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谊屈指一弹,剧烈的嗡嗡声,响彻大地。天空中,一道透明涟漪,扩散而开。如果仔细看去,被斩开的涟漪中,竟然是有一点点紫意,如龙如蛇,似在巡视天穹。
紫阳剑!
听到斩杀过筑基后期强者,白谊体内的血意之魂,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灰飞烟灭。
这筑基后期强者,不是自己,又能是谁。
白谊冷漠的平视唐南朔,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那语气如果不是内容惊悚,分明就是一个好学的晚辈,在真诚请教前辈而已。
“筑、筑基灵宝!”
紫阳剑的材质优越,十分不凡,但这只是其次。其剑身之内,那一点似有似无的紫光,却令唐南朔浑身颤抖,如坠深渊。
他和其它筑基初期修士不同,他因为拥有断宝镜,常年观山寻宝,对法器有着特殊的敏感。
第一百零三章 本天骄
这一刻,唐南朔真正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常规情况下,筑基强者,藐视一切凝气修士,毫无疑问,但……一切总有意外。
筑基灵宝、紫金序列、超级禁术,绝世底蕴……这些都是意外……所以,魔鱼宗的史野风,不光四处斩杀筑基散修,甚至以奴役筑基修士为乐。
魔蚁宗、魔狼宗,他们的紫金序列,都已斩杀筑基散修祭剑。
其实这些核心天骄,早已有了突破筑基的底蕴。甚至筑基潮涌来临,他们还要费力压制。这些人,只是不甘屈从人后,要争那一个第一。以紫金序列筑基,才是骄阳。
而眼前这个穿着平常,看似平淡无奇的家伙,竟然也是堪比紫金序列的恐怖少年。
此刻,唐南朔感觉自己踢到了铁板。
“三个月后,就是雷池筑基战,所有天骄不是在巅峰闭关,就是在做最后冲刺,连魔鱼宗的史野风都无暇作恶……你不思进取,跑到新规山干什么?”
在紫阳剑的威胁下,唐南朔感觉到了触及生命的危机,他内心疯狂咆哮,气得胡须飞舞。
“不对……断宝镜!”
唐南朔发现场面失控之后,脑海中一个惊悚的念头升起,一层冷汗,瞬间沾湿了衣服。
他回魔羚宗,场面壮阔,洋洋得意,在抓住紫鼠后,更是意气风发,所以也未将断宝镜收回储物袋,反而是和紫鼠禁锢在一起。
本以为白谊不堪一击,甚至他无趣之下,还消遣了对方几下,现在正是后悔的骨头发酸。
嗖!
正在唐南朔心潮忐忑之际,一道紫光,直接是将空间都生生撕裂,爆掠而来,沿途声浪滚滚,气势骇人。那速度,比之之前突袭自己的白谊,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只肥鼠,呲牙咧嘴,站立在白谊肩头,它的爪子里,正是疯狂颤抖的……断宝镜。
这一幕,紫鼠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惊慌。
演戏!
全是演戏!
这一人一兽,都不是好东西。一个腼腼腆腆,一个奸诈狡猾。
那紫鼠先前故意示弱,明显就是一个引子,一根鱼钩,原来自己不是渔夫,是一只滴着油的肥鱼啊!
“这紫鼠,竟然是堪比筑基境的……妖物!”
唐南朔仰天长叹,悄然放下了拍在储物袋上的手掌。
就在前一息,他还计划着如何突袭,利用手里这件半成品的筑基灵宝,反杀白谊,或许还能连其手中的紫剑一并夺取。
现在,松鼠暴露实力,他哪里还敢动手。
先别说白谊自己能不能拼得过,就是那紫鼠用速度骚扰,自己也疲于防御,哪里还有机会出招,简直就是个活靶子啊。
落于下风,再暴露宝物,几乎是蠢货行为。
他在赵国游历过,所以脑子还算灵活,否则早就被蠢死了。
“咦……这老家伙,倒也精明……”
白谊望着唐南朔,瞳孔不留痕迹的闪了闪。
就在松鼠掠来的前一息,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弱不可闻的危机。后者能够瞬间权衡利弊,绝对不像表面上这么蠢。
“嘿嘿……老夫唐南朔,乃是魔羚宗长老……今日见新规山祥瑞腾空,想必是有天骄出世,所以来看看……果然,老夫一番考验,师侄天赋异禀……不错、不错……老夫替魔羚宗,感到欣慰……哈哈!”
仿佛是在变脸,瞬息之间,唐南朔眯着双眼,满脸写满了真挚的欣慰,哪里还有一点点刚才的倨傲。像极了一个忧国忧民的私塾先生,发现白谊是一块绝世美玉,欣喜从内而发。
“这镜子……灵力四溢,虽然功效不详,但应该不是凡物!”
白谊与松鼠,置若罔闻。
他们一人一鼠,神色凝重,仔细研究着断宝镜。后者疯狂颤抖,似乎感觉到新主人绝对不是善类,有些惆怅未来生活。
时间,似乎被凝固,唐南朔无人理会,连他的胡须,都有些尴尬,随风飘荡起来,软软绵绵,有气无力。
“那个……这个……师侄……这破镜子,是师叔的起居用品,可否还给师叔呢?”
过了半响,眼看白谊与紫鼠,对着断宝镜敲敲打打,后者发出悲鸣,他不光心疼,肝也疼,连忙撑着老脸开口。
“咦……区区筑基初期,你是哪个内门的师尊?竟然敢胡言乱语……这破镜,明明是本天骄追杀十天十夜的妖物,你竟然信口雌黄,信不信本天骄斩了你祭剑,权当替你的徒弟,换个有用点的师尊!”
闻言,白谊怒发冲冠,一股雄浑的紫气滚荡而出,瞬间在其背后形成一尊十丈山鬼虚影,这种对灵力威压的掌控,已然是高了唐南朔一个档次。
而松鼠毫不示弱,小爪子一甩,两行整齐排列的卫兵,似乎将天穹都斩成一条紫光大道。
那两排卫兵,皆是一个模样,全部是白谊五官。
白谊无可奈何,他在秘境之内,便发现松鼠对灵力的掌控力,简直比自己还要娴熟。
“那个……这镜子,是老夫平日里修剪胡须所用,怎么会被你追杀呢?师侄,不可顽皮!”
闻言,唐南朔阴沉着脸,背后杀意凛冽,但只能连连赔笑,尴尬的他自己都浑身僵硬。别说白谊的山鬼虚影,仅仅是松鼠那两排五官酷似白谊的士兵,都足够自己喝一壶子,哪里还敢冒然出手。
“哼……不识好歹,这颗大还丹,乃是本天骄纵横魔羚宗之神物,只要是筑基修士,都可以修为更上一层……若这丹药,还堵不住你的嘴……本天骄……可要震怒……你想清楚,用筑基修士祭剑的凝气天骄,可不少啊!”
白谊伸出手掌,肩上的松鼠十分配合,直接是从它身上搓起一颗泥球,而后小心翼翼放在白谊掌心吗。那神情,入戏极深,泥球分明就是绝世之宝。
白谊也直接屈指一弹,泥球啪的落到后者脸上,如一口黑痰,触目惊心。
“本天骄从不吝啬,还绝世大还丹,还有两颗!”
松鼠再次搓起两颗泥球,这次更为硕大,甚至沾染着不知名气味。
白谊一左一右,狠狠弹在后者脸上。
刚才,那三巴掌,他刻骨铭心。
“本天骄看上你的破镜子,是你的造化……你竟然还敢不服气?”
手中铜镜,依旧在疯狂颤抖,那一股股反抗之力,令白谊终于动了肝火。
要知道,铜镜可是筑基强者之物,他战斗力再强,毕竟也只是区区凝气境。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造化太多
“也罢……既然师侄你看上了这件法宝,那师叔便将它送你,权当见面礼。”
气氛凝固了片刻,唐南朔比寒水还阴沉的面色,突然开朗。他轻描淡写的将糊在脸上的臭泥弹下,嘴角依旧是真诚的笑。
“嗯?”
闻言,正在研究断宝镜的白谊,反倒是冷笑一声,愣神了。
“师侄,实话说,这宝镜,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法宝,你没有运行法门,最多将它摧毁罢了……给,这是此宝的运行法决,本座只有一个要求……你,绝对不可令此宝蒙灰!”
说话间,一只玉简,直接弹射到白谊掌心。唐南朔目光真诚,那一副正派神色,简直就如同是看着白谊长大的师尊,在举行赐宝仪式。
见状,松鼠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了看白谊的剑,又看了看唐南朔狼狈的衣物,鼠脸充满钦佩。那好学而又肃穆的神情,好像在说“这家伙演戏,除了肢体表情到位,眼神里的真挚,更是凸显了和蔼的长辈关怀……不错,比本鼠强……本鼠差点都信了。”
白谊点点头,机械的打开玉简,一篇简单文字,拓印脑海,正是断宝镜运行功法无误。
断宝镜,此物功效不多,只有一个,但绝对可以令白谊心脏狂跳。
能够探查被掩盖隐藏的宝贝,如果拥有此宝,日后走到哪里,便可用此宝搜寻到哪里,简直无往不利啊。
“师侄……如果你不想使用,也可将宝镜还给我……师叔日后再赐你一件便是……毕竟师叔常年在长老山,好友不少,互相给面子,日后好想见嘛……哈哈!”
观察到了白谊悬疑的表情,唐南朔嘴角一笑,抛给他一个两难选择。
前后同样都是威胁。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宝镜与运行法诀,肯定有诈。
若硬抢无用铜镜,反而得罪一个堂堂长老,日后必然要遭到追杀。唐南朔单独一人斩杀白谊困难,但再叫一个筑基,便简单的很。
这是一场谈判。
白谊为了一个根本不能用的法器,去得罪长老,明显不明智。
白谊冒然施展法决,必然会有危险,更加得不偿失。
他陷入了必输的绝境。
“唉……好一个蠢货……”
白谊丹田内,血意筑基的神念还在,所以外界一切他一清二楚。他在看到唐南朔下鱼钩,用阳谋,想逼迫白谊服软之际,不由长叹一声,想狠狠扇后者两巴掌,打醒他。
果然,不出所料,几个呼吸后,唐南朔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
白谊面无表情,平静的举起了那玉简,而后风淡云轻的捏碎。霎时间,他掌心的陈旧铜镜,颤抖更加疯狂,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强光,令人眼眸生疼,与此同时,似乎有一股暴虐的气息,席卷而出。
“你……你……也罢……这是你咎由自取……这断宝镜本是筑基灵宝,只是缺了器魂……我唐家先祖,因为咒金葫,对铸器有些传承。所以本座篡改运行法门,这法诀,既可以操控断宝镜,同时也是献祭之法……本座原计划坑一个真正的筑基修士,没想到你这小辈,看似精明,却愣头青一个……可惜、可惜……勉强用凝气之魂,此宝,降一个档次啊!”
白谊在运行法诀之后,其身形,便再也没有动过一下,似乎是风化成了一尊塑像。
唐南朔叹息的望着他,有些惋惜。他不是惋惜白谊被抽取魂魄,年纪轻轻,便要面临死亡。他只是是惋惜断宝镜,没有得到真正的筑基之魂。
这铜镜在无数岁月之前,主人必然是暴虐弑杀之辈,所以铜镜器魂消散,但依旧留着一股疯狂嗜血的暴虐意志。
“既然这小子已是死人,那么他手里的法剑,以及……你,都要成为本座财产,哈哈!”
转头,唐南朔贪婪的望着松鼠。没有白谊配合,这松鼠看似不弱,但镇压它,只是时间问题。
哒、哒、哒……
唐南朔须发飘扬,步伐虚渺,每一步,都遵循着神秘的节奏,白谊反而渺小如蝼蚁。他脸上的微笑,似乎是在俯视,高高在上,哪里还和方才的市绘小人是一个人?
见状,松鼠双爪狠狠捂着鼠脸,羞愧的无地自容。
和前者相比,自己那拙劣演技,神态不足,刻板生硬,无任何艺术价值,简直就是糟蹋了戏曲文化啊。
……
白谊脑海中。
随着运行法诀开启,铜镜里一团气息,露出狰狞獠牙,似越狱的囚徒,暴虐冲进白谊脑海,狞笑着,要撕裂一切。
饥饿……它要将白谊的魂魄,彻底吞噬。
就在铜镜张牙舞爪,积蓄了无数岁月的压抑暴虐,开始肆虐之际。一股令他永生不敢反抗的意志,劈头盖脸压迫而来。
噼里啪啦!
雷芒,摄魂夺魄!
铜镜瑟瑟发抖,光华大涨间,转身疯狂逃窜。
这时候,它身前,一道温和的氤氲之门开启。
前有狼后有虎……黑石与玉佩,成夹角将铜镜意志围剿,后者瑟瑟发抖,匍匐在地,连颤抖,小小心翼翼。
“原来……你缺少个魂魄……只要成为有灵之宝,你便会彻底认主……不错……此老贼算计不我成,这笔账,先记下来。”
白谊长袍飘飘,他神念组成的身躯,遥遥望着被惊恐镇压的铜镜。片刻后,他读出了铜镜的意念,神色一动。
“不……本尊要灰飞烟灭……本尊不想被终生奴役……我恨呐……”
白谊大袖一甩,血意疯狂惨嚎。他的透明筑基之魂,被白谊狠狠从蟾蛊身上撕扯而出,而后捏成一团,使劲塞到了铜镜身躯之内。
铜镜意志还在忐忑自己凄凉的命运之际,突然,一股滂湃的筑基之魂,加量不加价的塞了进来。
它满足!
它惊喜!
它……顷刻间认白谊为主,机智的选择叛变。
筑基后期之魂啊……铜镜意志最后一道执念,完成了认主仪式,轰然消散。
血意,彻底沦为铜镜之魂。
至此,白谊有一种彻底掌控铜镜,彻底掌控血意的主宰意志。
若宝镜被强者所夺,他一个念头,血意便会自爆自毁。
……
“咦?筑基之魂……怎么可能……看来这小子天赋异禀,底蕴异常惊人,怕是堪比陈启凡的天骄……一会必须让他肉身灰飞烟灭,不可留下蛛丝马迹……”
唐南朔刚刚走近白谊,那铜镜陡然释放出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芒,大地裂缝,远处屋脊抖动,异象升起,至宝出世。
“散!”
断宝镜的异象,令唐南朔都震惊一下,他急忙打出一道法诀,遮掩了异象。之后,一股深深的惊喜,令他开始怀疑人生。
异象升腾,这可是极品至宝出世……这区区魔羚宗,造化居然如此之多……之前,有高人说,魔羚宗是他大劫之地,简直一派胡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意成冰
嗖!
唐南朔心情舒畅,恨不得长啸几声。他大袖一甩,一柄金灿灿的长枪,凌空扫荡,如一轮金桥横跨。那金色匹练,刺目锋利,一荡之下,足以令山脉碎裂,令凝气巅峰,当场腰斩。
筑基灵宝!
唐南朔长发飞扬,面色狰狞,那金枪枪头,金光缭绕,似乎组成一头狰狞虎兽,獠牙锋利,遥遥锁定紫鼠。
此刻,他已经汇聚浑身力量,没有任何保留,就连未完成的至宝,都没有吝啬。
白谊已经魂消而亡,铜镜在做最后升华,他要顷刻间镇压紫鼠,以免夜长梦多。
堪比筑基的紫色灵鼠,白谊掌心那不弱于筑基灵宝的法剑,再加上断宝镜凝器魂,引动天地异象。他这一次收获,比在外游历四年还要丰富数倍啊。
嗡!
金色匹练,直接是将天际空气都生生抽干,那虎兽撕碎一层又一层空间,震出连串音爆,即便是筑基强者,在这一枪之下,也要疯狂逃窜,暂避锋芒。
而在无尽枪尖之下,松鼠竟然眉头紧锁,背着小爪,不断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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