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风流记(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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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风流记(石头)-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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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

陈近南嘴唇动了一动,终是长长叹息一声,仰天道:“风起云涌,大明的气数,不能坏在我的手里!国姓爷,郑王爷,我陈近南愧对你们!”

高桂见他如此,知他终于被自己说动,心中兴奋至极,但见陈近南一副死了老爹的模样,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玄贞道长等人驱马赶到,翻身下马,先向陈近南行了礼,再和高桂寒暄起来,高桂没想到在这里能和他们聚会,想到将来有他们这些好手,成事的机会就更大,不由得喜出望外,询问他们其他人的所在,原来,福建、江西、浙江、广东一带的天地会成员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来了台弯,天地会共有十堂,前五房五堂,后五房五堂。前五房莲堂,洪顺堂、家后堂、参太堂、宏化堂。后五房青木堂、赤火堂、西金堂、玄水堂、黄土堂。每一堂来的都是会中精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高桂和他们说了一阵,钱老本和他最是亲近,提出摆酒庆贺重聚,问陈近南意见,陈近南笑着答应下来。

高桂回头向王运开等人打了招呼,说是可以不用亲自去内陆兑换银钱,众人当然欢喜,各自回去。

高桂和陈近南骑马并行,出了这片军事地带,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街头的百姓都是明朝人的打扮,也没有建虏的长辫子,不时有车马经过,煞是热闹,不但有中国人,还有很多白人,和身穿和服的日本人、皮肤黝黑的吕宋人。

(吕宋其实就是菲律宾,1542年,西班牙航海家洛佩兹继麦哲伦之后第二个来到这个群岛。为了在亚洲炫耀西班牙帝国的“功绩”便按照西班牙皇太子菲律普的名字,把群岛命名为菲律宾群岛。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用菲律宾来称呼了,只是从宋朝元朝开始,中国人都喜欢称其为吕宋,这里就不做改变。

高桂在这小镇上看到房屋建筑虽然大多简朴,但道路尚算齐整,人也多,尤其是见到东方人和西方人汇聚在一起,颇像是国际都市一般,便问询起来。原来,台弯对外开放多年,已经成为中国内陆和外国通商贸易的中转站,清廷虽然施行海禁,但走私却依然繁盛,加上台弯本土多产沙金,黍子、硫磺、黄腊等物,和丰富的森林资源,和外界的贸易也是极多,台弯在郑成功和郑经两代人的经营下,已经异常繁荣,西方人之中,以西班牙和英国的商人接触较多。所以,台弯的白人众多也不奇怪。

他们并未去市镇上的酒楼喝酒,而是穿过这市镇,来到一个颇为偏僻的村子,一路走了几个时辰,到了这村子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在进入这偏僻村落时,玄贞道长便问高桂,问他是否觉得这村子有什么不同,这时,有村人看到他们,恭恭敬敬的称呼陈近南为总舵主,高桂走了一路,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或是老人都很正常,但男人却是几乎都有残疾,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有的瞎了一只眼,有的没了半边耳朵,高桂很是惊奇,便问陈近南。

陈近南叹了口气,道:“小宝有所不知,这村子里的人,其实都曾是我们天地会的兄弟,来自各省各地,全都是为了反清复明的大业伤残了身体,我便安排他们来台弯居住,颐养天年。”

高桂恍然大悟,怪不得都是身体伤残者,原来这里是退役村!

不过,这村子的人多半都是会些武功的江湖中人,加上又团结,就算是军队也不敢来欺负他们,他们背后便是连绵的山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倒也过得无忧无虑。

高桂和他们来到一家人家,在院子里坐了一桌,主人家一对中年夫妇见到陈近南到来,呼儿唤女的买酒买肉,款待总舵主,他们也不客气,一边畅谈,一边饮酒,从中午一直吃到傍晚,定下计议,高桂将银票尽数取出,交给李力世和钱老本,让他们去内陆兑换银钱和货物,而高桂也将在两日后,随陈近南前往首府东宁府和大公子郑克壁会面。

(历史上郑经的长子名为郑克臧,而非郑克壁,金大师笔下改为郑克壁,虽然不知缘故,笔者决定照从。

正文 第191章 暗杀郑克爽

康熙三年,郑家在内陆福建地区的势力渐渐衰弱,不得不退回台弯,发愤图治,升天兴、万年两县为州,将东都改为东宁,延平王府和诸宗室、朝廷大臣的府邸则集中于承天府,延平王府更是以前荷兰人奴役当地台弯人建造的热兰遮城堡改建而成。

高桂和陈近南、玄贞道长、关安基等一众核心人物来到承天府时,已是天黑。台弯在郑家的统治之下虽然前前后后也才二十多年,但却是繁荣昌盛,丰衣足食。高桂从基隆港到承天府沿途所见,台弯百姓大多较为富足,比之内地也是不遑多让。他在心中暗暗勾出一幅壮阔的蓝图来,以台弯为根据地,向周边的菲律宾(吕宋)泰国(暹罗)日本,印尼(爪哇)朝鲜,印度等国蔓延出去,将这些国家一一征服,那会是怎样一种局面?

台弯作为一个重要的贸易港口,同时又是中国内陆的前哨,就算那个蓝图的梦想一时间不可能实现,但若由此刻开始经营谋略,以明朝先进的造船技术,再加上台弯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贸易伙伴关系,从英国这个老牌的海上霸主那里学习西方造船的技术,东西合璧,又或者从现在开始,生产制造火器,而此时,东亚各国都还非常落后,现在不欺负他们,难道等他们强大起来再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高桂无时不刻都记着日本、朝鲜和爪哇这三个国家,并发誓,有生之年里,至少也要征服其中一个国家,听话的就当奴隶,不听话的就屠光他们!以避免两百多年后的悲剧。

陈近南在承天府有个大宅院,虽然他长期在内地活动,但陈府还是留了仆人婢女,抵达当晚,天地会的一些核心心腹,已经来了一部分,先行住进了陈府。

当晚,陈近南宴请众人,吃喝已毕,陈近南召集他们来到陈府密室开会,将高桂的计划宣布出来,众人听得血脉贲张,擦拳磨掌。高桂坐在陈近南的身边,静静的留意着在场众人的表情,这些人要么是各堂的重要成员,要么是追随陈近南多年的老部下,若论忠诚度,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些人常年在内陆经营,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暗杀二公子的计划,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只是从这些人的表情看来,似乎都是勇夫,真正擅长谋略的……高桂见他们一个个好像吃多了猪油蜜糖的兴奋劲,却没有人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颇感失望,忽见玄贞道长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心中一动,道:“玄贞道长,你是否有话要说?”

玄贞道长在天地会核心成员当中,武功和人望都算是高的,众人也都静了下来,向他瞧去。

玄贞道长笑道:“一山不容二虎,国无二君,韦香主的计划再正常不过,可是,郑家大公子是否有这个胆量承担后果呢?”

高桂和陈近南皆是心中一动,同时望向对方,高桂道:“此话怎说?”

玄贞道长站起身来,在众人中间踱着步子,沉思片刻,道:“我们攻其不备,宰了郑克爽是不难,难就难在,万一东窗事发,郑大公子为了避嫌,不肯出头,那我们就是众矢之的了,郑克爽对我们而言,是小主人,我们以下犯上,无论放在哪里都属于大逆不道,我不是不赞成韦香主,而是担心……”

他欲言又止,一声轻叹。

高桂双眉一扬,正要说话。玄贞道长又道:“可是刚才听韦香主分析,假若眼睁睁的看着郑家两位公子争权夺利,朝廷一盘散沙,兵将不知所措,朝中大臣各分一派,明争暗斗,导致朝政松疏,实在未获不小,满清鞑子若是此时来攻,台弯势必一攻即破,我们大明的子孙最后一个立足之地就不复存在,反清复明,将永远不可能实现。”

高桂皱眉道:“玄贞道长,你怎么抹浆糊啊,你这算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呢?”

玄贞道长和陈近南对视一眼,随即转头瞧向高桂,却是不说话,高桂见他神情古古怪怪,心中豁然一动,脱口道:“你是说……”

玄贞道长颔首道:“韦香主天纵奇才,有些话不必说出来。”

高桂笑骂道:“好你个牛鼻子老道,人奸屎臭,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众人听他骂玄贞,都是错愕,反倒是陈近南含笑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而玄贞自个儿被骂,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笑容满面,众人打打杀杀在行,这猜谜语似的说话,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玄贞道长向高桂深施一礼,道:“台弯数十万军民,天地会数十万兄弟,反清复明的大业,全赖韦香主了。”

高桂暗骂道:吃香喝辣就你们,端屎倒尿就老子!老子心里不平衡啊,陈近南啊陈近南,你也不是好东西,老奸巨猾,表面上仁义道德,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哈哈,玄贞道长言重,其实呢,倒是我多虑了,我们在这里吃酒吃肉,快快活活,何必操这门子心呢!哈哈……来,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他笑,玄贞道长也跟着笑,天地会群豪怎么觉着他们俩就是两条狐狸,一老一小……

之后的三天中,高桂在承天府采购了大量的生活用品,使人运送回基隆港,随后,很是高调的在承天府逛了一圈,和陈近南等一众天地会成员打道回府,前往基隆港。

就在他们抵达基隆港的第二天,郑二公子在家中遇刺身亡。

当消息传到基隆港时,郑大公子郑克壁的手令也到了,传令陈近南去承天府议事,高桂随行。

陈近南听到郑克爽遇刺的消息,泪流满面,愤怒之极,发誓要找出凶手替郑二公子报仇,不由得让桂哥暗地里连翻白眼,也太能装了,演戏演到这地步,好莱坞就不算个球球了,老子一个人去打生打死,你老小子坐享其成,唉,算了,谁让他是老子的师父呢!

不日重返承天府,此时的承天府已是风云变幻,不同以往了。

正文 第192章 震慑

延平王府中,一班身穿明朝官员服侍的文官武将分列两侧,正前方是一座金光灿灿的虎头鎏金的椅子,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文弱青年端坐其上,他便是郑经的长子郑克壁,这座会议大厅上的气氛有些怪异,有人喜形于色,有人战战兢兢,相互间以眼神交流者有之,一脸世界末日者有之,就是不像刚刚死了一个郑家二公子该有的悲伤气氛,郑克壁虽然表情阴鸷,想表现得悲痛一点,但眼神却是瞒不了精明者,他顾盼之际,隐然意气风发。

当陈近南和高桂到场时,郑克壁更是眉开眼笑,起身亲迎,向陈近南行后辈之礼。

“岳父大人辛苦了,快快请坐。”

早有太监去搬椅子,陈近南忙道:“大公子多礼了,我是习武之人,不辛苦,我和列位同僚一样,站着就可以了。”

文武官员都站着,他陈近南坐?陈近南不傻。高桂更是看到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流露出不满的表情。

这些傻叉。高桂很是瞧他们不起,他一进来就发现气氛诡异,看看像是治丧,实则又不是,那些神情轻松的,多半都是郑克壁这边的人,那些死了老娘一样的家伙,不用说,就是二公子那部分的,按理说,郑克壁此时应该杀鸡儆猴,找个借口弄死一两个二公子那边的死忠派,同时对其他人采取怀柔的手段,恩威并施,将人都归于自己这方。可怎么看郑克壁都有点得意忘形,小人得志的样子。

郑克壁拉着陈近南的手,长吁短叹道:“我二弟……唉,竟然遭此不幸,我已经发派人手缉拿凶徒,但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岳丈来得正好,天地会的人擅长打探消息,此事就交给岳丈来处理了。”

陈近南恭敬道:“我一定尽心竭力。”

汗,当他的老丈人真是……当得一点派头都没,陈近南真杯具。

“这位是?”

郑克壁指着高桂问道。

事实上,高桂一进来,便惹人注目,当然不是因为他帅,而是他的打扮太突兀,试想一个清朝打扮的人出现在满堂都是明朝人的地方,会是怎样一副场景?陈近南的是假辫子,他桂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真辫子。

陈近南微笑道:“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叫作韦小宝。”

郑克壁赞道:“英雄出少年,韦小兄弟千万不要拘束,到了我这里,就都是朋友了。”

高桂哈哈一笑,道:“不拘,不拘,看到大家的装束打扮,哈哈,亲切,回头我就把头给剃了。”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韦小宝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似乎就是康熙那狗皇帝身边的红人吧,鞑子还给韦小宝封了爵位,也不知道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兄弟呢?”

郑克壁和陈近南同时皱起眉头来。

高桂却是一脸好奇的向说话之人瞧去,只见一个花白胡须的文官,圆圆胖胖,脸上的肉堆起来,一看就他娘的是个贪官的脸。

高桂惊奇道:“二公子,延平王府的太监这么大胆的么?我们主人家说话,太监也能插嘴?”

一众文武掩口偷笑。

陈近南莞尔一笑,心道:张富这老头倚老卖老,脑子不灵光,二公子已死,他没了后台,还在这里乱得罪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张富怒道:“黄口孺子,睁眼看清楚,老夫是有胡须的,怎会是太监?”

高桂装作这才看到他的表情,诧异道:“方才是这位老大人说话么?我明明听到刚才的声音尖锐,老大人不要骗我了,韦某在北京城鞑子皇帝身边卧底多年,太监嘛,见过的没有三千也有两千了,整天耳朵里都是那种声音,我怎会认错?”

张富是礼部侍郎,官位显赫,生平引以为憾的就是自己这嗓子,年轻时练功走火入魔,伤了经脉,导致声音尖细,最恨的就是别人过多的去注意他嗓音,他勃然大怒,气得直哆嗦,手指着高桂,大骂道:“狗鞑子,你敢侮辱老夫!”

高桂变脸道:“老东西,老子是堂堂正正的汉人,你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灭了你丫的!”

张富道:“大胆无礼,你别以为仗着是陈军师的徒弟就目中无人,你的事我听说过,鞑子皇帝对你恩宠有加,你瞒得住老夫?狗皇帝封官封爵,你舍得不要?我看你定是狗皇帝派来的奸细。”

高桂冷笑道:“封官封爵就能拉拢老子么?就算是封王给我,老子还是汉人!你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如果鞑子皇帝给你封爵的话,你就会投降咯?”

张富怒道:“我怎会!小子,老夫乃是从思明州就跟随国姓爷的老臣子,对国姓爷忠心不二,岂能投降狗鞑子!”

高桂飞快的道:“你只对国姓爷忠心?你将大公子置于何地?”

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丫的老腌渍,被老子抓住破绽了吧!

张富一怔,道:“老夫对大公子也是一样忠心!”

此语一出,那些本来是站在二公子郑克爽那边的大臣都是恍然,敢情这家伙不傻啊,故意跟陈近南的徒弟争执,借机表明忠心?很是有人瞧不起他腰杆子软,瞧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张富却是恍若未见,只对着高桂吹胡子瞪眼,一副要掳袖子上前拼命的架势。

高桂和陈近南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桂道:“大公子乃是国姓爷的长孙,你忠心于大公子也属正常,如今二公子不幸遇难,大公子心伤悲恸,难以料理政务,都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

他扫视众人一眼,往陈近南身后站了一步。陈近南会意,道:“各位,小宝是我的弟子,是我派去在鞑子皇帝身边的内应,大家不必多疑,此事我也早已禀报大公子,清廷自康熙掌权以来,推行新政,此人颇有些才能,今后的形势对我们大明不容乐观,所以,本军师希望大家能够尽弃前嫌,同舟共济。倘若今后谁再结党营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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