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常常能做出一些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诡事!
树,当然也是万物生灵中的一种,秉承天地之气,表里为阴阳,如果久经岁月,多历风霜,自然也会生出诡异可怕的本事来。
眼下,这个女人似坐非坐,似卧非卧的在树下,生死不明,显然也是受了这树的残害。
而阴风中的那些祟物,应该是被这树害死的人所化!
跟之前我除水獭时候所遭遇的情况一模一样,又是“为虎作伥”!
只不过是心中乱想的这片刻时间,我的衣领、衣摆、胳膊、腿……都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向四面八方乱扯乱拽。
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我勃然大怒,道:“你们都是被这大树害死的人!为什么还要残害同类?!”
“嘿嘿……”
“就是要害你!”
“你能怎么着?!”
“蠢货!”
“……”
我大骂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祟物!看我断了树干,拔了树根,叫你们无家可归!全都去当丧家之犬!”
骂归骂,恐吓归恐吓,却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这群祟物不比之前遇到水獭那次,好像更难缠一些。
这棵大树,仰面观望,树干笔直,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丈的高低,粗细大约有十六、七尺,得我和老二合围才能抱拢!
上下墨绿氤氲,枝繁叶茂,遮空蔽月,浓郁的几乎要往下滴绿水儿来!
这样一棵大树,想要弄断树干,拔掉树根,谈何容易?
除非是用烧!
但是没有足够的干柴,也无法去烧。
随身携带的法器,又都被阿罗那鬼丫头给污染了,想来一阵怒火冲肝!
“哥!”老二就在此时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这里阴气很重,小鬼难缠,你别靠近。”我冲他摆了摆手。
“啥?!”老二吃了一惊。
“有阴风,风里有鬼祟。”我沉声说道:“等我含气念诀,试试看能不能把它们给撵走。”
“好!”老二往后退了退,说:“哥,你念!”
……
“正气诀是什么东西?”
“哈哈,念!快来念!”
“明明不是和尚,却要念经,明明不是道士,却要念咒!呸!”
“……”
风中又是一阵笑骂,气的我脸色铁青,抬起手来,一记“太虚掌”,劈空乱打!
太虚掌力,是六相全功中极为厉害的内家掌法,几乎全是阴力,正是以柔克刚的大手法。
我小时候见过二叔演练这掌法,打到性起处,二叔一掌拍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看上去落势极快又极其凌厉,却偏偏连个声响都没有,仿佛是摸了那石头一把。
我看的奇怪,过去摩挲石头,却不料刚刚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青石板便断了。
当中“簌簌”的往下落石沫,就像是粉尘一样!
原来,青石板的内中,早就被二叔的太虚掌力给震碎了!
这掌力的阴毒,可见一斑!
但是这太虚掌虽然阴毒,却只能来打实,这样才有以柔克刚的效用,祟物,本就是虚无缥缈的,用这掌力却是错了路数。
我胡乱打了好几掌,却没有听见一声**惨叫,心中愈发恼怒。
“哎唷!”老二在我身旁也叫了起来:“谁他娘的打老子的脸!哎呀,还揪老子的头发!我****姥姥的,谁脱老子的裤子呢!?”
我哭笑不得,老二这也被鬼祟给缠住了。
“老二,这里有些不妙,咱们先撤!”我又看了一眼那树下的姑娘,觉得于心不忍,可是又无可奈何。
这些祟物,借助老树的威势,是不会退去的。
除非我能先把那老树给除掉!
第40章 吸血藤蔓
“娘了个腿的,把老子的裤腰带都快拽折了!老子不跟他们善罢甘休!”老二骂了一句:“绝户头的死鬼们!快看老子照妖镜的厉害!”
“你——”
我本以为老二是在玩笑,却看见他真的从怀里内兜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老二捧着那东西,迎着月光,朝四面乱晃,霎时间,一阵异亮闪过,说时迟,那时快,暗中一阵惊叫,阴风“嗖”的就消散了。
“咦?!”
我诧异的看了老二一眼,没想到他还真的不是吹牛说大话,诧异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照妖镜啊!嘿嘿……咱老二也不是吃素的!”只见老二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手里确实拿了一面镜子——古式的铜镜,一面铁黑,一面明黄。
我看着那镜子熟悉,略一想,不由得骂他道:“信球货,你把咱家里大门上的辟邪铜镜给抠了?!”
“哎?!”老二一惊,竖起大拇指,道:“哥呀,你可真是好眼力,我把这镜子擦得这么干净,你都能瞧出来?”
“废话!”我上前一把揪住老二的耳朵,骂他道:“你钻头不顾屁股是不是?!自己出门,就不管家里了?!”
“出门在外,不得拿个宝贝防身?哎呀,疼,疼啊!”老二叫道:“你快放手,肚子抽筋儿了,要拉肚子!你不放手,我拉裤裆里,臭着你可不怨我!”
“呸!”
我啐了一口,松开了手。
老二呲牙咧嘴的跑了几步,站的远远的,然后又揉揉耳朵,吸几口冷气,在铜镜上哈哈,用袖子擦擦,然后又塞进怀里,倒是显得也怪宝贝珍重。
他幽怨的说:“老爹偏心!咱们两个都出门在外,他光给给你宝贝,不给我!”
“你要是挣点气,办事儿不那么八成儿,能不给你?!”
“咋,不给我,还不许我自己找?”老二振振有词:“咱爹和咱娘的本事那么大,谁还要这镜子防身?这镜子在家门口镶嵌着,本来就是保护经常留守大后方的我的!我带出来,合情合理啊!”
“你等着回去咱爹收拾你!”事到如今,也不是埋怨指责他的时候,况且我也说不过他。
刚才的事情,倒也算是他立了一功。
我整了整衣服,想了想,还得说他几句,我问他道:“你既然拿着镜子,之前怎么不拿出来?”
“之前有你在,还用得着我出手?”老二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呀!现在你这鸡刀不行了,当然得我牛刀出马了!”
“把辟邪镜拿过来。”我没好气的说:“你没个正形,辟邪镜放你身上不稳当。”
“相笔、丁兰尺和阴阳罗盘不是都在你身上?不是照样被鬼茶给脏了!”
我怔了怔,一时倒也无言以对。
“哥,这个地方鬼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赶紧战略转移!”老二见我被他问住了,赶紧转移话题。
“是这棵树有问题。”我仰面又看了看那树,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朝树干上奋力一踹!
“砰!”
一声闷响,树干剧烈震颤了一下,不少树叶子“簌簌”的往下落,我的腿也被树干反弹回来的力道弄得生疼发麻。
“哎呀!”老二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道:“哥啊,你刚才那一脚,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有楚霸王力能扛鼎之势!”
“滚!少拍马屁!”我没好气的说:“你见过用脚扛鼎的?”
“嘿嘿……”老二傻笑。
“这棵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要成精,而且不是好树,害了不少人。”我说:“怎么着也得想办法除掉它……”
“这树到底是咋把人给害死的呢?”老二挠挠头说:“先让那群小鬼缠着人,然后呢?树叶子掉下来,把人砸死?”
“……”
老二的话虽然可笑,但是仔细一想,还是道出了些要紧的问题,这树到底是怎么害死人的?
我不由得朝昏睡在树下的那个女人看去,她到底是死是活?
“哥,她是人还是鬼?”老二也看向了那个女人。
“你没瞧见有影子么?”我一边往她跟前走去,一边说:“她是被刚才那群小鬼给缠住了,昏睡不醒。”
这女人穿着碎花布衣服,袖子有些宽大,腿上是一条劳动布裤子,脚蹬一双百纳底布鞋,看似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她的头发应该是先用粗皮筋束成了一股,现在却散乱着,粗皮筋也快要滑落。
她的脚踝,和露在外面的腕子显示出的皮肤都很白皙,却仍旧要比阿罗的黄一些。
她身上的味道有股淡淡的香甜,似乎在哪里嗅到过,这不同于阿罗的气味。
她的脖子上有些疤痕,咦,这些疤痕怎么这么密集,看上去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看清楚了她的侧脸——我的心猛然一跳,突然间缓过神来,我认出这女人是谁了!
蒋明瑶!
她的身子侧歪着,蜷缩着,靠在那棵大树下。
她浑身上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我能听得到她孱弱的呼吸声,我会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啊?”老二想凑近看,又不敢,只伸着头看。
“还活着……”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有些沉重。
原来,蒋明瑶也来到了太湖,但是她却告诉蒋赫地,说她不来。
“唉……”
我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叹息一声,蒋明瑶终究还是倔强的人,她宁愿自己独身一人偷偷的跑来太湖,也不愿意让我知道——她是多么的怕我会误会她,误会她是想跟着我。
叹息中,转念一想,又十分奇怪,她怎么会同我和老二一起出现在这个东山上?
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还有呼吸,为什么却一直昏睡?
我和老二这么大声的说话,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她居然连反应都没有?!
以她的本事,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大可能会这样的。
是被这棵大树给害了吗?
“明瑶?明瑶?”我心中担忧,朝她呼唤起来。
“哎?”老二惊奇的问:“哥,你认识她?”
“她是蒋明瑶!”我大声喊了起来:“明瑶!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蒋明瑶……”老二嘟囔着,突然间恍然大悟似的叫道:“哦!我知道了!是颍上蒋家的那个丫头,对不对?!”
“明瑶!”我继续喊,她还是不醒。
“咱娘说的她要嫁到咱家里,给你当媳妇儿,对不对?”老二絮叨个没完。
“闭嘴!”我朝老二怒目而视。
“嘁!”老二翻了翻白眼,也不闭嘴,又问:“她怎么在这里?”
“……”
“咱娘说她长得可丑了,让我看看她的脸。”
“滚!”
“嗯,瞧这身段,也不像啊,该是个美人坯子啊……”
“你再啰嗦,我打烂你的嘴!”
“就会仗着四肢发达强势人……”老二嘟囔着,绕到了蒋明瑶的侧面,突然“咦”了一声,惊叫道:“哥,你看她的手!”
我跟着过去,猛的看见蒋明瑶的手腕上缠着一根藤蔓——那藤蔓犹如小儿手臂粗细,一头从树上垂下,看不见根源所在,另一头缠在蒋明瑶的左手手腕上,紧紧箍住,通体赤红如血,而且隐隐还有膨胀的趋势!
而蒋明瑶的手软垂无力,手背上更是惨白如纸,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
“不好!”我惊怒交加。
我本来以为是这棵老树作怪,没料想,竟然还有一棵藤蔓藏匿暗中为祟!
“它是在吸血啊!”老二看得清楚,也吓了一跳。
我立即上前去拽那藤蔓,可那藤蔓却缠绕的结实牢固的很,我也不敢拼尽全力去掰扯,唯恐再把蒋明瑶的手腕给拗断。
我只好问老二:“你有刀没有?”
“我咋会带那种凶器?”老二摇摇头。
“手刀!”我焦躁起来,左手抓住藤蔓,右手横掌为刀,掌缘向下,暗蓄力量,准备一鼓作气把那藤蔓给斩断!
“等下!”老二突然喊了一声:“哥,这东西这么古怪,一头还吸着嫂子的血,贸贸然的给砍断,会不会有啥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老二说:“就像梦游的人,你猛地给叫醒,说不定能唬死他!还有正发烧的人,你猛地泼一盆凉水,说不定能激死他!这正吸着血呢,你猛地给斩断,说不定能——”
“那你说怎么办?”我也被老二说的没主意了。
平时都是我说他,今天倒是轮到他说我了。
真是关心则乱。
“你让我照它一下!”老二挠了挠头,然后又把辟邪镜从怀里掏了出来,找了找方位,迎着月亮,把光亮反射到那藤蔓上。
辟邪镜,惯能利用日月之光,来辟邪攘祟。
“啪!”
我和老二都看镜子,谁也没有提防,那藤蔓竟骤然松开了蒋明瑶的手腕,然后猛的扬起,就像是鞭子一样,抽在了老二的脸上,打出一记响亮的脆音。
“啊呀!”老二惨叫一声,飞身扑倒在地。
辟邪镜也摔在了草丛里。
那藤蔓在空中一抖,就奔着老二去了。
第41章 树下的女人
我勃然大怒,纵身一跳,劈手一把扯住那藤蔓,运气往下拽,那藤蔓也使力拉我,力量竟大的惊人!
一时间,两下僵持起来。
我沉肩坠肘,使出六相全功身法手技中“提千斤”的爪功,奋力一扯,那藤蔓终于抵受不住,稍末却往上一卷,套中了我的脖子,又猛的勒紧!
“咳!”
我脖子上一痛,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见那藤蔓上“嗤”的一声轻响,竟然雨后出笋般,长出来了一根牙签粗细的毛刺!冲着我脖颈扎来!
我吓得毛骨悚然,奋力屈指去弹,正中那根毛刺,“咔”的一声响——毛刺断了!
那藤蔓似乎是受了刺激,猛地一阵剧烈扭曲,我只感觉脚下突然一轻,那藤蔓“嗖”的一声,如同蛇驱一样,闪电般缩卷而上,拉着我往树上走。
它这是要勒死我!
我的脚离开了地面,俗话说,力从脚起,脚无处着力,浑身的劲儿也施展不出来,“提千斤”的爪功便无法再用。
我只好用两手去扯脖子上的缠绕枝节,那藤蔓真是得了灵性,当下只是死命的缠着我脖子,就是不松,我渐渐觉得呼吸紧促,脚下离地越来越高,情知不妙。
“哥!哥!”老二从地上爬起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两条腿,使出吃奶劲儿往下面拉。
这一来,上下受力,勒的更狠,我直翻白眼。
“蠢……货……”
我想让老二松手,喉咙却紧的发不出声来。
情急之下,我脚上用力,蹬在老二肩膀,把他踢了出去。
“哥!我救你!”
老二还以为是那藤蔓搞的鬼,发疯似的叫唤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又朝我扑来。
我怕再被他抱住双腿,急忙一折腰,身子倒卷而上,两脚分开,夹住了那藤蔓。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个时候,它没有再缠着蒋明瑶,可以弄断它了!
两只脚夹紧了藤蔓,保持身子不会往下**,我便松开了扯藤蔓的手,暗蓄力气,然后猛然一记“塌山手”掌力,合十拍在那藤蔓之上!
六相全功身法手技中的塌山手,极其强悍,与太虚掌恰恰相反,乃是以纯阳至刚之气运势走招,修炼的好,有开碑裂石之效!
那藤蔓禁不住我两掌合十的大力,被拍了个稀烂,一股红水喷将出来,溅了我一脸,腥臭扑鼻,难以言喻!
但是那藤蔓终究是断了,我从空中跌落,半道里使力折腰,翻转身子,稳稳的落在地上,抬头再看那藤蔓,已经隐匿在了茂密的树枝中,不见踪影。
“哥,你没事?!”老二紧张的跑了过来。
老二一向胆小,从来都是躲在我身后,让我护住他,刚才却奋不顾身的过来拽我,到底是患难之中可见兄弟情深,足够让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