娟产子之后再将此女交给我们神捕门处置。”
项央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冒起一股无名火,目击之术闪烁之间,散发强大的气机,锋芒毕露,让罗七和聂小凤侧脸避过,心里狂突,好大的威势,这小项在地牢必定大有收益啊。
“身怀六甲?这么巧?曲头可曾派大夫诊断过?林家怕不是想要用拖延之计吧。”
和稀泥,这是官场的常见功夫,历朝历代,自古至今,屡见不鲜。
你推我,我推你,或是找借口拖延时间,等时间一长,大家渐渐淡忘,原本该定罪的,也就躲过一劫。
当然,能用这种手段避祸的,本身必须要底子硬,或是关系,或是实力,总之,项央一个小小铜章捕快,纵然有些天资武功,对比枝繁叶茂、底蕴深厚的林氏一族,还是不够看。
“这,陆娟到底是林家嫡孙的妾,林家在清江府城乃至延熹郡城的官面上也有不小的实力,他们不会允许我们神捕门派人诊断的。”
罗七说这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过他们权力不够,只是办事的人,顶多是棋子,哪里能反抗棋手的意志?
“不过小项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