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惊讶的叫出来,甚至没人发出任何声音,不是他们不惊讶,而是常胜军严格的纪律让他们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但他们震惊的目光、急促的呼吸、发白的脸色,还是证明了这个消息给他们带来的深深震撼。
皇上!
我们竟然跟皇上一起生活了一个月!
“说不定我还跟皇上一张铺上睡过觉,甚至趁皇上睡着了还拔过皇上又黑又长的腿毛!”
“说不定我还跟皇上一起水房洗过澡,甚至还嘲笑过皇上的龙鸡又小又短……”
平时手欠、嘴贱的都哭了,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啊?
“说不定我还逼迫过皇上给自己洗袜子内裤,甚至可能因为洗得不干净还揍了皇上一顿……”
“说不定我还在吃饭的时候把皇上盘子里的肉菜都抢吃了,甚至连根葱都没给皇上留下!”
平时霸道、爱欺负人的都哭了,这会不会要诛九族啊?
“说不定我还跟皇上勾肩搭背过,甚至可能打闹时直接跳到皇上的背上……”
平时开朗爱闹的握着枪的手在瑟瑟发抖。
“说不定我还对皇上爱搭不理,甚至甩过皇上脸色!”
平时冷酷孤僻的骑在马上的腿抽筋了!
“说不定我还指责过皇上偷奸耍滑,甚至可能在上峰那里打过皇上的小报告……”
平时正义使者的牙齿在“咯咯”打架。
“说不定我还跟皇上一起掷过骰子,甚至可能把皇上内裤都赢走了……”
平时邪气凛然的都快吓尿出来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原本挺意气风发的精气神瞬间烟消云散,一个个心惊胆寒,唯恐一会儿皇上出来之时,便是他们斩首示众之日。
其实别提他们这些兵卒了,就连项荣和项燕这哥俩儿都在暗暗冒冷汗。项荣别看脸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后背心都湿透了,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的话老项家就得绝后了吧……
“嗯?”项威感觉到了常胜军的士气一落千丈,也察觉到了他两个儿子的紧张——项荣和项燕瞒得过别人,可是瞒不过他老爷子,知子莫若父嘛!
次奥!老爷子藏在大胡子里的嘴角隐蔽的抽搐了两下,这帮混蛋到底把皇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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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作为知情者,左鸿明和申公虎相视而笑,看来事情的走向果然和他们之前商议的一样啊。
这么发展下去,大事可成矣!
能混到内阁里,位极人臣,谁比谁傻多少?除了知子莫若父的项威,除了知情者的左鸿明和申公虎,其实其他几位大佬也都看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普通兵卒会有些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很正常,但是身为主帅,项荣你小脸这么白你家老爷子知道吗?
“呵呵呵——”司马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笑着翻身下马,长揖到地:“如此,恭请皇上出列!”
随着他这么一说,所有内阁大臣都下马了,御林军骑兵也是齐刷刷的跳下马来,三千御林军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他们在落地时发出“轰隆”的一声宛如地动山摇。
连这些内阁大臣们都跪下了,这里哪还有敢站着的?顿时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项荣和项燕慌忙跳下马来,他们跪倒在地,项燕紧张的看了一眼他大哥,意思是现在怎么办?
项荣本来是想实话实说来着,可是形势发展到这一步,他便已经明白了,很明显这是有些人预知了消息,然后来逼宫的啊!
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此事岂能善了?少不得要刀下见血,项荣不怕死,只是有些人费尽心机的谋划,所图者只怕并非他一个首级吧!
项荣要为楚国考虑。他和项燕要被斩首,那项家后继无人,常胜军可能会被打散重组甚至取消番号。没有了项家,没有了常胜军,大楚便等于失去了最坚固的盾。
若是敌国以矛刺之,大楚将以何挡之?
皇上尸体摆在这里的话,项荣也就无力回天了。可是现在皇上生死未卜,说不定明天就会回来,那项家岂不是死得冤?
项荣下马跪倒之际,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
一个字——拖!
“请诸位阁老恕罪!”项荣单膝跪地垂首道:“末将派遣皇上前往无量海执行机密任务,皇上一时未归,还请诸位阁老耐心等待些时日!”
“你说谎!”申公虎脱口而出。
左鸿明脸色一黑,真是不怕仙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这申公虎能当上工部尚书,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先帝的国舅,论其真才实学,绝对是在内阁中垫底的存在。
“嗯?”诸位内阁大臣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到了申公虎脸上,项威冷哼一声:“申尚书是如何知道犬子在说谎的?”
申公虎自知失言,太心急了啊。但他终究是阁老,朝堂之上也混了那么多年,立刻绷着脸喝道:“一个月之期将至,你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将皇上派去到无量海执行任务?无量海十分凶险,海妖横行,你明知皇上身份,为何还让皇上亲涉险地?你封锁消息,是否便想瞒过天下人?项荣小儿——你究竟是何居心?”
左鸿明松了口气,还好,申公虎只是偶尔猪一下,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
不得不说申公虎这一番质问很有力度,诸位阁老又把目光集中到了项荣脸上,看他如何作答。
项燕悄悄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项威老爷子不怒自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脸上的沟壑仿佛刻刀刻出来的一样。
大哥真厉害,若是换做我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提前打腹稿,大哥现在能现编的出来吗?
“回诸位阁老,末将派遣皇上出海执行任务之时乃是半个月前,原本以为皇上定能及时返回,现在或许皇上正在归途之上,也或许被什么事情耽搁,所以延误了日期。
“无量海虽然凶险,但皇上并非孤身一人而去。据末将所知者,便有保龙一族的人在暗中保护,只要不遇到八大王这等大妖,定能将皇上安然护送回来。”项荣镇定自若的答道。
“你又怎知不会遇到八大王?须知这世上最怕就是万一!”申公虎忍不住插口喝道。
“末将在皇上出海之时,便调集龙纹大舰,亲自与八大王交战与海上,以掩护皇上的行动。若诸位阁老有所怀疑,可就地调查,龙纹大舰的出动须瞒不过人。”项荣的语气也硬了起来,似乎确有其事。
他硬起来了,申公虎反而就软了。申公虎的消息也是从左鸿明那里知道的,他叫不准皇上是不是真的被海妖掳走了,是以一时语塞。
左鸿明这时阴恻恻的笑了一声:“若是如此,不知皇上几时得返?我们是相信项将军的,但问题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不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想逼你,而是整个大楚都在等待皇上回朝!项将军,你说怎么办呢?”
项荣心头一跳,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皇上或许能够活着回来,可问题是什么时候回来呢?
“哼哼哼,项将军,三日五日我们便等了,若是一个月两个月,朝政之事咱们内阁也顶得下来。但是你总不能让满朝文武等太久吧?你总不能让大楚等太久吧?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项将军,你能给我们个准信儿么?”申公虎也趁热打铁,把项荣放在了火上烤。
项燕不禁暗自腹诽,你们这些老王八蛋是巴不得皇上不回来吧?皇上在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事事都听皇上决断啊!
可这话他不能说,有些事是潜在的事实,但就是不能放到阳光下。
项荣皱了皱眉头,他也不知道纪墨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是……能不能回来。
这让他如何给得了准信儿?他若是说让大家等一个月,可一个月之后皇上若没回来呢?
“哼!”正在这时司马刚忽然冷笑着跟了一句:“项将军,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要隐瞒什么,若不然我们这些叔伯就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好替你说话啊!”
项威猛然回头瞪着司马刚,兵部尚书司马刚向来都是在他面前以下属自居,什么事都是积极配合,姿态摆得很低。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司马刚忽然站出来捅了一刀。
为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马刚这么做了。很可能就是一脚把项家踹入深渊里去,项威一口老牙差点都咬碎了,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任何人都能说,唯有他这个项荣的亲老子什么都不能说。
没想到还有潜在的队友,左鸿明和申公虎两人面有得色的对视了一眼,申公虎便道:“司马尚书所说极是,项将军,你尽管开口,小差小错的我们这些叔伯也能为你转圜一二,呵呵呵……”
伍子权、李坚等人都是沉默不语,这件事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作为不明真相者,他们还是不搅和进去的好。
屈浩然咳嗽了一声,肃然道:“项将军,只要你所言属实,本官便保你无罪!但若你敢欺下瞒上,本官的龙头铡也决不姑息!”
作为刑部尚书,屈浩然也效法先贤,铸造了三口大铡刀。狗头铡专斩市井之奸恶,虎头铡刑上大夫,龙头铡为犯法的皇亲国戚所准备,项荣之女项兰馨是贵妃,项荣正是当今国丈,犯法就是龙头铡伺候。
屈浩然这话,确实是不偏不倚,铁面无私。但是落到有心人耳中,那就存了偏袒了,申公虎阴阳怪气的道:“屈尚书,即便此事属实,若是有何意外……那项家也是罪无可赦吧?”
“太祖祖训,皇上从军,既在军中,军服在身,那便是军人!项将军派手下军士执行任务,并无不妥。若是危险任务便避过,只让皇上过得轻松快活,那皇上又何必从军?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屈浩然冷冷瞪了申公虎一眼道:“本官相信皇上洪福齐天,定能安然返回!申尚书,莫非你不希望皇上回来么?”
“胡说!”申公虎连忙吹胡子瞪眼睛的道:“我怎么可能不希望皇上回来?哼!我巴不得皇上马上就回来呢!只要皇上能马上出现在我们面前,本官愿三步一跪、六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的从这里走回丹阳城,以感谢上天对我大楚之护佑……”
申公虎是自知失言,赶紧把话说得实诚点儿,来挽回一下。谁知道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堪比人猿泰山般的长音呼啸由远及近传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众人急忙以目视之,只见半空中两个人影从关上凌空飞来。
其中一人黑衣蒙面,不知是谁。但是另一个却是身穿破破烂烂的大楚军服,或许一时还看不清容貌,或许一时还不知胡汉三是谁,但是那声音简直熟悉到如雷贯耳!
除了大楚皇帝纪墨,还能是谁?
玲珑带着纪墨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而后向着内阁大臣们亮出了她的令牌——保龙一族只跪皇上一人,所以她连礼都不用行。而后玲珑身形一晃,电射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纪墨先对项荣抱拳道:“项将军,小的幸不辱命!”
说罢纪墨回头似笑非笑的瞅瞅众人,重点是申公虎:“诸位阁老,朕看你们刚刚聊的那么开心,说什么话题呢啊?算朕一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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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忠君爱国申公虎
这个时候就算是那些不熟悉纪墨声音的普通将士也已经知道了,敢在内阁大臣、御林军、常胜军面前自称“朕”的,整个大楚也就只有那么一人了。
真是太及时了啊……项燕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一幕简直比他梦到的还美,他都不忍心眨眼了——他怕一眨眼眼泪就会夺眶而出,他可是项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啊!
项荣攥紧的双拳缓缓的松开了,向来如岩石般刚硬的面部线条难得的柔和了起来。
这个时候项荣就感觉背上好难受,被冷汗浸湿的内袍黏在皮肤上,还好有甲胄在并不显眼。刚刚那一会儿,真是项荣活了四十多年感觉最紧张的一刻。
在斩首甚至灭门的威胁面前,以冷静镇定著称的项将军也是不能免俗。
只是项荣也很好奇,自己只是随口编造的借口,纪墨竟然能完美的接上,还真是意外之喜。
屈浩然铁面无私的脸上隐蔽的闪过一丝笑意,但旋即又恢复了他的一贯表情,宛如一尊石雕。
伍子权摇着羽扇,拈须微笑,笑容中带着些意味深长。
司马刚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感觉有点儿勉强。
司马尚书心里把申公虎和左鸿明简直是骂的狗血临头,把事情搞搞清楚再来发难好不好!这么大张旗鼓的摆开了车马逼宫,搞的老子都以为你们真的抓住了把柄,隐忍那么多年老子头一回把獠牙露出来,就他娘让人家给拔了,你们……你们对得起我吗?
申公虎这时候也郁闷呢,他又是惊惶又是哀怨的看向左鸿明:不是说好了皇上回不来吗?
老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你丫就这么坑我啊?
左鸿明的脸上很阴郁,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怎么就回来了呢?
感觉到申公虎在火辣辣的盯着自己,左鸿明气得瞪申公虎一眼:盯什么盯!怕人家不知道咱俩串通好的吗?你那哀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喂,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乌鸦嘴呢!
由于纪墨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所以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冷场了好一会儿,让纪墨都郁闷了:再没人吭声,朕可成了“冷场帝”了!
“哈哈哈——”项威也是无比震惊,知子莫若父,他刚才已经猜到了皇上确实出问题了,他可是捏了把冷汗。没想到皇上竟然出现了,项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真的开怀大笑了:“恭喜皇上成功完成任务,对了,申尚书,皇上在问你刚才说什么呢,你怎么不回答啊?”
姓项的,我恨你!
申公虎先打了个哈哈,然后一本正经道:“我刚才说希望皇上能回来,巴不得皇上马上就回来。呵呵,没想到皇上果真马上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天佑我大楚啊!”
“不是这两句!”项威两眼中寒光如利剑般刺痛了申公虎的眼:“后面的,那什么三步六步九步的,怎么说来着?”
姓项的,我恨你一辈子啊啊啊!
申公虎低头沉吟,现在是没办法了,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话,他现在要是矢口否认,只会被人把脸打肿。
罢了!本官这么多年内阁也不是白混的!
猛地抬起头来,申公虎眼中噙满了泪水,赤子热忱之心溢于言表:“只要皇上能马上出现在我们面前,本官愿三步一跪、六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的从这里走回丹阳城,以感谢上天对我大楚之护佑!这不是吹嘘也不是浮夸,而是本官对大楚、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天日可鉴!”
皇上,看在臣这么敬业的份上,放臣一马吧……
申公虎这一番作派,登时让项家父子、屈浩然、伍子权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左鸿明暗暗点头,不错不错,这表现也算当得起我的盟友了。
纪墨也是浑身麻麻的,心说看来一开始把申公虎归类到抽象派是错了,就冲申公虎今天这表现妥妥的演技派啊,拿小金人都绰绰有余!
“申爱卿果然是忠君爱国啊……”纪墨感慨着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强烈要求,朕便勉为其难的准你所请,三步一跪、六步一拜、九步一叩首,从这里走回丹阳城,以谢天恩!”
“啊?”申公虎瞬间犹如晴天一声霹雳,不是,皇上您这时候感动一下就好,不要当真啊!
“不过——这一路上妖族众多,也有魔族出没,让申爱卿你一个人这么走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纪墨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是啊是啊!”申公虎感动得热泪盈眶,皇上您太宽宏大量了!
“这样吧,”纪墨抬起眼看向项荣:“项将军,调一队常胜军随行保护申尚书,绝不能让妖魔伤了申尚书一根毛!申尚书只要少了一根毛,朕唯你是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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