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诛道灭(乘风)- 第542部分

他生于混沌，他不止一次面见道祖鸿钧，他比所有人，更要懂天道，更能明白这种无力。

于是，有了接下来无比漫长的沉寂。

“天道……”

念无生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

可悲。

世界，不允许完美。

世界，不允许天下大同。

那么，也就是说，他的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根本没有任何实现的机会。

“……”

鸿钧听着凌尘的述说，看着这位真玄世界之主，他，是第一个将天道解析到如此程度的人。

不愧为真玄世界之主。

不愧为得道天道世界本源的人物。

“存在，即为天道，天道，算无遗策，因此，你们不在乎，因为，没必要在乎，一切，掌控当中……”

凌尘笑着，笑声当中，有着无法言语的讽刺。

讽刺着自己，讽刺着人生。

一生心血，付诸流水。

他们的所有努力，都只是无用功。

就好像将水，从湖泊的左边，铲到右边。

无知，无奈，无用，无力。

灵界之主、绝仙剑主、遗族之主等人全部沉默了，场中的气氛，沉默中充满压抑。

凌尘在笑着。

淡淡的笑，讽刺的笑，笑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停了下来。

但是，脸上的讽刺，却并没有散去。

“天道，算无遗策，但你们终究算错了一点，存在，即为天道，可如果，将存在的一切，统统毁去，世界，再没有存在的痕迹，那么，天道，是否仍为天道？天道，是否仍然亘古永存？”

凌尘再度开口了。

语气，已然不复先前的淡漠，而是带着一丝冰冷。

“将存在的一切，统统毁去！”

遗族之主微微一震，猛然联想到了什么。

“怨恨魔主秦天玑！天道，算无遗策，但是，你们千算万算，终究算错了一人，那就是怨恨魔主秦天玑！秦天玑，他根本不按着你们的套路出牌，逆天？不！他不逆天！心中充满着无尽不甘和怨恨的他，心中想的，只有一点——毁灭！毁灭！统统毁灭！将天地间的一切，统统毁灭！在毁灭当中，寻求永生，寻求永恒，寻求时光逆转！不，实际上他知道，那不是永生！他明白，根本没有永生，没有时光逆转！但，那是他的道，是毁灭之道！将天地万物当中的一切，统统毁灭，在毁灭的那一刻，将自己心中的希望、信念，亦同时毁去，一切，都将毁灭，一切，回归原点！”

凌尘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眼中，亦是隐隐闪烁着一丝略带疯狂的精光。

“毁灭！为毁灭而毁灭！你们的神算无遗，终究出现了问题，尤其是现在，怨恨魔主，已经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制衡得了他，我们不行，太清圣人不行，玉清圣人不行，你，道祖鸿钧，也不行，除非，你亲自出手，任凭天道坠落！”

说到这，凌尘的脸上，终于再度出现了笑容，讽刺的笑容。

这道笑容，讽刺的不是自己，而是……

天道！

“怨恨魔主秦天玑，已经失去了控制！他会将一切，统统毁去，那么，接下来，神算无遗的你们，如何抉择？”

凌尘提问了。

玉清圣人、太清圣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问题……

他们无法回答。

他们答不上来。

不止他们，就连道祖鸿钧，同样答不上来。

或许，他能够回答，但是，局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因此，他不能回答。

“那么，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谁，能够阻止怨恨魔主。”

“……”

鸿钧看着说到这，不再言语的凌尘，他知道，凌尘在等，等着他的回答，等着他的询问。

或者说……

等着他的认输。

承认，天道无法做到算无遗策。

承认，有些事情，必须经他们之手，才能做到。

承认，他们并非可有可无的存在。

承认……

有求于他！

紫霄宫内的气氛，越发的凝重了。

念无生、林雪、龙渊这些大罗金仙级强者，已经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哪怕太清、玉清，甚至于灵界之主、绝仙剑主、遗族之主，同样是不发一言。

接下来，鸿钧道祖的话，将直接决定天道世界的命运，决定天道世界的未来。

是毁灭……

还是重生！

等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久。

回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

结果，就在风轻云淡间被揭开。

“你需要什么。”

鸿钧询问着。

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才会告知他，阻止怨恨魔主秦天玑的方法。

“平等！”

凌尘缓缓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两个，长久以往，一直压抑在心中，不吐不快的字。

平等！

平等的对待！

没有歧视，没有侵略，没有霸占，没有控制，没有高高在上……

谁，都不是谁的棋子。

谁，都有着平等对话的权力。

谁，都有着追求自由的权力。

众生平等。

“平等。”

鸿钧道了一声。

“那么，你们应该如何阻止怨恨魔主。”

“如何阻止怨恨魔主的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

凌尘看了一眼鸿钧，而后，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遗族之主。

鸿钧顺着凌尘的目光，落到了遗族之主身上，若有所思。

“怨恨魔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真玄世界的怨恨魔主，拥有真玄世界，他立于不败之地，可以尽情的壮大自己的力量，从而将整个仙界，全部吞噬，让仙界、星空、宇宙、天道世界，统统陷入毁灭与杀戮当中，那么，一切的根本，就都在真玄世界中！”

“真玄世界！”

鸿钧明白这个道理。

同时，他也明白了凌尘所指。

“真玄世界，是如何形成的？十方宇宙、神界，还有，天道世界的本源，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天道世界本源，十方宇宙次之，神界，再次之，而这些力量，除了神界，没有一种，是真正属于怨恨魔主！”

“解铃还需系铃人。”

凌尘看着鸿钧，缓缓说道：“天道本源的截取者，是古青！十方宇宙真正的宇宙之主，是秦湛！”

“古青、秦湛……”

当这两个名字出现的刹那，绝仙剑主、遗族之主，身形同时微微一震。

“他们……已经陨落了……”

林雪的神色中带着遗憾。

“不！他们的陨落，只局限于某个层面！”

凌尘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鸿钧的身上：“古青，曾身合天道，将自身融合到天道当中，他是天道世界的世界之子，天道世界当中，有他的存在！而秦湛……十方宇宙，完整的世界之子，是由两个生命所组成！一个，是秦湛，或者说孤城，另外一个，则是……”

不需要凌尘特意指出，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的落到了遗族之主身上。

“十方宇宙，引发无量量劫，一部分力量所化的残界，融合到了神之幻境，和天道本源一起，化成真玄世界，但是更多的力量，则在天道世界当中粉碎，被天道世界缓缓吸收，成为天道世界力量的一部分，天道世界，将这一部分力量分离出来，联合遗族之主之力，可唤醒破碎的十方宇宙之主秦湛，令其自无尽轮回中复苏，再将属于古青合道的力量，分离出来，亦可复活古青！”

凌尘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沉默了片刻，再度补充道：“我知道，这样一来，天道世界会受到重创，但，就如同亘古以来的至理，存在，即为天道，万物，皆为天道……分离出来的力量，或许会衍生新的存在，但这些，恰好，就是平等基础。”

“毁灭，亦或是新生，全凭你抉择！”t

第899章因果

“古青！”

念无生看着那显化出身形的两人之一，眼中，有着难以言语的激动。

而绝仙剑主，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冰冷，在古青身上看了一眼后，却转向了他处。

只是，她心中是否如她此刻表现出来的一般平静，唯她自己方才知晓。

“小湛儿。”

相对于绝仙剑主的平静，因为灵魂力量转移，而显得脸色苍白的遗族之主，神色中却充斥着无法言语的欣喜。

尤其是她的灵魂之力沉浸到命运长河时，得到命运长河的冲刷，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施加在她身上的枷锁被打破了。

无尽的轮回。

再不是他们宿命的终点。

“我这是……”

刚刚清醒过来的古青，神色还有些恍惚，他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和怨恨魔主秦天玑交锋的那一刻。

而十方之主孤城，或者说秦湛，这个时候却是无比平静。

死亡，对他而言，并不可怕。

无尽的轮回，生生死死，他经历的太多了。

在看到那位叫出他“小湛儿”的女子后，一切，都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

命运枷锁已被打破，他的感情，再不需要压抑，再不需要逃避，再不需要畏惧，只需要痛痛快快的释放。

这一刻，这位十方之主，浑然没有顾及在场任何一人，甚至就连那至高无上的天道化身——道祖鸿钧，都被他华丽丽的无视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一个。

那道倩丽的身影。

“珊儿。”

他口中轻轻的念叨着这个名字，温柔、亲昵，而后，大步上前，张开了双手，将这位与他纠葛了无数次轮回和命运的女子，拥入怀中。

看着身边男子的动作，有些尚未回过神来的古青有些错愕。

他不认识十方之主，不认识遗族之主，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一对小情侣送出真挚的祝福。

“真玄世界之主，你的要求，我已经替你达成，希望最终的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这个时候，宫殿前方的高台上，传出了道祖鸿钧的声音。

十方之主也好，古青也罢，他们的力量，都已经属于天道世界的一部分，将这二人分离出去，归属他们的力量与权限，等同于是在剥离天道世界的力量。

“我明白。”

凌尘点了点头。

鸿钧看了浑然没有功夫理会他的十方之主，以及诧异回过头，似乎才注意到他存在的古青一眼，身形渐渐淡去，很快，已经消失在了宫殿当中，再无任何痕迹。

“这是……紫霄宫！？”

古青心头一震，而后，又将目光落到了太清、玉清两位天道圣人身上。

太清、玉清两位圣人看到道祖鸿钧都已经隐去，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去。

离去时，玉清圣人倒是道了一句：“怨恨魔主正在不断的侵蚀着天道世界，每侵蚀一分，他的力量就会更强横一分，等到整个仙界都被怨恨之气弥漫时，即便他脱离了真玄世界，也将会变成不可战胜的可怕存在，因此，你们需要尽快。”

说完，带着沉重，玉清圣人出了紫霄宫。

“那是太清和玉清圣人？”

尽管第一次见到二人，但是古青当年身合天道，一定程度上等同于道祖鸿钧，自然不会辨认不出这两尊圣人来。

“太清圣人、玉清圣人居然已经苏醒了？还有我们为何会出现在紫霄宫中？连道祖鸿钧都已经现身了？那怨恨魔主，难道是……”

“发生了很多事。”

念无生长长一叹。

十方之主对于这些事情漠不关心，古青却因为记忆的局限性，对很多事情都并不知情：“我们先离开紫霄宫再说吧，这座宫殿当中的气氛，太过庄严、肃然，我倒是待得很不自在。”

一旁的龙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踏足紫霄宫，就好像一个小小的县级政府官员，踏入主席的办公室一样，那个时候的心情自然是坐立不安，伴随着无尽的兴奋和敬畏。

“离去吧。”

林雪说着。

当下，几人各施展神通，直往外界而去，很快出了紫霄宫，在仙界当中迅速穿梭着，打算脱离仙界。

“那是……”

出了紫霄宫片刻，古青马上感应到了什么，面露惊容的往真玄世界所在的方向望去。

在那个方向，无尽的怨气，已经直冲天斗，遮天蔽日，里面的怨恨之力，哪怕古青，亦是忍不住心神震动。

“熟悉的气息……”

而拉着遗族之主的手一直不肯放开的十方之主，这个时候，也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落到了那片苍穹的方向，神色中，带着一丝惊惧。

“那是怨恨魔主。”

念无生解释道：“古青道友，你陨落……你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怨恨魔主。”

古青脑海当中联想到当日自己在太阳星系外围对上的那尊恐怖魔头，顿时明悟开来：“他，不是被封镇在真玄世界吗？”

“封印，却也可以破封而出！怨恨魔主，怨恨之力不灭，就能永生不死，哪是那么容易能够对付的，现在的他，已经占据了整个真玄世界，以真玄世界为根基，往天道世界推进着，道祖鸿钧、玉清、太清，以及我们，全部拿这位怨恨魔主没有丝毫办法，因此，才有了你们。”

“道祖鸿钧都拿他无可奈何！？”

这个结果，让古青大为惊讶。

“鸿钧！天道世界的世界之子！”

十方之主秦湛这个时候也是将心神转移了过来。

十方宇宙曾不止一次和天道世界交战，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天道世界的强大。

眼下，天道世界，居然奈何不了怨恨魔主。

“让我们去对抗怨恨魔主？”

“不错。”

念无生点了点头：“怨恨魔主和你们两人间，都有着极大的因果，俗语言，解铃还需系铃人，要灭杀怨恨魔主，唯有倚仗你们二人之力。”

“这……”

古青看向真玄世界的方向，有些惊诧。

而秦湛，则是直接沉默了下来。

那股力量，不是他所能够抵挡的。

“十方之主，你可知，那怨恨魔主是谁？”

林雪突然道。

“我认识的人，并没有这等强者，否则，早在当年天道世界和我十方宇宙决战之时，我已经借用他的力量去对抗天道世界了。”

“不，你认识。”

林雪神色肃然道：“怨恨魔主！就是你上一世轮回的师兄，神界界主，秦天玑。”

“秦天玑！？”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十方之主这才真正的动容：“怨恨魔主是秦天玑！？”

“正是。”

林雪点头道：“当年你在将十方宇宙交给他后，他败于天道世界，最终引动十方宇宙、神界之力，撞击地仙界，从而爆发无量量劫，导致天道沉沦，直到古青现身，以身合道，才将天道世界重新唤醒，而秦天玑虽然引发了无量量劫，却并没有在那场战争中死亡，而是化身怨恨魔主，兴风作浪，更是推动了十方宇宙、神界残余之力，融入古青所创的真玄世界，使得真玄世界如虎添翼，在一番算计后，他占据了真玄世界，以真玄世界为根基，大举侵入天道世界。”

说到这，她的目光落到古青身上：“你应该知道，真玄世界能够侵入天道世界的原因吧？”

古青点了点头：“天道本源！我截取了天道本源！”

说到这，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确切的说，是青帝截取了天道本源。”

“青帝！？”

“我只是青帝的人魂心魔，当年我虽然战胜了他，可青帝，却并没有彻底陨落，不过是攻守易主，他沦为了我的心魔，我之所以身合天道，实际上就是要借助天道之力，炼化青帝，只是后来，因为天道复苏，鸿钧现身，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两位世界之子，于是，我落于下风……”

“你不是因为被……”

“那是因果！我败于鸿钧之手，便是因为我身合天道，却不能够补全天道，因为我自身便非完整，无法执行天道秩序，并且存有私心，因此，外界的传闻，倒也没错。”

说到这，古青微微一叹：“身合天道，维系天道运行，道祖鸿钧，确实比我做的更好。”

“青帝……在那个关键时刻爆发，截取天道本源？”

“当时我觉天道不公，才会被青帝趁虚而入，只是现在，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