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弃道:“我只知道明君贵在自守,贵在用心。贵在勤作,那李隆基那一样有,那一样又够做一个明君。”
这时众人都渐渐的垂下了头。
任天弃道:“其实我说的道理大家不是不知,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平素没经历战事,都养尊处优惯了,一经历磨难,便不知所措。难以接受,心中这种怨恨想要找到发泄之处,不敢去冒犯李隆基,自然而然的就想到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要让她一死解恨,但你们可想过对错,想过因缘,想过公道么,这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么?”
他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众人道:“你们中间要是有人觉得我说得不对。就提出来。如果能将我说服,我立马将贵妃娘娘交给你们,再不管此事。但若是你们无法说服我,就要听我的吩咐了,你们已经杀了杨家其它人,此事就从此作罢。”
过了一阵,没人出言反驳,陈玄礼叹了一声,向任天弃一拱道:“国师,你说的话咱们没什么好说的,要听你的放过贵妃娘娘也没问题,只不过你需向大家保证。贵妃娘娘不会再计较此事,还有,不得再出现在皇上左右,我们自会出去给外面的士兵说贵妃已被皇上赐死,就用她的尸体代替,反正除了我们之外,绝大多数士兵是不认识贵妃娘娘的,完全能够蒙混过去。”
说着指了指地上那具宫女的尸体。
他如此一说,在他身后的十多人都纷纷点起头来。
杨玉环一直站在任天弃旁边静静地听他说话。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帮她说出心中的委屈,如此敢毫不留情地责骂唐玄宗,这么多年来一直压抑着的心事一下子就宣泄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潸潸向下流,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感激这个男子,听到陈玄礼之言,便上前走了一步道:“陈将军,你放心,对皇上,对皇宫,我的心早就死了,杨家之事,乃是上天注定的一场劫难,我已经无心再追究了。”
陈玄礼忙道:“这就好,国师,就请你带贵妃娘娘离去,可不能让别人瞧见了。”
任天弃道:“这不劳你操心,贵妃娘娘不会让别人发现,不过陈将军,你出去安定军心之后,务必要即刻起程,安禄山的追兵不时就要赶到这马嵬驿了,大唐官兵又饿又累,定然会被一举歼灭。”
陈玄礼忙道:“国师说得是,末将即刻就去办,你们这些人,对今日之事可要守口如瓶,若是透露出去,国师法术高强,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都连忙点头。
任天弃也不愿在这里多呆,一把抱起杨贵妃,身子冲天而起,已经从那破洞飞了出去。
陈玄礼等人是高力士叫进来的,知道他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就叫一人去叫了他来商量。
过不多久,高力士就到了,众人一商量,就由高力士去找了一套杨贵妃的衣裳饰物来给那宫女穿上,又找来一副棺材放了进去,然后由这些士兵抬了出去。
外面地士兵都相信大家推选进去的人,而且绝大多数都认不得杨贵妃,见她已死,再加上陈玄礼这样的老将极力安抚,躁动的情绪都渐渐地安定下来。杨贵妃择地安葬之后,这场历史上有名的马崽驿之乱才算结束。
直到数月之后,唐玄宗再无危险,思念起杨贵妃来,令人去开棺另行厚葬,但高力士与陈玄礼等人早就料到会如此,怕唐玄宗怪罪,已经让人将那宫女的尸体移去,棺材里空空如也,从此便有了杨贵妃羽化登仙之说,到了后世,更是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说杨贵妃最后被送到了日本国,在那里还结婚生子,而日本一名炙手可热的女明星山口百慧还自称是杨贵妃的后裔,可见杨玉环的艳名流传之广,实在是远播海外。
※※※
且说任天弃带着杨玉环飞了出去,片刻之间,已在数十里以外。就在这时,却见前面尘土飞扬,旌旗招展,雪刃寒光,映天而耀,想是安禄山的大军追近了,便落在前面山谷的大道之上。
杨玉环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有一天会这样被一个男人带着上天飞行,搂着任天弃的脖子,心中是一片迷醉,只想这时间慢一点儿,在空中能呆久一点儿,但欢乐地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站在地上,实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男子相处,自己虽然自负容光艳美,但终是侍奉过两名男子,乃是残花败柳之身,任天弃若是还那般丑怪,她还有些想法,但如今对方已经恢复了本貌,却是那般的俊美,便是潘安宋玉在世,也断然是不能比的,她心中就有了配不上这个男人之感,而且李淑琼是他的妻子,又向来轻蔑自己的无耻,自己要是厚颜在他身边,以李淑琼的性子,岂不是自取其辱。
任天弃不知她在想什么,但心中有事,也不去管,只道:“环儿,你到后面去躲躲,安禄山的追兵就要来了。”
杨玉环也瞧见了那些军队,连连绵绵的不计其数,顿时一惊,慌乱道:“你要做什么?”
任天弃傲然道:“我要挡住他们,让他们暂时无法去追大唐官兵。”
杨玉环骇了一跳,忙道:“天弃,这不行,安禄山的追兵多得紧,可你只有一个人啊,我……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可是这太危险了。”
任天弃微微一笑道:“环儿,你应该多多少少地了解我一此,你说,我是那种不自量力,傻乎乎的想送死的人么?”
杨玉环一愣,脑中飞快的思索起了他过去的历历种种,既狡猾又无赖,可说是聪明至极,是确不会做傻事的人,可是凭他一人之力,就想拦住一只军队,这,这怎么可能?
任天弃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再多说,只是向她挥了挥手,杨玉环只好走到路边山坡上的一块巨石后藏着,微微露出了头向大道上瞧。
没过多久,就听到蹄声雷动,轰然不绝,扬起的尘土便如前方忽然起了弥天大雾。
任天弃双手负在背后,一动也不动。
只片刻间,就有一彪人马从谷口密密麻麻的汹涌而来,很快就到了任天弃的面前,前面举着的旗上绣着大大的“燕”字。
领头的是一名骑着白马,提着大刀,金甲红袍,面色甚黑的中年将军,忽然见到前面有人挡道,无畏无惧,气势巍然,顿时大为诧异,将那大刀向上一举,就有传令的士兵吆喝着,队伍渐渐的停了下来。
那中年将军吩咐了几句,左右便有三四十名士兵向着山谷两边爬去,想是去察看有没有埋伏。
中年将军提缰到了任天弃的面前道:“前面站着的是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竟敢挡道,难道不怕大军铁蹄之下,将你踏成肉酱。”
任天弃冷冷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
中年将军见他面临数万大军面不改色,暗自嘀咕,向着两边山头左右环视,瞧着自己派上去的人在招手示意没有伏埋,这才心安,大喝道:“某乃大燕皇帝座下骠骑大将军开路先锋朱延寿,小子,阻拦军道,饶你不得。”
第168章 孤身阻敌
任天弃哈哈一笑道:“朱延寿,你这名字取得不好,大大的名不副实。”
朱延寿一愣,道:“什么名不副实?”
任天弃道:“你马上就要没命了,自然就不能延寿,这不是名不副实又是什么?”
朱延寿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挥刀喝道:“好大的狗胆,来人啊,杀了这小子。”
在他的身后,立刻就有十余名骑兵挺着长枪驰马向任天弃奔去,就要将他挑死。
任天弃微微一笑,一捏剑诀,弃天剑化作黑光脱鞘而出,霎时之间,已从这十余名骑兵胸前穿出,顷刻之间,那些骑兵哼都没哼得一声,就倒栽在马下毙命了。
朱延寿见状,心中大骇,但还没有想到退却,又一挥刀道:“这小子有些古怪,快给我放箭。”
随着他的话音,后面的骑兵纷纷取弓搭箭,白羽已经如雨点般的向任天弃射去。
任天弃这时杀心已起,剑诀一引,弃天剑便发出了白色的光芒,正是无坚不摧的金行真气,首先一剑,就刺穿了那朱延寿的胸膛,跟着那弃天剑就厉啸着向着人群中疾掠。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杀戮,弃天剑光芒所至,骑兵们就纷纷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坠下马来,没有任何的惨叫,是因为中剑者已经来不及发出这样的声音,未中剑的骑兵惊恐地叫喊着,但很快就步了后尘,被弃天剑一剑穿胸,失去主人的战马在长嘶着,地上已经是铺满尸体,血流成河,当真把这个山谷变成了一个大屠场。
那些爬在山坡上察看伏兵的大燕士兵见状,顿时被骇得魂飞魄散,纷纷想往山顶攀去,但任天弃早已见到。剑诀一动,弃天剑就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将两边山坡上的敌军逐个刺死。
这时后面的骑兵见势不对,纷纷转缰而回,任天弃哪里肯放,在后面放步追赶,弃天剑的啸声越厉,那些骑兵岂会有它的速疾,成片成片的落下马来。
追出了三四里路,最后十几名骑兵被他一剑刺死,至此,这大燕派出的先锋军已经无一幸免,都成了弃天剑地剑下之魂。
任天弃金丹未成,施展那五行真气极是耗费内元,也大是疲倦,心中杀气顿减,将弃天剑引入剑鞘之中。然后缓缓的回转身子,触眸所及。能够动的都是些无主的战马。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将整个大道堆满了厚厚的一层,他大约估算了一下,这些先锋骑兵不下于三千之多。竟被自己在一顿饭的时间里全数击杀,这人力与仙力相抗,实在是太微弱了啊。
就在这时,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安禄山除了魔刹教,还有另外的妖人相助,其它地自己不知道,但那追魂铃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若是用于两军交战,威力应该是巨大无比。大唐官兵能够支撑这么久,还真是一个奇迹。大唐国以道教为国教,又信奉佛理,魔刹教的人妄想一统诸教,让天下之人都去尊崇那个什么魔刹圣主,这样公然的挑衅,难道天上的三清,与西方的佛祖就会不闻不问,忍气吞声。让自己的教门再无信徒么。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大唐国一定没有想像中的那样不济,必定有人在帮着唐玄宗,只是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一时想不明白,怕杨玉环在那山谷出事,任天弃连忙飞身而回。
片刻之间,已经在那山谷降下,见到杨玉环坐在山坡上不停地发呕,面目苍白,根本不敢去瞧这满谷堆积地死尸。
刚一靠近,杨玉环瞧着是他,下意识的将身子缩了一缩。
任天弃望着杨玉环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知道她刚才目睹了自己对大燕骑兵残酷地杀戮,开始害怕起自己来了,便露齿微微一笑道:“环儿,别怕,是我,天弃啊。”
杨玉环瞧到任天弃的和蔼亲切的微笑,芳心才渐渐的安定下来,眼神闪烁的望着他道:“天弃,你刚才好可怕,杀了那么多的人。”
任天弃一叹道:“环儿,你也应该知道,我若不杀死这些先锋军,他们不出半日就会追上大唐官兵,而以现在大唐官兵的斗志与状态,绝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到时候不是投降,就是被歼灭,大唐国也要从此而绝,安禄山不是个好人,我不能袖手旁观啊。”
杨玉环也明白这样的道理,点了点头,道:“天弃,你真的不一样了,过去嬉皮笑脸,老没正经,可是现在,整个人都变了。”
任天弃哈哈一笑道:“环儿,难道我就不能长大么,我听说你们女人都喜欢成熟的有本领的男人,难道这样不好么?”
杨玉环又点了点头,轻声道:“很好,天弃,琼儿一定会更喜欢你的,还有谢阿蛮与陆玉嫣,也更会幸庆自己跟了一个好男人。”
任天弃一愣,道:“原来你已经知道谢阿蛮与陆玉嫣了。”
杨玉环道:“你和公主常常吵架,早就有宫女向皇上告密,皇上怕你不再辅佐他,就故意装着不知,但国师府的动静却随时有人向他禀告的。”
任天弃也早料到这事瞒不住人,不由一笑道:“我和琼儿虽然爱斗嘴,但感情还是不错的。”
杨玉环“嗯”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然后道:“天弃,你说还会不会有安禄山的人追上来。”
任天弃道:“当然有,这些只是他们的先锋军,不过其余地军队到了这里,就一定不敢再追了。”
杨玉环一叹道:“不错,见到这些尸体,任谁也没有胆子再追上来的,李隆基总算能保住命了。”
任天弃听她不叫“皇上”而直呼其名,知道她对唐玄宗的临危背弃已经彻底寒了心,不由道:“环儿,琼儿他们就在附近,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着就又要来抱杨玉环。
杨玉环连忙摇头道:“不,天弃,我不会去的。”
任天弃见她神情坚毅,便道:“为什么?”
杨玉环的脸色幽淡下来,道:“天弃,我已经想过了,我这一生之中,充满了不幸,也充满了罪孽,或许那些士兵没有说错,大唐能有今天,我难辞其咎,杨玉环已经死了,就不想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你还是让我静静的呆在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吧,我要好好的忏悔自己的一生。”
任天弃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不勉强,道:“那好,我就带着你去找一处可以安生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抱起了杨玉环,飞向了空中,向西而行,一路不去那些繁华的州县,只向幽静的山林里寻找。
大约飞了半天时间,就到了一座大山,但见重峦叠嶂,染翠盖碧,清涧如带,花光如锦,风景绝佳,最妙的是,在这半天之中,有一座小小的道观,左右不过五六间屋子,远远的见到有一名十三四岁的小道姑在打扫庭院,竟是一个女道观。
任天弃放缓了身形,让杨玉环仔细瞧清下面的景致,道:“环儿,你暂时就住在这里,怎么样?”
杨玉环见到这里远离城镇,景色优美,正是自己所要想找的地方,不由也是欣喜,道:“这里好是好,可是那道观的人怎肯收留于我?”
任天弃道:“你喜欢这里就成,其余的我来想法子。”
他一边说着,就已飞到了那道观的上空,见门首处写着“敬玉观”三字,便在空中大声喝道:“‘敬玉观’主持何在,快快出来拜接法旨。”
那正在打扫庭院的小道姑抬头见到空中飞来一人,顿时尖叫起来道:“师父,师父,了不得,咱们这里有神仙来啦。”
随着她的叫声,道观的房间里又走出两名道姑,一名道姑粗粗壮壮的,约在四十岁左右,而另一名道姑年纪和她相当,姿色虽是普通,但面目却甚是白皙慈和,想来就是这敬玉观的主持了。
果然,那慈和的道姑见到了空中的任天弃与杨玉环,一脸的惊骇,跪了下来道:“下界弟子清尘,率师妹清心,徒儿云真拜领法旨。”
任天弃见这道观似乎只有三人,更是合意,大声道:“上界芙蓉仙子触犯天规,被谪下凡,吾神奉元始天尊之法旨,将芙蓉仙子送至敬王、观历劫修心,尔等要好生侍奉,日后自有进益,若有怠慢仙子之处,定然严惩不饶。”
那清尘见到空中之人,那里敢去怀疑,听罢连忙磕头道:“弟子谨遵祖师法旨,绝不敢有违。”
任天弃见状,这才从空中降了下来,将杨玉环放在庭院之中。
那三名道姑站了起来,见到了任天弃与杨玉环的容貌,果然是神仙中人,不由好生敬慕。
第169章 道观春色
任天弃道:“清尘,本仙奉法旨而来,对你们这里倒是不怎么了解,我问你,这样僻静的山里怎么会有道观?”
清尘一叹道:“回上仙的话,贫道本是前面镇上胡员外之女,怎奈命运多厄,连嫁了两个丈夫,一个得了怪病,一个被人误杀,都恩爱不过一年,镇上的百姓都说我是个不祥的女人,天天有人在贫道父亲那里说坏话,贫道的父亲本来不信,可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