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自封为飞天神鼠,那名头,响当当的,和齐天大圣有的一拼。
傅千雪这么叫他,刺痛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自卑。
遁地毒鼠搬起盒子来,对准傅千雪,眯着眼,只要一按机关,傅千雪只有一剑的机会,就算他再厉害,也只能挡住一波。
而这个盒子,一年之内,只能发射三次,遁地毒鼠很珍惜,这个半年来他一次也没舍得放。
遁地毒鼠还有两次的机会,而傅千雪只有一剑。
岂不是说傅千雪死定了。
盒子的机关打开,盒子里飞出漫天的老鼠机关兽,棕色的身形,茶叶馊掉的怪味,直冲傅千雪而来。
傅千雪一扬剑,全身的灵起凝聚,身形暴起,迎着老鼠的机关兽而去。
傅千雪身剑合一,化为一道乌濛濛的剑光。
犹若在大海狂吼的浪头中,逆流艰难前行。
傅千雪剑势如梭,可在连薇薇和连帘眼里,却很慢,紧张不已。
时间像过去很久,也很漫长。
最终,傅千雪躺下了,可那把断翎也插在遁地毒鼠的胸口。
遁地毒鼠全身都是剑气的血痕,交叉纵横,正如连帘先前所说,遁地毒鼠会死的很惨。
遁地毒鼠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的那把剑,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用尽最后的力气不住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可傅千雪没法回答他,他已经伤重不起了。
穿越过来,练功受伤,血战小炉山,拼尽遁地毒鼠。
傅千雪已经精疲力竭了,连薇薇跑了过来。
连薇薇想哭,傅千雪阻止了她,“小师姐,要笑一笑啊,再哭,就成了苦瓜脸了,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好了,我不哭,薇薇很坚强。”连薇薇硬是将到眼睑边的咸泪,憋了回去。
“别说话了,好好歇歇。”连帘说道。“薇薇,将小师弟扶过来。”
“我搬不动,怎么办?“连薇薇尝试了下,无果。力小的她,很无奈。
连帘回过身,望向远门满脸惊舌的罗端与叶岑。
“喔,对呀。“连薇薇连连点头。“我都忘了。”
“咦,你们两个呢,赶快过来呀。”连薇薇连忙招呼道。
“我们来了。”罗端与叶岑跑进院里。
连薇薇单手叉着小蛮腰,右手指着他们两人,生气道:“你们跑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进来。”
罗端与叶岑刚才寻连帘的时候,都知道连薇薇与傅千雪的关系。
叶岑,以书生之礼,作揖致歉。罗端却连连向连薇薇这位小祖宗告饶。
“帮忙一下,扶我到我师姐那里吧。”傅千雪替罗端解了围。
“好。”罗端与叶岑同时应道。
到了师姐连帘边上,连帘为傅千雪诊断了下,脸色越来越沉。
“小师弟,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傅千雪讪笑着。
“还说,都这样了。”
“额……”
“小师弟到底怎么样了?”连薇薇问道。
“很重,要很长时间来调养。”连帘叹气道。
“二姐,你能治好小师弟吗?”
“不能。”
“为什么呢?二姐不是很厉害吗?”
“这不一样,小师弟他的伤多是强使剑意,灵气连续疯狂运转引起的经脉受创。对此,我不敢轻易尝试,看来这次只有师娘才行了。”连帘最后下了定论。
“喔。”连薇薇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
傅千雪心里都是苦水啊,本不想惊扰师娘她老人家,可到头来还是要靠师娘为自己治伤。
这是何苦为那般,都是自找的。
可他不后悔,剑,就是用出手的。
傅千雪望着断剑断翎,心里充满了温情。
众人讨论了半天,决定现在就回师门。
哪怕现在天色将晚,寒气湿重。小师弟的伤却不容耽误,大姐连惜寒的药也要及时送到。
罗端想趁机邀傅千雪及他的师门姐妹,在离回镇最大的酒楼‘千邀楼’,好好的招待一番,来补上次的。
可是他不知道修真之人很少碰人间的食物。罗端听到傅千雪他们要回去,自然很失望。
“改天我来请你和叶兄。”傅千雪艰难说道。
听到这句没有半个谢字的话,罗端却很踏实。
相较离回镇上的其他人来讲,罗端的这番经历可算是惊心动魄了。
第18章 不要笑,你们都是坏人
离回镇附近最出名的修真门派是漓月峰,只是漓月峰向来低调,只有寥寥十个亲传弟子,而内门和外门弟子更不甚多。
从前,罗端虽在离回镇有所听说,也只是闻名而已,自从见了傅千雪,他的人生道路就改变了。
临行前,连薇薇却意外发现,傅千雪没有如二姐连帘那般,没有半点中了鼠毒的征兆。
按理说,小师弟冲的最猛,杀的最凶,中遁地毒鼠的毒应该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可是他偏偏没有。
“小师弟,你怎么没中毒啊,都伤成这样了,剑还不肯放下。”连薇薇对着仰靠在门上的小师弟问道,那小眼咪糊糊的可爱神情,象在人的心里注入清凉的溪水。
傅千雪的神色的很怪,像个大姑娘似的忸怩着。
听到小妹的问话,连帘也很奇怪,也望了过来。一趟下山的机会,小师弟的修为飞涨,那样的伤都能杀了遁地毒鼠。
虽然她是开始不知道的情况下,中了遁地毒鼠的暗算。
傅千雪看连帘师姐也瞧了过来,神色更为尴尬。
“你们真的想知道?”
“是啊,是啊。”连薇薇拍手道。
傅千雪叹了口气,死就死吧,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
遂对小师妹连薇薇道:“小师妹,你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
连薇薇刚开始的反应很不舒服,小师弟为什么说女孩子家身上少了什么了,还是指我。
小脸微微酡红,两边的酒窝,若两潭清浅的溪流。
可仔细一想,小师弟以前木讷讷的,不是这样的人。
一摸头,发现平常爱吊在她马尾上的丘丘不见了,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哎呀,我的丘丘不见了。“连薇薇快哭了出来。
难道在小师弟那里?
傅千雪好像知道小师妹想什么,道:“丘丘在我这里,别怕,它很乖,不会跑的。”
“可是小师弟身上都没有的呀。”连薇薇迷糊着。
傅千雪道:“你掀开我的上衣,就能找到了。“
连薇薇一蹦三跳,马上就上前解开了傅千雪血迹斑斑的上衣。
连帘一抬手,想阻止一下小妹的鲁莽行为。女孩子这样太不矜持了,虽然傅师弟跟她们连家姐妹三人相处多年。
傅千雪本换好的上等绸缎上衣,一战下来,又是破烂不堪,所以连薇薇解的很容易了。
下一刻,连薇薇与连帘满面通红,又忍俊不禁。
罗端与叶岑只轻鳖了一眼,就跑了出去,大笑。在院里,他们怕傅千雪尴尬,虽然现在傅千雪已经羞愤尴尬欲死。
丘丘正挂在傅千雪线条流畅,肌肉隆起的胸膛。可丘丘挂的位置也太过**了,睡梦中的它小嘴正含着傅千雪的胸膛上最突起的那点。
男人的那里,虽不如女人,可也很敏感。
丘丘睡梦中被众人惊醒,灰色毛茸茸的小耳抖了抖,小眼欲睁未睁的,醒来时,还犹自不知的舔了几口。那小模样,太逗了。
傅千雪心里快哭了,犹如一千头***奔腾呼啸而过。
我那个去啊!那场景,真是见者流泪啊。
连薇薇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下丘丘软软的身体,还轻拍了它几下,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语:“丘丘,你也是女孩子啊,怎么能这样色呢。”
丘丘不解它的主人,一把跳上连薇薇的肩头,又在连薇薇的两条马尾间呼呼的睡了起来。
连薇薇不清楚,连帘心里却泛起不知名的涟漪。低下身来,抿住笑,突然握着傅师弟的手,宛如萧秋里的栾树叶,暖红一片。
小妹不知,她岂会不知?丘丘能解毒,傅师弟心细将丘丘带在身上,还特意放在那种部位,为的就是头脑清醒,与遁地毒鼠时,不受半点干扰,不会出任何一点意外。
“小师弟。”连帘轻轻唤道。
“嗯。”尴尬中傅千雪安静了下来,一抬头,是连帘师姐温婉的脸庞。
连帘此刻的神情很不对。眉眼如远际的虹彩,樱唇迷人,脖颈间的那一缕青丝,更显颈肤白如雪,带点娇俏的微红。
傅千雪看呆了,诚然,刚才连帘畅怀一笑很少见,更显风情。
但不得不说,真真安静沉淀下来的连帘师姐,那种端重气质的美,才是无解的。
连帘注意到了,但没有躲开,她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的另外的一面,今日破了两次,可她甘愿。
只是因为她心疼,“这么做,没有想过后果吗”
傅千雪正对着连帘的弯弯的眼眉,道:“没想过,那时候,也来不及想,由不得想。带上丘丘,只是尝试一下。”
连帘道:“不要避开我,我说的是后种,你用那种方法,就不怕丢了男人的脸面。”
连帘是个心细的女孩,她知道:任何时刻,男人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可他的傅师弟看起来有些傻,像是完全忽略了这一切。
“额,没想过,用把丘丘放在那里,也是逼不得已,能解毒,是出乎我的意料。”
“好吧。”
“下次别傻了,有时候不值得的……”
听到这句半头半尾的话,傅千雪发怔起来。
可傅千雪恍如梦里的心神,又被一声音惊醒了。
那是人从院墙上落地的声音,很轻和,说明来人的御气身法很出众,甚至变态的地步。
要不是有惊龙盘,说不定傅千雪也听不见。
傅千雪第一个发现,连帘也发觉傅千雪脸色不对,顺着他的怪异的眼神,连帘也望了过去。
两人的神情都很奇怪。
他们奇怪只是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翻墙的身法骇人听闻,倒是落了地后,步调与一般人无异。
越墙那一掠,如若蹁跹惊虹,浮光掠影。
向傅千雪这边走来的时候,脚步轻盈,却与常人无异。
所以连薇薇与丁三哥也看见了。
结果他们也一样,同样露出那样奇怪的眼神。
那人身量与傅千雪差不多,体型修长,给人瘦削却不枯干的感觉。
白衣,白玉,白剑,满身如雪。可最惹人注意却是他脸上的那道白。
那是他的胡须,下巴的胡须,很洁白,如月牙般,分两道,就宛如猫的胡须,特别性感,感性。
白须上的那两个眸子,很亮,不是一般的亮,亮如星辰,可你又不会怀疑这双特漂亮的眼睛,有些时候,也会犯迷糊。
有些时候,当然不会是现在,所以傅千雪一眼就下意识觉得,这人就是:夜猫,近来在挽天盟中声名赫赫的夜猫。
第19章 夜猫
虽然傅千雪从来没见过夜猫,但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想法。
大名鼎鼎的夜猫,挽天盟的夜猫。
南猫北盗中的夜猫。
钩爪锯牙也,宵行昼伏无以当。遇之兮忘味,抟击腾掷也,朝飞暮噪无以拒,逢之兮屏气。
身旁的连帘站起,坚定道:“是夜猫,我见过他。”
傅千雪没怀疑,只是因那人已径直来到傅千雪面前,蹲了下来,用好奇的眼光扫视着傅千雪。脱口的第一句就是:“我是夜猫,嗯,小猫一只。”
傅千雪感觉就想被扫描仪扫过一般,可他没怪夜猫。
夜猫见傅千雪不方便,坐靠上门上,上来就蹲下来,任谁第一眼都会让人惊奇,但他下蹲的姿态,突然之间让人莫名有了好感。
挽天盟修真势力庞大的惊人,夜猫也是盟主项戈的左膀右臂,能低下身段,不管是不是因为他的习惯,你都无法拒绝他。
傅千雪也不例外,他闻到了夜猫身上有酒香,很醇,却不是好酒。
傅千雪喜饮酒,他很明白。
“傅千雪,漓月峰的弟子。”傅千雪回道,但有些疑问。
夜猫呵呵一笑,你很难想象猫有笑容。“原来是燎沉剑派一脉,说起来,我们还是盟友。
“嗯?”傅千雪不解。
“你不知道,可能你们的师傅没跟你们说过,那我也就不带说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傅千雪呵呵一笑,笑容特明媚,明朗如晴天。“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夜猫摇了摇一根手指,道:“我不是。”
傅千雪道:“你是一只特别有趣的猫,一只优雅的白猫。”
夜猫一摇左手中的白扇,两撇白须直颤,笑容满面。“非常正确,你是第三个这么回答的人,很有趣。”
傅千雪道:“两人中的一个莫非是项盟主。”
夜猫闻言小小的一惊,道:“遇见你,莫不是真是缘分。”
傅千雪摸了摸下巴,道:“不是缘分,我可不想和另一个男人有缘分。”
夜猫大笑,猫须摇颤,道:“也是,但另外一个人你定然猜不到。”
“我猜不到,但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她不是美人儿,她行走在修真界的仙女,美如洛神,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她只跟我说了三句话。分别是‘你好。’,‘你真是一只有趣的小猫咪。’,‘我要走了,小白猫。’”
“你现在不应该对我说这些。”
“也是。”夜猫轻叹了起,坐在地上,地上乱乱的尘埃弄脏了他的白衣。
傅千雪从法宝囊中拿出两坛雪月霖,拿出其中一坛,向夜猫示意着。
夜猫接过雪月霖,长长的饮了一口,大喝一声:“好酒。”
傅千雪想用力爬起,却没能,自嘲了笑着,笑容很萧索。
“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夜猫边饮边道。
“有故事的男人才有味道,就如这酒,越放越是香醇。可我所酿的着雪月霖,才窖藏了不到一年。”傅千雪豪饮,酒液沾满衣襟。
两人对饮,无语。
从未谋面的两人,却能在第一次喝到一起,这是一件怪事。
女人们很少会理解的事,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连帘。
连帘拉着有些不满的连薇薇走开,留给两个醉鬼一点空间,两个大男人都不是是顾忌脸面的人,但至少没有女人在场,他们会喝更痛快点一点。
连薇薇嘟囔着小嘴唇,却拗不过自己的二姐。
连帘是个好姑娘,一个持家有道的姑娘,夜猫歪着白净的猫须,注意着这一切。笑着,但不是那种喜欢,自从见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一面,夜猫的心里就放不下其他的女子。
一坛十几斤的雪月霖快见底,两人都有些醉呼呼的了。
原本两人都是酒量颇高的人,但两人都是藏了很多心思的人,也从来不将心里的伤与痛,血淋漓的展现在他人面前,最心爱的女人也不成。
因为他们舍不得。
夜猫扯着发麻的舌头,道:“你有伤,还能喝吗。”
傅千雪道:“还喝不死,倒是你,白衣沾尘,这猫样,白瞎了你的名头。”
夜猫醉然一笑,道:“还什么名头,要不是项盟主对我有恩,我岂会自禁锢一处那么久。”
傅千雪道:“莫非盟内有其他人看不惯你。”
夜猫道:“你见过猫捉老鼠时,心神还会注视其他人吗?”
傅千雪道:“没,是我多心了。”
夜猫道:“傅兄,你怎么一点都不顾及我的身份,不像其他人,一听挽天盟的名头,都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我。”
傅千雪也叹息一声,道:“那我要是神夕宫的人,今天我请的这顿酒,你是不是也不会喝了。”
夜猫一弹猫须,道:“哈哈,就算神夕宫的人来了,碰上这样的醇酒,这样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