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一说,连带众贼都笑了起来。
正赶上来助拳的宗奎也“嘿嘿”笑道:“大力门的兄弟,他这么一说,你们的师父确实起名字不大讲究啊。”
包万钧还没怎么样,罗万斤、费万两、郑万铢已经气得是个个都“哇哇”大叫,提着拳头冲了上来,吼道:“我们把你这胡说八道的小子碎尸万段!”
我道:“你们先慢来!朱云山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朱云山是死在邓帆手上的。”
我这么一说,倒是恼了邓帆的族人邓永,当即跳将出来,冲我喝道:“陈弘道!我兄弟邓帆已经被你给害了性命,你居然还要诬赖他的清白!你做人也太过分了,我怎肯与你干休?!”
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被祁门老三那恶人蛊惑,不听我的话,我也没办法。”
“你少啰嗦!”邓永喝道:“饶不了你!”
如此一来,六个人都上来围攻我。
罗万斤是冲在第一个的,我心中暗道:“既然他是大力门的,我就看看他究竟有多大力道!”
“啊!”眼见罗万斤吼一声,当胸一拳砸过来,风声呼啸,倒也骇人!
我伸出手来,往前一掌抵住,那罗万斤便止住了势,力气确实强悍,我心中暗暗佩服,嘴上却笑道:“大力门也不过如此,万斤的拳头,破不了我一掌。”
那罗万斤恶吼连连,气往上涌,不但酒糟鼻子更红了,整张脸都通红如血!
我怕罗万斤把力气给耗尽了,油尽灯枯,反倒丢了性命,便想撤了手去,饶他一遭,不料,费万两冲到罗万斤身后,挥出一拳,倒砸在罗万斤的肩下,喝道:“二哥,我助你一臂之力!”
猛然间,一股大力冲将过来,我吃了一惊,暗道:“这大力门倒真是不可小觑,他们居然会隔山打牛,传力续气的本事!”
我也提了一口真气,继续抵住罗万斤的拳头,冷笑道:“一万斤的拳头,再加一万两,也不过如此。”
“老子也来了!”郑万铢“呼”的一拳砸在费万两的背上,又是一股大力冲将过来,我喝一声:“来得好!”也继续提气,已运起四成力道来抵住大力门的三兄弟。
那包万钧最后缓步上前,喝道:“陈弘道,让你尝尝万钧大力的滋味,把你砸成肉酱!”
包万钧一拳打出,依样画葫芦,一如之前他的师弟们,打在郑万铢的背后,忽的一股大力如同潮涌而来,我心中不禁暗赞:“到底是大力门的大师兄,力道远远超过了其余三人!不愧师父给他起名万钧。”
我将内息提到七成,抵住了大力门四兄弟的联手之力,心中默念起“雷公印”的诀法来,将双脚牢牢的扎根在地上,不往后面退却一丝一毫!
眼见我和大力门四兄弟对抗,各自纹丝不动,那宗奎要捡便宜,喝道:“好呀!大力门的兄弟们制住了陈弘道,我再来加一把火,彻底要了这混账小子的小命!”
邓永道:“我也来帮忙,让他尝尝我们祖传的’碎筋断骨手‘!”
那宗奎上得前来,用袖子捂住口鼻,忽然又露出来,我早嗅到一股异味,知道这老货要捣鬼,已经暗中提防。
果不其然,那宗奎一张嘴,“呼”的一口火喷出来,直冲我面门!
我早有防备,也一口气喷出去,迎着那火,风声呼啸中,火舌被我的罡气裹着倒卷,如飞而回,宗奎猝不及防,哪里想到自己喷出来的火又能被吹了回去,当即被那火烧的“哇哇”大叫,胡子眉毛全都焦了,两只手乱打,去扑火。
我“哈哈”大笑,道:“这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火德星君宗奎!自己放火烧自己的脸,不要脸到家了!”
那邓永已经到了我的身后,我听风辨形,虽然没往后面看,也知道他伸出手来攻我,且是空手。
既然是空手,我也不动,只想看他本事,忽觉脑袋一紧,那邓永双手已经掰着了我的脑袋,两下一错,奋力去扭,竟是想把我脑袋生生给掰下来!
我真气透顶,自然护着脖颈,那能叫他掰断了脑袋?
但是我见他出手如此恶毒,心中已经是勃然大怒,抬起脚来,往后一蹬,使得正是六相全功身相腿法中的“戳心脚”——大腿后撩,小腿用力,脚尖绷直,如枪刺出,一口真气贯穿,上可戳人心而过,下可碎人双膝硬骨,所以起名叫“戳心脚”!
我虽然恼恨邓永出手狠毒,但是也可怜他是受了祁门老三的蛊惑,便脚下留情,只用了一成多力道,也没踹他胸口,只是快速的在他两个膝盖上各自一点,那邓永仍旧禁不住,“啊”的惨叫一声,“扑”的摔倒,捂着双腿,蜷缩成一团,浑身都抽搐起来。
邓永和宗奎都在瞬间落败,倒是把大力门的四兄弟吓了一跳,力气一滞,已见颓势,我大喝一声:“滚!”
龙吟之中,大力门的四兄弟各自发懵,我掌中真气激荡起来,爆涌而出,“嘭”的一声响,大力门四人纷纷撤拳,一起摔了出去,个个都跌了个面啃黄土屁股朝天。
恰那宗奎不知死活,又偷摸着蹿到了我的身后,以为我没有瞧见他,“嗷”的张嘴要喷火,我反手一掌打在他脸上,把他刚张开的嘴又给打的闭上了,只听得“哦呜”一声怪叫,那火竟从宗奎的两只鼻孔里喷了出来,耳朵里都冒起黑烟来,这一下被烧的,宗奎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去捅耳朵,泪流满面。
我恼恨他无耻,复又一掌,印在他“膻中穴”上,打的他飞出去一丈多远,真气尽散,晕死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我扭头看了邓永一眼,上前捏住他的双腕,用力一折,都给扭断了,邓永恨恨的看我,我道:“你也不用瞪我,你想掰断我的脖子,拧掉我的脑袋,我踢你膝盖,拧断你双手,足够仁慈了,你双腿和双手都能复原,只是以后不能用大力,再也施展不出来你那家传的’断筋错骨手‘了!”
邓永道:“我绝不肯罢休!”
我道:“你确实是受了祁门老三的蛊惑,邓帆不是我杀的。我要是杀了邓帆,今天又怎么会饶了你?”
邓永默默不语。
那厢,大力门的四兄弟都灰头土脸的跳了起来,我喝道:“你们要是不知好歹,再上来打,我就不客气了!朱云山的死跟我无关,他确实是被邓帆杀的!我当初如果能杀朱云山,现在也能杀了你们四个,你们从头到尾都看着,我何曾杀了一个人?”
大力门四兄弟相互交换了一番眼神,包万钧道:“说的似乎有一番道理。”
罗万斤道:“那咱们怎么办?”
费万两道:“技不如人,走吧。”
郑万铢道:“云山侄子应该不是他杀的。咱们走吧。”
四兄弟也不看众贼,也不对祁门老三再说什么,一起朝我拱了拱手,然后往山下走去。
我回过头来,我冲众贼喝道:“瞧见了么,大力门的四兄弟已经醒悟,你们还要执迷吗?”
祁门老三道:“大力门的人一项憨傻,被陈弘道给骗了!”
“给我骗了?”我道:“刚才祁门老三说我已经油尽灯枯,让宗奎、邓永和大力门的人过来送死,现在你们知道我是不是油尽灯枯了吧?!谁还要再来打过!?”
众贼面面相觑,无人吭声,然后都去看祁门老三。
我指着祁门老三,道:“你蛊惑别人来送死,用心太毒了!我饶不了你!”
第369章 武极圣人(六)
我死死盯着祁门老三,朝他走去,祁门老三一边往众人丛中后退,一边指着我,说道:“有其祖必有其孙!陈弘道你果然和陈天默一样奸诈!你刚才故意示弱,骗的火德星君、大力门众英雄和邓永小兄弟大意了,上去没有对你施展全力,这才中了你的奸计,让你侥幸得胜,可惜啊,这一次,你逃不过老夫的眼睛了,你现在是真的在虚张声势!”
我也不答话,提一口气,舌战春雷,喝一声:“我只寻祁门老三,与旁人无关,不想受殃及的都让开!”
纵身跃起,直扑祁门老三,祁门老三喝道:“小贼如此猖獗!视我辈豪杰如粪土啊!”
我知道祁门老三又是故意说这种话去激怒旁人的,我便不答话,只管上前去抓祁门老三,偏偏就有一道人影闪将出来,也不吭声,腾的跳起,半空中迭步连踢,左脚来势未衰,右脚便也已到,连踢出三脚时,单脚落地,另一只脚又起来,轮转不歇,双力重叠,如一浪催动一浪,滚滚向前,冲着我翻涌奔袭!
隔着丈余远的距离,我已经感到一阵极大的压力如暴风裹卷而来,我心中不由得惊骇,暗忖道:“原本以为这里的人都是鸡鸣狗盗不入流的江湖人士,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藏着这样厉害的高手!”
此人的本事远在先前与我交手的那些人之上,我不敢怠慢,避过他的锋芒,让他近前,左掌挥动,来接他双腿连踢之力,以悬空掌力,却是单掌连催,前掌去势不衰,后掌又到,也不在掌力上压过他,只使出与他相仿的力道,招招相接。
众贼受不住我们这两股大力相互冲撞,想上前夹击也无本事,唯恐被误伤到,都纷纷后退,倒腾出一片空地来。
直到那人后力不继,倏转身停了下来,我也才收住掌,但见是个长相极为俊俏的中年男人,却不认识是谁。
我道:“你是谁?跟我们麻衣陈家又有什么仇恨?”
那人气喘吁吁,道:“好,好本事!我跟你没什么仇,也跟你们麻衣陈家没结过怨恨,我就是老听别人提你们,左一个麻衣陈家,右一个麻衣陈家,我烦的慌!”
我心中一寒,暗道:“果然是树大招风,只不过是名头传出去,就能惹出厉害的对头来为难,老爹常说:’人难做,你弱了,别人来欺负你,你强了,别人来仇恨你‘,这话真是不假!”
那人又道:“我先出脚,双腿一共踢出了十六脚,你后发掌,单掌也打出了十六掌,你的速度是我两倍以上,但是你的气息收发自如,而且在十六掌之后,连喘也不喘!你这还是在跑了百里,与一帮强敌打过以后的状态,如果不是与你面对面动手,我以前真不相信这世上有你这样厉害的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麻衣陈家的第一高手?”
我想了想,道:“若论本事,我在我爷爷手中,应该走不过二十招,凭着年轻气盛,身强力壮,与我二爷爷、老爹、叔父、三叔相较的话,三百招之内,应该是平手,但要是论起来道行之深、招数之精熟,我自愧弗如。”
那人听了,脸色一变,朝我拱了拱手,再不说半个字,转身便往山下奔去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这人是个劲敌,如果是一昧的纠缠,我虽然胜他容易,但也要耗费精力,打斗这么许久,我已经颇感疲惫了。
回头看了一眼祁门老三,我怒气又起,默默调息运气,而后纵身跃起,朝祁门老三扑去!
那祁门老三把脑袋一缩,身子一钻,又藏到一人身后,我在半空中看见,禁不住失笑,差点泄了气。
待我落到众贼跟前时,众贼纷纷后退,只有一个人挡着那祁门老三,我抬眼一看,此人正是先前引诱我一路追来的那黑脸汉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喝道:“你还跑啊!”
我劈面一掌,朝那黑脸汉子抓去,却见他如木雕石塑一般,动也不动,连躲也不躲,我的手将及他肩头,猛地瞧见他目光呆滞,心下起疑,立时住了手,没去碰他!
就在这一瞬间,那黑脸汉子的肩头“嗖”的探出一颗花斑蛇头,拳头大小,嘴张的几乎能容下小儿的脑袋,“咔啪”一声咬合,我吃了一惊——刚才若不是我及时住了手,便把手送到这蛇的嘴里了!
好一个阴险歹毒的人!
我以为是那黑脸汉子捣鬼,心中怒气更甚,忽见他把嘴一张,又是一颗蛇头闪电般探出来,朝我扑面咬来,我见那蛇来的凶,便把两指戳出,捏住那蛇的七寸,只一夹,便将那蛇捏为两截,丢在地上。
但我心中的惊骇与恶心都已到了极点,暗忖道:“这人怎么能在嘴里也藏着蛇?”
正想之际,那黑脸汉子蓦地往前一扑,我往后一闪,他竟趴在地上了。
我留神看他捣鬼,却见他仍旧是一动不动,只衣服里“嘶嘶”的响,我一愣,忽然看见,他的领口、袖口、裤口、衣摆下竟都钻出来了蛇!
那些蛇,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有粗有细,各色花纹,爬满了他全身!
这些毒蛇,全都昂首吐芯,嘶嘶有声。
那黑脸汉子仍旧是趴着一动不动,声息全无。
我这才知道,他已经是死了!
我不禁抬眼去看祁门老三,祁门老三一边后退,一边嘿然笑道:“陈弘道,你们父子杀了蛇祖宗,它的子子孙孙来找你报仇啦!哈哈哈……”
我心头一震,鼻子里早嗅到一股熟悉而怪异的腥臭味,立时想起来那是在老公馆的蛇坑里时嗅到过的,是那盲蛇死后的味道。
此时,这味道的源头,就在那黑脸汉子身上。
“你在搞什么鬼?!”我怒视祁门老三,道:“你把那盲蛇的尸体给藏哪里去了?!”
祁门老三却不理我,捏着诀,目中邪光闪烁,贼亮异常,嘴里头念念有词,众贼似乎是不知缘由,全都呆呆的看着,我提防着那些蛇,又奇怪这老贼不知道在捣什么鬼,忽然间听见他哭丧般的喊了一声:“我的好徒儿啊,你的仇人就在你眼前,你还不索了他的命,给自己报仇吗?!”
喊声既毕,那黑脸汉子霍的一动,竟然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眼见这黑脸汉子明明是死了的,怎么又动了,难道竟是在这瞬间诈了尸?
那祁门老三又在捏诀念叨,那黑脸汉子“呼”的往前一扑,满身上下盘舞着毒蛇,如同一棵树枝枝杈杈的,偏偏又能移动,可怪可怖又有些可笑!
我不愿意碰他,便往后躲,有两条大蛇离得我近,便伸头来咬,我手起钉飞,都穿那蛇头而过,余势不衰,又奔着祁门老三而去。
祁门老三慌忙躲避,险些打中,吓得面色惨白,骂了一声:“好一个小贼,不给你些厉害瞧瞧,真当祁门无人!”
我心中想道:“那祁门老贼夺了盲蛇的尸体,肯定是要做什么古怪,难道是他亲自杀了自己的这黑脸徒弟,然后用什么邪术把那蛇灵和这黑脸徒弟炼化到一起去了?不然这黑脸汉子身上怎么会有那盲蛇的臭味?他身上还平白盘着这么多蛇?”
“嘿嘿……”祁门老三狞笑道:“祁门妙术,幻化无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我越发笃定就是这祁门老贼为了玩弄邪术,害死了自己的徒弟,便骂道:“老贼真是可恶,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徒弟也杀了用作道具!”
祁门老三捻着诀,那黑脸汉子左冲右突,直往我身上扑,他身上的那些蛇,也都乱咬乱蹿,我眼疾手快,有的躲过,有的捏死,心中渐渐明白,这祁门老三先前用些草纸画成厉鬼的模样,又用邪术驱使,专门飞舞在空中偷袭人用,不明底细的便会中招——这是幻术的一种,是祁门老三在用三魂之力加以操作,这黑脸汉子被他杀了,却也仍旧受他的三魂之力控制,因为枉死,本身具备戾气,又附带上了那盲蛇的怨愤,且以盲蛇的怨愤之气为主,吸引了些毒蛇盘踞在那黑脸汉子身上……由此可见,这祁门老三虽然做人无耻,但道术厉害,确实也不能小觑,当年爷爷后悔放走了他,便是如此。
眼看那黑脸汉子乱扑乱咬,身上的毒蛇似乎杀不尽一样,此起彼伏,虽不能伤我,但是也十分费心费力,总要提着精神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