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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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再起-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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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傀儡再次尖锐地笑起来,岑青皱起眉头,他实在讨厌这种笑声。

    于是他动了。

    “你是一只有趣的妖,可惜本座前来的只是一缕神识,再加上那老怪物禁止我在妖族之间内斗,不然定要抓你回去好好探究一番……”

    喀嚓!

    岑青手掌横斩,把为首的傀儡脖颈打得向后折断,把狐妖后面的话憋死在腹中。

    “我这里有张请帖本来是要送给啸山君的,他既然被你杀了,请帖就是你的了。六月初一,汝南赵家堡血食之会,我期待着你来。”

    第二个傀儡开口了,狐妖看起来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口气正常了许多。然而岑青再次出手,把它的脑袋拧的向后耷拉下来。

    “这三个东西被我控制住之前,好像正在谈论的就是你和那小丫头的事情。有人准备对付你们,你不想知道吗?”

    第三个傀儡手中的话让岑青放松了手中的动作,他捏着对方的咽喉,歪头想了想道:“你还有一句话的机会。”

    “哈,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三个傀儡?告诉你……”

    “机会结束了。”

    岑青没有听它继续叨逼下去,直接拗断了第三个傀儡的脖子。当三个傀儡倒在地上后,一撮撮坚硬如针的狐毛从傀儡的眼耳口鼻中刺了出来,看起来像是残破的稻草娃娃般恶心。为首的傀儡胸口一抹红色,正是那张准备送给啸山君的请帖,岑青伸手拿起来观看,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因此字字句句看的明白,只是那请帖里的内容让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千里之外,金国中都大兴皇宫,笙歌夜宴中,一盏五彩琉璃杯忽然摔在地上,新登基的皇帝朝旁边看去,本来面露不愉的表情变成了安慰:“朱美人,怎么了?”

    “妾身心口绞痛,殿前失仪,请陛下治罪。”那不慎失手打翻琉璃杯的女子盈盈拜倒,声如莺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朕又不是那残暴成性的海陵炀王,岂有因物废人之理,你先下去吧。”皇帝温和地笑起来,这位朱美人前些日子刚刚进宫,他并没有在意,此刻看过去只觉得对方美目妙兮顾盼生情,居然别有一番诱惑之意。他挥手示意朱美人退下,自己心里却是悄悄记下了。

    殿中大臣们阿谀起来,一边称赞着新皇帝的慈善,一边抨击着死去的海陵王,这已经是新朝的常态了,君臣找到了共同的话语,自是其乐融融。

    朱美人在宫女的服侍下羞惭离席,掀开珠帘进了内殿,四顾无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指甲在墙面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印痕:“居然不等我说完就杀了我的傀儡,真该死!”

    “你失仪了。”一个声音从内殿门外传来,声音苍老而温柔。

    “国师。”朱美人一惊,连忙用袖口掩住了墙上的爪痕,“朱离知错了。”

    过了许久,殿外悄无声息。

    荒山古寺门外,岑青收起请帖,想起上面的话,久久沉思不语。

    不远处的张钰却陡然惊诧地呼喊起来:“你看你的枪!”


第二十六章 魔枪噬魂



    岑青闻声回头。

    他看到张钰与四鬼满脸骇然地盯住被长枪钉在地面上的啸山君,虽然被长枪从背后戳穿了心脏,然而妖类强大的生命力使得他还没有完全死透,口中向外溢着血沫,还兀自反手过去向外拔枪,不过那长枪重逾千斤,又在背后,哪里是那么容易拔出的。

    因此岑青起初并没有去管他,反而先去解决了狐妖控制的傀儡。

    却不料仅仅几句话的工夫,啸山君这里异变陡生。

    在张钰与四鬼的眼中,在那一瞬间,他极力地想摆脱背上的长枪,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惧,嗓子里咯咯作响,整个身躯抖动着向外挣扎,前肢在地上刨出半人深的泥坑,然而血肉却飞快地衰老下去,脸上的毛发变成灰白色,再颓败脱落;皮肤皱缩起来,布满了铜钱大小的黑色斑点;雪亮的牙齿也变得焦黄,暴露在脱水的牙龈和嘴唇外,脸型已经腐化成了骷髅的形状;最后整个身躯都朽腐下去,变成了一堆包在外衣下的零散的骨头。

    而在岑青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晦暗湿冷的雾气潮水一样在长枪的周围弥漫,浓雾中啸山君的魂魄刚刚升起便被升腾咆哮的浓雾拍打下去,他的魂魄痛苦地嘶吼着,宛如溺水的人伸着求救的手臂在浓雾里向前游动,不过还是渐渐地被雾气吞噬和同化,只余下浅淡的轮廓,下一刻却连轮廓也看不见了。那些死亡之雾貌似欲求不满地在周围逡巡着,探索着,最终无功而返,重新回归到长枪的体内。

    这时间,岑青双目中的景象终于慢慢重合在一起,长枪兀立在泥地上,啸山君已经变成枪底的枯骨。

    “你的枪,会吃人。”

    张钰连声音都在颤抖,不过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作为一个只是想见识江湖风貌的闺中少女,这一晚上岑青带给她的惊吓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极限。每当她觉得事情太可怕的时候,岑青总是生硬地把另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再摆到她的眼前。

    这才不是她想要的江湖——她想要的江湖是少侠们鲜衣怒马,侠侣们伉俪情深,大侠们义薄云天,名侠们德高望重——而绝对不是眼前这种我杀了你,你杀了他,刚挖出别人的心肝吃进肚里,马上又被人打成死狗一般,最后连尸体都无法留下。

    皇天啊,后土啊,我要回家。

    而四鬼连眼神都不正常了,他们和岑青同样能够看到啸山君魂魄被吞噬的画面,想起之前跟这杆魔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真是无知无畏。

    须知道,这位是连鬼都吃的主啊。

    在他们惊骇欲绝的眼神里,岑青走近那杆枪,伸出手掌。

    “青公子!”

    “岑青!”

    岑青冲后面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无恙,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住了枪杆。

    如同他猜测的一样,这杆枪并没有反噬他自己,看来它此刻的威力只在枪尖之处。

    “再轻一些,再细一些。”

    “神龙斗士,变身!”

    “蚩尤大帝的魔枪啊,请唤醒九黎众的血脉吧。”

    “黄昏之龙,听从我的召唤。”

    “……”

    在众人刚刚轻舒口气和再次胆战心惊的心情里,岑青围着那杆枪转了几圈,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咒语。不过眼见他握住枪杆后依然无恙,四鬼和张钰还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张钰眼中满是钦佩,而四鬼大约便是觉得岑青是个傻大胆了。

    “卑微的凡人,是你在用奴隶的语言召唤我的回应吗?不过你用来让我苏醒的血灵太低级了,快去弄一些高贵的血灵让我恢复实力。”

    原本岑青只是打趣一下这杆异变的枪,却没想到居然真正得到了回应,他呆了呆,而后醒悟起追星的样子,随即为长枪的言语噗嗤一声笑了:“一杆破枪的枪灵,你给我装什么比?”

    “哈哈哈,吾乃噬魂,数千年来死在我手中的神魔不计其数,你们这些凡人在我眼中只是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呸!”

    岑青没有跟自称噬魂的枪灵废话,叫过来张钰让她把岑福的魂魄暂时收养在她的空灵玉阙中,反手把长枪收回灵镯里,这才骂了两句。

    “白痴。”

    “戒指里的老爷爷,阿拉丁的神灯,漂流瓶里的魔鬼这种故事我早已耳熟能详了,不过我既没有什么几年之约,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想在我面前抖身份耍威风,我看还是再关你几千年的禁闭比较合适。”

    听到岑青的话,张钰各种好奇,四鬼战战兢兢,追星面露忧色。一行人各怀心思,最终还是由跟岑青较为熟悉的岑禄开口发问。

    “青公子,你就准备这样把它留下?”

    “听话的话留下,不听话的话……我就找个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把它埋进去,我拼着镯子不要了,也得关它几千上万年;或者直接找个火山口,把它扔进去融了。不就不信它比索伦的魔戒还要结实。”

    “索伦的魔戒又是什么典故?”

    虽然对于岑青偶尔冒出的从未听说过的典故而奇怪,但岑禄对于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还是有些不敢苟同,毕竟那是杆连化形妖魔的血肉灵魂都能吞噬的魔枪啊。

    追星则保持了另一种态度:“魔兵弑主的故事古来有之,但只要主人足够强大,是足以降服魔兵中的魔灵的,甚至还有一些方法能够直接抹杀掉魔灵,就像前几任张天师几乎便要对我做的那样。”

    而张钰的好奇则出在其它方面:“什么是戒指里的老爷爷,阿拉丁的神灯和漂流瓶里的魔鬼,你能给我讲一讲这些故事吗?”

    “嗯,从前有位渔夫,在海里捕捞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子后里面有个魔鬼,魔鬼说会满足他三个愿望,然后把他杀死……最后,渔夫把瓶子重新塞起来,扔进了深深的海底。”

    五鬼藏身于空灵玉阙,岑青背着张钰重新上路,在路上他慢慢地讲起漂流瓶里的魔鬼的故事。

    “这是来自于《天方夜谭》的一个小故事,我从故事里面得到的道理就是:永远不要和妖魔鬼怪以及聪明人讲条件,最好的方法是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他,或者直接转头离开,不给他们蛊惑你的任何机会。”

    “为什么你总是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

    “因为我三观正直啊。”

    对于张钰的疑问,岑青笑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义阳在望



    夜雨之中,火把连绵,二十余骑在狭窄的山道中疾驰。

    因为岑青的落荒而逃,张泉恼怒不已,无耻的人他见过,江湖上高人也见过,但手段高强还如此无耻的,他今生仅见这么一人而已。

    “修士又如何?未曾筑基的修士,在人间武者面前也不过是多了些小手段而已,而提到小手段,这天下间还没有超得过缉捕司的。”

    他曾经给自己打气的时候这样想,然而等到岑青离开后他的想法就变了。

    这叫做岑青的少女这样年轻,想来也不过是得了几手师门的传授,便自信满满地到江湖上惩恶扬善了,或者甚至连师门都没有,不知是哪个野道士的门下,也敢自称修士,依照大宋刑统,没有度牒妄称出家人的,是要抓起来浸茅坑的。

    什么武陵散仙,听都没有听说过。

    真是不知所谓。

    在离开客栈之前,他把那群江湖人统统审了一遍,因此得知之前岑青与他们相处的总总细节,他几乎是瞬间就得出了结论,这凶手少女一直都在扯着修士的虎皮唬人。

    虽然对方在岳阳杀了三十多名丐帮帮众,但他自问随便一个后天巅峰的武者都能做到,甚至他自己想这样整齐地斩下那么多头颅,也不是不可完成的事情,若是修士们用一些蛊惑人心的小手段,那更是轻易的很。

    居然一直以来都被对方吓住了,他越想到此处便越觉得生气,恨不得立刻抓住那少女掐死她再说。

    至于什么张天师的曾孙女,肯定也是她胡扯出来唬人的,她身边小女孩要么是跟她一起行骗的帮手,要么是被她胁迫在身边的无知孩子。

    无耻!

    江湖术士!

    行路不到一个时辰,岑青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便一降再降,简直便要沦落为骗子的地步了。

    “提举大人!”

    远处一名探路的黑衣武士执着火把返回,脸色凝重,胯下良马的马蹄不安地敲打着地面,火光衬得他的面目阴晴不定:“大人,你必须过来看一下。”

    “一路上几乎没有发现那凶手行走的痕迹,除了这里,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打斗……这是她的鞋袜。”探路的武士引领众人来到那片古寺山门前,有人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从中间断掉的合抱粗的树木,方圆十余丈内深达半尺的脚印,凌乱的爪痕,莫名的枯骨,三具仆倒在地的诡异尸体……他们看到的是一副大崩坏过后的场面。

    “那三具尸体,五官内是……狐毫,从颅内探出,他们腰间都有腰牌,真实身份是伪赵的探子……”

    “枯骨身份不明,衣服是新的,但骨头放佛已腐朽百年以上,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而且,骨殖像是兽类。”

    “大人,境内出现妖魔,要不要召人通知礼部祭察司的仆射来看看?”

    有人检查了周围的痕迹,重新回到阴沉着脸的张泉面前,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声。

    “岑青,岑青……该死的。”张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带人追出几十里的夜路,原以为对方只是一只即将落网的小老鼠,却没料到居然是一只恶虎。半尺深的脚印显然是被她踩出来的,而她的对手是什么,只看那三具诡异的尸体和不似人类的枯骨就知道了。

    飞速地在山石上腾跃,即将走出峡谷的岑青忽然打了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问背后的张钰:“还有多久到义阳?”

    “只有十余里了。”张钰原本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此刻却有些失落,放佛到了义阳便会失去一些什么似的,“前面谷口有营寨和守军,我跟他们说一声,他们天亮后就可以护送我们去义阳。”

    “这样也好……”岑青放缓了脚步,想了想又道,“你以后不要孤身出来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除非你想变成荒山野岭里的一具无名尸骨。”岑青的口气有些严肃,“我知道象你这种生长于闺阁中的女孩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虽然你比起她们来更有勇气一些,敢于走出来挑战未知,但是这个时代并不适合你,因为你还不够强大,而这个世界又有着太多的危险。”

    “我……”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毕竟你是张天师最偏爱的后辈呢。”岑青觉得自己或许太打击这个女孩了,于是笑了起来,“其实江湖上没什么好玩的,而且江湖这个词最初也是知名于本朝范文正公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只是一种士大夫的道德围城罢了。你看那些侠女们在江湖上漂泊,看似逍遥自由,也不过是为了最终讨一个安稳的去处而已,但这些东西,你生来就有,又何必怀抱璧玉偏偏求取污泥呢。”

    “我一点儿也不自由。”张钰的声音低落下去,把头埋在岑青的后背上,轻轻地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跟你说,我这次出来,是逃婚的。”

    “呃?”

    “父亲为了前途,要让我嫁给吏部侍郎的儿子方宗耀,那家人不是好人,风评很差,而且方宗耀还和大奸臣梁相国的儿子梁连沆瀣一气,我怎么可能嫁给那种人?所以我只能来义阳求姑丈和姑母的帮助。他们和梁相国政见不同,肯定不会坐视我嫁给方家的。”

    “呃……”

    没想到在张钰口中又听到了一个叫做梁连的熟人,岑青颇有些无语,回想起电视剧中那位叫做梁连的公子,貌似被小青杀死后引得观众一片叫好之声,大约这世界的梁公子也是属于死不足惜的一类了。

    大宋一直以来都是以文制武,武官和文官一直不对付倒也正常,不过敢于对当朝权臣叫板的武官,自然也应该不是无名之辈,他开始对张钰口中的姑丈感兴趣起来。

    “你姑丈是谁?”

    “我姑丈姓杨名继周。”

    “呃……好像没听说过。”岑青难得地惭愧了一下,南宋初年的将领他只知道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这四名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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