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谁?”我没好气道:“你们怎么一上来都不问问是谁就打,而且还都下死手?”
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本事比以前好了些,今晚就得莫名其妙死这里了!我怎么能不生气?
阿罗道:“我们都听见大黑狗在叫,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谁能想到是你?怎么大黑狗连你也咬?它不认得你么?”
“谁知道这蠢狗害的什么病!?”我恨恨的看了一眼大黑狗,那货此时此刻正看着我摇头摆尾,舌头伸得老长,一副贱相。
“我出来的时候还看见你正要把大黑狗捂死呢!”潘清源道:“这大黑狗可是个厉害的宝贝,一般人哪能降得住它?我一看你那么凶残,怕大黑狗死你手里了,就先打了个暗器,不料又被你躲了过去,我便以为是个大对头。要不然我也不会不问缘由就下死手啊。”
“大黑狗乱叫,我是捂着它的嘴不让它叫。”我道:“咱们都交手了,你还没认出我来?”
“我本来瞥了一眼像是你,可你的本事……”潘清源咂咂嘴道:“奇怪,弘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的本事实在是跟之前相差太多,我不敢认。大侄女婿,你说呢?”
封从龙身在黑暗中,也不见他动,直像根电线杆子戳在那里似的,只听他生硬的说道:“与之前天差地别,我若无剑,非他对手。”
“啊?”阿罗吃了一惊,道:“当真?”
潘清源道:“大侄女婿拿剑偷袭他,被他赤手空拳躲过去了四招,最后他还用两根铁钉破了大侄女婿的势,你说是真的假的?”
“那怪不得大黑狗认不出你!”阿罗惊叹道:“这么说来你整个人的气息都已经变了,大黑狗一时间如何能认得出?”
我这才恍悟,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大黑狗了。
老爹和叔父都说过,术界中人,随着修行,是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的,修行到一定境界,甚至可以脱胎换骨,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莫非我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阵暗喜。
潘清源道:“弘道,你练了什么功,怎么变得这般厉害?”
我道:“一言难尽,这些天得了奇遇。对了,怎么不见蒋伯父和蒋大哥出来?”
我们在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蒋赫地早骂骂咧咧的跑出来了,蒋明义也不是沉得住气的人,现在他们父子两人居然都不露面,也是怪事。
阿罗道:“今天遇到了高兴事儿,他们父子二人喝了个酩酊大醉,到现在还昏天黑地,不省人事呢。”
我惊喜道:“真的?”
阿罗道:“当然是真的,要不然他们能不出来收拾你么?”
我心中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天助我也!没了蒋赫地搅局,见明瑶可就方便多了。
我道:“阿罗,明瑶呢?她睡了?”
“嗯。”阿罗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做什么?”
我抓耳挠腮,嚅嗫道:“这,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不起来看看?”
阿罗道:“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早早的睡下,睡得很沉重。”
“是么?”我狐疑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喜事?”
“这……”阿罗突然诡谲的一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我失声道:“为什么?”
阿罗又笑:“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告诉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转眼去看潘清源,潘清源也摇头,道:“我也不说。”
我心中郁闷,道:“阿罗,你去告诉明瑶一声,说我来了,我想见她。”
第210章 开封赌城(八)
我已经很焦急了,这么大的动静,明瑶是术界中人,本事不低,就算睡得再死,也该听到,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难不成是还不想见我?
既然如此,就叫阿罗请她出来。
不料阿罗却道:“明瑶已经睡了,你先回去,等她醒了,我会告诉她的。”
我有些发恼,道:“我有急事!你能不能把她叫醒?”
这时候,屋中突然传出一声婴儿啼哭,封从龙收剑入鞘,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我愣了愣,然后忍不住道:“刚才那哭声是鬼婴的么?封从龙一家三口都在这里?”
“嗯。”阿罗道:“鬼婴已经被张家医好了,是我和阿源一起去禹都张家把他们三口接了回来。”
“好啊!”我心里有气道:“你们什么事情都瞒着我,瞒着陈家!不要忘了,鬼婴是我爹娘救的,封从龙和李玉兰也是我爹带回来的!怎么?鬼婴治好了,连陈家村都不回了?过河拆桥么!?”
“不是,不是。”阿罗笑道:“你误会了!我和阿源是到张家去切磋医术了,刚巧鬼婴被医好,玉兰和封从龙要离开张家,我们就给顺道带了回来。也才是傍晚时候的事情,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么?”
潘清源道:“就是这样。”
我“哼”了一声,道:“那你们去把明瑶叫醒,我确实有急事!”
“你怎么就一根筋呢?”阿罗道:“你先回去不成吗?”
“不中!”我怒道:“你们两个推三阻四的干什么!?就算是她真不想见我,总有个说法,告诉我因为什么?你们要是不去叫她,我自己去!”
阿罗把手一拦,道:“弘道,你先回去!”
我听阿罗的语气不容置疑,又见潘清源和她站成一道,成拦阻之势,不禁惊疑:“你们干什么?”
“你要是不听话,我们可就跟你翻脸了。”阿罗道:“我把我侄女婿叫出来,咱们再打一架,看看你的本事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了。”
我勃然变色,道:“阿罗,你居然跟我说出这种话?!”
阿罗脸色也是稍有变化,却仍旧斩钉截铁道:“你先回去!”
我心中怒气翻滚,几乎要忍不住动手,跟他们姐弟打上一架,但是转念一想,他们这般作为,必定是受了明瑶嘱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
刹那间,满腔怒火化作万念俱灰,我叹了口气,道:“那等她醒了以后,你们告诉她,就说我要出趟远门,明天清晨就出发了。”
说罢,我扭头就走,身后阿罗叫道:“你明天就走?!”
我也不应声,已走到围墙下。
阿罗又问:“能不能迟些?”
我还是不应,翻身上了墙头。
阿罗大声道:“你几时回来?”
我跃下地去,径直去推自行车。
骑上车片刻之后,蒋家的院子大门开了,我隐隐听到阿罗说话:“他可真是个急性子!”我的心中不由得又起一阵烦躁,骑的愈发的快了。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其实翻来覆去只觉身子有几处难受,心口那里空落落的,像是缺点东西,胃也很不舒服,仿佛饿了许久。
恍恍惚惚的,就到了陈家村村口,正要下村路,我脑海中猛然一个激灵:会不会是明瑶遭遇了什么不测?
一起这个念头,我便开始清醒起来——好家伙,这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奇怪啊!
明瑶好端端的,却突然不见我,而时间正是从阿罗和潘清源到蒋家开始!此后,我和明瑶几日不见,也不闻消息,今晚去看,不但没有见着她的面,就连蒋赫地、蒋明义父子也都不曾露面,难道真的像阿罗所说的那样,遇到了什么喜事喝的酩酊大醉?而明瑶则是睡得太死太沉,所以才没有醒过来?
另外,封从龙、李玉兰、鬼婴从张家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爹娘,难道真的是来不及?潘清源和封从龙真的是因为没有看清楚我才下死手?
件件事情都透着可疑!
这几日的功夫,蒋家能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而明瑶这几天又因为什么而睡眠不足以至于今晚睡得死沉?!如果真是遇到天大的喜事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无法可解!
我真糊涂!
一切都是听阿罗的一面之词!我应该进屋去看看的,万一明瑶真的遇到了什么祸事,甚或她根本就不在家中呢!?
刹那间,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夜风寒意浸人,冰凉难以忍受!
“不行!”我自言自语说道:“我得再回蒋家村一趟!这次要亲自进屋,去看看明瑶究竟在不在!”
本想推了自行车掉头回去,可转念又一想,阿罗姐弟和封从龙夫妇都在蒋家,我一个难敌他们四人,万一他们真有什么阴谋,我这般贸然前去,不但救不出明瑶,自己恐怕也要折里面去!
保险起见,我应该是先回家叫上叔父,顺手再带上猫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想到此处,我便匆匆奔家而去!
夜里遇上村中巡逻的族人,都奇怪我怎么深夜外出,我只说有事,也不跟他们念缠。
到了家门前,我把自行车靠墙停下,便悄悄推门入院。
其实,我自己是知道的,以老爹的本事,我的动静绝对难逃他的耳目,他不吭声,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是我,他必定早就知是我潜入潜出,只暗暗纵容我罢了。
至于娘知不知道,那就另说了。我见她施展本事的机会有限,虽说不低,可绝比不上老爹。
猫王在大门楼里,见我回来,百无聊赖的瞥了我一眼,正要再趴下,突然一抖身子,跳了起来。
我稍稍一愣,猛地听见屋门响动,有脚步声传来,沉重拖沓,不似修行之人轻盈,料想是弘德起来撒尿。
在门楼中顿了顿,我心中暗道:弘德估计已经发现我不在屋里,如果去了茅房仍然没看见我,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大呼小叫,把爹娘都弄醒。到那时候,老爹倒是无碍,只怕娘究问起来。
念及此,我便从门楼里走出,想着露个面,跟弘德交待一声,不料甫一露面,便呆住了——院子里确实站着个人,但并不是弘德,而是何卫红!
她就站在我对面!此时此刻,与我四目相对!
“弘道?”何卫红看见是我,又惊又喜,道:“你怎么还没睡?我正想起来看看,你练完功了没有。”
我心中暗道一声:“晦气!”不欲搭理她许多,先进卧室,关了屋门,就不信她还纠缠。等她无趣了,自然也进屋睡觉,那时候我再出来。
不料我刚准备走,何卫红却“啊”的一声惊叫,脸色煞白,伸手指着我道:“你,你身后是谁?”
“嗯?”我愣了愣,虽以为何卫红大惊小怪,却仍旧不禁扭头去看,只见我身后竟然真的立着一个人影!
我也吃了一惊,而何卫红已扑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胳膊,道:“是,是人还是……”
那人身材娇小,头上带着一顶草帽,帽檐上垂下来一片面纱,遮住了脸,再加上夜色昏沉,我看不见是谁,而且对方能悄无声息的跟到我身后,也着实可怖!
我把何卫红推开,问那人道:“你是谁?”
那人定定的立在那里,许久不动,我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猫王突然伸了个懒腰,“喵呜”了一声,我悚然一惊:怎的猫王对此人无动于衷?!
再一看那人的身量,我蓦然醒悟,惊喜道:“你是……明瑶!?”
“呵!”那人冷笑一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都住到家里了,还假模假样的去找我,什么东西!?”
这声音不是明瑶的还能是谁的?!
可是她怎么说这种话?
“她,是,是人么?”何卫红又问了一句。
“是鬼!”明瑶猛地把面纱掀开,一张脸满是疤痕,竟比从前更可怖,何卫红“啊”的一声惊呼,明瑶冷冷一笑,把面纱重新遮上。
“明瑶,我——”我刚一开口,明瑶便厉声道:“闭嘴!真是恶心,以后不许你再叫那两个字!”
说罢,明瑶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如遭五雷轰顶,这,这是怎么说的?
呆了片刻,我急忙追出门去,只见夜色中,明瑶跑的极快,几个闪掠,已从过道口转过。
“明瑶!”我大喊一声,飞身便追。可是刚掠出去一步,身前便多了道影子,迎面拦住了我:“你干什么去?!”
听得声音熟悉,我不禁止住脚步一看,竟是娘。
“娘,您,您也醒了?”我焦急无状,道:“我,我有急事,您先回去睡,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我又要走,娘厉声道:“你敢!?”
“娘!我真有急事!”
“急事?去追姓蒋的那个妮子?!”
我怔了怔:“您都听见了?”
“哼!”娘冷冷道:“我又不是聋子!她来咱们家做什么?”
我道:“是我先去找她的,没有见着她,我就回来了,没想到她跟了来。”
“大半夜的,一个姑娘家,跑到外村别人家里找男人,真是不知羞耻!”娘啐了一口,道:“你给我回去睡觉!不准再去找她!”
第211章 开封赌城(九)
我气急的语塞难言,眼见何卫红走了出来张望,大门楼的电灯也给开了,我这才注意到,何卫红就只穿了一身暗红色的秋衣,踢了双拖鞋,脚上没穿袜子,小腿还露了一截,头发松散,正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刚才明瑶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说那种话了!
我气急败坏的指着何卫红,道:“她一个姑娘家,穿成这样就出来,这才是不知羞耻!”
“闭嘴!”娘怒道:“那是我给她的衣服,正儿八经的人才穿成这样!”
娘说的话,我不敢反驳,但是我情知误会已经造成,而且是极深的误会,心中对何卫红愤恨至极!
何卫红眼圈通红,眼泪只在眼眶中打转,几欲落下,只听她道:“陈弘道,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我根本就不想和她说话,把头一扭,默然无言!
“你什么态度!?”娘叱责我道:“就你这样的性子,讨不了喜!”
讨不了喜就讨不了喜,我本就不愿意讨她的喜!我唯一想讨喜的人,也不理会我的喜了!
“道儿,回来!”叔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横了娘一眼,道:“你去我那屋里睡会儿,明早还得起来赶路,离家呐!”
叔父故意把“离家”儿子说的极重,我审时度势,情知此时此刻再去追明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权宜之下,只能是跟叔父走了。
“娘,我回去睡了。”我低声的说了一句:“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站住!”娘不等我走,便恨恨道:“我睡不着了!我还有话要说!”
“大嫂,您还是省省力气。”叔父道:“您睡了大半夜了,睡不着情有可原,可道儿还没沾**呐!再有个把时辰,我们就得赶路,您这当娘的也得体谅体谅儿子,啊?”
说罢,叔父拉着我就走。
娘在后面跺脚道:“陈汉琪,你天天在我们母子之间搬弄是非!我算是白白的给你生了个儿子!”
“哎呀嫂子,可不敢这么说!”叔父回头严肃道:“叫人家听见,了以为咱叔嫂俩咋着了似的。”
“你——”娘气的脸色都变了。
叔父已拉着我扬长而去。
我从何卫红身边经过的时候,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何卫红吓得缩了缩身子,嚅嗫着嘴唇,只不敢说话。
走过去片刻,我听见娘在身后说道:“好闺女,走,回去睡觉。”
我心中莫名的一阵凄苦,实在不知道娘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儿子真正喜欢的人,她坚决阻绝,自己儿子不喜欢的人,她却一意拉拢,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难道真是像叔父说的那样,她仇恨两情相悦的人?
到了叔父的屋里,叔父关上屋门,瞥了我一眼,说:“道儿啊,你也是够毒的啊。”
“啊?”我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