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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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全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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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冷笑道:“不愧是杀猪的出身,连杀猪时候猪的叫声都学的惟妙惟肖,恁么像!”
    朱大年脸上的血越流越多,把地上的草都染红了一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叔父兀自不松,我怕叔父激愤之下,脚上稍微用些力,再把那朱大年的脑袋给踩碎了,可就有些不妥了,便连忙上前去拉叔父,叫他别踩了。
    叔父“哼”了一声,才把脚从朱大年的脸上移下来。
    那鞋底板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叔父一边拿脚在地上蹭,一边说道:“朱大年,你找的这地方好啊,四面荒,人光光,你就是再叫唤,都不会有人听见。”
    朱大年顿时不叫了,却吓得浑身发抖,道:“你,你们,你们是不是想要钱,说个数,我给!我就算给不起,还有我兄弟,我兄弟是革委会……”
    “抬你兄弟吓我?!”叔父不等朱大年把话说完,便瞪眼道:“我不要你的钱,就想要你的命!”
    朱大年哀嚎一声:“大哥,咱们没仇啊!”
    叔父不屑道:“就凭你这本事,能杀得了刀客?”
    “不能,不能。”朱大年诚惶诚恐的摇头,右侧脸上全是血,左侧脸却又偏偏惨白的毫无血色,看上去又诡异又滑稽。
    叔父厉声道:“那刀客是怎么死的?!”
    朱大年哆哆嗦嗦道:“是,是我找帮手干的。对了,你们要是跟那刀客报仇,不,不能找我,我可没有杀他。”
    叔父道:“那是谁干的?”
    朱大年道:“是,是,是我兄弟!他,他有。”
    我瞧朱大年的神色,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这明明是要把责任推到他兄弟身上,好叫我和叔父知难而退。
    叔父却道:“好,那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你兄弟!”
    “别啊!”朱大年怪叫道:“你,你先别杀我,你,你去我家里,我家里有好东西!”
    叔父本就是吓唬他,听他这么说,便问道:“你家里有好东西?”
    “对对!”朱大年见有了希望,登时面有喜色道:“我家里有好东西,有宝贝!你饶了我,我带你去!”
    叔父讥笑道:“不会是那个又懒又馋的母猪?”
    “不是。”朱大年尴尬的一笑,道:“是,是我兄弟抄来的。有金佛,有青铜佛,还有木雕罗汉,都是宝贝……”
    我和叔父面面相觑,脸色都沉重起来——我们都知道朱大年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所谓抄来的金佛、青铜佛像、木雕罗汉,必定是他兄弟带人“破四旧”,在名刹古庙中拿走的古物。
    陈家村距离嵩山少林寺不远,少林下院更是在禹都境内,我听说这两处寺院早已经被学生兵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少林寺是千年名刹,禅宗祖庭,佛法源远,武学流长,玄门五大正脉、四大副脉无不视之为圣地,因此玄门论道才选在嵩山——可即便如此,少林也不能幸免于浩劫,更何况其他庙宇?
    思之令人黯然神伤。
    只听叔父问道:“你家里有多少佛像?”
    朱大年道:“有三百多尊……”
    我和叔父都大吃一惊,居然有三百多尊!?
    朱大年看出我们上了心,知道自己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便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原本是有五百尊的,被学生兵毁了一百四十尊。”
    “一群败家的信球玩意儿!”叔父骂了一句,又瞧瞧朱大年,突然走到那******旁边,用脚踩住,口中说道:“去你家,你引路。”
    话音未落,叔父往外踏了一步,而地上的那把******赫然已断成两半!
    那刀百炼精钢,割肉剁骨,实在是异常的结实,可叔父不动声色之际便能一脚踩断!朱大年固然是吓得面如土色,我也是又惊又敬。
    叔父道:“路上不要耍什么花样,要不然我弄死你!”
    “知道,我知道。”朱大年连连点头。
    “谅你也不敢!”叔父道:“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朱大年擦了脸上的血,在前面引路,我和叔父在后面跟着,一路上,他倒果然老实,没有耍什么花样。
    

第105章 江浦鬼鸭(九)
    一路无话,等到了朱大年家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暗。
    朱大年住的是一处独立的宅院,也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巧取豪夺的——他打开院门,里面静悄悄的,主屋、偏房也全都黑沉沉的,一点亮光也没有。
    我正奇怪,难道那菊梅不在家?如果在家,怎么连灯也不点?
    朱大年掩上了院门,带我们往里面走,刚走没几步,我便听见屋里一个嗲声嗲气的女人嗓音响起,道:“大年,给我带么是好吃的了呀?”
    我不禁问道:“是菊梅?”
    朱大年神色尴尬的点点头。
    “连灯都懒得点?”叔父骂道:“真是个猪!佛像在哪儿?”
    “在这边。”朱大年领着我们不进主屋,却向一个偏房走去,刚开得门来,朱大年便突然往里一蹿,大声叫道:“师父救命啊!”
    我和叔父都吃了一惊,叔父骂了一句:“好畜生!”抢步往内,里面却猛起一阵风来,往外疾扑!
    叔父悴不及防,见来势不妙,不敢直迎其撄,急忙往后退,刹那间,一道黑影从屋内闪了出来。
    暗夜无光,我只分辨出那从屋子里闪出来的黑影是人的形状,却看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若是从刚才那阵风声来判断,来者不善,是个中高手!
    我心中惊怒交加——怪不得朱大年会求我和叔父来他的家中,原来是在家中埋伏的有帮手。
    转念之间,朱大年已经在屋中喊道:“这两个人可厉害的很,师父照死里打啊!”
    我听得大怒,身形一晃,便往屋中扑去。想来那黑影自有叔父料理,我先抓了朱大年打他一顿出口恶气再说。
    不料刚抢到门口,头顶突然掠过一阵轻微掌风,却是那黑影陡转身子,舍了叔父,反手来拍我脑门。
    那掌风来势极快,要躲闪已经不及,我急忙把右手翻起,迎着掌风来处,打出了一记“太虚掌”——不求伤人,但求化解对方的掌力。
    两掌相交,黑影拍出的那掌势大力沉之极,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顷刻间我胸口血气翻滚,身子剧震,不由得闷哼一声,整条手臂都酸麻起来。
    那黑影“咦”了一声,道:“果然不弱!”
    我心中登时骇然,这人拼斗掌力之际还能说话,功力恁的深厚,比袁重渡还要高出一筹!朱大年一个老**,从哪里请来这样的高手师父?”
    我情知敌不过他,急往后撤手,但他手掌上却另有一股黏力,叫我无法可撤!显见是逼着我与他硬拼掌力,置重伤于我。
    正暗自悚然,“啪”又是一声响,那黑影的手掌立时松开,且“蹭、蹭、蹭”的往后连退数步,直到后背撞到墙上,才止住。
    原来是叔父跟他另一手对了一掌,将他逼退。
    我手上力消,松气之余,浑身瘫软,几乎摔倒。
    叔父赶紧上前扶住我,急问道:“咋么样?”
    我胸口淤积的血气一时间难以平复,胃也翻了几翻,恶心的几乎呕吐出来,好半天才说话道:“没事。”
    那黑影被叔父一掌击退,也不敢再往前,叫道:“大年,什么对头,好厉害!”
    “是那陕西刀客的朋友,要替他报仇杀咱们!”朱大年在屋里喊道:“师父可要拼全力宰了他们!不然咱们可就活不成了!”
    菊梅也在屋里嚷道:“大年,么事啊!?”
    “没么事!”朱大年道:“你别叫别动!”
    叔父见我无事,扭头冷笑道:“原来是个和尚,呸!出家人不做好事,不供奉佛祖,偏偏跑来给杀猪肉的恶棍**看家护院做师父,不怕死后去不了西天反下地狱?!”
    那和尚吃惊道:“黑漆嘛唔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尚?”
    “你头上的香疤我也瞧得见!”叔父骂道:“秃驴,你跟着朱大年害了多少人命,说!?”
    黑暗中我瞧不清楚,叔父是夜眼,视物却是无碍。
    忽的屋内闪出一道亮光,极其耀眼,飞快的朝着我和叔父扫来。
    **********待的久了,眼睛已经渐渐适应,却不提防这亮光猛然一照,登时双目刺痛,无法忍受,急忙闭了眼睛。
    叔父也骂道:“作死哩!”
    就在此时,只听见“嗤、嗤、嗤、嗤”连响,一阵破空之音朝着我和叔父呼啸而来。
    黑暗中不知道来的是什么暗器,我和叔父都不敢接,各自听声辩位,慌忙躲闪,但听“噗噗”几声闷响,那暗器像是都打到了院中的树干上。
    和尚的手劲儿不弱!
    心惊之余,我刚刚站稳身形,猛地又是一阵亮光扫来,眼睛再次刺痛,情不自禁的闭上,连带着泪水都出来了。
    不过在那一晃眼间,我已经瞧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朱大年在屋中抱着一盏手电筒,一开一关,专用亮光刺我和叔父的眼睛,那和尚却趁机放暗器。
    “嗤、嗤、嗤、嗤……”
    又是几声破空之音,我和叔父只好再次往后闪躲退避。
    暗器打空,朱大年的手电筒却又开了,强光登时闪来,叔父怒极,脏话脱口而出:“我日恁八辈祖宗!”
    在朱大年的大笑声中,暗器又来,我和叔父几乎都快退到院子大门口了,我正想开门出院而去,叔父却突然往前,反手迎着破空之音抓去,我急忙喊道:“不敢啊大!”
    叔父道:“不碍事,是念珠!”
    原来叔父终于瞧清楚了那暗器的模样。
    叔父的话音未落,亮光又已扫近,叔父突然扬手,手中的念珠迎着那光而去,快若流星,正是“一线穿”的暗器手法!
    “啊!”
    朱大年惨叫一声,紧接着又是“啪”的脆响,手电筒也碎了。
    叔父趁势揉身而上,夜色昏沉中,我恍惚瞧见叔父一个起落,便到了那和尚跟前,手脚并用,快得不辨敌我。
    刹那间,只听得“砰砰”数声,间杂着“呼呼”风声,继而是一声“哎唷”——却是那和尚喊出来的。
    我缓步上前,还未走近,便瞧见一道黑影平飞而出,身形依稀是那和尚,紧接着,叔父的身影也闪了过来,而且后发先至——那和尚还没有落地,便被叔父追上,但见脚起脚落,那和尚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叔父兀自不解恨,骂骂咧咧的上前又踹了一脚,只听“咔嚓”脆响,那和尚闷哼一声,晕死过去,也不知道是胳膊断了还是腿断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进屋去把朱大年给提了出来——凑近了,依稀瞧见他胸口血迹斑斑。
    三颗枣大的念珠恰好嵌在朱大年胸前,卡在两根肋骨之间——显见是叔父手下留了情,要不然早已经要了他的命。
    饶是如此,朱大年也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哼哼唧唧的站不起来。
    我把他丢在地上,又进去屋里,摸到了电灯开关,按了一下,电灯却不亮,想来是朱大年把闸门给关了,或是停了电……猛听见朱大年惨叫一声,随即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叔父在怎么整治他,倒吓了我一跳。
    好在桌子上就有火柴和蜡烛,被我摸到,当即点亮。
    出来时,叔父正在抡巴掌打朱大年,打一巴掌骂一句:“鳖孙,拿灯照啊!”
    朱大年的左侧脸颊鲜血淋漓,地上丢着一团肉,是耳朵!
    他的另一只耳朵也给叔父撕掉了,刚才惨叫想必就是因此!
    我心中不由得暗暗发毛,叔父还真是狠哩,“相脉阎罗”的外号真不是白给的。
    朱大年脸肿的多么高,吭吭哧哧的进气少,出气多,只一个劲儿的说:“不敢了,不敢了……”
    我端着蜡烛走过去,道:“大,先找找有没有佛像。”
    叔父这才停手,喝问道:“佛像在哪儿!?”
    “在堂屋里……”朱大年声若游丝。
    “道儿,你提着他进去找,我看着那个秃驴。要是找不到佛像的话,就把他鼻子割了,舌头剁了!”叔父恶狠狠道:“把他整个脑袋弄成球!”
    我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耳朵没了,如果再刮掉鼻子,这脑袋也确实像球。
    我又是不忍,又是好笑,提着朱大年进了里屋。
    刚进去屋子,我就觉得阴冷,身上不由打了个哆嗦。
    烛光照处,只见堂屋中央有个青石板,却是可怪。靠墙处有方长案,拐角处是椅子、桌子,佛像什么的,一概没有。
    我心中陡升疑惑,问朱大年道:“佛像呢!?”
    朱大年弱声道:“在那青石板下面,下面是个地窖……”
    “地窖?”我半信半疑道:“你抬起来我看看。”
    朱大年可怜巴巴道:“小兄弟,我快死了,抬不动啊……”
    我只好一手拿蜡烛,一手去抬那青石板。刚把石板掀开,便觉下面一股冷气直冲面门,刹那间浑身打颤,正要往下瞧看,突觉身后风起,听那朱大年喝道:“下去你!”
    我不及回头,急转身,斜滑一步,身后朱大年却“啊”的一声,突然失足跌入了那地窖中,只听得“噗通”一声响,竟似有水声传出来,我急忙拿着蜡烛往下照去,顷刻间毛骨悚然——下面不是地窖,是一口井!
    

第106章 江浦鬼鸭(十)
    朱大年刚才要推我下去,却扑了个空,自己掉了下去!
    我惊魂甫定,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朱大年实在是可恶至极,到这时候竟还要害人!
    只听他在井中大叫“救命”,我往井下啐了一口,骂道:“救你个——”
    “球”字还没有喊出来,却猛的瞧见那井水中缓缓伸出一双手来,很小,白生生的,泡的浮肿,抱住了朱大年的脑袋,往水下沉去……
    朱大年吭也未吭,沉入井水中后便再无半点声息。
    恍恍惚惚中,仿佛另有人在井底说道:“你来的晚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啊……”
    那声音凄厉哀婉,我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怨恨之意深重,从井底沿井壁回荡而上,带着说不尽的阴森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瞧清楚那水底下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尸,却觉有一股怪风扑来,我手上的蜡烛迎风而灭,四周登时漆黑如墨。我惊惧交加,不由得往后坐倒在地,再也不敢往那井下看了。
    “道儿!”叔父急急忙忙的闯进来,喊道:“你咋么了?!”
    “我没事。”我有些木然的摇了摇头。
    叔父松了一口气,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道:“蜡烛咋灭了?”
    “是风吹灭的。”我想起刚才的阴风,心有余悸,拿出火柴,重新把蜡烛点亮,又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退,离那井远一些。
    叔父还没注意到井,只是看着我,问道:“这屋里冷飕飕的。我听见有人惨叫——朱大年呢?”
    “他掉在这里面了。”我指了指那口井。
    叔父引颈往下看去,不由得也吃了一惊,道:“这是口井?”
    “嗯。”我道:“刚才朱大年骗我说这是个地窖,又说佛像藏在这里面,叫我去揭开青石板,结果我刚揭开青石板,他就在后面推我,想把我推到井里去。”
    叔父“嘿”的一笑,道:“结果他自己掉进去了?”
    “是……”我有些犹豫的说道:“刚才我是这么以为的,但是想想又有些奇怪,朱大年离井不近,又熟悉这井的位置,就算推我不到,扑了个空,也不一定会掉进去。”
    叔父眉头轻锁,道:“你的意思是?”
    “刚才起了阵阴风,不知道暗中是不是有双手也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说完这句话,我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自作孽,不可活!****八辈的死有余辜!”叔父骂了两句,又说道:“这口井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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