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刘易会不会死啊？”这人道。
林烟一怔，心念疾转，道：“这我怎么知道？”顿了顿，又道：“应该不会吧，一般绑架都是图财，把刘易杀了，财没得到，反而成了杀人犯，多不值得啊！换我，就没这么傻！”
“不会……真是你干的吧？”这人又问。
“你什么意思？诬陷是吧！”林烟跳起来骂道：“都是你们这群家伙，吃饱了撑着！要不是你们贪刘易的钱，怎么会当他们打手？你们不跟着他，他拿什么对付我？他不对付我，我们就不会去那该死的天桥！然后老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进这里关起来！真他妈晦气！你说你们不好好读书，混他个鸡。巴毛啊！当人狗腿子很过瘾吗？”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怒目而视。
林烟屌都不屌他们，重新坐下，昂着头嚣张道：“看什么看，打我啊！”
“你他妈以为我不敢是吧？”一人冲动地站起来，却被另一人给拉了回去。
“林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会真是你干的，做贼心虚吧？”又是一人开口道，“黄辉可是在医院里躺着呢，据说头骨都破了，下手的人可真狠啊！”
“喂，你也不想想，我体力有那么好吗？别忘了，我和刘易单挑，把他打倒了，又被你们围着打，然后又被你们追出那么长一截，累都累死了！还怎么去追刘易？再说了，他们两个人耶，我有那身手将他们打倒还把刘易拖走绑架？”林烟瞪着眼睛道，“你行吗？还有你？我他妈又不是超人！”
“别吵了，再吵关你们十几天！”门口忽然传来警察的声音。
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一会儿后，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警察。
林烟忙站起来，厚着脸皮道：“警察叔叔，我们可以回家了吧？”其他人也都站起来，脸上露出惊慌和期待的神色。
“你们可以回去了。至于你嘛，还得再呆一会儿！”警察似笑非笑地对林烟说道。
林烟面露失落之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其他人却是高兴极了，纷纷往外快步离开。其中最后那人出门之前，还悄悄回头对林烟道：“坐牢坐死你！”
等他们一走，又有人被带了进来。
林烟抬头一看，黄天华！
“这人不能得罪！”林烟暗道，站起来，对他客气地点头微笑，道：“你好！”
黄天华没想到林烟会主动说话，不由一笑，然后坐下。也不顾旁边警察，点了一根烟，对林烟点点头：“小兄弟坐吧！”
那警察欲言又止，黄天华对他吐了一个眼圈，淡淡道：“你出去吧！”
“哇，够嚣张！”林烟暗道。
那警察闷闷说了一句“注意影响”，还真听话地出去了！
林烟傻眼，又想：“唉，这年头，世风日下啊！”
黄天华斜眼瞟了林烟一眼，忽然说道：“你是凌美玲班上的？”
“啊？是啊，你认识凌老师？”林烟很意外地问道。
“认识，但不怎么熟！”黄天华又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不过我和她一个名叫贺朝阳的同学却是比较熟！”
林烟念头一转，“哦”了一声，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昨天中午把刘易叫去训话，就是因为早上刘易对凌老师无礼，是吧？”
“聪明！”黄天华赞许地看了林烟一眼，抖了抖手上烟头，忽然把脑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道：“说吧，小子，人被绑哪儿了？”
林烟心里一惊，眼闪几分惊慌和迷茫之色，忙站起来结巴道：“你，你胡说，说什么？”
黄天华眼中闪过一缕摄人的精芒，笑道：“别装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你！”
饶是黄天华是混混老大，林烟为了“洗脱嫌疑”，也还是毫不面子地讽刺道：“呵呵，直觉么？我的直觉还告诉我，你把刘易绑架了，故意栽赃给我呢！”
黄天华并不动怒，点头道：“确实，我还真有过这想法。只是刘海军黑白两道左右逢源，我现在权力不够，不想去惹这个麻烦！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大胆！”
“信不信由你，我虽然对于刘易被绑感到很高兴，但事情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林烟瞪了他一眼，道。
“不说这个了，没意思，要抽一根么？”黄天华忽然递出一根烟。
林烟接过，却不抽，而是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保持沉默。
黄天华面闪几分兴趣之色，也不说话，只很有范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却一点都不显的急躁。
林烟见状，忍不住问道：“华哥，你说警察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等我律师来了，我就应该可以出去了！而你嘛，没有律师。但只要找不到证据证明是你绑的人，最多拘留你一两天，他们就会放你的！”黄天华不紧不慢道。
林烟转了转眼珠子，陪笑道：“华哥，你让律师也带我一起出去，怎么样？”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黄天华笑道。
林烟舔了舔嘴唇，笑道：“我帮你去追凌老师当老婆怎么样？”
黄天华手中的烟忽然掉落在地，看着林烟，眯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直觉！”林烟直视他眼睛。
“好小子，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黄天华哈哈一笑，拍了拍林烟肩膀，暗道：“咦，肩膀好硬，这小子培养培养，一定很能打！”
林烟笑道：“我叫林烟，森林的林，香烟的烟！”
“好，我带你出去！不过，追凌美玲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没打算追求她，反而希望她能嫁给贺朝阳！”黄天华笑道，“你就不要多事了！也不要去跟凌美玲说我的事情。”
“为什么？你甘心把女人让给别人？”林烟不解。
“情情爱爱的没意思，女人拿来玩玩儿就行了。花心思追女人养着宠着分财产这样吃亏的事情，还是算了！没那闲工夫！”黄天华道，“小子，你虽然猜到一些八卦，但也不要出去胡说八道，知道吗？”
林烟点点头，道：“你就是凌老师大学的那个初恋？”
“这你也知道？”黄天华又重新审视了林烟一眼。
林烟老实答道：“她有跟我提起过啊！刚开始，你说你和那个贺朝阳很熟，再看你们年龄，我就猜你们肯定是同学！贺朝阳我也见过呢，有一次去凌老师宿舍的时候！然后我又觉得凌老师那么漂亮，你又给了刘易几巴掌，所以就猜你对她有意思。最后，你刚说的这番话，我就感觉你可能是她大学的初恋了！”
“她……怎么会突然提起我？”黄天华眯了眯眼睛，索性把眼镜取下来，道。
“还不是刘易揍我？！凌老师是个好老师，亲自送我去的医院。然后她看出我有报复刘易的冲动，就希望我不要走错路。又说她大学的一个同学就是一时冲动，与人打架被学校开除然后就去混了黑社会。我问她不可能只是同学这么简单吧，她就脸红了……”
黄天华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第十五章保释出局
黄天华的律师来之后，要求很淡定地同时保释林烟。
钟晴她爸钟云飞考虑了一下后，居然也答应了。
林烟也不客气，坐上黄天华的车，被他送回了离家不远的小区广场，道声谢，保持不卑不亢。
回家后，田清荷果然在家，没心思去上班。
见林烟回来，田清荷喜极而泣，忙问事情经过。林烟讲了些好听的给她说，让她放心。然后就听到田清荷说有警察去他卧室搜查了一遍。
“他们带搜查令了吗？”林烟问道。
“有个屁搜查令！”田清荷笑道，然后望着林烟，欲言又止。
林烟知道她有话想问，却不挑明，只道：“我去房间看看，他们都动了我什么！”
林烟来到房间，在床底下翻了翻，装钱的牛皮纸袋、苏晨所赠的翠玉佛珠、一张从苏晨那里赖皮赖过来的手帕都还在，但都有被翻过的痕迹。
然后林烟又将抽屉打开，翻了翻笔记本，知道这上面主题为“打”的“心情”也肯定被翻阅过。
这时，田清荷走进来，终于忍不住问道：“林烟，那刘易……是不是你？”
林烟只犹豫了一刹那，就果断地摇头道：“真的不是我，妈，你要相信我！我会揍他，但不会绑架他！你想，我一个人，绑架他，又能得到什么呢？钱么？”
“我只是问问，怕你做傻事！”田清荷忙道，“我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知道了！”林烟一阵肉麻。
“对了，你床底下的钱和那串佛珠，你总该解释一下吧？”田清荷板着脸道。
林烟干笑两声，道：“那佛珠，是苏晨去美国之前，送我作纪念的。至于钱嘛，这个，你猜也猜得到啊！”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老实，把钱交公！你一小孩子，就乱花钱！”田清荷摊出手，“说，一万块整，少的你用哪儿去了？”
林烟将钱取出，给了田清荷一大半，手上还留有一千多，道：“我给凌老师买了一本辞海送她了，又花了些零用！喏，多的给你，这一千多块就留给我了。没得商量！”
“你留着也行，但不要乱用，知道吗？”田清荷也不抢光，只郑重叮嘱。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是想用这钱，买个好一点的手机，原来那个，都稀烂了！”林烟道。
“学生有个手机就不错了，要那么好干什么？”田清荷皱眉，“听说好手机可以上网，你可别不读书，天天上网啊！”
林烟笑了笑，道：“妈，你指望我这成绩能怎样？而且，我今天进警察局的事情一定会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不说我涉嫌绑架，就昨晚打架斗殴，学校就一定不会放过我！等着处分吧！”
“这哪儿行，如果给处分，我非得去学校大闹一通不可！又不是你主动去打架，难道别人欺负上门了，还不允许反抗？如果真是这样，当年日本鬼子打进来了，我们也直接投降算了！”田清荷情绪激动道。
林烟大吃一惊，忙问：“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
“呵呵，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厂里经理说的。我跟她讲了你的事，她就劝我千万不要怪你，那样只会让你疏远我。而是就事论事，该谁的错，要搞清楚！”田清荷道，“这才叫教育！”
“哇，你经理可真了不起！”林烟深以为然道，“虽然我知道可能会背处分，可人家打上门了，不挺身而出，那哪儿行啊！越是懦弱，就越受欺负！”
“关键还是学校不公正，明明他们不对，结果却是不闻不问。助长恶气滋生啊！”田清荷叹道。
“哇，妈，你成教育家了！”林烟崇拜道。
“你这小鬼！”田清荷笑骂，心情也好了许多，“你等着，我去给你买骨头熬汤，补补身子。下午也不要去学校了。给你老师发个信息，就说你平安回来，请个假。对了，还有，这是那个护士给你的电话号码，要你出来后打给她！”递给他一张卡片。
“小护士？”林烟一愣，“她主动给电话号码给我，不是想勾引我吧？”
这想法，若钟晴知道了，定要吐血……
一干警察坐成几排，队长钟云飞站在台上，在他身后，是幻灯片所化的片区详细地图。
钟云飞手持金属长棍，对着地图树林一指，道：“已经案发两天，过了破案的黄金时期，却依然没有刘易的丝毫消息。我想撕票的可能性非常大！而这里，就应该是最佳的抛尸现场！所以我们应该着重将搜查范围集中在这里。小王，你去联系市缉毒大队，让他们派几条警犬过来，协助搜查！”
“可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刘易的鞋子啊！“一人指着一条公路说道。
“这应该是绑匪故布疑阵。我觉得，绑匪其实只有一个人！至少，应该只有一个人参与的直接绑架！有同伙也只是一些侧面协助的人！”钟云飞道。
“钟队，那我们还要不要对林烟和黄天华加以二十四小时监控啊？”
“当然要！这两人，在当时都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是最大的嫌疑人！特别是黄天华，一定要密切监视，不能失去他的消息！”钟云飞正色道。
见有人举手，钟云飞又道：“老李，请讲！”
举手的老李走到地图前面，指着树林与医院之间线上的几处公路，说道：“钟队，曾有人向我们打电话举报，这几路，在前晚出现过一个黑色皮衣、戴鸭舌帽、蒙面的神秘男子。你们看这里就是医院，我怀疑，此人就是绑匪，从这里到这里，一直到医院，然后又从医院往这条路折回，在刘易与黄辉去医院的前面隐藏在这里，最后作案离去。你们又看，如果我们把这几处连成一条线，假设终点是医院，那么起点，就应该是这片树林！而这里，林烟说他在这里喝酒。这里到这里，又可以连成一条线！所以，我认为林烟的嫌疑比黄天华更大！”
见老李还欲再说，钟云飞便道：“继续！”
老李点点头，道：“我们现在来回放一下。林烟在被刘易的同学赵亮等人追到这里就突然不见了！然后林烟又在这个便利店打了个电话，买了一瓶酒。又到这里。之后，他就说他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直到刘易被绑架之后，他才回家！这一段时间，林烟到底是在这里喝酒，还是从这条线路去医院，然后又从医院到天桥，在路上遇到刘易，将他绑架甚至谋杀？”
“从时间来看，应该不可能吧！”又有人站起来，道：“假设林烟要绑架刘易，在我们面前故布疑阵，说在这里喝酒。实际上却换一身黑衣蒙面的装束，从这里绕路去医院，再去天桥方向，然后在路上碰上刘易，将他绑架。可是，从刘海军手机信息显示的时间，与林烟在便利店打电话的时间来算，时间根本来不及！你们想，这条线路，其实是很长的！而林烟，既要将啤酒放在这里，然后找到事先准备的作案工具，又换衣服，从这里赶到医院，再在刘易去医院的路上堵截，将刘易成功绑架，有这可能吗？”
“或许，林烟根本没到医院，而是从这里直接抄近路，在案发现场，和刘易相遇。这样，路程就可以缩短很多了！而且，他可以从草坪这里往天桥方向，再从天桥方向往医院方向，从刘易后面追上他。这样，路程就更短了！”
“可是，林烟怎么知道正好在这里可以刚好遇到刘易？他如果真要作案，也一定会先到医院附近，然后从前面拦截刘易！而你所说的后者，就更不行了。如果林烟从刘易后面追上去，那目击证人所说，这几处地方的黑衣人又是谁呢？如果林烟从刘易后面追上去，为什么没人在这条路上发现林烟？要知道，这条路上，虽然大多都是省道，但也有店铺和居民区的！”
“我说陈明，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为林烟故意开脱啊？”老李忽然讽刺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陈明不卑不亢，淡淡道。
“好了，你们都只是在推论，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找到刘易或者刘易的尸体！如果真是林烟干的，那以他一学生身份，是绝不可能将尸体无声处理掉的！黄天华却有毁尸灭迹的能力。”钟云飞沉声道，“高局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破案，就算拖，也只能拖五天。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一定要找到刘易下落！接下来我就具体布置一下各小组任务……”
就在警察开会的同时，林烟已经在学校上了两节课。
果不出林烟所料，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林烟是杀人犯，但他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中学。
以至于林烟刚出家门，就有些怀疑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一想，多半是警察。然后一到学校，遇见的所有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凑近了，又急忙避开，好似自己变成了洪水猛兽。
今天是星期三，早自习课后，广播体操。做操的时候，林烟更是清晰感觉到许多人猜忌的目光。这让他很是不适应，脸色一直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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