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后院一株大树,乱叶招展,渐渐迷了他的眼,这人一迈步进去,走不了数步,忽然眼睛一瞪,似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似地,他向前蹦了两三步,当即摔倒在地,头一歪,舌头吐了出来,就这么死了。
“哎呀……。”于冰咋咋嘴,有些无语,原来他紧接着七妙跃出井口,一把挥去,洒出一道毒粉,毒粉漫溢到空气中,埋伏者中领头那本领高强些的一见此情状,当即大惊,身子直直向后一蹦,身子竟拔地而起,猛地向后一翻,这人该莫是弹簧做的,这一下竟翻出十数丈高,一翻而出了这间客栈。
七妙此时刚刚落下身子,足不点地,一提真气,长身飞起,迅速向其追去。
另外还有两个被七妙水箭击中的那两人刚爬起来,却听于冰大声提醒道:“你们已经中了我撒下的毒粉,莫要挪动身子,否则三步内登时毙命。”
此事合该先前跌进酒馆之人倒霉,他跑进来时大口呼吸一下,正是吸了满满一肚子毒粉,动作又剧烈,果然三步内跌倒毙命,另外中毒的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眼中皆是惊惧之色。
其中一人不甘心,虽然保持原样待着,却以极轻微的动作,慢慢的抬起手,他手上捏着一把精巧的小弩弓,正要一扣扳机时,却见这人身子也是向前蹦了三步,登时撞倒死了。
“唉……。”于冰摇摇头道“都说了,一丝半点动作也不能有,不然必定毒发身亡……”
“好霸道的毒性,光是举手投足似乎就能激其发作。”另一人见状,虽然怕的厉害,但他眼睛咕噜一转,心中有了计较,身子完全不动,面对于冰的那只手却是凝上一道真气,就要向着他射过来。
只见一道光芒凝聚在这人手上,他还没来得及发射出去,身子突然也是不由自主的跳起来,他哀叫一声,向先前两人一样,也是一下跌倒在石砖地上,歪着头死了,于冰叹口气,见这人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倒望着自己,苦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除了不能妄动身形外,还不可动用真气,不然……也是登时毙命……”
这时他抬头望望七妙追逐那领头人先去的放向,只见天边堆叠着几层云彩,如铅如絮,却是在西北方向。
“西北云厚,风雨无度……。”于冰摇摇头,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一场风波,看来是避不过了,这不知前路是风是雨,只要硬着头皮闯上一番喽。”
这边不表,那七妙追埋伏者中领头那人冲出去时,只见那人翻过几个房檐,径向前街里人多处跑去,七妙心道此人只怕要混入人群里离开,当即扫去一记寒水真气,向其后心袭去。
那人正跑动时,听见后面一阵劲风呼啸,有一股寒意袭来,他赶忙一回身,左手翻开,右手高举,只见其左手手掌正对上七妙击出的那道真气,却是忽的一下被其吸入体内不见了。
七妙一愣,手上登时停住了原本准备好的第二波攻击,那人笑了笑,叫道:“这小子,你以为钦天护怕了你么?”
只见他略一运功,那从左手没入的寒水真气竟啪的一声,在其体内行走一个周天,顺着经脉,又从其右手窜出来,反向七妙击去。
七妙心中道声有趣,招手抄起寒水剑,一剑正劈在迎面射来的这道真气上,他剑势如风,迅捷无匹,一剑早将这道真气斩做水花,幻化成若干星光乱溅四散。
紧接着,七妙一点脚步,从屋瓦房檐上高高跃起,手上寒水剑几道真气斩出,牢牢封死了对手去路。
他这几道真气去的急迫,却只求将这人围而不杀,先前七妙听其自报家门为钦天护,要知道,天沐叛出逍遥宗时,所带的几名师兄弟皆是天字辈的老人,到没见过这么一个二三十岁年纪,叫这名字的,七妙料定此人大有来头,动念一定要将其擒下。
却见那人嘻嘻笑了一句,骂声:“想困住我,痴心妄想!”
随着他话音未落,这钦天护的两手一摆,腿脚一别,身子忽然又扭成麻花形状,完全不似常人手段,他皆着一扭之力,身子一紧一松,犹如崩开的弹簧一般,竟一下从七妙几道剑气之间的空隙处弹了出去,并借机有与七妙拉开了距离。
“这人道行与身法真是巧妙!”七妙饶有兴趣的看他弹开,几道真气一一落空,击在屋瓦上,只听轰的一声爆响,那房瓦登时裂成无数碎片,激起一蓬土,瓦下屋中几个声音大声叫唤起来,只听一个女声道:
“哎呦妈呀,是不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啦!”
一个男声接着道:“娃他妈,快带娃走,这房子怕是要塌啦!”
接着是一片忙乱声,打翻碗筷、撞破桌椅夹杂着一个小娃娃不断的哭声:“爹爹,妈妈,我怕,我怕!”
原来这瓦下是一家三口,希望别伤了他们,七妙心中道声抱歉,动念时,有几分歉意浮上心头,他甩了甩袖子,正从袖口中掉出沉甸甸一块银元宝落在剑气所破的那房顶大洞里面。
“哈哈哈哈!”那钦天护眼瞅着就跑到了这一丛房屋边缘,身前便是沿街摆摊的街市,他回头大笑道“这小子,下次想抓爷爷,先将腿脚练快些再说吧!”
说罢,他正要纵身一跃,跳下房屋,却见七妙一挥衣袖,甩过一道水寒真气,这钦天护面上一愣道:“又要来!”
一语未必,水寒真气扑面而至,钦天护对着七妙功力倒不敢大意,一下抬起左手,将这道真气吸进身子,他功行周天,正要促使这道真气沿经脉行走,再从右手边射回去时,神情却是一凛。
原来这道真气刚没入钦天护体内之时,七妙略一施法,这道水寒真气登时在钦天护体内凝结成冰,竟冻住了其人行功经脉,钦天护瞪大眼睛,眼中喷出无穷恨意,正要开骂时,七妙早掠了过来,袖中落下幻出两条白练,一把将这钦天护绑了个紧,并带着他高高飞了起来。
第二十章 深宅旧怨念古人(中)
如铅如絮的层云堆在天上,一个白衣身影掠过一众黑瓦屋檐,这人身下又绑着个瘦高的汉子,那汉子一副咬牙切齿的嘴脸,正狠狠瞪着头上那人。
这白衣人便是七妙,而那被其牢牢绑住的汉子,便是身法奇特,自称钦天护之人,这时他牙关紧咬,却并非是对七妙有如何的深仇大恨,其实他是被七妙先前那一道真气封住了半个身子,正感到彻骨寒冷,说白了,他就是冻的。
不过这钦天护的眼神却是丝毫也不从七妙脸上错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似乎对他出其不意,将真气凝结在七妙直觉好笑,又颇觉得意,心道略施手段,便能将这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敌人手到擒来。
此时一只苍鹰展翅,正掠过无边的寂空,带着一股风啸,从七妙身边擦身而过,苍鹰的羽毛是根根笔直的,像竖起来的剑,一双翅膀招展有力,向切破空气的匕首一般,冲向不知名的彼方。
七妙正感慨雄鹰展翅之美,心头忽有征兆,他神识之中猛地提醒自己道:“不好!”
来不及反应,一道雄浑霸道之极的剑气忽然疾破虚空,一举袭来,这剑气势大,急速,七妙来不及防御,翻一下身子,堪堪向上冲去数分。
噗的一声,那绑住钦天护的两条白练登时便被这道剑气斩断了,而七妙身边那只苍鹰忽然迸射出一道光,这光芒绽放如昼,异常耀眼,七妙挥起袖子挡住脸,却见强光迸射中,那苍鹰振翅,身子拖长,竟由鹰身化作人影,片片羽毛褪尽,化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少年一把将跌向地面的钦天护接住,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七妙叫声:“休走!”
御出寒水宝剑,正要追去时,心头又是一紧,只见又是一道强劲有力,霸道的剑气闪着炽烈的光芒,向自己冲来,七妙急忙将寒水剑向自己身前一挡,双手使足了力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七妙的身子竟被这道真气一下击飞出去,正砸在一边屋瓦上。
余力不歇,七妙低叫一声,身子一个沉重,竟把层层黑瓦撞出个大洞来,身子一下跌了进去。
下面这屋子里漆黑一片,幸好没有住人,七妙使个身法,一阵青烟将其托起,他以寒水宝剑支在地上,身子没有跌倒,环顾四周,原来这不知是那家的厨房,没有窗户,且堆满了锅碗瓢盆,七妙抬头望天,一道强光照射进黑暗的屋子里,四下里的微尘舞在光中,像是雀跃乱飞的精灵。
七妙叹口气,心中浮上一股怒气,饱提真元,高喝一声,一下从跌下来的这洞中跃出,他正在气头上,也忘了再丢一二两的银子补偿给这户住家了。
然而其跃出一瞬,在看四周时,竟是空空荡荡,那鹰化人身的少年,被冻住半身的钦天护,还有发出雄浑剑气的那不知何人竟都没了踪影。
七妙哀叹一声,心道那剑气纯阳罡正,使用之人功力定是高卓,不知又是哪里来的前辈高人,按这些人预先伏击自己与于冰这件事来看,真是自己又多了一批劲敌。
这时一个身影如风赶到,正是那毒宗于冰,他一观七妙脚边碎瓦狼藉,以及其人面上神色,心中已知这定是七妙吃了不小的亏,当即便问道:“七妙兄,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敌人了?”
“有一人尚不知面孔,也没有看见相距多远,便只是如虹的剑气,就让小弟我招架不住了……。”七妙点点头道“令先前埋伏者中领头的那人叫钦天护,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化鹰形,幸好小弟在钦天护身上施下术法,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
“这些人可是逍遥宗之人?”于冰问的仔细。
七妙摇摇头,他实在想不起逍遥宗天沐一派中有那几名高人有如此手段,于冰蹙了蹙眉,也想不出来者究竟是哪一号人物,这时七妙反问道:“于兄,先前那些人可有活口?”
于冰苦笑声道:“都已经死了……。”
七妙叹口气,心道如此线索已断,这毒宗的手段倒真是狠辣,他也不便过多埋怨于冰,只好说道,天将黄昏,既然如此,你我还是先回先前那客栈里挨到半夜,再去沈府谈一谈究竟吧。
“也只好如此了!”于冰点点头,心道既然毒宗弟子拼着死前最后一口气留下这个沈字,说不得,要再去沈府看一看了,若是那安乐侯沈威真的参与到杀害毒宗弟子这件事来,便是其出身苗人功勋世家,自己也必要向其讨个公道了。
于是七妙和于冰两人又潜回先前那家客栈,将一众尸首收拾干净,各自调息打坐起来。
夜打而更,月过中天,躲在层层云彩后面,见不到一丝踪迹,白日里虽萧条却仍有人来人往的街面已是一片沉沉的死寂,四周的房舍拖长了影,延伸出去,量谁也不知道,这阴影中竟藏了两人。
这时的七妙和于冰躲在一丛房屋旁的阴影里,两人相对无言,唯有苦笑,在其面前,赫然竟是一片灯火辉煌的安乐侯府。
只见这占地诺大,深宅厚墙的沈家府邸每一个角落里都挂着灯笼,四处更挂满彩幡,家丁巡逻,络绎不绝。
七妙这二人依着安乐侯府转过一圈,见灯笼与幡旗乃依东南西北四面布置,到处都是亮堂一片,却是不容易潜进去,于冰叹口气,对七妙道:“这四面幡旗,显然是防护宅院的法阵,难道这沈侯爷心中真的有鬼,竟如此大费周章布置下来,不知又是要提防谁?”
“是法阵,却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七妙摇摇头,眼中灯火闪亮,只见他仔细打量了幡旗布置与灯笼摆放,低声道“这是御使天地鬼气唤回命魂回归躯体的法术……。”
顿了顿后,他斩钉截铁道:“想了定是有人在此开坛做法,正要施展如此邪术……”
“哦?”于冰奇道“七妙兄如何得知?”
七妙叹一口气道:“不瞒于兄,这邪法本就是我逍遥宗之术,只不过已被逍遥老祖废止了,想来此地还真是与天沐一伙有些关系,因为只有他还能用此邪术……。”
“那么我们赶紧想办法进去一探吧!”于冰闻言,登时建议道。
“不急……”七妙摆摆手“不晓得天沐究竟带了多少高手过来,若仓促进去,你我二人恐怕要吃亏的……”
他想了想,忽然心思一动,伸手探去,竟是像虚空中一抓。
只听那夜空中哎呦一声轻响,一团轻雾一般的东西露出一副模糊难辨、既惊又怒的表情,正被七妙一道水寒真气牢牢束缚住,又远远的虚空中一把扯近身前。
“你们是何人!”那雾气中似有东西冲撞一般,上下鼓动,其中一个声音瓮声瓮气,又不敢大声说话的骂道。
于冰略吃一惊,打量了一下这团轻雾,皱眉道:“七妙兄,这不过是一道幽鬼魂魄罢了,看其魂魄浑浊不堪,想是若干年前不能投胎,在这人世间束缚的太久了,想来要利用其炼魂凝魄都已经不能了,你抓来又有何用?”
原来那是一个野鬼孤魂,他听于冰这么说了,当即大怒,小声叫骂道:“你是何人,爷爷我修炼了几十年,论年岁和道行可比你这小子要强的多了,快放开我,不然……”
不待他说完,七妙使个咒法,一道劲光化作漫天水汽将他和于冰并这道鬼魂牢牢围在其中,紧接着七妙二话不说,抽出寒水宝剑,既不砍也不刺,只用剑身狠狠击打那团轻雾。
这寒水剑刚被抽出的一瞬,那鬼魂似乎登时被吓傻了,再顾不上出口威胁,口中只是结巴道:“你……你……你……。哎呦!”
七妙不给他说出话的机会,只是用寒水剑毫不留情的打了十数击在这鬼魂身上,几下不到,那鬼魂已经哭爹喊娘讨饶起来,若不是有先前七妙那道真气布置,修说灯火通明的安乐侯府,便是这半个古庸城中,大街小巷熟睡的百姓都要被其吵醒了。
于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看着他胡乱打着鬼魂,后者脸上惨象时时隐现,仿佛受了极大的痛苦,于冰心里纳闷道:“这鬼魂有什么好打的,以前只道毒宗被世人不解,这些日看来,那逍遥宗也是不遑多让,宗内中人一个个怎么都神经兮兮的,七妙如此抽打这恶鬼,这……这又算哪门子恶癖……。”
七妙打完了,收回寒水剑,冷笑道:“你这家伙,可识得我了么?”
那恶鬼连连讨饶道:“识得了,识得了,你正是那仙……仙长……求你……求你放过小的吧!”
他变幻表情,强忍疼痛,脸上陪着笑,似乎晓得对方就算打上他一天一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七妙自然知道这鬼魂心中怀疑什么,无外乎便是自己男女装扮之事,他却不屑解释,只是冷笑一声道:“那日你祝我吓唬了一下沈家,我便没有追究你这几十年在后山作恶害人之事,没想到你这厮还不肯投胎,今日又在这里被我撞见,还想着要走么?”
第二十一章 深宅旧怨念古人(下)
原来这鬼魂,竟正是当日七妙与厉修鬼种合骗这沈侯爷家中至宝时,从后山拽出来,叫其在沈府兴风作浪的那只,而后七妙离开南疆,倒是没把他的下落放在心上,不料今日里又再次撞见了这厮。
“仙长,仙长,饶命啊!”那鬼魂一见七妙面上凶死,登时知道不妙,他大声疾呼,若有手脚,估计就要匍匐在七妙脚下,抱住其大腿哀求了,只听他哀嚎道“小的自从被仙长教训过了,再不敢行凶作恶啦,每日里我只在后山诚心祈求,可是偏偏碰不到那得道高人来超度咱,便又过了这些时日,仙长,你要饶小的一命,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啊!”
于冰听得好笑,不愿与其聒噪,手上凝上一道真气,沉声道:“你既要重新做人,那我便成全了你,这就送你重入轮回。”
那鬼魂见这一只手伸向自己,其上凝聚着一道令其胆寒的劲力,吓得登时便要魂飞魄散了,他自忖便成厉鬼后做下来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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