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元神破胎化神的“神鬼咒劫”?有人凝成元神了?
张清麓越发困惑,那雷劫的方位,就在寒玉山顶百里之内,这可是北国的地方。北国的天地元气稀薄非常,连结丹都支持不了,哪能冒出一个神君来?
而且周围都是冰原,只有寒玉山一个地方有人居住,难道是这里有人化神?
他扫视了一眼上下周围,道:“不知道哪位高人的天劫到了?”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心道:莫非又是程钧那小子?倘若果真是他,这么快又化神,我就该买块豆腐撞死。
好在就听姚圣通道:“刚刚老身心血来潮,触动了感应,似乎有天劫临头。”
张清麓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失声道:“难道这不是神鬼咒劫,而是九天雷劫?您要合道了?”
姚圣通的目光穿过黑纱面巾,显得尤为深邃。道:“这是九天雷劫,但不是我要合道。而是突然出现的劫数。怪了,我不曾沾染什么因果,怎么惹下这样的天劫?”
黑幕后面,姚圣通的面容显露出了一丝紧张,低声道:“而且这九天雷劫似乎比典籍上记载的,威力更大出许多。”
张清麓和秦越对视一眼,都颇有忧色,两人都听出来了。姚圣通分明是对度过雷劫没把握。但这话却不能问出来,甚至提也不能提,不然好像他们害怕连累,要把姚圣通轰走一样。事实上,他们确实是怕连累,但又无法轰人,因为姚圣通是神君。若是生气起来,怕是不等天劫降下,九雁山就要危矣。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道:“姚道友觉得天劫厉害吗?那也是当然,因为这很可能是两重雷劫。在下也有所感应。”正是德郢走过来,他如今也全无平时的嬉皮笑脸。面上一派凝重。
“两重雷劫?”姚圣通心中一凛,再抬头去,便觉得雷云中的巨大能量几乎压抑不住,随时都会倾泻下来,将整座寒玉山化为齑粉。
什么劫数。两人会赶在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正在想是不是在紫霄宫惹到了什么麻烦时。便听有人叫道:“什么,难道是四重天劫?”
就见一琴一剑飞了出来,一起落在寒玉山边,剑老道:“我和老琴也是感觉到劫数将至,正找不到源头,没想到你们两个也在这里疑惑。”
姚圣通皱眉,道:“怎么回事,不是因果天劫?”
德郢突然道:“难道是每个神君人手一个?那倒有意思了。不知道除了咱们几个,其他神君有没有这样的待遇?”
琴老道:“若真是……真是如此,不就是修道界的灭顶之灾吗?”
张清麓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程钧要将姚圣通留下来的吩咐,笃定了很多,便道:“请诸位退后一步——”
四个神君一同转过头来他,秦越也是一怔,随即道:“几位前辈后撤一步,这寒玉山虽然不算坚固,但也是一重遮掩,怎么也能抵挡一二。当为几位前辈暂挡上一时。”
张清麓心道:原来秦越也知道在寒玉山中必然能安然无恙。他倒会做顺水的人情,说得这等大义凛然,果然不要脸的性情始终不变。
四个神君虽然互相之间颇有嫌隙,但在天雷劫的压迫下,也顾不得往日的恩怨,纷纷向后退去,似乎将身形隐藏的深些,就能获得更大的安全感。
雷云越压越低,天色黑如墨水。橙红色的雷电慢慢的从云中吐出信子,像等候捕食的野兽,虽然会扑下来给予致命的攻击。
轰——
粗壮的蓝色闪电狠狠地往下劈去,一个耄耋老者从云中滚来下来,栽在地上。还没起身,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把他一头白发燎去大半。
那老者一面展开衣袖,笼罩住头顶天空,与肆虐的闪电对抗,一面大吼道:“贼老天,你这是怎么了?我被镇压三千多年,难道一出头,就要被天打五雷轰?不,我不会死在这里,我要回去取那老狗和小畜生的性命!”
轰隆隆!
橙红色和冰蓝色的闪电从天而降,狠狠地往山下劈去。
刺啦——
原本笼罩在绝壁上的防护层,如纸张一般,一碰即碎,下层的防护立刻蒙上,企图拖慢那浩大雷劫肆虐的脚步。
数十神君站在一起,护身的各色法宝,五颜六色的神通环绕在侧,紧紧地托起一个巨大的护罩,挡在空中,与各色闪电展开了拉锯战。那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粗细不一,方向无定,有的被防护罩阻拦在外,有的却击穿了某一处角落,狠狠地劈落下来。
每一道落在实处的雷电,都代表着一个神君的重伤甚至陨落。
其中在防护罩中央的高个子修士手拿阵旗,连连挥动,指挥着护山法阵的运转,显然是主持中馈的首领。只是护山阵法运转已经到了极致,也不过抵挡了几波雷劫,眼见雷劫越来越大,那道人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显然力不从心。
卡啦——
又是一道雷劫砸下,整个阵法晃了一晃,那道人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颤抖着用手挥动大旗,道:“收缩,收缩,全体撤……”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巨雷劈下,将他的声音淹没在雷声中。巨大的雷声中,隐隐传来一阵惨叫,也听不真切,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
好在连续两道雷电之后,声势有个短暂的停顿,那道士喘了口气,道:“刚刚怎么样了?”
就听有人道:“东南角震塌了一块,双德殿两位师兄陨落了。”
那道士闻言,脸色一僵,喃喃道:“这么快出现伤亡了吗?这雷劫样子还没过半呢。上清宫要遭受多少损失……”心中又气又恨,要不是道祖闭关,另外两个大佬不知所谓,也不会把他推出来。就算渡过了雷劫,这宫中的损失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算在他头上。
然而不及多想,下面一波雷劫已经打了下来。
这一回打下来的,是八道天雷。每一道都比上一道更加粗壮,八道天雷分为八个方向,将阵法狠狠的锤击,发出轰轰的巨响。阵法摇摇欲坠,不断地裂开缺口,一道道细小的闪电从中露出,钻入阵法保护下的山门中,横行肆虐不止。
那道士在中央全力调度,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元力如泄洪一般一泻千里,身子越来越乏力,阵法也眼见疲软下来。渐渐地,阵法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从笼罩山门千里,缩为五百里,三百里,一百里……
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地盘,甚至不知还有多少活人,只知道阵旗如洪水猛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元气,一点点把他拖入了深渊。
咽下这口气,说不定就解脱了,可是又始终不咽……
轰——哗啦!
崩塌的声音传来,在他本已模糊的听觉中震撼了一下。
哪里又塌了?
管他呢!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撕扯着嗓子喊道:“离率宫塌了!”声音隐隐露出哭腔。
什么?离率宫都塌了?
那道士摇了摇头,仿佛在清理自己的幻觉,一阵苦笑溢出嘴角——既然离率宫塌了,我这里守不住,也没人怪我了吧?
砰——他终于也摔倒在地。
隐隐的,他听到有人哭叫:“道祖,道祖出来了!”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意识已经先于听力衰竭,他完全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便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轰轰轰!
闪电吞没了燕山绝壁。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天府,焉支山,昆仑,十万大山乃至其他遥远的世界。哪里有神君或者更高级的大修,哪里就有无穷无尽的天劫。
噗——
灯火一闪,大殿中人睁开了眼睛。
沉默了片刻,他睿智如海的目光中微微出现波澜,低声道:“怪哉,这一劫来的好突然,竟成席卷之势。是我算漏了什么么?”
伸手掐算,指尖微弹,过了片刻,他才露出了然神色,道:“原来是出了逆天改命的乱劫之人。天降灵人,牵引造化。不愧是造化之子,我竟算不出各中机由。来我这陆地神仙,还远非真仙。”
沉吟片刻,殿中人低声道:“既然今日掐算到这里,我便耗些不要紧的修为寿元,你的真面目。”
他的手指微微一划,凌空出现了一面镜面,镜面上隐隐有人影晃动。
随着殿中的灯火渐渐明亮,镜中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眼就能到五官……
轰——
大门洞开,强烈的雷光瞬间吞没了洞中天地和他的身形。
正文 四三四 换界
处理天台寒光玉
云消风散。
终于,漫天的乌云散开,露出了湛蓝的天空。黄昏降至,日已西斜,西方的冰原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德郢不可思议的问道,“雷劫,雷劫,不是有雷才有劫么?刚刚乌云压顶这么长时间,雷在哪里?难不成天道以为用乌云扮个黑脸,就能吓得我等魂飞魄散,雷劫就可以免了?”
张清麓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他当然不用上去解释什么,一来他自己不知道前因后果,更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二来在一群神君之前逞强有什么好处?只是心中惊疑不定:雷劫不落,很可能是程钧的缘故,那雷劫出现,是不是也是他的缘故?若是他的缘故,那他招下雷劫,却又引而不发,是什么缘故?为了吓人玩?
难道真是如德郢所说,这雷劫所有的神君人手一份?程钧要倾覆整个修道界,庇护自己这方得人,不过是顺手而为?
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隐隐的,张清麓打了个哆嗦,能够一手倾覆修道界的人,真是太危险了。
好在不是自己的敌人。
过了片刻,程钧笑眯眯地走上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秦越也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张清麓迟疑了一下,收敛了异色。
姚圣通等几人虽然奇怪,但压根没把这件事跟程钧联系起来。自然也不会多问。姚圣通便告辞,带着江尹离开。张清麓问了一声德郢的去处。德郢道:“这趟出去的也太久了,我回去焉支山孩儿们,倘若七爷有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张清麓也不奇怪,他毕竟不是张七,能让德郢出手帮忙已经不错,至于更多的还谈不上,当下做主送走了德郢。
此时此刻。寒玉山中只剩下自己人了。
程钧环视周围,九雁山众人,张清麓,琴剑二老,云渊,包括他身上带的老魔,还有青龙观中的弟妹和徒弟。差不多就是他在北国十多年来所有的关系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些年他明明没有特意去交朋友的,但也找到了这么多伙伴。
到最后,程钧只是一笑,说道:“走吧。”
伸手一抬,寒玉山上雾气腾起。登时整座山峰隐藏在独立的空间之后,从此以后,除非传送,再也没有人能见这座寒玉山。
传送阵中光芒一闪。一群人已经到了湖水边。
只见周围铺满了明珠一样的大小湖泊,水雾蒙蒙。如梦似幻。
这里是星斗海。
湖岸边上,程家兄妹和景枢与冯宜真早就在等待。见程钧到来,都是面露喜色。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衣着鲜艳的美妇人,眉眼妖娆,抱着一只黑猫,却是墨家商行的老板娘墨浅。
墨浅早年与程家关系匪浅,又曾经在最危难的时候帮助过程铮,是可以信任的人,程钧先向他她招呼道:“老板娘来了。”
墨浅笑道:“有这等热闹,还不早早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亏了这位猫前辈,若无他指点,也不能这么顺利。”
她怀中黑猫打了个哈气,显得慵懒而不屑,但程钧焉能不出这老家伙早已乐了?当下捧着道:“猫前辈在炼器上的造诣,实在是学究天人,举世无双。”
黑猫微微仰头,双目望天。
墨浅道:“现在把那东西拿出来,您验验货如何?”
程钧了一下四周,道:“方便吗?”
墨浅道:“我测量了一下,在最大的那个湖里应当没有问题。”
程钧道:“好,那咱们就去。”
星斗海最大的湖泊,就是斗星移海宫殿所在湖水,配合着水雾,也确实一眼难望边际。虽然剑老和琴老对这等规模的湖泊嗤之以鼻,说这是小池塘,但对于程铮或者墨浅这样没见过真海的人来说,也勉强可以了。
墨浅拿出一只乾坤袋,催动咒语,往空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湖面上泊起一只大船。
这真是条宏伟的大船,首尾足有五十余丈,宽十八丈,三支主桅杆,五只尾杆迎风而立。通体用黝黑的巨木制造,上面雕着沉郁的花纹,整体庄重而不失华丽。
众人见到这样大的船,都颇为震撼,之后便赞叹不绝。连琴老也道:“船不错。很顶风。够用。”
墨浅笑道:“这船的图纸虽然是古早就有的,但因为是头一遭,建造起来却是麻烦,好在猫老提供了思路,把这船当做法器炼制,可大可小,还有许多法术加持。其中阵法是程前辈提供的阵盘,我直接安上的,其他的却是猫前辈根据船体现场设计。现在这已经是人道巅峰的法器,离着天道法宝不过一步之遥。”
张清麓赞叹之余,却发现一件奇事,沉吟了一下,没有说出来。就听程钧道:“来船头还封印了几只阴兽,似乎是白骨兽,大概是作为非常时期拉船的苦力吧?”他这才释然,心道:我说这船怎么有一股妖气,好似有焉支山的味道。
墨浅见众人都赞不绝口,也是笑容满面,又详细介绍了一下船只的性能,才道:“就是这样。若是程前辈满意,咱们就交货吧。”
程钧仔细测试,果然达到标准,道:“有劳老板娘了。”便将早就答应好的报酬包括功法、丹药、灵石种种奉上,还加给了两成,又给了她一张玉符,道:“这个东西别丢了,过不了多久就用的上了。”
墨浅笑嘻嘻道:“多谢程前辈。其实说别的,对我来说还普通。只是商路一事,实在是让我心痒难耐,前辈打通了那边的商路,一定要交给我做,我便是跟您做个跑腿,赚点汤水喝也是乐意的。”
迟疑了一下,墨浅又道:“只是我毕竟难跨过筑基的门槛,年岁终究有限。过几十年,或许是我女儿前来联络,到时候还请前辈多多照顾。”说着端正福了一福。这一礼有托孤的意思,程钧自然应下。
一切交割完毕,墨浅先走了。周围只剩下自己人,程钧道:“大家都上来吧。”
程钰讶道:“不应该先收起船,到了地方再拿出来吗?”
程钧摇头道:“这里就行,上来吧。”
众人一一上船。那大船里面更加宽敞,上下三层船舱,每人一个房间还余下两层,只是站在船头眺望这个湖泊,就觉得有些局促——这里终究不是大海,感觉就像一个大澡盆里面装了一个小脸盆。
程钧站在船头,脚下踩住船头标记的阵法,手中掐诀,道:“起——”
风帆陡然放下,鼓足了风,带来了前进的动力,整个大船向前猛冲,湖面上留下一层白浪,水花四溅!
不知多少年来,斗星移海没见过这样大的风浪,一种水鸟被惊得拍翅而起,鸣叫着逃向天空。
大船的速度,竟然比之飞剑的速度也不慢,两旁的水花不停地溅射,遮住了日光。若不是船上有阵法保护,水浪早把甲板淹没了。既是如此,船头也是不是的扎进白浪之中,如一条游鱼一般起伏冲刺。
如此的速度,这个湖泊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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