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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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三部)-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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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玉记着老者的吩咐,摇头微笑:“丁哥哥,你能醒来就好。其实玉儿也没做什么,更谈不上辛苦。”

丁原打量石洞,问道:“玉儿,这是哪儿,我怎会到了这里?”

苏芷玉回答道:“这是一座空旷的石洞,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为了躲避冰宫的追杀,我便将你带到这儿,暂且躲藏。”

她说着,从桌上取过瓷瓶,倒出一枚冰肌玉骨丹来,说道:“丁哥哥,你该服药啦。”

丁原想伸手接过,却皱起眉头,低哼一声。

苏芷玉急忙将冰肌玉骨丹喂入丁原口中,说道:“丁哥哥,还是让我来吧。”

丁原服下丹药,诧异道:“玉儿,这是哪里来的丹丸,冰冰凉凉,好舒服。”

苏芷玉遮掩道:“丁哥哥,这可是天一阁与冰莲朱丹齐名的疗伤圣药,多亏有它,你的性命才能够顺利保全。”

丁原不虞有它,笑道:“原来如此,我说为何一服下此药,丹田里顿时升起暖意,心脉的阵痛也减轻许多,却是天一阁的圣药,那便难怪了。”

丁原道:“看来,我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也不知道老鬼头和古大先生,现在如何?”

苏芷玉安慰道:“丁哥哥放心,他们两个现下已经平安无事,回了横绝岭。”

丁原一愣,问道:“玉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芷玉心念急转,说道:“昨日我悄悄潜入冰宫,想打探消息,正巧听见两个冰宫高手私底下说起此事。丁哥哥刚才要是不提,玉儿也差点忘了告诉你。”

丁原“哦”了声,道:“这就好。辛苦你了,玉儿。不过冰宫诡异无比,危机重重,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冒险行事,要是出了点闪失,却教我如何是好?”

苏芷玉心里一甜,浅浅笑道:“玉儿省得。丁哥哥,有你这句话,玉儿便什么也不怕啦。”

丁原心虚地低下头,竟不敢接触苏芷玉深情无限的目光。他试着想坐起来,却闷哼一声,险险仰天摔倒。

苏芷玉急忙扶住他说道:“丁哥哥,你体内的经脉内脏,被蓝婆婆那两掌震得几乎支离破碎,受损严重。现在虽然性命已堪无虞,但仍需静养,不然可就前功尽弃啦!”


丁原叹口气道:“真没想到,那老婆子居然会指我杀死了凌老爷子,不由分说,举掌便打。幸亏有你在,否则我这条性命无须百日,便还给老天爷了。”

他话一出口,立刻醒觉自己说漏了嘴。果然,苏芷玉脸色大变,问道:“丁哥哥,你、你为何突然要这么说?”

她满腔的欣喜陡然化为乌有,一双清澈深邃的明眸紧紧凝视丁原,焦灼与担忧,分明写在眉宇之间。

丁原暗自懊悔,但一想即便现在搪塞隐瞒过去,稍后火毒一发,仍然躲不过苏芷玉的慧眼冰心,与其这样,还不如早些让她知道。

当下说道:“玉儿,你是否还记得雪儿误服仙灵朱果,中了火毒,并为鬼先生所掳的旧事?”

苏芷玉玉容煞白,颤声问道:“丁哥哥,莫非、莫非你也中了那仙灵朱果火毒?可依照九真师太所言,那也当有药可医,并非绝症啊?”

丁原沉声道:“本该是这样。可雪儿体内的火毒因发生变异,以至于生不如死。我为了救醒她,便求九真师太以换血之法,将雪儿体内的毒素,尽数周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由于我有六合回春大法的根基,故此能比常人多活上不少时日,但满打满算,也最多还剩下七、八十天。”

苏芷玉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勉强稳住了身子,问道:“丁哥哥,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驱除火毒,救回你的性命么?”

丁原摇摇头,回答道:“连九真师太与农百草这样的医术国手,也束手无策,恐怕这世间,再没有谁能救活我了。”

他伸手扶住苏芷玉的香肩,感受到少女娇躯情不自禁地颤抖,安慰道:“玉儿,你莫要担心。好歹我还能再活上七、八十天,已经足够做成许多事了。

“何况,我一向福大命大,也许真到了那天,老天爷心肠一软,又会让我起死回生,也未可知。”

第九章琴箫

苏芷玉怔怔望着丁原,默默无语。

她蓦然一头倒入他的怀抱中,双手紧紧抱住丁原的腰,喃喃道:“丁哥哥,你不会死,你绝不会死的。玉儿一定会想法子救活你,一定要让你好好活下去。”

滚热的泪珠,瞬间染湿丁原的肩头。

此时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刻意积压多年的情感,放下了所有的矜持,管他天塌地陷,管他海枯石烂,她——只想紧紧抓住他逝去的生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丁原心如乱麻,更有一份浓浓的歉疚与沉重!

他的眼前,浮现起雪儿翘首以盼的亮丽身影,时刻提醒着自己,在翠霞山上,还有一份承诺与责任,需要自己去担当!

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怀中的少女,如何向她解释这短短一年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在她心底,也一样藏着一个绚丽的美梦,期待自己有朝一日实践南海之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只感到自己的心快撕裂开来,胸口一热,喷出口热血。

苏芷玉惊呼道:“丁哥哥——”急忙扶他重新坐下。

丁原努力平复心头的激荡,摆手道:“我没事,玉儿,你——不怪我吧?”

苏芷玉摇摇头,歉疚道:“是玉儿不好,惹你心烦了。丁哥哥,咱们别说这事了,你还是赶紧打坐行功,且莫令伤势复发。”

丁原点点头,盘膝运功。

苏芷玉在他身旁静坐下来,凝望丁原的双目中,渐渐浮起一阵雾气,半晌从袖口里取出一支玉箫,轻放唇边徐徐吹奏起来。

箫声平和悠扬,丁原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忘却了红尘间诸般烦恼,心底恬静平和,渐渐进入空明忘我的先天之境。

那几只小雪爵听到箫声,也摇摇晃晃爬了过来,乖乖地趴在苏芷玉脚畔,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两个多时辰后,丁原睁开双目,第一眼就看见玉儿正在用枯枝拨弄篝火。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里,她的玉容更显娇艳动人,美到了极点。

丁原道:“玉儿,你何时学会了吹箫,我以前却从不曾听你说起过?”

苏芷玉玉颊一红,回答道:“玉儿的箫艺生涩,倒让丁哥哥见笑了。”

原来,她当日见过那幅《枫亭坐晚图》后,心里便起了一个念头。

她想著有朝一日,能如画中的羽翼浓与赫连夫人一般,和丁原琴箫和谐,寄情山水。可这女儿家羞人的心事,又何堪诉于情郎知晓?

丁原笑道:“哪里会,你吹奏得十分好听,想来也是家学渊源。”

苏芷玉抿嘴一笑,道:“丁哥哥,你若喜欢,今后玉儿便天天吹给你听。”可一想到丁原只有两个多月的寿命了,拨弄枯枝的手就变得机械起来。

丁原知她在心忧自己的伤势,平静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玉儿,你无须多想这些。倒是你出来多日,只怕安阁主她们会挂念。”

苏芷玉道:“玉儿临行前曾得安师伯准允,下月初迳自前往北海蓬莱仙山,与诸位尊长同门会合。故此,这些日子尽可留下,照料丁哥哥。”

丁原轻嘘一声:“蓬莱仙会,这四个字,我耳朵里都快磨出茧子来了,真不晓得大伙儿为何都那么看重它?”

苏芷玉道:“蓬莱仙会已有千年历史,每一百二十年才举行一回。

“正、魔两道的高手耆宿,俱皆云集仙会之上,了结恩怨,比试修为,更重要的是争夺天陆十大高手的荣耀。”

丁原道:“咱们去看看也好。海外三大圣地,灵空庵和天一阁,我都有拜访过,也正可乘此机会,见识一下蓬莱仙山的神韵。”

苏芷玉道:“蓬莱仙山,乃三大圣地中,距离中土最为遥远的一处,终年被云雾缭绕笼罩。不识得路径的人,近在咫尺,也难以相识。

“据说仙山无土,所有的建筑和林泉,均都凌空飞驾在云端,犹如天上仙境。”

丁原精神一振道:“竟有这等玄奥,若能在那里住上几日,定然也颇有味道。”

苏芷玉笑道:“除了蓬莱仙会的机会,仙山素不向外人开放,连安师伯也只在一百二十年前,曾登临过一回。

“在海外三大圣地中,蓬莱仙山的弟子人数最众,可也从未听说过,他们中有人往来于天陆。”

丁原道:“不知蓬莱仙山现下的掌门是谁,我猜多半仍是个女子。”

苏芷玉摇头道:“这个玉儿便不晓得了。上届蓬莱仙会时,仙山的掌门静如煜,确是一位婆婆,但想来时至今日,也早已化羽飞升。

“现任的掌门,却是谁也没有见过,丁哥哥,你若参加蓬莱仙会,也定能夺得个十大高手的头衔。”

丁原笑笑道:“曾经有人问过我,我到底算是哪一道,正道?魔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回答不出!玉儿,你说我算哪道的?”

苏芷玉听丁原问自己,想想也确难回答。丁原的身分也够特殊的,似乎放在哪一边都有道理,却又不完全正确。

当下她嫣然笑道:“那你索性就将正、魔两道的十大头衔,都抢来坐坐吧。”

丁原听苏芷玉半是认真半是赖皮的回答,呵呵一笑,道:“我只是奇怪,海外三大圣地素来临驾天陆正道七大剑派之上,为何昔日蓬莱仙会上仅得了三席?”

苏芷玉道:“我听娘亲说过,事实上海外三大圣地地位超然,并不直接参与蓬莱仙会的坐次之争。那三席,其实是正道人士为推崇三大圣地,有意空置,并不代表具体的哪一个人。否则,以樊婆婆她们的修为,当年在蓬莱仙会上,少说也能抢得两、三席。”


丁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呵呵,七大剑派倒也聪明,正可藉着三大圣地的名头,抬高正道十大高手的身价。难怪我一直就不清楚,天一阁里当年夺得十大之位的,到底是哪一位。


“只是玉儿,你苦心闭关修炼了三年,到头来却不能在蓬莱仙会上一试身手,未免有些可惜。”

苏芷玉道:“那也不会。每届蓬莱仙会上,三大圣地都要各遣出两名年轻弟子,彼此切磋讨教。安师伯已经决定,此次蓬莱仙会,便由玉儿和楚师姐代表仙阁出战。”


丁原本是真心为苏芷玉惋惜因此脱口而出,不防听苏芷玉如此一说,情不自禁想起雪儿,说不准她也会代表灵空庵出战,那就真够自己好瞧了。

苏芷玉自是不知丁原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丁哥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芊芊的肉身重塑,业已功德圆满,不用多久,你就能见着她啦。”

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丁原抛开心事,笑道:“日子过得真是飞快,不知不觉里,芊芊也该在天一阁住了三年。不晓得她重塑肉身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苏芷玉道:“如今的芊芊就好似出尘仙子,极得诸位师长和同门姐妹的疼爱。丁哥哥,你知道么,她可挂念你啦,时常都会与我说起你过去的故事。”

丁原暗叫一声惭愧,他这些年来迭遇大变,风刀霜剑,万里奔波,几乎再没有空闲想起芊芊,却没想到,她还一直记挂着自己。

此后十余日,两人便在这座石洞中住了下来。

苏芷玉又在洞口依地势而定,布下了一座小阵,这样就算有冰宫的高手走到近处,也绝难发现被阵势隐藏起来的洞口。而一旦有警,自己便可先一步与丁原,凭借石洞里迷宫般的道路脱身。


几头雪爵甚是聪颖,苏芷玉只带它们在阵中走了几回,便已将路径记熟。几头小雪爵整日里钻进钻出,嬉戏打闹,偶尔引发了阵势,却惹得苏芷玉一场虚惊。

对于这些雪爵,苏芷玉与丁原喜爱备至。

石洞外的山谷中杳无人烟,能够听见几只小雪爵吱吱的欢快叫声,毛茸茸温暖的小身体,不时在两人身上打滚撒娇,令这里平添了几分生机与热闹。

两人每天一大半的时间用以行功疗伤,空闲时或是逗弄几只小雪爵,或是听上苏芷玉一曲箫音。

冰宫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过,而那位将苏芷玉和丁原救至此地的老者,也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谷内的气候迅速转暖,积雪开始融化,许多雪原里的小动物也纷纷外出觅食,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苏芷玉的伤势渐渐痊愈,丁原也能由她搀扶着下床行走,最为艰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这中间最高兴的,却是那头成年雌雪爵。至少它不必再担心食物的问题,更是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一天一天地长高长壮。

几只小雪爵也学会了捕食一些弱小的飞禽走兽,经常献宝似地将猎物拖到苏芷玉面前,纵身就往苏芷玉身上一跳,舒舒服服地把脑袋蹭过来,等苏芷玉奖励似地给它们挠痒痒。


可是,就在这些平静逍遥的日子里,苏芷玉的心底却一直重重压着一块巨石。

丁原的火毒接连发作了四次,每回看他咬碎钢牙、汗湿衣衫的样子,苏芷玉在心中都会痛哭一场。

于是,她对着丁原便更加千依百顺,呵护备至,绝口不提火毒的事情,只将痛苦与忧伤尽数藏在心中,终日以盈盈微笑哄逗丁原开心。

丁原何尝不知道?这座清幽的山谷,好比是世外的桃源,隔绝了人世间一切的恩恩怨怨,干戈仇杀。每当听见苏芷玉轻奏玉箫,他都只想能够就此终老,无声无息,恬静洒脱地走完生命里的最后一程。


然而他办不到,日子越久,玉儿待他越好,丁原的负罪感便越发强烈。

每当午夜梦回,总是雪儿那张充满企盼的笑颜,总是玉儿那柔情如水的秋波,自己轻轻一碰,梦中之人,却像水波荡漾开一般破碎消失!

这日清晨,苏芷玉行功完毕睁开眼睛,见丁原仍在入定。那几头小雪爵伏在娘亲的怀里酣睡正浓,不时耸耸两只圆圆的小耳朵。

她走出石洞,谷里寒雾迷蒙,渐高处积雪皑皑,一望无际的雪松参天傲立,却已有淙淙清涧从石缝里滴落,汇成涓涓溪水,朝着谷外流去。

苏芷玉在溪水旁的一方青石上坐下,默默想着心事。

她一天一天地计数着逝去的日子,数算着越来越少的欢乐光阴。每回的聚短离长,每回的生死相依,而今,她终能又陪伴在丁原身旁。

可是,仙灵朱果的火毒,很快就要将这一切的幸福统统带走,将丁原从自己的生命里无情地夺去。她该如何是好?

一片枯叶飘落溪水中,打着圈,恋恋不舍地随着溪水离开生长的山谷,苏芷玉取出了那支玉箫,谷中轻轻响起箫声,正是一曲《去日苦》。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箫音凄切,曲调幽幽,少女难述情怀尽付于此,却不知谁是知音,谁解心结?

忽然背后传来一响铮铮琴声,正试图和着玉箫的调子徐徐奏起。起初韵律甚是生涩,但渐渐便纯熟起来,终能与箫音遥相呼应。

但比之玉箫的婉转幽切,那琴声里,却多了几分金戈铁马的悲怆与豪情。犹如一羽振翅翱翔云霄的雄鹰,傍飞在轻盈娇燕的左右,一任曲声悠扬,畅游长空。

苏芷玉心弦颤动,却没有回头,听着凄凉悲切的曲调,念及起身后之人来日无多,此后天陆苍茫,天人永隔,哪里还能忍得住不教泪湿衣襟。

一曲终了,苏芷玉急忙抬袖,擦拭去眼角泪珠,听到丁原在身后说道:“玉儿,这是什么曲子?可惜调子太过苍凉压抑。”

苏芷玉道:“这是我在古谱里无意寻到的一首旧曲。丁哥哥,玉儿吵着你了。”

丁原笑道:“没有,其实你收功时,我也差不多醒转了过来。后来听你吹奏这首箫曲,觉得曲调甚是动听,好像学起来也不太难,便拿出天殇琴来试着和上。”

苏芷玉收起玉箫,回头微笑道:“丁哥哥,你今天已经能独自走到洞口啦!再不需多少天,便可完全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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