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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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全功-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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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上前去抓他起来,却见两道影子飘动,殿门里闪出来两个青衣女子,都穿着绣鞋,各个脸色惨白如纸,长发披在脑后,双手成钩,指甲尖尖,喉中呜咽有声,忽而上前,忽而又退后,绕着我往来游走吟唱,那声调凄惨悲切,听得我浑身发毛,我心中暗道:“刚才是个赤脚鬼,现在是两个女鬼,还真是来演聊斋了。”
    耳听得两个青衣哭的心烦,我大吼一声:“嗷!”
    龙吟功力使将起来,那两个青衣同时捂着耳朵跌倒在地。
    但殿里又有两个身影奔将出来,都是身披红袍,脚蹬长靴,一个手持铁枝,一个手持托辊,闪转身形,朝我打来。
    瞧见他们拿的这家伙,又想起来第一个出来的赤脚鬼,第二次出来的两个穿着绣鞋的青衣,再加上之前那女庙祝手指弹动间玩弄的细线,我猛然醒悟,想起来一个行当——傀儡戏!
    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门道。
    想要在江湖上混迹,不说要精熟各行的门道,但总要知道些。
    这两年来,我又从老爹和叔父那里学了不少玄门江湖之事。
    傀儡戏中操纵傀儡有诸般手法,以此也分的有许多戏种,比如说最常见的提线木偶,就像那女庙祝玩弄的,又如铁枝木偶,还有托辊木偶,那便是后面那两个穿红衣,蹬长靴的人玩弄的。
    傀儡戏和京剧、豫剧等戏种一样,也分角色,譬如旦、赤、靴。
    “旦”是指女性角色,多半脚穿绣鞋,被我用龙吟功力震退的两个青衣女子就是穿着绣鞋的;“赤”是指男性角色,顾名思义乃是赤脚汉子,那便代指穷人,最早出来的赤脚鬼便是如此;“靴”也是指男性角色,但代指的是富贵人物,眼下跳出来的两个红袍,便都是穿着长靴的。
    这些点,都与傀儡戏的特征相暗合,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借着傀儡戏的种种门道,加以发挥的,虽然说是在装神弄鬼,可也是亲自上阵,并非是像刀族和柳族那样,用傀儡来对敌。
    我心中暗暗诧异,不知道是那个傀儡术的门派,在这娘娘殿里设了一个窝点作恶。
    但是这一伙人的本事之高,较之刀族、柳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想再和这一群人拖延时间,眼见那两个“靴”攻上来,也迎了上去,双手分击,左手拍出一记“悬空掌”,右手打出一记“提千斤”中的“隔空取物”,只一个照面,便把那铁枝给劈飞,托辊也给摄在手中!
    

第384章 送子娘娘(十一)
    那两个“靴”各自大惊,齐声呼喝,都跳了起来,一人伸出一脚,分打左右,朝我胸前踢来,我瞥见他们的靴底大的异乎寻常,怕是藏着什么机关,便不硬接,一闪身,挪到了他们的身后。
    果然听见“砰”、“砰”两声,那两只靴子都飞了出去,砸在地上,竟砸出了两个坑来!
    原来这靴底暗藏铁块!
    我冷笑一声,顺手掉转托辊,在那两人的脚底迅速敲打,两人几乎同时惨呼一声,捧着脚都坐在了地上。
    人虽然是用脚走路,看似耐磨,但是脚底板打着却极痛,我又用了力,一时半会儿,这两人怕是起不来了。
    我把两人的红袍扯去,假发拽了,露出脸来,却是金科和高全。
    正在此时,殿门处又闪出来一个人,戴着毡帽,迎着我,双手一轮,我看的仔细,是个扁担把朝我当头打来!
    我心中一乐,暗忖道:“看来是把挑家当的家伙也搬出来了!”
    在许多地方,傀儡戏又叫做扁担戏,原因便是艺人用一根扁担就能把傀儡、乐器、行头、被褥等都装得下,可以到处走街串巷,下台子。
    我拿着托辊迎上一击,用了三成力道,当即震得拿扁担那人闷哼一声,扁担拿捏不住,脱手而去,我伸手摘了他的毡帽一看,却是刘双。
    我顺手戳了他的穴道。
    如此一来,那第一个跑出来的赤脚鬼便是王麒了。
    那两个青衣定然是卢巧和苗珍装扮的。
    而那女庙祝,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我迟疑了片刻,踏步往殿里进,老二叫道:“哥,小心啊!”
    我刚“嗯”了一声,忽然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叫声,又听见地上一片窸窸窣窣的怪音,低头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地上蹦蹦跳跳着几十个四五寸高的婴儿,都叫唤着,朝我脚下涌来。
    我赶紧后退,唯恐踩踏到了他们。
    但是退出殿以后,我又不禁哑然失笑,暗骂自己也太蠢了——那些婴儿哪里会是真正的婴儿,它们都是些提线木偶,被那女庙祝所操纵的提线木偶!
    不过,实在是这些婴儿造的太逼真了,任何人猛然一看,都不会当做是假的,要不是我夜眼如炬,瞧见这些个木偶背上都有一根纤细至极的线,也当真了!
    那女庙祝也当真厉害,一双手,不知道捻着多少根丝线,竟然都操纵得了这许多偶人!
    我往后退时,那些假婴儿个个怪叫,都飞了起来,迎面当胸扑来!
    我暗暗佩服那女庙祝的手段,手起一记“太虚掌”,隔空打在最前面的两个假婴儿上,只听“呜哇”、“呜哇”两声啼哭,真如婴儿一般,吓得我手一软,顿时变了脸色!
    但是那两个假婴儿被我的掌风扫中,化成碎片,都是木块和布头,散落一地。
    我这才心中稍安,想起来精通傀儡戏的行家,多半都会口技,能用一张嘴来模仿各种声音。刚才那两声婴儿啼叫,定然是那女庙祝自己用口技模仿出来的,倒也吓人!
    又有假婴儿扑上来,我便伸手扯住,想去拽那细线,不料触手时,感觉有古怪,立时便放了手!
    果然,“嚓、嚓”两声响,那两个假婴儿身上瞬间遍布刃刺——原来其中内藏触发机关,只要一碰,那些刃刺就会凸出来。
    我“哼”了一声,便后撤一步,挥动双手,连连催发掌力,或“塌山手”,或“悬空掌”,或“太虚掌”,并不挨着它们,顷刻间,便打落了一地的碎片,铁丝、钢片、弹簧、木头、布头……满满当当。
    只剩最后一个,我还没有打,它身上的牵线突然自己断了,然后自行往地上跌落。
    我暗觉不妙,立时腾空跃起,翻身跳入娘娘殿中,只听得身后“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娘娘殿都簌簌的响,尘屑乱落。
    我惊怒交加!
    原来那最后一个假婴儿体内竟然藏着,落地爆破!
    我咬牙切齿,料想那女庙祝操纵傀儡婴儿,必定人在高处,便仰面一看,果然见她坐在梁上,冷笑一声,道:“如此恶毒,今天定要废了你的一对爪子!”
    那女庙祝也笑一声,道:“武极圣人真是好本事,名不虚传!”
    她伸手扒着大梁,往下轻飘飘的落,我赶上去,伸手抓她肩头,她猛的一转身,把手一举,竟托着个婴儿迎了上来,那婴儿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一惊,眼看自己再不住手,就要抓住那个婴儿的脑袋了,连忙缩了回来。
    那女庙祝趁隙抽身,拔足便往外跑。
    我愣了愣,陡然起疑,暗忖道:“这女庙祝刚才抱的到底是真婴儿还是假婴儿,我一时心急,也没有仔细看看清楚。”
    转念又一想,婴儿哪有哭一声就停住的,肯定是假的!
    眼见那女庙祝跳出殿门,我忙纵身追了出去,喝道:“哪里走?!”
    那女庙祝只管跑,冲出殿外。正在数落王麒、高全等人的老二猛然见她冲出来,吓了一跳,也不骂人了,慌忙起身乱窜,那女庙祝见有便宜可占,柿子捡软的捏,转向就去追老二。
    老二急叫道:“哥,打她!”
    那女庙祝把手一抖,早有引线迸出,缠着老二的脚踝,老二扑地跌了一跤,那女庙祝狞笑着就要去抓。
    我觑的真切,朝那女庙祝背影隔空一掌挥出,“悬空掌”使出七成力道,掌风扫处,只听得那女庙祝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连连蹭蹬了好几步,终究还是一跤坐倒在地,面上血气翻滚,连声咳嗽!
    老二跑到远处,冲那女庙祝“哈哈”大笑,道:“让你猖狂!还想打你二爷,摔死你都不亏!”
    我兔起鹘落,跃到简兰芬的身后,施展起“行云拂”,骈指戳去,眼看要制住她,冷不防她坐地翻身,突然把怀中的婴儿朝我抛过来!
    我欲待不接,又担心真是个婴儿,摔死了,倒是我的罪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顾不得多想,忙伸手接住。
    但是一接在手里,便知道分量轻重,立时分辨出那绝非是真的婴儿!
    “嘿嘿!”那女庙祝起身大笑了起来:“陈弘道,行走江湖,人心太善可不好!”
    我情知有古怪,忙要把手中的假婴儿抛出去,但听“噗”的一声响,那假婴儿的后背突然爆开,里面飞出团团细线,只一瞬,便把我的两只胳膊缠的结结实实!
    我吃了一惊,正待挣开,那女庙祝喝道:“慢!”
    我便愣住看她,她道:“那线有一百三十二根,根根细如牛毫,坚韧异常,两根并拢,常人就挣扎不动,就算是你武极圣人,力能扛鼎,能扯得断,但也禁不住那细线锋利!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你要是使劲挣扎时,把你的两条胳膊都切的粉碎!”
    我本要立时挣断那些线的,但是转念又暗忖道:“能告诉我这细线的厉害,倒也算是你好心,那我便暂且按捺住不动,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女庙祝缓步走近,冷冷的看着我,道:“陈弘道,你是麻衣世家,我是傀儡世家,姓简的未必见得比你姓陈的差!玄门江湖,北七南六十三派傀儡术,尽出我简家门!我不惹你,你偏要来撩拨我,吃些亏,也怪不得谁!”
    我听见她说出这番话来,心头不禁一震,思及老爹讲过的玄门典故,立时想起一家人物来,脱口而出道:“你是漳州偶王简松年的什么人?”
    那女庙祝道:“我如你一样,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简兰芬便是我,漳州偶王乃是家父!”
    “怪不得你的傀儡术远在刀族、柳族之上。”我点点头,又冷冷说道:“素闻简松年前辈为人谦逊和睦,几十年来行走江湖,极少与人结仇,多年前又散尽家财,接济百姓,与人为善,更不曾作奸犯科,弄出祸害人间的事儿来,你既然是他的女儿,不思量着传承家风,反而变善为恶,为非作歹,你惭不惭愧?!”
    “呵呵……”简兰芬冷笑道:“传闻说武极圣人讷于言敏于心,今夜一见,却是口齿伶俐的厉害,与传闻分外不符!”
    我道:“你听传闻中我的样子更是不符。”
    简兰芬道:“想必是与蒋大小姐成家后,得了她的真传?怎么,武极圣人跋山涉水来此地求子,难不成是成家这些年来,蒋大小姐都没能生育?”
    我见她满脸讥讽,不禁心中有气,道:“生儿育女从无强求的,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我们夫妻纵然是没有生育,也恩爱如初见。刚才听见你的弟子叫你师娘,却不知道他们的师父何在?”
    我刚才听见那刘双提到“师父”二字时,这简兰芬勃然大怒,可见是他们的夫妻关系十分不睦,她出言讥讽明瑶不能生育,我便也揭她伤疤。
    果然,听见我这么一说,那简兰芬一张脸立时气得通红,喝道:“陈弘道,我手下留情,你倒自己找不自在,看来,我也不给你们麻衣陈家留情面了!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第385章 送子娘娘(十二)
    那简兰芬快步而来,我冷笑道:“你有什么能耐,敢大言不惭说手下留情?我用得着你手下留情吗?”
    说话间,我使劲把两臂一挣,那简兰芬止步叫道:“我提醒过你那细线——”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哔哔啵啵”的响,那一百三十二根细线已经被我撑得根根爆断,散落一地。
    我的袖子也确实被割成了碎片,纷纷飘落,穿在里面的软甲便露了出来。
    那简兰芬大惊失色,喃喃道:“你,你居然不怕——你穿的有宝甲!”
    “嘿!”我道:“即便是这双胳膊不用,让你两只手,我也胜得过你!”
    我大踏步朝着简兰芬走去,简兰芬往后缓退,口中道:“陈弘道,你太狂妄!”
    我腾地而起,半空中“七星步”连蹬三脚,第一脚、第二脚蹬的那简兰芬躲得步法都乱了,最后一脚,简兰芬终究没有避开,后背被点,“啊”的一声,扑倒在地。
    我道:“还要打吗?”
    简兰芬匍匐着,半天不起,蓦地里跳起转身,十指齐弹,袖子里无数条线射出来,经由简兰芬的手一拨,登时冲向四面八方,半空中就像是张开了一方大网,朝我迎面裹来!
    我冲着那千丝万缕大喝一声:“破!”
    口相龙吟功破风之法吼出一腔罡气来,那些丝丝线线登时散了开来,反倒卷了回去,软面条似的糊了简芬兰一身,简芬兰慌忙去扯,却缠的浑身更乱,几乎把衣服都拽下来,分外狼狈。
    老二在旁边“哈哈”大笑。
    我赶过去,两脚轮踢,脚尖戳中了简芬兰左右腿上的“血海穴”、“三阴交穴”,那简芬兰登时瘫倒在了地上。
    我这才把双手摊出来,道:“如何?”
    简兰芬咬牙切齿,怒视着我不语。
    我道:“你到底为什么做这勾当,说说吧?”
    简兰芬仍旧不吭声。
    老二道:“哥,你跟她废什么话,直接绑了下山。”
    我“嗯”了一声,料想以现在简兰芬的态度,多半也不会说实话,便道:“咱们先进殿里找找看,那些婴儿都藏在哪里。”
    我的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山下脚步声响动,正急速而来,既快且轻,功力似乎还在简兰芬之上,心中一动,暗忖道:“莫非是简兰芬的同伙来了?”
    刚这么一想,便听见几声乐音传上来,密如敲锣,细听却又不似锣声,紧如骤雨,偏偏又浑厚大气,粗犷豪迈,顷刻间响彻山巅,开人心胸。
    我听得甚是入耳,不禁暗暗的赞了一声:“好!”
    也不知道那声音是用什么乐器奏出来的,回头向简兰芬问道:“这是你的同伙到了吧?”
    简兰芬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猛然抬头对我说道:“陈弘道,你解了我的穴道吧!”
    我道:“那怎么可能?不把你的同伙全抓住完,不把那些被你们抓来的婴儿全解救走,我怎么能放了你?”
    简兰芬道:“你快快解了我的穴道,我带你去找那些被我们抓来的婴儿!”
    我道:“那也得等你的同伙都被我擒住以后再说!”
    简兰芬急道:“我已经没有同伙了!我就只有这六名弟子跟着,再也没有别的帮手!”
    我道:“我耳听着山下正有人要上来,你没听见乐声吗?有人已经快要到峰顶了,那难道不是你的同伙吗?”
    “不是!”简兰芬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夤夜上山,总归是跟我没有关系的!武极圣人,我求求你了,快解了我的穴道吧!”
    听简兰芬这么一说,我陡然起疑,暗想:“大半夜的跑上山来,听着脚步声轻快,明显是江湖中人,怎么会跟简兰芬无关?”又想道:“这简兰芬连见都没有见,就说不是自己的同伙,而且刚才连理都不理我,这片刻间,又求着我去解她的穴道,难道是……”
    思忖片刻,我猛然醒悟,问道:“是不是你的丈夫来了?”
    “胡说!”简兰芬恼怒道:“我早就没有丈夫了!”
    她这么一说,察言观色,我心中反倒更加笃定,来人必定是简兰芬的丈夫!
    我道:“既然来人你不认识,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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