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道:“你就是堂主?”
丁藏阳面有惭色,道:“是。”
我和老爹、叔父、三叔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次误打误撞,竟然解决掉了五行教的一个完整的北木堂堂口!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如此算来,异五行的南北木堂全然覆灭,水堂又已经被五大队剿除,算得上是元气大伤,可喜可贺!
但南木堂有圣兽神龟,又有往生咒牌,这北木堂呢?怎么未见任何邪祟邪物?
第194章 木堂圣兽(二)
“这就是北木堂的全部人手?”叔父还有些难以置信,讥讽丁藏阳道:“那你可比崔秀差得远啊!”
丁藏阳吃了一惊,道:“你,你认识崔秀?!”
叔父道:“他是南木堂的?”
“是的。”丁藏阳道:“崔秀确实是南木堂的堂主,可是他并不比我厉害啊。”
“崔秀是比你厉害些。”我道:“不过他是因为吃了水堂的所谓圣兽’神龙‘,练成了什么邪功’血手指‘,所以才比你厉害些。”
丁藏阳悚然道:“都说南水堂是被五大队剿了,神龙也落在五大队手上了,没想到竟然被崔秀吃了!?崔秀他好大的胆子!”
“你不知道的多啦!我今天就给你透露点——那个狗屁南木堂已经被老子给毁了!”叔父冷笑道:“嘿!崔秀、张易那帮人全都惨死了,那狗屁圣兽神龟也被我侄子杀了,还有往生咒牌,就在我的手里!”
“这,这……”丁藏阳瞠目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叔父怪眼一翻,道:“你不信?”
“信,我信……”丁藏阳喃喃道:“堂内圣兽的秘密,外人是根本不会知道的,堂内都有哪些人,外界也是不会知道的,可是你居然什么都知道,我还有什么不信的……”
叔父道:“还觉得你们这狗屁异五行邪教是天下无敌的么?”
丁藏阳无言以对。
“丁藏阳。”我好奇道:“你们北木堂的圣兽是什么?”
“圣兽?”丁藏阳脸颊上的肉一抽,摇头道:“我们北木堂没有圣兽。”
“没有?”我将信将疑道:“既然南水堂、南木堂都有圣兽,你们北木堂怎么会没有?”
丁藏阳道:“我们南北木堂只有一个圣兽,那就是神龟啊。”
“瞎话!”老爹冷冷道:“姓丁的,你忘了’神断陈‘是干什么的了?!”
叔父“嘿嘿”狞笑着,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了丁藏阳的脸颊,道:“在我大哥的眼皮子底下还不老实,想喝毒墨汁儿了?咹!?”只捏得那丁藏阳的脸颊“咔叽”作响,似是要碎掉一样,那丁藏阳连连挣扎,口中呜咽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不敢再撒谎了!”
叔父“呸”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松开了手。
那丁藏阳心有余悸的擦了擦满额的汗水,又揉了揉脸颊,道:“北,北木堂也有圣兽,也有圣兽的。”
“废话!”叔父喝道:“在哪儿养着的!?”
丁藏阳道:“就,就在刘步纲那里。”
叔父道:“谁是刘步纲?!”
丁藏阳伸手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道:“就是他。”
那是机井房中唯一的死者,手握墨斗,双目圆整,满面狰狞,咽喉处有三道深深的血痕——那正是猫王的杰作!
细看之下,我瞧见刘步纲的腹部左下临腰处鼓起来了一团,就指着道:“是那个?”
丁藏阳点了点头。
我便朝着那尸身走了过去。
叔父道:“道儿,你当心点!”
我“嗯”了一声。
之前在大宝禅寺里遇到的那只所谓“神龟”,端的是厉害之极,不但凶悍,而且还暗藏往生咒牌,几乎置我于死地!至今想来仍旧是心有余悸。
这北木堂既然与南木堂并行齐名,那他们的“圣兽”应该也不会太弱。可是,在刚才发生的那样一番恶斗中,这北木堂的“圣兽”居然没有露面,更没有弄出什么可怕的动静来,倒也是怪事一桩!
更怪的是,南木堂的“神龟”是在池塘中饲养的,极大一只,而这北木堂的“圣兽”怎么会是那么小小的一团,直接被人带在身上?
思之而惑,我忍不住回头去问丁藏阳,道:“南木堂的神龟其实就是个大乌龟,南水堂的所谓圣兽’神龙‘应该就是一条大蛇?”
丁藏阳含混不清道:“好像是的,应该是的。”
我道:“那你们这’圣兽‘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动物?”
丁藏阳道:“我们这边的’圣兽‘叫做’神桃‘。”
“神桃?”我愣住了:“是个桃子?”
“不是桃子。”丁藏阳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但教上是这么称呼的,我们就也这么称呼。”
我不禁看向老爹和三叔,他们二位见多识广,或许会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老爹和三叔也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
我难耐好奇,快步走到刘步纲的身边,刚要伏身去翻,猫王却“喵呜”一声,从我怀里钻了出来,一下子扑在了刘步纲腰侧的鼓起之处,爪子挠动,顷刻间已经把刘步纲的衣服给撕烂了,露出了刘步纲的肚腹,不但如此,猫王从刘步纲的腰侧扒拉下来个足球大小的皮囊——正是那凸起的东西。
我正觉诧异,不知道猫王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却听那猫王“哇嗷”一声怒吼,奋起双爪,“嗤”的一声响,竟然把那皮囊给撕成了两半!更奇的是,那皮囊里面竟然蹦出来了个圆滚滚、粉嫩嫩的球来!猫王上前一把将其按住!
我心中惊奇:这就是北木堂的圣兽——神桃?一个皮球?
“猫王起来。”我唤了一声,猫王却不动,仍旧死死按住那“神桃”,表情显得十分狰狞。
我便伸手抓住猫王的顶皮,把它提溜了起来,不料这猫王用四只爪子牢牢抱住了那“神桃”,还是不丢。
猫生**玩球,我当这猫王或许是胡闹,便不禁好笑,伸出手去使劲把那“神桃”给拽下,触手之处只觉阴冷刺骨却又柔软轻绵,而且挨着我掌心的地方似乎还有凸起之物,并不是真正的球状。
我便翻转过来去看那凸起之处,可刚转过来一看,不由得毛骨悚然,惊叫着就把那“神桃”给丢了!
老爹、叔父、三叔各自愕然,都问:“怎么了?!”
我一身冷汗,惊惧无法回答,只指着那东西让他们自己去看。
那“神桃”在地上弹了几下,终于缓缓落定,自顾自的在转了几圈,然后不动,老爹、叔父和三叔都围了上去,刹那间,都不禁失声而呼!
“这!”
“哎唷!”
“人,人脸!?”
那“神桃”看似像个球,可表面竟暗藏一张人脸!
我先前抚到的凸起之处,正是一只鼻子!
不但有鼻子,那“神桃”上的眼睛、嘴巴也都俱在,只是没有耳朵罢了!
但是这些个鼻子、嘴巴、眼睛都像是缩水了似的,又皱又小,整体看上去活脱脱像是小了好几圈的人头!
那双“缩水”的眼睛,是睁开的,两道如豆的腥黄色目光幽幽闪烁,既邪毒又恶心!
被我抓在手里的猫王不停的挣扎呜咽,像是非要冲下去再按住那“神桃”一样,可我内心深感恐怖,哪里会放猫王下去!
那“神桃”动了起来,滴溜溜的在地上转着,嘴巴缓缓裂开,像是在笑,我只觉汗毛陡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样,难受之极!
“不要看那双眼睛!”老爹突然厉喝一声。
我心中一凛,连忙收了目光,这才渐觉心内平静,脏腑也舒缓多了。
忍不住再偷瞥了那“神桃”一眼,发现它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嘴巴也并没有张开。
原来刚才是错觉!看来果然是邪物,眼睛不能多看,我赶紧又撇开了目光。
“你个鳖孙子!”叔父上前揪起来了丁藏阳,道:“这是哪门子神桃?!这是不是人头?!”
“我不知道啊。”丁藏阳惊慌道:“这是教上给下来的,给的时候就是这样子。说是叫’神桃‘,我也不知道教上是从哪里弄来的,我觉得怵得慌,就给了刘步纲饲喂……”
老爹道:“那这怪物你们平时是怎么饲养的?”
丁藏阳吐了一口气,道:“这个其实也不难养,每天的子时、午时,各抽出一刻钟的时间,去找一片坟地,定个合适的方位,挖个半尺深浅的坑,把’神桃‘放进去,撒点浮土,然后就行了。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自己弹出来,那就算是养饱了。”
老爹道:“非要找到坟地才能饲养吗?”
丁藏阳道:“要是找不到坟地,能遇见死尸也行,在死尸的肚子上挖出个窟窿,把’神桃‘放进去就成。”
老爹沉了脸色,道:“要是没有找到坟地,也没有遇见死尸呢?”
“这……”丁藏阳变了脸色,强笑道:“那种情况一般很少出现,坟地好找,坟地好找的很……”
老爹打断了他的话头,冷冷道:“找不到坟地又没遇见死尸就去杀人,对不对?!”
丁藏阳脸色大变,道:“那都,都是刘步纲干的,是他养着的!这可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不过他已经死了,死有余辜……”
“你不知道才怪!”叔父踹了丁藏阳一脚,丁藏阳不敢吭声。
“呸!”
我忍不住朝刘步纲的尸身上啐了一口,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样的一个邪教,不彻底把他们剿灭实在是心气难平!”
第195章 木堂圣兽(三)
发了一会儿狠,突然听见三叔开口说道:“大哥,我记得父亲他老人家曾经提到过一种人为炼制的邪物,那形容,跟这个’神桃‘倒是有几分相像……”
老爹目光闪了闪,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
“噢!”叔父猛然道:“我也想起来了,会不会就是……”
我忍不住道:“是什么?”
叔父道:“梼杌!”
我茫然道:“梼杌?那又是什么东西?”
三叔道:“古人传说中的四大凶兽,有一种就叫做梼杌。不过你祖父口中所说的梼杌又跟古人的传说不同,详状好像是记载在《义山公录》里的。是,大哥?”
“嗯。”老爹应了一声,道:“《义山公录·邪篇》有所记载:夺穷凶极恶者之首级,置于梼木之椟,以尸血、尸脂炮制旬月,融其骨,出其髓,化血为气,便成邪物,名之为’梼‘。古之凶兽’梼杌‘亦由此而来!这话的意思是说,杀掉穷凶极恶之人,取下他的脑袋,放在梼木的盒子里面,根据某种邪术,用尸血、尸油浸泡一个满月,等到脑袋里的骨头融缩,脑浆浸出以后,就成了邪物,这邪物便是梼杌!”
我听得又恶心又惊惧,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爹又道:“父亲他老人家曾说这梼杌是人非人,是怪非怪,需要白天黑夜用怨戾之气饲喂。这个所谓的’神桃‘,既然白天午时、夜里子时要放置坟地里饲养,肯定也是吸食怨戾之气的。那应该是同一种邪物。”
叔父和三叔都点头道:“那应该是错不了的。”
丁藏阳强笑道:“神断先生真是,真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识……”
“少废话!”叔父喝道:“你们养这种怪物到底是想做什么?!”
“啪!”
丁藏阳还未说话,突然一声怪响,那“梼杌”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骤然落在刘步纲的尸体上——刘步纲腹部的衣服已经被猫王撕碎,此时此刻正袒露在外,那“梼杌”就落在刘步纲的肚脐眼上!
“嗤!”
好似一道自行车胎漏气的声音,那刘步纲的肚脐眼下突然迸出一股鲜血,又听见“咕囔”一声,那“梼杌”竟深入到了刘步纲的肚子里!
我看的骇然惊悚,禁不住把手一抖,正在挣扎中的猫王便立时脱身而去,落在地上复又一跳,早到了刘步纲的尸身旁边,伸出猫爪,只一捞,便把那“梼杌”从刘步纲的肚子里抓了出来!
那“梼杌”上满是血迹,猫王一个滑溜,没能按住,那“梼杌”便在地上滚滚而动,恰到了我的脚下,我本来就对其厌恶的很,不自觉的抬起脚来,使劲踩下,正中那“梼杌”!
满想着会弹一下的,却听见“咯吱”几声怪响,我竟好似踩到了雪球,再低头一看,那“梼杌”在我脚下化作一滩烂泥!
我不禁惊愕,突觉一股彻骨寒气自脚下而起,顷刻间直冲胃腹!我连忙把脚从那滩“烂泥”上移开,这才稍觉缓和。
猫王冲了过来,见“梼杌”已经成泥,不甘心又不高兴的低吼了一声。
我则有些呆呆的看着那堆“烂泥”,又抬头瞅瞅老爹、叔父他们,喃喃道:“这,这梼杌怎么这么的不经挨,一下子就踩没了?”
叔父看向丁藏阳道:“这东西真是你们北木堂的狗屁’圣兽‘?”
丁藏阳晃了一下神,迅即点头称是。
叔父道:“南木堂的老鳖精吃人不吐骨头,还能喷人,你们的圣兽就这么次?一脚就能被踩的稀烂?”
丁藏阳道:“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这么次……”
叔父道:“你又编瞎话!?”
“他倒是没有说瞎话。”老爹替丁藏阳说了句话,又朝外面瞥了一眼,道:“看这夜色,应该是子时了,子时不正是这邪物进食祟气的时辰么?”
“嗯。”叔父道:“我瞅见它钻进刘步纲的肚子里了——哦!我知道了!”叔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说道:“这东西吸食祟气的时候,就好比咱们修炼调息运气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外界打搅,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丢了性命!”
老爹和叔父这么一说,我也全明白了——那“梼杌”钻进刘步纲的肚子里吸食祟气,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却偏偏被猫王抓了出来,又恰巧滚到了我的脚下,所以才会被我大力踩的稀碎。如果放在平常,那“梼杌”未必会这么弱。
三叔道:“这就是命,看看那刘步纲,他白天黑地饲养’梼杌‘,结果临了死在猫王手上,尸体又被’梼杌‘给毁了。都是命啊!”
我也是心生感慨,业果还自受,真是一点都不假。
就是自己的胃腹,刚才被那彻骨的阴气一冲,到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回去得多喝点热水温温了。
机井房里血腥味又浓又重,我的胃腹本就难受,鼻子又尖,嗅着那些味道,更觉不爽,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提醒老爹道:“爹,我娘刚回来,我二舅还在家里呢。”
老爹“唔”了一声,道:“没事,弘德在家呢。”
听话的意思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回去,我也不好再说,便先忍着。
老爹扭头又问那丁藏阳道:“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丁藏阳道:“一共二十四个人。”
好家伙!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这群贼人居然来了这么多!
叔父朝那狗剩踹了一脚,骂道:“兔崽子,你不是说十几个人吗?”
狗剩哪里敢吱声。
我把机井房里环顾了一圈,数过了人,道:“这机井房子里有十个人。刚才他们砸烂了墙,拱出去了四个,也都被我打晕丢在外面了。”
三叔道:“从窗户里跳出去了四个,被我放倒了。”
老爹道:“走后门的是五个人,算起来只有二十三个,嗯,还跑了一个?!”
“没有跑。”丁藏阳道:“我朱步芳师弟掉进机井里了……”
村中的机井都是干旱无雨时浇灌庄稼用的,露天的机井口子一般较小,设有机井房的机井口子则比较大,想必是刚才大乱的时候,那朱步芳在黑灯瞎火中,一个不慎,跌了进去。
我忍着笑,走到机井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