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
一番基础的信息登记之后，老警官率先发难，说道：“有人指控你当街行凶，这点你承认吗？”
“不承认。”
“还在那嘴硬，你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了，这可是我们所有人亲眼见到的。”年轻警官说道。
“我那是正当防卫。”林哲说道。
“那为什么除了你之外的当事人全都口径一致的指认你呢？”
“你是不是眼瞎？”林哲问道。
“你说什么？”年轻警官重重拍着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别激动，如果你不眼瞎的话，那么一大群黄毛聚在一起，明显就是一伙的，你还选择相信他们的话，那我只能怀疑你的动机了。”林哲说道。
年轻警官眼神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在审讯室内响起。
审讯期间是不许带手机进入的，要是被查到的话，很可能会被通报批评，一老一少两个警官用带着责备的眼神看向对方。
随后，两人很快意识到手机的声音并不是从彼此身上传来的。
两人的目光转向林哲，只见林哲大大咧咧的拿出了手机。
“喂，陈警官，这个时候打我电话，有什么事情吗？”电话是陈婷婷打来的。
“怎么回事？你的手机不是上交了吗？快结束通话，把手机交出来。”老警官边说边向林哲走来。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陈婷婷问道。
“说你的事吧。”林哲说道。
“我来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明天要给我爷爷治疗的事情。”
“关于这个，我可能来不及过来了。”林哲说道。
“怎么了？”
“我现在在派出所关着呢，看他们的样子是要搞死我。”
“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告诉我，我帮你争取宽大处理。”陈婷婷紧张的说道。
“我没犯什么事情，是人家收了钱要整我罢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那好，我知道了。”陈婷婷说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哲本来还在想着要找谁来捞他出去，正好陈婷婷打来了电话，相信以她的能力，林哲很快就能出去了。
老警官之前看林哲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以为林哲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可是从刚才电话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看，林哲分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是有人要整他。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分明是有所倚仗的表现。
老警官内心开始有些忐忑起来。
“你刚才电话里称呼的那个陈警官是什么人？”
“没什么，一个小警察罢了。”林哲回答道。
林哲越是这样说，老警察越是不敢再为难林哲。
“你先自己在这里考虑清楚，我们一会再继续审讯。”老警察已经打起了退堂鼓，随意找了个说法之后，给年轻警察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两人双双离开了审讯室。
“老张头，这审讯可是所长亲自交代的，你怎么审到一半就急着出来了？”年轻警察出了审讯室后直接问道。
“你刚毕业有冲劲，想得到领导赏识，这是好事，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想要往上爬，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自保。被人当枪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老警察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那小子一身地摊货，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母亲好像就是个摆摊的。这种人有什么好怕的。”年轻警察不解的问道。
“我在这岗位上做了三十多年，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些心得的。你进所里也有些日子了，我问你，以往你捉进来的那些和他同龄的犯人，哪一个不是哭天喊地，大哭大闹着求饶的，你见过一个像他这样冷静的人吗？”
“这……”年轻警察一时语塞。
“还有一点，他的手机是从哪里来的，之前进所里的时候，我们是亲眼看着他把随身的东西全都交到保管室的，现在那手机又出现在他手里，是不是意味着他有能力在我们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将手机取回去？”老警察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他手里有两部手机，上交了一部，还有一部偷偷藏起来了。”年轻警察说道。
“好，就算你说的这个解释成立。那我现在和你说一件事情，你听了以后千万别声张。”老警察凑近一些后，压着声音说道。
“您说……”
“刚才我靠近那个小子的时候，发现他的手铐其实是虚扣着。”
“不可能啊，这手铐是我亲自拷上去的，也是我再三确认过的。”
老警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的意思是他有能力将手铐解开。”
“这可能吗？”年轻警察惊讶的说道。
“诶，我是在告诉你，那小子的能力足够他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但是他却留在这里，这意味着他一定有所依仗。他们阎王打架，我们这群小鬼掺和进去，捞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年轻警察终于有些害怕了。
老警察见年轻警察终于开窍，笑着说道：“我这些年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刚才在审讯的时候，突然就犯病了，你急着送我到医院看病，都来不及给所长通知一声。”
“对，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看病。”年轻警察这次领悟的挺快。
第七十四章 电话
所长办公室内，成佰双和所长严新志相对而坐，而几个黄毛正歪七扭八的站在成佰双身后。
“严所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忙，兄弟我感激不尽。”成百双站起身子，递过去一根香烟。
严新志伸手接过香烟，刚刚放到嘴上，成佰双就机灵的拿出打火机点燃。
香烟上的火苗飞速蔓延，没一会儿就燃掉了半根。
烟气在严新志肺里停留了数秒后才被他重重呼出。
团团白烟弥漫开来，严新志脸上露出了享受的神情，他斜眼看了一下成佰双，说道，“既然是元少吩咐的事情，我自然会上心的。”
“元少那边自然要感谢，但是严所这边我也不会忘的。”成佰双说道。
眼看成佰双那么识相，严新志露出了一次笑意。
“不知道严所打算怎么处置林哲？”成佰双问道。
“我正在派人审讯，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怎么操作了。”严新志眼神玩味的说道。
成佰双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后说道：“我也不瞒你了，这次之所以麻烦严所出面，是因为一个拆迁工程。上面给你期限紧，但是那些拆迁户一个个都不肯签字。我就想着来一出杀鸡儆猴，可是没想到手底下的人刚出手就被撂倒了，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求助元少。”
成败双背后，一个脖子上缠着绷带的黄毛脸色涨的通红，激动的说道：“成队长，之前我是大意了，才会被那小子制服，要是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把他打到连亲娘都不认识。”
“我正有此意。”成百双应了一声，随后转向严新志，说道：“严所，我这边想安排人进去教训教训他，然后逼迫他母亲签下拆迁协议，不知道方便吗？”
“没问题，我让审讯的人回避一下，然后安排人把监控关了就可以。”严新志说道。
“很好，你们几个现在就过去。”成佰双对几个黄毛吩咐道。
“这……”刚才还很嚣张的黄毛瞬间哑火了。
小混混最怕的就是比他们还狠的人，黄毛之前被刀架着脖子的时候，他很确定林哲根本不是单纯的吓唬，要是真的违抗了林哲，他是绝对会下刀子的。
他之前只是放了个嘴炮，真要让他去面对林哲，他是不敢的。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成佰双见几个黄毛一脸纠结的愣在原地，不满的催促道。
“成队长，那小子挺邪乎的，要不就让警察审审就算了。”黄毛们有些认怂了。
“你们……”成佰双一下子站起，气愤的指着几个黄毛。
手底下养着的混混居然怂成这样，成佰双感觉面子丢尽，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就在这时，严新志假意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不用担心，那小子手脚全被拷住了，想怎么整他都可以。”
几个黄毛闻言，眼前全都是一亮。
“严所，成队，你们放心，哥几个一定去好好招呼他，非要把他抽筋拨皮，然后跪地求饶才可，不然我们就剃了头上的黄毛。”黄毛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们去吧，到了审讯室之后让里面的警察先回避一下，就说是我的吩咐。”严新志说道。
黄毛们痛快的应承下来，大跨步，迈着外八字腿，风风火火的向着审讯室走去。
下了楼梯，一个拐弯之后，就是审讯室的门口了。
脖子缠着绷带的黄毛将手放在门把上面，扭动了一下。
房门打开，里面并没有警察，绷带黄毛略微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想到里面的警察可能是被严新志提前用电话叫出去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他们此行的目标，林哲，正好端端的坐在审讯椅上面。
“小子，很意外吧？哥几个来招呼你了，你刚才不是很狂吗，现在换我们来教育教育你了。”绷带黄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剩余的几个黄毛跟着走进来，同样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是挺意外的。”林哲没想到到了派出所还有人主动上来找虐的。
黄毛并不知道林哲的真实想法，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到桌上的电棍之后，眼睛瞬间一亮，几步跨过去，抄起电棍狞笑着向林哲走去……
几个黄毛来了审讯室之后，所长办公室就只剩下了严新志和成佰双。
成佰双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一圈后，将手伸入怀里，然后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一点意思，希望严所不要嫌弃。”成佰双说话间将信封从桌上推了过去。
严新志不动声色的接过信封，然后用手指捏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看来他对信封的厚度比较满意。
“大家都是兄弟单位，这么客气干嘛，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严新志说话的同时，信封已经被他轻车熟路的收入了抽屉之中。
成佰双见严新志收下了钱，对此很满意，这意味着大家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以后大家就都是朋友了，该有的不会少了严所的。”成佰双说道。
“你啊……”严新志装作无奈的指了指成佰双。
就在两人狼狈为奸，其乐融融的时候，严新志的电话突然响起。
这是一个陌生来电，严新志随手就挂断了。
可是马上，那个电话就又打来了。
“喂，你TM谁啊？”严新志抄起电话，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是占国盛。”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
严新志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惊恐的神色：“占局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的电话，不然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吼您啊。”
要不是因为在公安系统的会议上面听过占国盛的讲话，认得他的声音，严新志铁定就会把对方当成骗子。占国盛是谁？那可是江城公安系统一把手，江城市常委委员，是江城市排位靠前的领导人，跺一脚就能让江城市抖三抖，这种大人物居然亲自打电话给严新志，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严新志正在猜测占国盛打电话过来的用意，占国盛那边却直接开口了。
“你今天是不是从夜市那边抓了一个叫林哲的学生？”
第七十五章 装傻
顶头上司直接过问抓捕林哲的事情，这让严新志隐隐有了一些不安。
几秒钟的时间内，严新志脑海中飞速思考起来。
占国盛虽然是顶头的大领导，但是严新志是打上了元副局派系标签的人。一般来说，占国盛想要联系严新志的话，必然需要通过元副局这一环节，根本不会和严新志直接接触。
可现在占国盛直接跳过元副局，电话直拨严新志，那就意味着事情很紧急，根本不能有耽误。
严新志还没完全掌握情况，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装傻，然后再联系元副局，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占局长，今晚我一直在办公室，对于抓捕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要不我现在去问一下下边的人，稍后给你回电话？”严新志说道。
“一整个派出所的警力都派出去了，你居然敢说不知道，真要是这样的话，我看你这个所长也别干了。”电话那头的占国盛语气低沉的说道。
身居一定高位之后，领导的每句话都是有深意的，占国盛居然敢对严新志说出别干了这样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是开玩笑。
严新志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同时内心也在疑惑，林哲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占国盛直接冒着和元副局撕破脸皮的风险，也要来问责严新志。
“占局长，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倒真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到时我正在办公室，突然就有警员打给我，说有人在夜市持械威胁，现场民众比较多，怕引起恐慌，就来向我请示处理办法。我当时考虑到那里人员比较密集，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引发群体性事件，你也知道，目前维稳是重中之重，所以我当时就下令所有在岗人员全都赶过去处置。你刚才过问的是一名学生，我就没往那方面想，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个人了。”严新志被逼问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得不承认，但是他还是起了一个小心思，把这次抓捕时间按上了一个维稳的标签。一般来说，领导一听到维稳字样的事件，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撇干净，生怕被牵涉其中。
电话那边先是沉默了几秒。
严新志还以为是自己的小计谋奏效了，可是还未等他真正高兴起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占国盛的一声冷笑。
“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一个传话的，真正的电话来自燕京，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严新志瞬间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牵扯到燕京了？
如果事件只是局限在江城范围内，严新志有元副局这个靠山，他倒还真不是太过于害怕，因为占国盛虽然是正职，但是属于空降系，在本地根基并不稳，而元副局在本地已经扎根数十年，各方面盘根错节，犹如一个老树一般牢牢驻扎在江城，两方要是正面对上，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但是一旦有了燕京方面的掺和，天平瞬间就倾倒了。
“占局长，这次抓捕是元副局的公子安排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
严新志已经慌了神，元副局原本是他手上的王炸，可没想到抓眼间就变成了废牌，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得不打出这张废牌，因为除了这张牌，他已经无牌可打了。
“我知道了，元副局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你现在就去把抓的那个学生给放了。”占国盛沉默片刻后说道。
严新志觉得自己的听力似乎出了问题，刚才占国盛好像说了处理两个字。
还未等严新志回过神来，占国盛就已经把电话挂断。
“严所，出了什么事情吗？”成佰双在一旁听到了通话的过程，从只言片语中，让他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对了。
严新志冷冷的看了一眼成佰双，将之前收下的信封狠狠甩到成佰双脸上，说道：“我要是完蛋了，你也别想活。”
脸上传来剧痛，成佰双用手摸了一下伤口，居然有些湿湿的，拿开一看，赫然是鲜血。
成佰双现在满脑子都是严新志刚才的那句威胁，根本顾不上脸上的伤口，急急忙忙跟上了已经走出办公室的严新志。
严新志是一路小跑着下去的，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那几个黄毛已经先行下来教训林哲了，