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清军船只越来越近,并且拥有六艘之多,皆是高大的福船。明朝时,中国的造船业技术雄霸全球之首,当时南洋、印度洋一带航行的,几乎全都是中国造的船舶,这种尖底的福船,也是明朝海军的通用战船,在海航上,福船是很有优势的。而清朝闭关锁国,尤其是搞海禁,造船业几乎停滞不前,所以清朝海军用的战船,基本上都是来自于明朝船只。福船和沐家这边的渔船船队相比,那就是楼房和平房的对比,本来他们是计划绕行过去的,但清军的船却早已发现了他们,散开队形,向他们迫来。
在此种情形之下,已经无法逃脱,高桂这边的船乃是较小的广船,行驶于前,后面破破烂烂的跟着一支浩浩荡荡的杂牌军,攻击力几乎等于零,行驶速度远远及不上人家,转身逃也晚了,高桂叫人喊话,安抚船队的情绪。
不多时,悬挂大清旗帜的船队已到了近前,黑洞洞的火炮和全副武装的弓箭手对准了高桂的这艘主船,众女和沐家的人皆是惊恐不安,大多退入船舱之中躲避。高桂见他们一个个将自己尊为主心骨似的,欣慰之余,又觉沐家太过窝囊,竟然连个敢站出来的都没有,失望不已。
清军船只上逐渐靠近,一将领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不知道海禁么?”
只听这一句,高桂登时通体舒泰,这说明他们不是专门冲着沐家来的,高桂昂然道:“这位将军不知如何称呼?”
那将领道:“本官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知道?现在我们要登船检查!”
他一挥手,有兵士把桥板搭上高桂所在的船上,一队官兵拔刀出鞘,气势汹汹的过来,那将领随后跟来。
高桂也不拦阻,只是淡淡的瞧着那名将领,待他站定,方才气定神闲的从怀中取出御前侍卫统领的腰牌,道:“将军辛苦了,这是本官的身份证明,你若有兴趣,不妨一观。”
那将领吃了一惊,接过腰牌来,反复查看,打了个哆嗦,忙下蹲行礼,道:“原来是京里来的大人,属下得罪,还望大人莫怪。”
高桂和善的一笑,将那将领扶起,道:“不知者不罪,将军不必多礼,本官是奉密旨出海办差,原本没打算惊动你们,既然碰上了,也算有缘了,你们都辛苦了,这些是本官赏你们的,拿去喝酒。”
他从怀中随便摸出几张银票,看也不看,塞到那将领的手中。
那将领手忙脚乱的想要推辞,却禁不住高桂的盛情厚意,只好忐忑的笑纳了,这些渔船上人数不少,已是可疑,他本来还想搜查一下,但人家这么识做,更何况官职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哪里还敢造次,只好作揖告辞,哪知道才走了几步,建宁公主忽然娇声喝道:“那个奴才等一下,给本宫过来!”
船上之人本来见那些官兵要走,刚刚放下心来,听到建宁公主大叫人家作奴才,吓得心悬了起来。好在那将领错愕之下,回头去看建宁,见她衣着华丽,美若天仙,更有一种雍容华贵的高贵气质,不敢怠慢,他本是满人,自然知道奴才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抱拳行礼,战战兢兢的道:“不知这位小姐叫属下有何事情?”
眼睛却向高桂投去征询的一瞥。
高桂道:“建宁公主,人家还有公务在身。”
建宁公主仰着明艳的俏脸,骄横的哼了一声,道:“这船太小,本宫坐着腰酸背疼,很不舒服,那个什么什么将军,你那船我觉得还不错的样子,你去,叫他们让出一条来给本宫!”
那将领被高桂的一句“建宁公主”惊得心里直发毛,惊疑不定,呐呐的道:“公主殿下?怎么可能是公主殿下?大人,她……她说的是真的么?”
高桂别过脸去,狠狠的瞪了建宁一眼,心说你搞这么多花样干嘛!这是兵舰,说给你腾出来就腾?开什么玩笑。
高桂呵呵的一笑,向那将领道:“将军,她就是当今圣上的御妹,封号建宁。”
那将领吃了一吓,忙躬身打了个千,毕恭毕敬的道:“卑职福建水师二营管带张大千,恭迎殿下圣安。”
建宁公主淡淡的道:“免礼,你照我说的去做吧。”
那将领面露难色,求助的瞧向高桂。
建宁不悦道:“怎么?本宫叫你办事,你敢抗命?”
高桂见那将领几乎要哭了出来,知道肯定是律法难违,但他也想要一艘这样的福船,光是騒包还不算,而且将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略一沉吟,向建宁道:“公主殿下,人家将军为难,咱们就别勉强了。”
却向建宁连连眨眼睛。
建宁会意,发作道:“大胆,别说本宫征用这么一条破船,就是把你们全部连人带船都征用了,谁敢说什么!船我要定了!否则等本宫回宫,你们一个个都要人头落地!”
高桂急忙作势下拜,“惊慌”的道:“殿下息怒。”
他一带头,那将领更是站不稳了,伏在甲板上磕头不止。
建宁拂袖转身,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却超身旁的阿珂挤了挤眼。
高桂忙站起来,将那将领扶起,诚诚恳恳的道:“将军勿要惊慌,本官替你想办法。”
将领感激的瞧着他,连声称谢。
高桂走到建宁跟前,假装小声商议着什么,一会儿,建宁撅着嘴,取下一枚祖母绿扳指交给高桂。
高桂来到那将领的跟前,瞧着他满是期待的表情,心底暗暗发笑,手却在额头擦了一擦并不存在的汗水,诚挚无比的道:“将军,我跟公主殿下求了一件信物,你拿去交差,你的上司问起,你就如实禀报,这枚扳指是殿下的随身物品,殿下征用,你上司也不敢说什么。”
又从怀中取了几张银票出来,塞进他手中,悄声道:“你受惊了,这是公主赏你的压惊酒钱,你收了,请兄弟们喝一杯水酒。”
那将领何曾见过这么客气的大官,心中如沐春风,感激涕零,连连应承。
很快,另外几艘福船也都靠拢过来,官兵迅速行动起来……
过不多久,船已清空,连底舱的清水和物资都没有搬走。瞧着这巨大如楼房似的大船,众人都是恍如身在梦中,高桂向那站在船舷的可怜将领挥手告别,瞧着他们扬帆远去,兀自醒不过神似的。
直到高桂一声大喊,众人才惊喜的欢呼起来,一个个的向福船上奔去,这福船本来能容纳百人,但那是作战容量,挤一挤,两百人也能装下。转移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终于全部搞定,继续扬帆向台弯方向行去……
正文 第185章 我来教教你们
瞧着他们一个个欢欣鼓舞的模样,高桂心中不禁也受到感染,这千余口子人,分乘十五艘船,加上装载了许多货物,本来很是拥挤,现在多了一条船,便安全很多。
高桂其实并不想去台弯,对郑成功这位民族英雄,高桂是很敬仰的,但郑经和郑克爽等人,他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康熙派兵追剿,他都想干脆多在漳州耽搁些时间,正儿八经的弄一支船队出来,去高丽也好,去日本也好,积蓄力量,组建自己的势力,以自己这等独特的内力,费点劲还是能提升人的潜力的,沐剑屏身边那十几个人,就明显武功增强了一个档次,咱去外国组建黑势力,然后争霸,然后……高桂YY着,兴奋之极。
但现在还不行,还是得去台弯这个中转站,光靠这些船,万一有危险就得不偿失了……
远远的,高桂见到影影绰绰的岛屿,柳家村带来的那些水手说是台弯就在前面,高桂猛然想到自己的座船上悬挂着大清的旗帜,忙叫人扯掉旗子,放缓速度,以免被郑家误会,行出一段,一艘巨船出现在视野之内,那船极大,停泊在海港中,好像巨无霸似的,高桂心中震惊,那船放在现代也许不算什么,但在这时候,看上去就好像海中堡垒似的。
十几艘相对来说要小了许多的战船从海港快速驶来,高桂视力极好,看到船上士兵的衣装,令高桂仿佛又穿越了一次,穿到了明朝似的,恍如身在梦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惊醒了高桂,人们都是吓得惊叫起来:“他们开炮了!他们开炮了!”
身旁的秦氏吓得站立不稳,往后便倒,高桂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软绵绵的,触手生温。
好软的腰!
桂哥心神一荡,就见秦氏满脸通红,反应过来,急忙缩手。汗,这可是寡妇哩,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眼角瞥到便宜老妈韦春芳和陈圆圆的怪异表情,装作看不到。
那一炮打在海面上,距离船头只有十几二十米,轰出了一道大水柱子。也幸好他们那一炮只是示威,并未继续开炮,但船上的人皆是来自云南等地,一来没见过水,二来没见过开炮,都是吓得惊魂未定。
高桂大声疾呼道:“不用担心,他们那是示威,不是要攻击我们,不用怕!”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叮嘱方怡和秦氏,要她们带同女眷退往船舱之中。
刚刚退进去没多久,迎面而来的一艘郑家战船箭雨抛射而来,竟是一打照面就进行攻击,高桂面色陡变,疾呼道:“大家快躲!”
同时大喝:“转舵!转舵!”
船上的人虽然躲得快,但毕竟人太密集,箭攒射过来,登时倒下一片,人们惊恐万状,惨声大呼,有聪明的,往船舷板壁下躲藏,众女在舱房中听到外面的变故,皆是惊慌,高桂强忍怒气,气运丹田,高声叫道:“我是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韦小宝!”
他这一声,含怒吼出,声震云天,远远送出,众郑家军兵皆是骇然,箭终于是停了。
甲板上惨不忍睹,至少被射倒了二十多人,殷红的鲜血将甲板染红,有人没有被射中要害,一时不死,发出凄厉的惨叫。高桂咬牙切齿,站了起来,吩咐人进行救治。这时,对方的船已靠近过来,一名明军将领打扮的人在船头大声叫道:“是谁自称天地会香主的?”
高桂破口骂道:“就是老子我!”
他霍然纵身而起,怒视那将领。
那将领面现怒容,喝道:“你有何凭证?”
高桂报出天地会的切口来,那将领却是不懂,转头询问着什么,大概是手下军士有知道的,过来跟他说了什么,那将领面色稍霁,道:“天地会一向在内地行动,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高桂道:“船上的都是沐家后人,因清廷迫害,我带他们过来避难。”
将领踌躇了片刻,应道:“你们人数太多,我怎知是否鞑子混在里面对我们大明不利!你既自称是天地会的人,本将军放一条小船过去,你一人先过来!”
高桂转身瞧了众人一眼,道:“大家先给受伤的兄弟救治,船上备得有药,我先去过去,他们杀了我们的人,这笔账我会跟他们算。”
韦春芳急道:“小宝,你别去,危险。”
高桂笑道:“不妨事,这世上能伤得到我的人,还他娘滴没出世。”
他向陈圆圆、方怡等说道:“照顾我妈!”
转身向前行去,高声道:“不必放船了!我这就过去!”
他提气纵身,在舷墙上用力一踏,身体宛如大鸟一般飞起,两方的人都是惊呼起来,只见高桂跃起中途,在空中一个极其华丽的旋身,轻轻巧巧的落在对方的战船之上。
“好!”
叫好声轰然爆发开来,这等轻功,若无极高造诣的内功支持,决计难以办到!不但是沐家这边,连郑家军士也都彩声如雷。
那将领的气焰登时熄灭,眼中闪过一丝骇然的神情。
高桂甫一落下,立时大声喝道:“谁让你们放箭的!”
那将领被他威风凛凛的气势所慑,结巴道:“是……我,你们的船……是清兵的船,我以为是清兵来挑衅……”
高桂怒道:“那是老子……缴获来的船,不是已经扯了旗子吗?再说,有一艘战船后面跟十几条渔船商船来挑衅的么?你上司是谁?我去跟他理论!”
那将领也被他的语气激怒了,挺腰道:“这是误会罢了,你要怎的?”
高桂眼中凌光一放,道:“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话音刚落,几步就冲了上去,他并未出手,而是直接撞向了那将领,他内力稍稍一吐,那将领立时便被撞得飞跌出去,众军士哗然,有好几人已是拔刀出鞘!
高桂冷笑道:“有种的就上,老子教教你们什么才叫武功!”
正文 第186章 初入台
高桂这一发威,明军军士们迟疑了,一来,他们都亲眼见到高桂的轻功了得,二来他是天地会的人,是自己人。那名被高桂撞翻在地的将领大声喝道:“上!给本将军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天地会的人都这么嚣张还得了!”
高桂不知道,其实天地会在内陆声势兴隆,党羽势力遍布各省各地,暗中积蓄的力量,恐怕加起来有数十万之多,总舵主陈近南更是个传奇人物,江湖上皆称:生平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然而在台弯的官方军方高层看来,天地会的地位却是不高,这些人自视为正统原装,把天地会的人当作小老婆所生,当中是否有嫉妒陈近南的成分,谁也说不清。但高桂哪里知道这些,就算他知道,也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来的沐家人无辜枉死,他不是愚忠的陈近南。
那将领发出命令,立时便有两人同时从左右两方分别攻到,高桂虽是不谙武技,但内里却是连陈近南也是难分轩轾的,面对两个普通的士兵,又怎会放在他眼里。内力决定了速度,高桂见那两人手臂高抬,挥刀斩下,看似威猛凌厉,实则在落下之时却是颇有水份,心知肚明,这两位并不愿真的跟自己动手,高桂朗声一笑,脚下瞬移,速度奇快,顷刻间已夺下一把战刀来,将那兵推了出去。转瞬间已是一刀向另一兵斩去,他内力到处,贯注于刀锋,“锵”的一声,那人佩刀立时被斩断,明明是同样的刀,自己这把却断了,那人骇然失色,呆愣当场,眼见刀芒在眼前明亮闪烁,居然不知躲闪,众军士骇然惊呼时,高桂手腕一抖一抬,手中刀斜斩向上,将那人盔缨削落。
高桂虽然愤怒于自家船上死了十几二十人,但却没有丧失理智,倘若自己一意要在郑家军队面前伤人,闹翻了,身后带来的千余人便有危险,他并非不知轻重的人,岂能图一时之快?
一声暴喝,宛若舌绽春雷,高桂将手中刀投掷在地,大声道:“我韦小宝是汉人,我身后的,也都是汉人,你们,也是汉人,他们被建虏迫害,不得不远离生活了多年的故土来到这里投奔,可是连岸都没上,就被自家人射杀,你们睁眼看看那满船的鲜血,那是你们同胞的血!有本事,去驱逐建虏,去光复大明,在这里杀自己人很光荣么?”
他视线投向那名将领,道:“你下令放箭之前,是否认为那些渔船也能对台弯岛造成威胁?是你没有自信,还是你罔顾他人生死?你报上你的名字,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船上的明军被他气势所慑,均感惭愧,纷纷收起刀剑,那将领也觉自己鲁莽,肃然面向福船行礼。
在明军战船半护半押之下,众人终于安然登陆,但高桂却担心郑家的人不是那么可靠,他们既然连陈近南也能杀,为什么就不会对付身为陈近南徒弟的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高桂要求就近寻地驻扎,一来万一有事可以逃,二来要护住船,别到时候连退路都没。
沐家的秦氏、刘氏以及吴立身、敖彪等一干人也很赞成高桂的意见,他们的驻地距离一支明军官兵军营很近,并接受军队的看管,船上除了生活必需品获准带下船之外,那艘“缴获”的战船上的军用物资都留下来了。
当下,高桂领沐家众人安顿下来,他让几个主事人都聚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台弯距离内陆太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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