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这件事,向大家报告而已!当时,他便说连他自己,也不能例外,要自刎而死,大家都知道他杀那十人,原是为了七帮十八会的帮众会众著想,那里肯由他自杀?但是他却执意要自杀,说不如此,不足以明志。”
我点头道:“不错,确是一条硬汉,后来结果怎么样?”
秦正器道:“结果,大家不让他死,他便以尖刺,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我尖声道:“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秦王器道:“是啊,他自从瞎了眼睛之后,就算不死,就算二十五块钢板,一齐落到了他的手中,也一定无法找到藏钱的所在了!”
我听到了这里,已经明白于廷文是什么人了!
他当然就是当年那个青帮的司库!我不禁感叹金钱的诱惑力之大!我相信于廷文当年,的确丝毫也末曾有任何私心,要不然,他当然就可以带著那些钱,远走高飞,谁也奈何不得。
但这许多年来,他一定连做梦都想著这一笔钱,终于禁不起诱惑,而决定偷偷地将之起走,他又知道大集会在即,所以了心急起来,找到了我。
他之死,当然是因为他的秘密被泄露了的缘故,我对他的死,绝不同情,而且还对他居然以这种事来找我合作而气愤。
但是,我对于害死他的人,却更具愤恨,因为害死他的人,分明是想在于廷文的身上,拷打出这个秘密来,所以于廷又才会死得如此之惨。
而郭则清是不幸作了牺牲品,卷入了一场和他完全无关,只怕他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漩涡之中!
我在呆呆地想著,秦正器自顾自地说著,道:“从那次大集会之后,不到半年,便什么都变了,走的走,逃的逃,谁知道谁在那里?白老大忽然想要分那笔钱,一定是他那龟蛋儿子的主意,我想,人是找不齐了,像我那样,如果不是命硬些,有十个也死了,谁还会知道我那块钢片的下落?”
我走了定神,道:“那你去不去参加这一次的集会?”秦正器道:“自然去,不当著白老大的面,骂骂那小王八蛋,我也不姓秦了!”
我连忙道:“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秦正器道:“什么事?”
我想了一想,道:“如今事情还不在于这笔钱能不能找得到,而在于白老大的儿子,得到了这笔钱后会来作些什么坏事!这件事,我决定管上一管!”
秦正器道:“当然要管。但是如何入手啊?”
我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和你身材差不多,当年大集会,至今已有多年,样子变些,谁也认不出来,来找你的那两人,当然是小角色,只见你一次,也不会将你的样子记在心中,我化了装后,你将纸猴子和那钢片给我,我去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参加那次集会!”
秦正器听了,呆了半晌。
我又道:“我都想过了,我有一个朋友,是一国的外交官,前一个月,调到这里来了,你躲在他的领事馆中再安全也没有了!”
秦正器又呆了半晌,才道:“外国人,可靠么?”
我所说的那位朋友,就是“钻石花”那件事中的G领事,因此我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可靠!”
秦正器自袋中摸出了两只纸猴子来,连那片钢片,一齐放在我的手中,望了我半晌,道:“兄弟,你可得小心啊!”我道:“我知道,如果分到了钱,我如数交给你。”秦正器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黄龙会本来是穷会,也不会稀罕别人的钱,你再说一个钱字,我将你从山上叉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当年为于廷文所藏起的那笔钱,即使分成了二十五份,也是惊人已极的数字,但秦正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小心将钢片和纸猴子藏好,连夜和他去找G领事,G领事自然一口答应。我知道将秦正器安排在那种地方,当然是万无一失,便回到了家中,红红早已在门口等著我,她头上已戴上了假发,但是那假发却是金黄色的!
她一见我便叫道:“可有什么进展?”我笑道:“金发美人,一点进展也没有。”我不敢将我在这几个小时中获得的成绩,讲给她听,因为冒秦正器之名,去参加七帮十八会的大集会,这岂是闹著玩的事情?
我看出红红的面色似是不十分相信,但是她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很高兴地,一蹦一跳,走了开去。
第二天,我看了报纸,果然田利东夫妇,已经离开了那一所巨宅,到欧洲去游玩去了。
普通人看到这样的一则“时人行踪”,那里会想得到其中有这样惊人的内幕?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每天到医院去看小郭,小郭并无起色,到了第四天,阴历已经是十四了,却突然出了事。
中秋节在当地来说,是一个十分热闹的节日。
这几天,红红似乎将整件事情忘了,从十三开始,她便和老蔡两个人。忙著在天台之上,张灯结彩,到十四,她叫我上天台去看,我几乎笑断了腰。那是中西合璧,不知像是什么东西的布置。
当然我也很喜欢过中秋节,但是这样的过法,我却不敢赞同。
红红叫我上天台去是七点钟。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来叫我的时候,我正在为闹钟上炼。
等到七点半钟,我听得老蔡在大声地叫著“红红”,我并没有在意。(奇*书*网。整*理*提*供)
五分钟后,老蔡推开了我的书房门,张望了一下,我回头道:“红红没有来过。”
老蔡咕叽著道:“奇怪,她上那里去了呢?”那时候,我仍然没有在意,还是自顾自看我的书,实际上,我看书也看不进去,因为八月十六,就在眼前,这一次,只怕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冒险生活之中,最惊险的一次,我只是在盘算著如何应付,才能顺利渡过难关。
八点,老蔡叫我下楼吃饭,只有我一个人,我问道:“红红呢?”
老蔡双手一摊,道:“不知道她上那里去了。”我道:“你一直没有找到她?”
老蔡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开始感到事情有一些不妙,立即放下筷子,奔上天台。天台上,满地是彩纸,有一张红纸,只剪到一半,剪刀也就在纸旁,显然,红红离开得十分匆忙。
我细细地想了一想,七点钟我和红红见过,但我只是等了五分钟,便拉下嘟著嘴的红红,跑了开去,接著,便听得老蔡叫红红的声音,到如今,红红不在这屋子中,已有将近一个小时了。
这几天,我曾经特别吩咐她,叫她千万不能乱走,连出大门口也要和我一起。红红不是不知道这事情的凶险,她再淘气,也不会不听我的话。那么……我几乎没有勇气想下去,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我在天台上细细地勘踏了一会,除了一片凌乱之外,一点其他的线索都没有。我回到红红的房中,也是了无迹象,老蔡一直跟在我的身边,道:“会不会你刚才笑了她一场,她生气了,又走了?”
我道:“总不会又躲在地窖中吧!”
老蔡苦笑了一下,道:“那么,她……,呢?”
我想了一想,道:“如今我们要想找她,也没有办法,只有再等等看。”
回到了楼下,我只是草草地吃了一碗饭。便再也吃不下,饭后不久,电话铃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卫先生么?”我立即感到这个电话,来得十分蹊跷,道:“是,你是谁?”
电话中那女人的声音,“格格”她笑了起来,十分风骚而讨厌,道:“你等一等,有人要和你说话。”我立即道:“喂,喂,你是谁?”
我的话才一出口,便听得话筒中,传来了红红的声音叫道:“理表哥,理表哥!”
我连忙叫道:“红红,你在哪里?”
但是红红的声音。立即听不到了,又传来了那女人的讨厌声音,道:“怎么样!”我又怒又急,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下流胚子!”
我可以断定那女人一定不是什么绑票者,而红红的失踪,也不是寻常的绑票案,那一定是白老大的儿子所指使的丑事,所以才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了起来。怎想我这里才一骂,“得”地一声,那女人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筒,想了片刻,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一则,红红还活著,二则,他们一定也知道,红红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一定更不会甘休,他们不敢在我身上下手,而只是在红红身上打主意,可见得他们不但行径十分卑劣,而且对我也十分忌惮。
而他们将红红掳了去,当然是有著要胁我的目的,我要反而令得他们著急一会!我立即吩咐老蔡,道:“有电话来,你来听,不论是什么人,都说我出去了,请他留下电话号码。”
老蔡道:“红红,她究竟……怎么了?”
我说道:“老蔡,你放心,她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一点也不用害怕!”
老蔡点头答应,我点上了一支烟,细想了一想,那女人一定会不断地来电话,直到她将我找到为止,我如果及时和警方联络的话,当可以查到电话的来源,也可以找到匪窟了。
因此,我立即又和陈警官通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陈警官听说事情和郭则清受伤有关,便立即答应下来。我布置完毕,便任由老蔡坐在电话机旁。
从八时半,第一次电话起,一直到中夜十二时,每隔二十分钟,那女人就打一次电话来,每当老蔡要她留下电话号码,她立即挂上,十二时之后,我立即和陈警官联绍,可是,所得到的答案,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那女人用的乃是公共电话。
以后,仍是每隔二十分钟一次电话,到一点十分那一次,我自己拿起了话筒。对方仍然是那女人,道:“卫斯理回来了没有?”
我沉声道:“我就是!”那女人笑了几声,笑声十分勉强,道:“你好兴致啊,上那里去了?”我故作轻松,道:“到夜总会去坐坐,没有什么事么?”那女人道:“你想不想见你的表妹?”我哈哈笑道:“我正感到讨厌啦,有你们招待她几天,再好也没有了!”我话一说完,立即放下电话。
我在刚才的电话中,听出那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在“冷战”中,我已占了上风,所以我才可以再急一急他们。
果然,不到两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那女人急急地道:“别挂上,卫先生,别逼我们撕票!”
“撕票”!我几乎想笑了出来,她还在装腔作势!可是,紧接著,那女人的话,却令得我暗暗吃惊,只听得她道:“你表妹家在美国,很有钱,我们调查过了,卫先生你也是拿得出钱来的人,我们不要多,只要二十万美金就行了!”
我不由自主地反问道:“要二十万美金?”我绝不是吃惊于这笔数目,而是我吃惊是那女人真的是一个绑票勒索者!
那女人的声音立即道:“不错,只不过二十万美金,要以美金支付。”
我定了定神,道:“请你们的首领讲话。”那女人一笑,道:“我就是首领。”我实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是绑票勒索,而不是受了白老大指使的人,因此我试探地道:“原来是女首领,那么,在背后指使你的是谁呢?小白么?”
那女人道:“小白,什么小白?”我不确定她是早有准备,故作如此,还是根本不知道我所说的“小白”是什么人,只得道:“好,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付款?”那女人道:“明天,你到清静山去,我们会有人和你联系,你要亲自去!”
我一算,明天是中秋,去了清静山,十六晚上,我可能赶不回来。那女人不住地道:“最好要小额美钞,你是有办法筹集的!”
第六部:高明插赃节外生枝
我连忙道:“喂,钱不成问题,可是时间方面,我却有”
但是,我一句话只讲到这里,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时间上的巧合,使我再度怀疑,那是有目的的行动,可能,对方的目的并不在于钱,而只是要将我诱开了去而已!
我决定如果一直到明天下午,那女人再没有电话来的话,便只好走一遭了,因为这是唯一的线索,除此而外,别无他法可想!我连忙以旧报纸扎成了方方的一包,看来像是一包钱,因为我始终不信,普通的绑匪,竟敢在我头上讨苦吃!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那女人还没有电话来。中午时分,我已经借到了一艘快艇,我是有海上驾驶快艇的执照的,下午二时上了快艇,不到一个小时,已经上了岸,我不知道那女人要如何和我联络,只得在码头上大摇大晃,引人注意。
不久,便看到一个当地的乡下小姑娘,向我走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一封信,道:“先生,这封信是你的?”我一看信封上,正写著我的名字,忙道:“是。是,这信是谁给你的?”
我一面说,一面伸手就到拿信,那小姑娘却将手一缩,道:“先生,那大姑说,这封信,要有利益才能给人的!”我心中暗自苦笑,除了大勒索者之外。想不到还有小勒索者!
我只得取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换到了那封信,那乡下小姑娘欢天喜地的笑了,我拆开信一看,只见肩上写得很简单:山顶相会,红花为记,不见不散。总共只有十二个字。我看完了之后,心中实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中秋节,到这里来的人很多,若是说绑票者神通广大到竟能在众目睽暌之下,将红红带到山顶去,那除非红红是一个白痴!
对方的面目已经很清楚了,到了山顶上,可能会有佩红花的人前来和我纠缠,但是结果,一定是不能将事情了结,因为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想令我多滞留些时而已!
那女人的一切,都装得很像,但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上当的话。那也未免将我看得太低了:我怒气冲冲,正待回到快艇上去的时候,转念一想,不禁又呆了半晌。
刚才,我以为对方十分低能,可是如今我略为冷静一些地想了一想,却觉得对方并不低能。因为我即使立即识破,要我到山顶去是一个诡计,但是我还是不能不去,因为事情到现在,对方是不是和白老大的儿子有关,我还是不确定。
如果万一没有关系的话,我的失约,便可能危及红红的性命!一个女子,要在山上“自行失足落山”那是太容易了!
对方并不低能,便是他们善于捕捉我的心理。到了这一地步,知道我不敢将红红的性命,去赌上一赌!
我想了一会,觉得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只要我能在十六的傍晚,赶回家中,还可以来得及化装成秦正器,到汤姆生道二十五号去口
因此,我改变了初衷,决定上山顶去!我不循普通游客上山的那条山路,而从旁抄了上去,攀崖附壁,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到了山顶上,山顶上有著不少寺院,游人也不少,我刚一在山顶出现,便见到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少女,襟上佩了一朵红花,向我走了过来。我立即迎了上去。
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见到我,向我上下打量了几眼,却以十分老练的声音道:“卫先生么?请跟我来!”
我只得跟著她走去,她走的却是下山的路,离开了山顶没有多久,曲曲折折。转入了一候小道,不一会,便来到了一片四面都为树木遮住,只有丈许方圆的一块平地之上。
平地上,有一个三十不到的女人,浓装艳抹,一见我,就转过身来,道:“钱带来了么?”
我一听那声音,便听出那正是电话中和我通话的那个女人。
那少女已经离了开去,这片人所不到的空地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而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下来了。我拍了拍纸袋,道:“带来了!人呢?”那妇人一笑,道:“人自然不在这里,你一将钱留下,明天,她就可以到家了。”我冷冷地道:“如果我不依?”
那妇人道:“那么,你的表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中一凛,她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