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豪道:“我唐门创立之历史悠久,可以说比起这‘星辰’更显久远,若单论刺杀暗杀,绝不比它差到哪儿去!但江湖上为何不再以我唐门为焦点,偏偏这后起之秀的星辰发展如此迅速?若只是刺杀暗杀,无论谁人都晓得,其不过是最最下策之选,也断然不会是其‘闪耀于世’的根本原因!”
沈闲一听,确有几分道理。
若单单只是会刺杀暗杀这等上不了台面又见不得光的手段,自古以来这样的组织也有不少,却从未有唐门出名,而这样的组织也不会存在太久,最终都会被觊觎从而招致毁灭!
它就像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自然妙处无穷,可终究不是正道,早晚也会因自己而消亡。
唐天豪继续说道:“暗杀刺杀只不过是小手段,在我唐门中,也只不过是对于弟子的历练,训练武者的反应、精神、意志和体能,包括对于斗气的控制、气息的掌控、地形地势的判断和利用等等,有相当综合的应用。但除此之外,让唐门真正能够存在下去的,却是通过这些见不得光的行动而得到的‘讯息’!想必你也该晓得,在这个世界上,绝世武者当然是稀缺的‘资源’,无论是何种势力,国家也好,帮派也罢,都希望将其拉拢,为自己效力。但众观整个神武大陆,就算是绝世武者,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说白了,绝世武者虽强,但还没有强大到容不下‘阴谋策略’的程度,所以比起能以一敌万的武将,这‘信息’二字,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有了消息,文臣可在后制定策略计划,武将可利用对方弱点排兵布阵,皇帝可以不废一兵一卒联合纵横、分崩离析一个国家,商人可以走南闯北发家致富!哪怕小到平民百姓,就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他们参与的机会和余地,至少他们也有了闲日的谈资!所以,比起那些什么武功武学,刺杀暗杀之术,这种‘信息’的来源和传递,才是最重要的!”唐天豪说道,“星辰能够如一夜之间就崛起,自然也是靠的这种方式!只是它的运转,又比我唐门更加开放而隐秘!我唐门想要收集情报,便必须派遣自己培养的子弟,先不说培养一个弟子要多少花费,光是要得到这确切的消息,就不知要打通多少关系,然后还要安插自己的眼线,当中之难,你应该能够想象!但在星辰中却不是这等做法,星辰,虽然是一个组织,但它又不仅仅是一个组织,它更像是被‘利益’组合和牵引起来的一个巨大的国家,所有人都可以通过它获得自己想要的消息,所有人又都可以通过它来出卖消息,而这其中并没有你的敌人,因为谁人都不认识谁;也没有顾虑和道义谴责,因为它只讲价钱、意愿和成不成交。本来外人设想应该是很复杂的结构,可实际上却异常的简单、明了、方便,如此组织,难道不会红火吗?”
沈闲点了点头道:“如此组织,确实新奇!”
唐天豪又说道:“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有些事情自也要跟你说开。之前怜月曾以我唐门和星辰的内幕为饵诱你上钩,其实,我唐门和星辰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若真要说有,如今也只能是‘对手’关系了。之所以我能对星辰这般了解,自然还是派了‘卧底’进去。之前曾听到回报,想来这个人你也见过了,便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血娘子’乌双双!”
“乌双双是你唐门的人?”沈闲简直惊讶,因为乌双双一直叫凌瑶光为“小姐”,本又是女子,他还以为她是葵花宫的人。
“乌双双确是我唐门中人,但其真实身份不可透露。你只要明白,我告诉你乌双双的事,并不是要你日后见到她对她有什么情面,而是想通过她传来的消息告诉你星辰的一些内幕!”唐天豪冷不丁说这一句,沈闲还有些懵,但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联,但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你家‘擎天武馆’并非是什么不入流的一方小地,星辰早就在暗中派人监视着。而你也并非真正的平民百姓出身,星辰之内早有你出生的记录,但究竟牵扯到些什么,恐怕除了星辰之主,没有谁人知道了!”
沈闲听得更是诧异,但唐天豪还没说完,他继续说道:“目前我所知道的是,你的出现跟天阳真人的消失有极大关联!至于那星辰之主,自称是‘吴道子’……没错,就是那个神武大帝时代的天星观观主,吴道子……”
第389章 夜访白家(一)
“唐家的家主应该所言非虚,但我确实想不通,魔道罗阳宗的宗主‘天阳真人’,他的消失会跟我有关?而我擎天武馆并非普通,若是也跟罗阳宗或者天阳真人扯上关系,也不至于被星辰的杀手灭门!而我也瞧得真切,当时他们确为了那一颗‘悟神丹’而来,却并非是有其他恩怨!”
沈闲坐在一间小屋之中闭目炼气,一边练功,一边思考。
前日他与唐天豪、金童玉女在化巫城中商议,听唐天豪说得星辰秘事,惹来他满腹疑惑,自然觉得唐天豪的话有几分荒唐,可越是荒唐,偏偏越是让他相信!
不过这些事到底还没定论,哪怕是那星辰之主,自号“吴道子”的,估计也不是真正的“吴道子”,恐是谁人借了他的名号罢了。若真是其人,那他图谋什么?况且能够从神武大帝时代活到今天,也只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不想了不想了,这越想越觉混乱,到底也想不明白!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巩固一下境界。”沈闲心说这一句,便又思虑其他,却又心道,“自唐前辈和金童玉女离开,已经有两天,我这打坐闭关也有整整两日,也算悟得不少道理。按照计划,我当先一步前往蜀卫国与白家人接洽,也算试探他们的态度,若是他们也有决心重新复立郑泰的皇位,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不过除此之外,唐前辈说得那番话也颇让我在意,那怜月宫主不知练错了什么关键,却有些走火入魔,连脾性也变了。想来凌瑶音也早早看了出来,她能在无岐山与无名前辈相见,恐怕二人就是在商议解决之道,如此瑶光也该知晓,许这一次无岐山之约,便是她三人刻意安排,让我学会‘意道’,不至于被怜月影响从而也堕入魔道。也或许,她们还想让我凭借这一身古怪的神通,把怜月从深渊处拉起来……”
想到此处,沈闲轻叹了口气,更觉得需要提高自己,于是立刻就把烦恼抛开,将所有精力集中起来,专注修炼。
这日将夜,与乌王国接壤的蜀卫国境内,卫州一地中,却有一道孤独的身影走在黄昏之下。
眼见夜幕降临,天边星群漫布,皎洁的月光照落在一处城野上,而这道身影在靠近高耸的城墙时,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阴影当中!
直到又过了片刻,那鬼魅的影子才又浮现出来,但它却已经来到城的另一边!
“不愧是世家所在,外城守卫已然森严,而城内也有高手把关,若非我自创了‘法体’,借法体修炼出的斗气与我自身修炼的斗气结合,比之前还要凝练,若再给数月功夫,我估计这斗气就真要凝成实质了!也正因如此,我各项感官能力得到大幅提升,自然能察觉到城中有几处浩瀚斗气。就这守备,想要正面靠《黑莲隐》潜入,倒也能一试,只是我这次来又不是要‘偷’什么东西,而是来劝说白家归附的,不需要用这般手段。按照今日韩兄传来的书信中的意思,要想说服白家,定然要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去,当然也要选择在晚上,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拜访,好让蜀卫国那些对白家有敌意的人抓住这个把柄,却是逼迫白家不得不与我同谋!”
沈闲心说韩子琦心计深沉,但用得恰到好处,他现在到底明白了这些道理,对云国而言,他就是“武”,立国治军的根本,强兵富国的基础,自然可以没有手段和计策,因为那是实打实的东西,会实打实的增长!韩子琦则是“文”,这是发展壮大的手段,是兼济天下的策略,没有他,就像一个习武之人没了武功秘籍,空有一身武力却打不出招式,从而没有威力!
所以,只要对云国有利,任何策略计谋都有其价值,即便手段“肮脏”,但使用得当,也不见得会失了道义。
沈闲正想着,忽听得背后传来人声,他心下惊喜,回头一看,却在夜色中遥遥看见来人,更是高兴!
待那人走近,沈闲便上前抱住他双肩道:“你们可来了,可是坐船来的?”
来人是谁?
除了一向喜欢跟沈闲闯荡的岳银,跟着金童玉女返回富州又再次前来蜀卫国的云国皇女云锦,还有充当护卫角色的岳家武圣,岳无涯,再加上一个才加入云国不久的“双头蛇”狄孟,总共便只这四人,连个伺候云锦的侍女都没有带!
“沈兄你太热情了,我……有点儿不适应,你还是去抱岳将军……”狄孟心眼坏,当着岳银的面调侃一句,弄得在场三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岳银早也知道沈闲和云锦之间的关系,特别这一次远赴乌王国、葵花宫解救云锦,前后之事也听金童玉女说了,便也晓得两人肯定确定了情意,当下也没吃醋,倒是洒脱,主动上前说道:“这么久没见,我自然想念了,抱一下也应该。只是……这个小姑娘比起我更担心你,才两天未见,已然茶饭不思,你还是先安慰一下她好了!”
岳银口中的“小姑娘”,指的自然是云锦。
沈闲听出她话中之意,笑了笑,一下走去把两人都抱住,柔声说道:“你们两人都辛苦了,我也思念了好久……”
岳银和云锦没想到沈闲现在胆子这么大,还这么放得开,不觉都被他这一抱弄得脸红,当下岳银更是调侃道:“我看你心里思念的,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吧?是不是还有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还有一个琴艺无双的女子?”
“我说……这次来不是说是来给我‘办喜事’的吗,怎么还没开始,你们就腻歪开了,这么快就开始秀恩爱,也不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吗?不会觉得在‘喧宾夺主’吗?”狄孟一语点醒三人,沈闲立刻赔笑道:“对不起了,狄兄,你看我这‘左拥右抱’的,幸福过头了!”
狄孟冷“哼”了一声说道:“看见你这一脸猥琐的笑,我浑身难受,可不可以打你?”
“嘿嘿,狄兄玩笑了!”沈闲再赔笑一句,这才跟岳银、云锦一起正了正神色,再给岳无涯行个礼,然后带着四人走到这座世家城池的大门前,高声叫道:“云国大统领沈闲,与云国‘雷云军’统领狄孟,特来‘白锦城’白家提亲!”
守卫城门的白家子弟听得“提亲”二字,全都傻了眼……
第390章 夜访白家(二)
但到底是世家豪强,礼数上却没有怠慢。
便在沈闲叫喊的同时,就有白家子弟进城通报,没过多久又有管事迎出,将五人带入这白锦城。
这世家之城,修筑风格大抵相似,迎客之所也有区分。
像沈闲进过岳家,直接去的便是宗府大厅,其实享受的该是“上尊来客”的待遇。
此番被管事带进白家,却是连府门都没见到,直接到了城西别馆,一处安置普通客人的休憩之所,不免让沈闲和岳银有许多不悦!
当即沈闲便对那管事严厉说道:“我等此来是云国之名,向你白家提亲,按照礼节,当属‘贵客’,理应直入府门拜访,怎生要先到此处?更何况,我乃云国少帅军大统领,这位是雷云军统领,这位是岳府的将军,我三人都有要职、地位不低,怎地不迎我们去宗府内厢院居住,却要住在府外别馆?还有,这一位乃我云国公主,早年更是你蜀卫国内最有名望的公主,你如此安排,岂不败了礼数、岂不丢了白家和蜀卫国的颜面、岂不要挑起我云国之怒?”
这管事估计在白家中地位比较低,恐也无权涉及宗府内事,当下听沈闲说得严重,再看了看云锦,想起了些什么,确实觉得不妥,当下恭恭敬敬地道了个歉,先让几人在此稍等,他便退下去宗门禀报。
没多会儿,从宗府方向来了一队人马,清一色穿着白锦云衫,看起来个个端庄高雅,确有派头、确有气势!
这一队人骑马而来,在别馆门前下马,却也不进这略显简陋的房子,便在外面站着。
其中更有一人扬声对里面叫道:“听说是云国来的将军、统领,还有一位公主,夜下来我白家提亲,还请出来一见!”
岳银听得这话,顿时火大,就连岳无涯脸上也有几分不悦。按照礼数,当是他们进来相迎,尽地主之谊,但此刻却在外吆喝,言语中已然尽显敌意,且有侮辱之嫌,不说来自岳家的二人心头不快,就是一向温和平柔的云锦听了,也觉气愤。
沈闲望着别馆外几人的身影,面露冷笑,当即对岳银等人做了个手势,先不让她们出来,而他自己不顾这许多,几步跨出别馆,仍旧保持大将风度,先礼后兵,抱拳对几人说道:“在下便是云国少帅军的大统领,沈闲!此次携公主和聘礼前来白家提亲,还望白家兄弟通传家主‘前来’商议!”
沈闲说到“前来”二字,对面几个白家子弟便有些不悦,但显然也保持着几分涵养,并未当即动手,继续刻薄讽刺道:“根据外门管事所说,你云国此行只五个人而已,没有有随行车马,也没有随行的仆侍,莫非真如江湖传闻,你云国刚刚立国,一贫如洗,拿不出什么聘礼,更养不起有礼的仆人?还是说这是你家‘少帅’年轻不更事,不懂得这人情世故,不知道这提亲可是大事要事,可不是什么活尿泥过家家!”
一个与沈闲一般年纪的少年回应到,他越说着,身旁另几个白家子弟便在偷笑,只是这些人中,却有一人没有借机嘲笑,反而暗中打量沈闲,面色有几分惊讶。
沈闲自也留意到了这人,以他记忆力,一眼过后便已然想起,这人正是之前在竹剑关口与狄孟有过争执的那名女子!
不过此时的沈闲无心跟那人“叙旧”,被几个小辈当面“辱骂”了自家皇帝,就好比在自己脑门子上扣了一盆污秽,他自然来气,自也要压一压白家人的气焰。
他还是笑着,但先问道:“你们可是白家中主事的?”
另一个年轻人立刻回应道:“这夜晚了,主事的早就休息了,也只有我们才来应你!”
沈闲笑意更浓了,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可谈了。我云国虽然刚刚立国不久,少帅也十分年轻,但向来以‘礼’‘义’‘信’为为人之本。此番前来提亲,对象又是蜀卫国内、甚至是神武之内都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自然备下一份旷世豪礼!只是……没想到白家也不过如此,压根儿没有世家魄力,也没有治家的能耐,以我‘领兵百万’的经验,白家迟早也会败在自己手上,如此,倒也不用与你联姻,省得到时候牵连我云国!”
说着,沈闲右手往腰间佩剑上一按,转身就朝里面走。
几个白家少年听得一阵火起,但还按捺得住冲动脾性,咬牙切齿地拦下沈闲,追问了一句:“你这‘旷世豪礼’在何处?”
沈闲一回身,目光一凛,浑身浩然正气迸发,一字一句地说道:“乾坤一剑,自在乾坤!”
几个白家少年一听“乾坤一剑”之名,莫不震惊,但片刻后神色缓和,便露出几分揶揄之色,正要出言嘲笑,那边沈闲拔出腰间佩剑,轻力一挥,旋即挥剑入鞘,一个招式,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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