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妖记(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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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妖记(不见)-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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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了第一道山,顺流而下时,速度快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算是缓了一口气,然后再抬头。

鸟鼠山主峰已然在前。

此时天色已然黑下来,夜晚看不清路途,子柏风和落千山两个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想当初,非间子从云端之上,乘坐云车飞下来,从鸟鼠观到蒙城,也飞了一个上午,他们这样赶路,已经是体力能够承受的极限。

但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两个人就睁开了眼睛。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安稳。

落千山迷糊中睡醒时,发现子柏风正在摩挲着手中的束月剑,束月剑在夜色之中,真如同一束月光一般,在子柏风的手中盘旋飞舞,子柏风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什么。

子柏风迷糊中睡醒时,发现落千山在小溪边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铿铿锵锵地磨刀,一把钢刀唯恐不快。

等到两个人白天醒来时,却什么也没说。

默默吃了一些昨天剩下的残羹剩饭,子柏风抬起头来,再次看向了那高耸入云的主峰。

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爹,婶儿,你们等着!”子柏风心中道。

但是,从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溯溪而上,刚刚走到了半山腰,子柏风却发现,小溪断了。

第七十四章:一轮水车分阴阳

小石头只是一个小孩子,做事不靠谱,子坚让他去找子柏风,他就去找子柏风了,竟然连村里都没有留个信。

但是子家的异常,还是被人发现了。

进山寻玉的队伍回来了,众人习惯性地就在子家的门口停留,分配猎物,讨论收成,商议之后的计划,柱子和二黑两个人今天收获极丰,打算向子坚报告一番,谁知道刚刚推开大门,就听到子坚大叫起来:“快跑!别进来!危险!”

“村夫愚民,不屑杀之。”非间子冷笑一声,算是为自己澄清,又是在威胁,他一眼看过去,正如当日看落千山的那一眼,一眼之后,不论是柱子还是二黑,竟然不受控制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娘,我跟你拼了!”只是一跪,柱子瞬间就挣脱了非间子的震慑,他怒吼着就要冲上去。

“柱子,快走!他是鸟鼠山上下来的恶道人非间子!”子坚只来得及解释这一句,但这一句也就够了。

二黑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柱子,柱子一怒之下冲上去,怕是要害了子坚和燕吴氏了。

“你敢伤我哥哥,我就算是上山下海,也要杀了你!”柱子的犟脾气,哪里是轻易肯退缩的?当日里,强盗砍了他一刀,他就敢单人只弓杀到强盗老窝里去,这是一个从来不肯吃丝毫亏的主儿。

袖袍一展,一道劲风飞出,大门又被关上了,非间子听着外面的咒骂声,沉默不语。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苦心修行。

他的心境已破,想要重新树立道心,必须比之前更努力十倍百倍不可。

而耳边的诸般辱骂,他只当是对自己道心的锤炼,对自己修行的磨练,充耳不闻,一心修行。

他必须随时准备着子柏风回来,或许还有那个不知道死没死的落千山。

这俩人若是配合在一起,实在是太可怕,就算是手中有子坚和燕吴氏当人质,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必须努力,再努力。

原本只能在自己的脚下如同蝼蚁一般被自己践踏的敌人,突然之间就成了自己必须全心应付,甚至就连全心应付都不见得能够对付的对手,这种反差,让非间子极为不习惯,他突然就明白了当初子柏风等人在他面前时的感受。

只是,此消彼长,他固然拥有远超对方的实力,却依然败下阵来,他自问败得冤枉,若是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给对方这种机会。

绝对不会!

子坚被绑在床上,听着门外传来的喝骂之声,那不只是柱子和二黑在骂,还有其他的村民也在骂,若不是还有一些理智,他们恐怕就不顾一切地冲进来了。

这种不顾自身安危的做法,是为了谁?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吧。是为了他们所尊敬,所爱戴,为他们带来了崭新的生活,不同的人生的子柏风啊。

那一瞬间,子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即便是死,他也不能连累自己的儿子。

他看向了对面的燕吴氏,燕吴氏看着他,对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眼神和子坚一样的坚定,不存丝毫的犹豫。

两人已经存了同样的心思,那一刻,他们只觉得彼此之间,再也没有那么近的距离。

燕吴氏突然闭上了眼睛,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非间子,看非间子低垂着眼帘似乎什么也没看,便轻轻凑了上去。

子坚猛然瞪大了眼睛,唇上热热的,软软的,还香香的。

是昨日滴了香油的蛋汤的味道。

下一秒,子坚便忘了一切。

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却总也不敢凑到一块的两人,突然燃起了炽烈的火花,在这生死之间,危急之刻,再难熄灭。

“你们都凑在那里做什么!”大门之外,一声断喝。

燕老五怒喝打断了打算说什么的人,他对众人摇摇头,使了一个隐秘的眼色,招手道:“都闲着没事干了?难道忘记今天要建筒车了吗?”

燕老五回来了。

听到了燕老五的声音,子坚心中顿时一惊,又是一喜。

他知道子柏风是和燕老五一起去的,而听燕老五的话,似乎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不是说子柏风也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他最担心的就是子柏风不顾一切,鲁莽地来救他。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家的儿子,果然和之前不同了。

结束了缠绵,子坚和燕吴氏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如释重负。

“可是五爷……”柱子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燕老五瞪了他一眼,道:“这种跳梁小丑,秀才爷自己会处理,你们莫不是忘记了秀才爷离开之前,布置的任务了。我就知道,我若是不在,你们便会偷懒!”

燕老五是送走了子柏风等人之后,就立刻赶回来了。

他把小石头留在了燕村,千叮嘱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照看好小石头。而后他又让燕二道蒙城官道上守着,不要让村里的村民去蒙城,这才自己只身出发,横穿了山林,从燕村回到了下燕村。

即便是他老当益壮,这般劳心劳力也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但是他却不想就这样干等着。

以前他不知道所谓仙人的真面目,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他只要一想起来自己曾经帮仙人带路,曾经是仙人的帮凶,脸上就火辣辣的痛,就像是被人反反正正打了十几个耳光一样。

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就此罢休,他绝对不想再一次向仙人低头。

仙人又怎么样?下燕村绝对不会就此被打败,更不会被打垮。

而从燕村回来之后,他更深切地感觉到了一点。

下燕村是与众不同的,下燕村有福星,有福气,有福缘,所以下燕村的村民,才能活的那么好。

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耽搁了下燕村的发展。

秋收已经快要结束了,除了一些晚熟的作物还留在地里,其他的基本都收了上来。

这是一个好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丰收年,家家户户的粮囤都几乎要满出来。但是村里去卖粮食的人却说,城里的粮食贵了足足四成,因为今年其他地方都大量减产,两相对比之下,燕老五更能够感受到下燕村的不同之处。

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的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丰收,所以几日之前,他就主动来找子柏风,商议起子柏风曾经说过的建设水车、筒车的事情来。

丰收之后,地的肥力便被削弱了,山田本就薄弱,所以他们要在秋收之后和春播之前,来两次蓄水灌溉。

这些日子里,收完了地里庄稼的村民,就全家出动,在山上开挖沟渠,搭建木架,而子坚和二黑两个人也都早早准备好了木材,做了简单的轮架。

就像是当初建设水力磨坊一般,众人对筒车这种同样出自子柏风手笔的设计充满了期待,二黑把早就准备好的木料彼此搭建起来,组成一个巨大的轮子,然后在轮子上固定上粗粗的竹筒,七八个大汉下到水里去,就在水力磨坊上方不远处的地方,又把一个大轮子固定在了溪水里。

溪水转动,带动水轮,同时也让竹筒灌满了水,顺着巨大的轮子转到了上方,又自动倾倒出来,倒入了早就用竹子搭建好了的竹槽之中。

清澈的水流沿着竹槽欢快地奔流,村子里的小孩子们跟着那奔流的细流奔跑着,大声欢笑着,村民们一个个踮起了脚尖,张大嘴巴,看着那代表着生机的水流顺着竹筒流过了上百米的距离,流入了一处挖好的沟渠里,然后顺着沟渠流入了田地里,滋润着贫瘠的山田。

哗哗的水声虽然单调,却充满了异样的节奏感。

这是什么?

这就是希望!

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紧紧摄住了他们的心。

从这天开始,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挑水灌溉了!

“都别发呆!快点干活!这才一个,还有四个呢!”燕老五大声呵斥众人。

除了这一个筒车之外,还有四个筒车。

最大的这个筒车,高有数丈,每一根木料都是取的山中的参天大树,否则不够长,也不够坚韧。筒车的辐条交错,本身极为沉重,若非溪水到了这里,水流变的极为湍急,否则绝对带不动。

而之后的这四个,依次缩小,最小的那个,便只有一人多高。

第二个筒车建在了竹槽中水流倾泻而下的地方,一部分水流推动这一部筒车,而一部分水流被筒车装入筒中,水流分了一半,再次拔高了两丈有余,灌入了另外一组竹槽里面,延伸到了百米之外的另外一处山田。

山田便是如此,地势高低不平,不能聚作一处,因为利用率不高,还算不上梯田,也不能由高处开始集中灌溉,所以就要用这种高空架桥的灌溉方式。

非间子站在子家的房顶之上,微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一切。

那竹筒组成的水槽,就像是一条条蜿蜒的巨龙,又像是一把把出鞘的利剑,又好像是一条条畅通的经脉,那线条,那颜色,都如此的美妙。而水流带动的几个轮子,一边蓄水,一边吐水,半边有水,半边无水,就像是不停旋转的阴阳太极,生生不息,流转不停。

第七十五章:一剑月光午前亮

非间子只是觉得心中悸动,无法平静,所以才到了房顶之上,打算看看这些人在做什么。

他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如此的景象。

身在深山,清净出世,远离尘埃,静心悟道。悟出来的道心,竟然如此随随便便就被破了。

而此时此刻,看到的这凡俗之间,充满了功利、匠气和俗气的一切,竟然隐隐触动了他的道心。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眼前的一切,和他以往所坚信的一切,都是相悖的。

凡俗之间,竟然还有此等玄妙?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苦苦追寻的长生大道,超脱之道,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我们错了吗?

这一次怀疑,比之之前的道心被破还要严重,非间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猛然一痛,痛侧心扉,痛入骨髓!

……

子柏风抬起头来,看向上方。

没路了。

确切说来,是没有小溪了。

那小溪到了这里,就已经纤细无比,即便是锦鲤再如何奋力,也已经无法前游。

子柏风抬起头,就看到前方极远处,一块大石之上,一眼清泉正汩汩流出,那纤细的水流,竟然能够支撑起这样一条小溪,都已经是奇迹。

子柏风躬下身去,解下了两只锦鲤身上的套索,轻声感谢了数句,然后轻轻拍了拍它们的背脊。

两只锦鲤摆了摆尾巴,一步三回头地游走了。

“走!”落千山已经解下了身上的两片木桨,语声坚决:“找路上山!”

“呜呜!”白狐轻轻一声鸣叫,甩了甩尾巴,当先向一侧跑去,子柏风和落千山对望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是一条小道!”两人跑过去一看,就看到一条纤细的道路延伸到了山顶之上,那道路已经许久没有人走过了,不仔细看恐怕还是看不出来。但是小道之上铺着细细的鹅卵石,显然曾经是修好的山中道路。

这就是鸟鼠观曾经直通山门的拜师入门之道,但已经荒废了三十二年。

三十二年之后,终于又有人来到了这里。

走上这条小道,一路向上攀爬,子柏风的袍袖和下摆都被荒草树枝刮破了,汗水湿透了他的背脊,但是他却咬着牙,一步不离地跟在落千山身后。

只是越走,他心中越觉得压得慌。

一种难言的钝痛在蔓延,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我们歇歇?”落千山回过头来,看着子柏风。

子柏风摇摇头,抬头看向了山顶的方向:“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那东西在呼唤他,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欢呼雀跃。

就像是当初他回到下燕村时青石所做的那样。

但是他却不像上次回到下燕村那样,感觉到由衷的喜悦。

他只能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心痛,痛侧心扉,痛入骨髓!

疼痛不但没有削减他的斗志,反而让他的胸中燃起了难言的戾气。

鸟鼠观曾经是占地很大的一片建筑,但是这片建筑中大部分都已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只有临近山门的一片建筑,还有人居住。

整个鸟鼠观,鼎盛时有数百弟子,但此时此刻,也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人。

鸟鼠观的山门牌坊正对着一片悬崖,是为了迎接同道白鹤云车或者腾云驾雾而来。

不过若是凡人能够爬上陡峭险峻的鸟鼠山,鸟鼠观也同样欢迎,有一条小路从悬崖之下绕到了山门之前,这条羊肠小道被称为仙缘路,能够通过这条路来到鸟鼠观,便是一份仙缘。

子柏风和落千山终于登上这条仙缘路时,都已经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海拔如此高的地方,若是子柏风的身体不好,怕是已经晕厥过去了。

“来者何人?”一名守山弟子从牌坊后面走出来,喝问道。

看到那人,落千山的眼中杀机一闪,一步向前,就想要出手,子柏风却伸手拉住了他。

“学生子柏风,这是学生的仆从落千山,乃是为了求仙问缘而来。”子柏风上前一步,开口道,“敢问仙长道号。”

子柏风你妹!仆从你妹!

落千山那个恨啊,真想直接一刀先把子柏风劈死。

子柏风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道士。

一名两鬓已经斑白的中年道士,面容清瘦,背上斜背着一把宝剑,青色的剑穗上结着一二十个珠子,晶莹剔透,晃人眼睛。

“贫道曲龙子。”曲龙子道,他也上下打量着子柏风,微微皱起眉头,又舒展开。

他自然也能够看出来,子柏风身上灵气几乎是喷射一般向外扩散着,他身边的万物都受到了他的滋润,但是这种过程,却是以损耗他的生命为代价的,这个少年活不过十八岁。

只是这样的人……

曲龙子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上得鸟鼠山,那就是有缘人。虽然观主已经下山去了,但是我的师叔非幻子还在山上,不如我带你们去见见师叔。”

这么顺利?落千山在后面有些讶异,难道鸟鼠观的人这么好客?

还是看穿了什么?

落千山悄悄握紧了腰间的钢刀。

非阳子、非幻子、非间子、曲龙子。

子柏风心中默默念叨着,从名字上来看,似乎是“是非曲直”这样的排名?

这么说来,非间子还是这位中年道士的师叔?

跟着曲龙子走进了牌坊,站在牌坊之前,曲龙子伸手向前一指,道:“前面就是我们鸟鼠观了。”

从这里看过去,几十栋建筑在云雾笼罩之中隐隐显现,影影瞳瞳,树枝不清。

“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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