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台(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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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离人)-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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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钧道:“这么说,你是代表九雁山出席这次大典吧。”

    道观和道派是两个独立的系统,但毕竟都属于盛天道门。道宫对于道观的控制力更强,但是道派名义上也是道宫的属下,不可能不派人来祝贺。九雁山可以算天下道派当中首屈一指的名门,自然也要派人前来。秦越论身份论才能,堪为此用。

    秦越拍了拍脑袋,道:“本来应该是我的,但我有好久没有回九雁山了,因此并没有得到委派。我去紫霄宫中看看,若是没有人来,我就暂时充当使者,总不能面上过不去。若是已经有使者来了,那我就别多事了,还回到你这边来。”

    程钧忙道:“别——我这小庙容不得你这大神。你们九雁山来人,你不应该过去见个面么?有你这个天机出面,张真人也会感觉更好。”

    秦越摇摇头,道:“他看我这张脸都快看吐了,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不去是有原因的。麒麟闭关,我不在,剑阁你还没来,来的必然是万象阁白师弟。他性子高傲,若是我一直就是正使还好。我若半途插进来,把他的正使位子顶了,他心里或许有些不自在,我又何必惹人嫌?”

    程钧讶道:“看不出来,你倒是很体谅他们。”

    秦越笑了笑,道:“个人性情不同。有些事情旁人看的紧些,我不在意,那我就让一步。有些事情我在意,别人不在意,他们会让我一步的。”

    程钧道:“倘若互相都看紧呢?”

    秦越道:“我是天机,求天道不求人道,和他们有什么可争执的?如果真的有人为天道和我争执,那就请天意做主吧。”说着一拱手,乘着坐骑飞空而去。

    承天观在京城的正东,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一片宫殿。

    遥遥看见一片楼宇,远远看去雾气昭昭,飘渺如仙宫()。走进看时,又见雕梁画栋,玉栏朱楼,金碧辉煌,兼有灵芝仙草,仙鹤白鹿点缀其间。既有皇家气度,也兼有仙家风光。果真是难得的胜景。

    程钧来的时候,无论服饰,人员,礼仪都是最标准的规矩,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道门下郡城的守观观主。一进承天观,立刻有一位少年公子领着两个道童迎接出来,笑道:“直隶赵军和见过程观主,仙师请跟我来。”

    程钧一怔,眼见此人身上有些内力,却无真气,分明是寻常凡人。他不明白是个公子哥儿一样的人出来带着两个道童出来迎接自己,而且还自报姓名,这是哪门子道理?

    一怔之间,那赵军和已经领着程钧进了殿堂。一路上,他随意与程钧谈笑,倒让程钧知道了其他因果。

    原来这位赵公子是京城权贵人家的子弟,父兄虽然不是权臣,却也是显宦,他自己也有羽林郎的官爵在身,因此才有来此处与仙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按理说朝廷和道门是合作关系,道门的一州守观观主也就相当于诸侯,程钧这种级别的观主,最多相当于一个太守。如果是一般的太守进京,这赵公子别说亲自迎接,就算遇到了,也未必多看一眼。但仙师终究是不同的,他们掌握着巨大的力量,为凡人所敬仰。宰相府邸可以搜集到珍贵的灵草,但他们不能得到灵丹,可以得到罕见的材料,但终究不能释放出最低级的法术。就算是当今天子,对于程钧这种筑基修士,也要礼敬三分。

    赵公子身为贵胄公子,虽然来来往往见过许多修士,但对于这些掌握着神秘的力量的陆地神仙,始终感觉到神秘和敬仰。因此对程钧说话的时候,虽然不可避免的露出傲气的口气,但看得出来还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态度,尽量表示出恭敬。程钧对于他骨子里的纨绔骄傲并不算反感,毕竟程铮也有这个毛病,最近才完全矫正过来。

    将程钧引到一座小院,赵公子恭恭敬敬道:“仙师请在这边稍住,这两日紫霄宫还未开山门,仙师不妨在京城中转转()。晚辈就在隔壁住着,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熟。只要有我在,什么都摆得平。”最后一句话,稍微露了自己大少爷的豪气。

    程钧心中十分不信,他这样的守观观主,这承天观里面至少有一百多个,人人都有人接待,而且都是赵公子这个级别的。那赵公子也不过是一百分之一,倘若这一百人人人都没有摆不平的事,那还不乱套了?

    道宫中住的十分舒服,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全是京城之中最顶级的。程钧安心在观中修炼,并不打算出门。景枢如今已经极为沉稳,跟在程钧身边,虽然对京城也有些好奇,但程钧不吩咐,他就不提,在旁边等候。两个道童更不会生事。

    一转眼,时间过了三日,已经到了六月五日。明日就是六月六日,一清早就要有鹤童子接引众人上山。因此今晚承天观灯火早灭。凡是没有辟谷的修士都早早安眠,筑基元师也都一早打坐休息。

    然而,就在半夜,只听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

    程钧正在修炼,闻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微微皱眉。就听隔壁景枢扬声问道:“师叔,怎样?”

    程钧目光在黑暗中一闪,接着缓缓闭上,道:“不干我们的事,别理他。”这里是一百多筑基修士住的承天观,跟紫霄宫一步之遥。这里就是天塌下来,也自有人去顶。真有什么事情连程钧也波及到了,那么他最好的选择是立刻落荒而逃,因为那事情一定不是他现在能应付的。

    这个时候,只听对面门一响,一个人快步走了出去,离开了院子。程钧暗自一皱眉,那边住的是赵军和,这人必然是心存好奇,加上纨绔脾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竟然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

    眉心一动,程钧还是道:“景枢留下,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

正文 一七四 西岭剑派

    一七四 西岭剑派

    出了自己的居所,就见承天观中一片寂静()。程钧能感觉到,在观中房舍之中,隐隐有灵气浮动,显然,被刚才惨叫声惊动的筑基修士不是一个两个。至少有数十人走出了屋舍,往声音来源处查看。

    看来就算是一方观主,筑基元师,有好奇心的也不少。

    事实上这件事本来也太稀奇了,不说这小小四方天地之中有多少筑基修士,多强的守护力量,只是这承天观作为道宫接引的象征意义,敢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挑事的人就值得围观一下。

    程钧并没有使用纵跃轻灵的法术,但他走的也不慢。穿过层层院落,他能感到周围都有修士窥探的眼睛,但始终没有人与他照面。直到快赶到主殿的时候,旁边的院子门一开,走出一个瘦高道士来。

    那瘦高道士也有筑基中期修为,见了程钧一怔,随即拱手笑道:“道友,夜来风大,一起同行?”

    程钧笑着点头,两人并肩而行,那道士道:“贫道是京畿林同郡的明凡,敢问道友是?”

    程钧道:“原来是京畿的贵人。小道是云州上阳郡程钧,穷乡僻壤,没法跟道友相比。”

    那明凡哈哈笑道:“客气了。我算什么?京畿的守观在紫霄宫的眼皮子底下,那可是个苦差事。不过我也算见过几分世面的,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承天观惹事。尤其是道宫真人明日召见,如今这当口,莫不是有敌人来搅事了?然则……天下还有人能与道宫匹敌么?”

    程钧不好说他是井底之蛙,紫霄宫其实有的是敌人,只是道:“说不定,只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在发昏吧()。”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承天观的门口。承天观沿着正门的中轴线,分为东西一模一样两个部分,两人一起从东半部出来,来到正院,只见人影,也不像是刚刚有事,现在散去的样子、多半是在道观的西半边有变故。

    程钧就要穿过回廊往西,明凡道人一伸手拉住他,道:“程道友要往那边去?”

    程钧道:“我看热闹在那里。”说着往前一指,这时那边虽然没有惨叫声,但是灵气波动的尤为厉害,显然是出了事。

    明凡道人道:“若是在西边,那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你可知道那边住的什么人?”

    程钧摇头,明凡道人道:“那是道派的人住的地方。与咱们道观这一系的泾渭分明,谁也不理会谁。”

    程钧讶道:“盛天才有多少道派?就算加上北国同在道宫治下的道派,也不过十几个,哪能占了整个西半部,和我们一百多郡城观主分庭抗礼?”

    明凡道人道:“道友对道宫统属似乎不是很熟悉?道宫门下《道派志》明确记载,紫霄宫下成谱系的是十二大派。还不包括九雁山、斗星移海、西岭剑派这三大圣地。人家才不像咱们道观人丁单薄,那是占山为王的土皇帝。动辄一派好几千人,大的门派怕不有上万人,比咱们小些的一州道观还多。他们的待遇能和我们一样?每一派来他个三五十人,自然就人多了。”他摇了摇头,道,“西边的房子都是分派好的,他们一派一派划分地盘,势力分明,咱们一进那边,就像进了羊群里的骆驼,立刻被几百双眼睛防贼一样防着。既然乱子出在他们那里,咱们在这里远远地看个热闹便是。你看旁边的各位同道,哪一个进了那边一步了?”

    程钧微一感应,果然发现从身后那边地方出来的修士都停留在东边,没有一个越雷池一步的()。他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道门修士,对道派和道观的争斗知道一些,但没什么具体体会,因此反应的就慢了些,这时听到明凡道人提醒,也就顺应形势,退在一旁。

    明凡道人道:“你感觉到了没有,那边的灵气波动虽然涨得很厉害,但是十分稳定,并不是打斗,我看是两边在对峙。”

    程钧点头,道:“这气势很是不俗。双方都有一个至少筑基期后期的人物。”

    明凡道人道:“是啊,筑基后期在咱们这里这就算最高的了。再高一些的,就不会跟着咱们住在这里,而是直接去紫霄宫……”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长啸。

    啸声延绵不绝,一个白色的人影穿过西面的高墙,落在众人眼前。

    众人一怔,只见那人并没有落在地上,反而纵身而起,如穿花蝴蝶一般,飘飘然落在房檐上,脚尖点在屋脊上的鸱吻雕像头顶,独立在夜空之中,一身白衣被风吹的向后飘起,显得风度傲人。

    这一手虽然潇洒,但众人却是惊呆了——因为他脚下踩的,正是承天观的正殿真武殿。承天观虽然不比紫霄宫,但也是道宫之下重要的所在,如今更成了整个紫霄宫典礼的一部分,这么大喇喇的踩着真武殿的屋顶,岂止是放肆,基本上与挑衅一般。

    借着夜色,只见那白衣人面貌甚是年轻,剑眉星目,风度翩翩,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神色中颇有傲慢之色,目光斜斜向上,有些像翻白眼,叫人多少也心生不喜。

    众人正在发愣,那边院墙蹭蹭蹭跳出七八个修士,都做了一色青衣打扮,显然是同一处来的。人人手持飞剑,围在那真武殿底下,剑尖同时斜斜向上,指着顶上的白衣人。其中一人喝道:“姓祁的,你欺人太甚!我们陌江剑派的弟子也是你说杀就杀的?你今天不交代下一句话来,就别想走了!”

    这句话说的似乎硬气,但仔细听来颇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似乎只要白衣人认个错,杀人的事情就略过不提了()。那些修士一个个也都是筑基修士,这么多人对一个人如此示弱,必然不是力量不足,或许是顾忌那白衣修士的势力。

    那白衣人手中持剑,剑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连眼尾都不看脚下的这些修士,朗声叫道:“斗星移海的娘们儿,你过来呀,我在这里等你。”

    “斗星移海”这几个字出口,藏在各处看热闹的守观观主们登时一阵惊动,议论声四起,连程钧旁边的明凡道人也忍不住失声道:“斗星移海有人在这里?那不可能啊。斗星移海的人都直接引到紫霄宫里去了,怎么会在这里?”

    程钧心中也是惊讶,他指使过冯宜真冒充斗星移海的人,没想到这里竟然见到了真货,不由道:“就算斗星移海的人在这里,敢明着向她们挑衅的人是什么身份?”

    明凡道人低声道:“那样的势力用指头也数得出来。不算外面的,在盛天,要么是九雁山,要么是西岭剑派。要么就是道宫的……不过应该不是道宫,紫霄宫的人怎么会站在自家真武殿的屋顶上?我看是西岭剑派的可能性居多。你看陌江剑派多胆怯,只要是剑仙门派,没有不怕西岭剑派的。”

    程钧心中也是这么想的。道宫不提,他和九雁山交集虽然不多,只认识秦越一个人,但相信凤凰旁边没有麻雀,九雁山的人少而精,就算稍有有良莠不齐,但也绝不至于狂妄愚蠢到这个地步。

    那白衣人手中剑光指了指西边,道:“臭娘们儿,你给我滚出来。刚才冷言冷语,如今倒偷偷摸摸不敢现身了么?少爷我管教那些剑派的人,那是我们自家的事,用你在那里多嘴?你若是有胆子,就替他们接下少爷的梁子。”

    只听一人道:“祁海,你下来。”

    声音清冷,如凛冽的寒泉,虽然冷得彻骨,却也清澈无比。众人回头,只见一女子从西边垂花门中缓步走出,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头上覆着淡淡如烟的面纱()。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也可见她身材窈窕,体态修长,姣好如斯。

    程钧打量这个正牌的斗星移海的人,果然见气质颇有飘渺之意,合了她们占算星相之学的气度,当初墨浅假扮的那个,形似都差了不少,更不必提神似了。

    祁海见她出来,哈哈一笑,道:“好啊,你出来了。别以为你斗星移海有什么了不起的,原本不过是寻常道派,若不是星宫倒塌,哪里轮的上你们冒充圣地?今日你冒渎了我,我只问你,你要不要替他们接我的剑?”

    那女子淡淡道:“你先下来。”

    祁海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下来,你怎么不上来?”

    那女子道:“因为我是道门修士,拜的是三清道尊。任何时候都不会将真武帝君踩在脚下。”

    祁海脸色腾地涨红,脚下一缩,却又无可着落,在屋顶上尴尬的上下无路,终于咬了咬牙,纵身跳了下来,指着那女子道:“你别管别的,你就说说为什么讥讽于我?”话虽如此,但被那女子先声夺人之后,气势已经被完全压了下去。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盛天剑仙门派,原都是你们西岭剑派传下,你要打要杀,关起门来教训便是。回到家里,哪怕你屠灭他们满门呢?可你知道什么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里是道宫的地方,你这样大胆,不是扫了紫霄宫的脸面?你师父师叔脸上也不好看。”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我斗星移海和你西岭剑派颇有渊源,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你看后面那么多道观同道,见了你的无理举动,谁出声了?那不是他们怕了你,只是不屑和你多说。也只有我念在你师尊面上,不忍你丢了西岭剑派的脸面,那才说那么一两句。”

    她循循善诱的口气,没有半分火气,但却是字字句句透着教训,而对于陌江剑派的态度,也凉薄之极。听得旁边陌江剑派众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都不知道拔剑该指向谁,那祁海性情骄傲,哪里受得这样的气?不由得暴跳如雷,道:“干你什么屁事?什么僧面佛面,我是被道宫亲自下帖子请来的上宾,理应好好地接引到紫霄宫,被扔在这里,与这些腌臜凡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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