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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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全功-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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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骂的是济清和尚,却把一干活着的僧众给气的翻白眼,但又都不敢吭气。
    叔父接过那“金属片”凑到眼前,去看上面的字迹符,我连忙提醒道:“大,小心点!我刚才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嗯,没事。”叔父浑不在意,道:“上面应该是命术的符箓图,我瞧瞧,看能辨出门派不能。”
    “小相尊啊……”天然禅师偷偷的把我拉到一旁,道:“你知道你叔父的为人么?”
    “我知道啊。”我诧异天然禅师何出此言,道:“他为人很好,嫉恶如仇,从不做坏事。”
    “我说的是心性。”天然禅师道:“你叔父为人太刻薄了,心性偏于阴毒。”
    我心中怫然不悦。
    这话我听老爹也隐隐约约说过,也知道叔父有时候确实手辣心狠,可自己知道是自己知道,老爹说出来也不过是出于兄弟关切之情,无可厚非,但天然禅师,一个外人,如此评我叔父,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我直言道:“大师,对子侄骂叔父,有些无礼了?”
    “你会错了我的意。”天然禅师面容不改,全无惭色,道:“你叔父不婚娶,无子女,又不学出家人吃斋念佛,慈悲为怀,说是修童子身,其实练的是绝情心。如此下去,终非大道。日久天长,戾气缠身,必然祸根深重啊。岂不闻戾深祸亦深,德厚福也厚?”
    我脸色顿变,已然明白了天然禅师话中的意思。他言辞委婉,却蕴含深意,是要我暗中规劝叔父把心胸放豁达一些,把手段放仁慈一些,这样不损阴德,益补天道,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毕竟天道好还,报应不爽!这些日子,我实在是见得多了。
    叔父秉性暴烈刻薄,天然禅师虽然身为他的好友,却也不敢面刺其过,即便是真心劝诫,叔父也未必听到耳中,记在心里,更不必说循规蹈教。而叔父对我从不计较,一片挚心,自然是我来劝导他最合适。
    想到这里,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天然禅师,道:“多谢大师提点,晚辈一定好好劝诫叔父。”
    天然禅师摇摇头,道:“恐怕无用。以你叔父的为人,目空一切,虽然对你疼爱有加,可势必不会把子侄辈的劝诫之语放在心上。”
    我疑惑道:“那要怎么办?”
    天然禅师道:“你自小是跟你叔父修炼六相全功的,必定会沾染他相功中的暴戾之气。”
    我脸色一变,暗想自己似乎并不暴戾啊,却听天然禅师继续说道:“幸好你根基不算太深,否则也种祸根。我将婆娑禅功传授给你,一来是感念你的恩情,二来是因你有机缘,也有慧根,三来,其实是想以此来化解你体内的暴戾之气。因此,你若有心,可暗中设法将婆娑禅功中的修行法门传授给你叔父,以此来消磨他的戾气,祥和他的心性,可切记,千万不要说出是婆娑禅功,否则,他绝不肯练。”
    听了天然禅师的这一番话,我越发的感动,这才是真正慈悲为怀的大师,一片佛心。
    “天然,和我侄子嘀咕啥呢?”叔父突然走过来,狐疑的看着我和天然禅师。
    我正想对天然禅师说一些感激的话,也赶紧缄默。
    “呵呵……”天然禅师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老秃驴!”叔父白了他一眼,道:“我和我侄子该走了。”
    天然禅师道:“那东西,看出来了?”
    叔父摇摇头:“那东西上的符箓稀奇的很,我看不出是啥门道,想去茅山走一遭。一竹老道总该认得些。”
    叔父说风就是雨,说了要去茅山,就恨不得马上飞去茅山,朝天然一摆手,扭头就走。
    天然禅师慌张了,快步上前扯着我叔父的衣服,道:“你这就走?”
    “走啊。”叔父道:“天黑之前好上路呀。”
    天然禅师急赤白脸的道:“你,你不能走!”
    “咦?”叔父笑了:“你这老和尚,我想走就走。你给我松手!”
    “不松!”天然禅师死命拽着叔父的衣服。
    “呀?!”叔父又惊异又好笑,道:“老秃驴,你这会儿兴里很啊!这是要闹哪一出子?”
    我也诧异的看着天然禅师,却见他哭丧着脸,道:“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你这话真是可笑,你几十岁的人了,没我你还活不成了?咋长真大了?”叔父道:“我们走了,你该咋办还咋办,做你的主持,念你的经!这里发生恁多事儿,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卡车啊……”天然禅师把叔父拉到一旁,左右看看,见众人远离,低声说道:“你们要是走了,卡车里的那一车佛宝可怎么办?”
    

第129章 禅院红劫(二十三)
    “哦!”叔父恍然大悟,道:“把这茬儿给忘了。没事,我和道儿不开车,步行出去。等到晚上,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小和尚,偷偷把佛宝搬上来就成了。那车就留在那里,我等会儿回城给我的伙计说一声,他自己会来开走。”
    天然禅师为难道:“就算是搬上来了,能藏在哪里?万一再换一拨人来寺中闹事,依旧是保不住。”
    “那就不归我管了,我总不能天天守在你的庙里帮你看东西。”叔父道:“你老和尚一身本事,到头来要还是任人宰割,愿意受人家的窝囊气,那我有什么办法?”
    “你,你这是管杀不管埋!”天然禅师气愤愤的指责叔父。
    叔父白眼一翻,道:“咱们认识恁多年了,你才知道啊。我就是管杀不管埋的主!”
    “你——”天然禅师无言以对。
    “走。”叔父扯着我就走,天然禅师可怜巴巴的留在原地。
    我心中过意不去,叔父这样做确实太为难天然禅师了。以天然禅师的个性,那是树叶砸到脑袋上都不敢抹掉,唯恐违背了天意,蚊子吸一肚子血不敢拍死,唯恐杀了生……
    如果真再有激进分子来闹事,天然禅师是阻挡不了的,那些闹事的也肯定会毁了佛宝。如此一来,我和叔父辛辛苦苦忙这一场不就白费力气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得想个办法,让那批佛宝能安安稳稳的保存下来,还不至于留后患。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明瑶在就好了,她肯定能拿出来很多别人想不到的主意……
    心中思索着,被叔父扯着,我穿过了僧众和人群。当我经过何卫红身边的时候,她正看我,我朝她微微点头,就准备过去,她突然叫了声:“弘道同志!”
    “啊?”我停住脚步,道:“怎么?”
    被一个相识没多久的女青年叫出来名字,而且还不带姓氏,我有些不太自在。
    何卫红一脸茫然的表情,道:“你要走了?”
    “嗯。”我点点头。
    “啊?”何卫红怅然若失道:“你去哪儿?回家么?”
    “罗里嗦的。”叔父在旁边说道:“去哪儿也不管你的事儿。”说罢,拉着我又走。
    “哎!”何卫红紧追两步,道:“你,你,咱们都是同志了,你家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呢。”
    “他可跟你同志不了。”叔父冷笑道:“你这妮子真是念缠人,你不是跟刘解放挺对劲儿嘛,他都死了,你这还走?还不赶紧回去通知通知他家里的人?”
    “他父母不在了,我们俩的交情也一般!”何卫红咬了咬嘴唇,又看向我道:“弘道同志,你还想不想知道刚才你问我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何卫红这一长句话比较拗口,绕的我一阵懵,慢慢的反应过来以后,我不由得大喜,道:“你愿意说了?”
    “嗯。”何卫红眼皮重重的扇动。
    “那你说呀!”我急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跟你说了什么?”
    何卫红目光一闪,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先说,我然后说。”
    我愕然道:“什么问题?”
    叔父已经接口道:“河南许昌禹都陈家村!麻衣陈家!”
    何卫红忸怩的一笑,瞧了瞧叔父,又瞧了瞧我,目光中意味深长,像是很满意叔父的回答,又似乎是在说我:“你还不如你叔叔聪明。”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刚才何卫红问我家在哪里,我没有回答——何卫红说话如此拐弯抹角,我哪里能想到是这层意思,倒是叔父挺懂……
    “好了,妮子,快说。”叔父道:“别耽误事儿!”
    何卫红没来由的脸色一红,道:“刚才在那边站着的时候,我瞧见了那个铁片片上歪歪扭扭的符号,还有那些奇怪的图形,突然间就有些迷迷糊糊了……我确实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是个很陌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
    果然如我所料,何卫红是听见了声音的!
    我急切道:“你能告诉我,那声音对你说了什么吗?”
    何卫红翻眼看着我,道:“这,对你很重要吗?”
    我点了点头,道:“很重要!”
    “嗯……”何卫红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我等她了半天,见她都快把嘴唇给咬破了,还是不吭气,心中真是急的没有办法,忍不住催促道:“你,你快告诉我!”
    “愿不愿意和你好……”
    何卫红的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幸亏我和叔父的功力到家,算是听见了。但是这话,让我莫名其妙:“愿不愿意和你好?你是谁?”
    “就是你!”何卫红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然后猛地往我手上塞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转身飞快的跑回了那一群女青年中,留给我个背影。
    我愣了片刻,看了看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本红的鲜艳的小册子,上面赫然五个大字——“毛*主席语录”。
    “这妮子真有意思……”叔父“嘿嘿”的笑了起来:“送这东西。”
    我忍不住问道:“大,她刚才是什么意思?”
    “她看上你了啊,信球!”叔父骂了我一句:“咋恁呆,也不知道像谁?!走啊!”
    我的脸“唰”一下红了,嘴里嚅嗫道:“这哪儿跟哪儿啊……”脚下走得飞快,如落荒而逃。
    路上,叔父开始絮絮叨叨:
    “这个妮子啊,其实也差不多……”
    “嗯,长得齐整,杆儿也顺当……”
    “还怪风里,当着男人的面就敢说得出口,太解放了……”
    “比明瑶好看,为人也还算正派,就是不知道哪儿,没有明瑶顺眼儿,嗯,兴许是吃的饭不一样,吃米长大的,色儿太白了,白咕哝哝,不如吃面长大的看着耐看,不结实……”
    我自装没听见,心里翻江倒海一样,何卫红怎么会看上我?才刚刚认识而已,就因为现在的年轻姑娘都崇拜英雄吗?可我算什么英雄……
    手里拿着那本《毛*主席语录》,我只觉它越来越烫手,它就像是个定情信物一样。
    我想要把它给扔了,转念一想,这种行为对主席似乎是不那么敬重,这语录谁敢随手扔……
    嗯,就是本语录而已,只要自己心正行得正,哪里有恁多事儿?或许何卫红就是想让我学习学习,进步进步,没来由自己把人家给想歪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哎——”
    摩挲着《毛*主席语录》,我突然间一个激灵,刹住了脚步,欣喜道:“大,我知道了!”
    “才缓过来劲儿啊?”叔父叹口气:“瞅瞅我这信球孩儿哟……”
    “不是说那个!”我愤愤道:“我说的是那批佛宝,有办法保住,不被破坏了!”
    “嗯?”
    我也不跟叔父细说了,让他先慢慢走着。我自己飞快地往回奔,直跑到愁眉苦脸的天然禅师跟前,拉着他附耳说道:“大师,有办法了!”
    “啊?”天然禅师见我去而复回,如此言语,不由得一怔。
    “把那批佛宝运到庙里,放在观音殿的观音像底座下。”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观音像的底座下面是空的,而且那么大,应该能放得下那批佛宝。”
    “放是能放得下,可是……不行,不行。”天然禅师摇摇头,道:“连观音殿也未必能保得住,万一底座被扒开……”
    “大师你听我说完。”我道:“你去找一张大的毛*主席画像,挂在观音殿里,再找几尊毛*主席塑像,也放在底座上……”
    天然禅师的眼睛亮了,道:“妙,妙!这样以来,就没人敢在观音殿里动手动脚了,也没有人敢去毁了底座!”
    “对!”我正是从《毛*主席语录》里得到的启发,激进分子们就算再敢折腾,也绝不敢折腾到被他们奉若神明的毛*主席身上。
    观音殿中挂着毛*主席像,谁敢去烧,谁敢去拆,底座上放着毛*主席塑像,谁敢去毁?
    “小相尊可真是功德无量啊!”天然禅师眉开眼笑起来。
    “大师再会!”我转身走了,虽然能感觉到有双眼睛穿过人群在盯着我看,但是我也没有回头。
    《毛*主席语录》真是个不错的礼物,给了我这样的启发,也算是让我和叔父为佛门做了一场圆满的功德。
    难题解除,我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拿着《语录》不由得随手一翻,只见扉页上写着何卫红的名字,另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还有两小行阿拉伯数字。
    我停下来,仔细瞧了瞧,除了名字之外的其他字迹,都似乎是用钢笔才写下没多久,而且内容好像是地址、邮编和电话号码。
    我愣了愣,是何卫红故意留下的吗?
    一定是的。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和她通信?通电?或是去找她?
    我就算再呆,何卫红送这语录的深意,我也总算是明白了。
    看着封皮上的毛*主席像,我摇了摇头。
    追上叔父,说了教给天然禅师的法子,叔父也说好。临出山门,我又停住了,我还是决定把这礼物给留下来,以示心迹。
    我吹了吹山门前台阶上的尘土,把《毛*主席语录》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那里。
    我想,何卫红离开的时候,一定会看见的。
    “走咯!”叔父轻快的喊了一声,大踏步往山下迈去。
    

第130章 滴血木偶(一)
    茅山在江苏镇江,距离江浦不足百里之远。我和叔父一路奔行,准备先回到城里,休息**之后,第二天再去茅山。
    叔父似乎是有意要练我,正行之际,突然越走越快。
    最初的时候,我还能跟得上,可以与叔父并肩而行。四五里地之后,叔父渐渐加快速度,我还勉强紧紧追随,虽然说不至于落后太多,但是已然觉得吃力!
    又过五六里地时,我便已经落后叔父三四丈远了。
    我努力调息,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劲儿几乎都用到了一双腿上,但仍然无法拉近距离。反而是越着急,和叔父拉开的距离越大!
    后面甚至一个不小心,跑岔了气,差点在路上翻个跟头……受此一惊,我才赶紧摄定心神,先把气息给稳了下来。
    既然追不上,又何必非要去追呢?还不如按照自己的步速来,叔父总会等着我的。
    念及此,我便换了心情,重运吐纳,不知不觉间,但觉气息越来越顺,步速也越来越稳……须臾,已开始不闻耳旁有风声呼啸,不去观眼前诸景,更不觉空气相阻,甚至都快要忘了一双疾驰的脚步上的疲乏,浑然如坐定修行,悠然惬意……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感觉到胳膊一紧,脚步一轻,身子骤然被一股大力拉扯住,我才遽然而醒——只见叔父满脸又惊又喜的神情,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中了啊!”
    我“啊”了一声,茫然道:“怎么了,大?”
    “你的修为进步的够快啊!”叔父锤了我一拳,道:“刚才我有意练你的气息调运吐纳,刻意疾行,想着要不了多大时候,你的气息就该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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